“大姐, 你幹啥啊。”顧麗看著大姐把自己拉進了屋,一臉嚴肅的和她麵對麵坐著,覺得有些想笑。


    “嚴肅些。”顧秀板了板臉,她還是第一次對顧麗這個小妹妹用這種硬邦邦的語氣,顧麗一時間還真被嚇到了。


    “你五歲落水之前,咱們爹媽都在, 可是咱們幾姐妹吃不飽穿不暖, 那時候你就那麽小小的一團,渾身濕淋淋的,吹了涼風,整個人發著高熱,那時候咱們爹媽忙著和大伯娘爭辯,沒人想著管你,是奶過來了,催著他們把你送去了縣城, 救了你一條命。”


    顧秀握著妹妹的手,說的話, 都是藏在自己心裏很久的話。


    “從那以後, 你的性子就變了, 變得有些急躁,做事瞻前不顧後,有時候還總是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闖了不少禍,還鬧了不少笑話, 那時候我都想著你還是不是我的妹妹。”


    顧麗的心高高提起,懷疑難道是大姐猜到了什麽,隻是大姐的下半句話又讓她鬆了口氣。


    “後來我想啊,或許是差點沒了性命,性格轉變也是應該的,說來大姐和二姐也是慚愧,那些日子還得讓你這個妹妹來教,咱們的性子太好欺負,誰都能踩一腳,要不是你這脾氣爆起來了,還知道護著我和你大姐,那些年怕是被欺負還要更慘。”


    顧秀頓了頓,看著妹妹這些年漸漸出落的漂亮起來,不複小時候黑黑瘦瘦的模樣,伸手幫她把刺到眼睛的碎發別到耳後去,溫柔的動作讓顧麗有些害羞和不自在。


    “我知道,這麽些年你雖然不說,其實心底裏一直羨慕著三叔家,還嫉妒安安那孩子,總是在奶奶麵前和她別苗頭,想著從她那裏占點好處,安安年紀小,可是性子大方,也總是讓著你這個堂姐,可是麗妮兒,做人得講良心。”


    顧秀歎了口氣,讓顧麗心底有些慌亂,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顧秀給製止了。


    “這麽些年,咱們能過上好日子都虧了奶奶,雖然她老人家一直都說自己是個偏心眼的老太太,可是好歹每次家裏出了什麽事,她老人家都沒有真的放著咱們不管過,那些年饑荒的時候,家裏的糧食被媽送了些迴她娘家,要不是奶奶看不下去,私底下貼補了一些,咱們或許都活不下來,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除了隊上分的人頭糧,也就是爺爺的那些補貼,隻是爺爺的補貼在那些年也停了大半,他們的東西也就盡夠自己吃,分給咱們的,其實都是三叔家的口糧。”


    顧秀不知道顧家提前藏了許多糧食,為了饑荒那些年爺奶給的那些糧食,這份恩情她在心裏記一輩子,三叔雖然對她們沒有大伯熱情,可是真到了這種時候,也沒見三叔攔著爺奶不讓他們給糧,別的不說,就像這次她受了傷,也是三叔和二堂哥在醫院跑前跑後的,這些事顧秀也都記在心裏。


    “這麽些年,咱們有那麽一個媽,卻很少在村子裏被指指點點,都是奶奶在前頭立著,幫咱們擋了許多不懷好意的人,人都是偏心的,十個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三叔出息,爺奶偏心他們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三嬸的父親對爺爺有救命之恩,別說偏心她了,要是沒有三嬸她爸,咱們這個家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呢,爺奶對他們再好都是應該的,所以麗妮兒,你心裏不能因此嫉恨爺爺奶奶,嫉恨三叔。”


    “這麽些年我也看出來了,你對安安那孩子有敵意,可是你想想,人家的好日子可是人家爹媽自己掙來的,三叔有本事,他自然能給自己閨女最好的東西,咱們雖然比不上安安,可是看看村裏同齡的孩子,咱們已經很幸運了,村裏的姑娘能有幾個像咱們這樣隻要能念下去,家裏就一直給錢去念書,你和春妮兒都是中專生,將來的好日子還在後頭,何必去眼饞人家,反倒讓自己的心裏不好受。”


    顧秀這番話算是推心置腹了,妹妹總是氣她性子軟,不爭不搶,可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什麽要搶,奶奶對她們不差,隻是沒有對安安來的好而已,可是安安是三叔三嬸的孩子,本來就招人疼,奶奶喜歡安安也是應該的,至於三叔三嬸,安安是她們的親閨女,有什麽好東西不給安安,反倒給她們幾姐妹,那才是奇怪呢。


    “你問安安要什麽乳膏的方子,難道真的隻是想著什麽自己做乳膏不麻煩安安?”顧秀通透的眼神,直直看到顧麗的心底,讓她瞬間有些心虛,不敢再看大姐的眼睛,她的這副作態,讓顧秀的心裏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安安送這些乳膏給咱們姐妹,那是安安的情分,咱們不能把情分當本分,那藥膏這樣好,比市麵上賣的雪花膏還出色,想來安安想這麽一個方子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你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想著把藥方要過去,哪裏來的這種美事。”


    “現在你眼紅安安的藥方,要是要到了手,將來心漸漸大了起來,見到安安有了什麽更好的東西,你是不是也想要了。”顧秀不想將妹妹想的那麽壞,可是人心都是不足的,所有的壞人都不是生下來就壞的,鼓勵哦對別人怎麽樣先不說,對她和春妮兒還是真心的,她不想見到妹妹真的變成那種醜陋不堪的女人。


    這話顧麗沒法反駁,因為她的確看上了顧安安的很多東西,包括她將來的男人。以前她沒覺得她這麽做不對,因為在她看來,自己是女主角啊,是天運之女啊,好東西緊著她來那不是應該的嗎,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被大姐這麽一講,居然有些些許淡淡的心虛。


    “麗妮兒。”顧秀握住妹妹的手,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姐不求你這輩子多麽大富大貴,多麽有出息,咱們隻要踏踏實實做人,一輩子無愧於心,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姐就心滿意足了。”


    “你看著安安有很多愛護她的親人,可是你也有啊,你有我,有春妮兒,還有爸,雖然他醒悟的有些晚,但是他現在待我們也是極好的,在我們的心裏,你比安安重要。”


    顧麗的眼眶有些發熱,心中受到了強烈的觸動。不知道為什麽,以前她對於現在的生活還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總有一種站在上帝視角俯瞰眾生的心態,此刻,她仿佛和這個身體渾為一體,她就是顧麗,顧麗就是她,生活不是遊戲,每一個人都是真實的。


    “那大姐以後一定還要更喜歡我,比喜歡安安還要喜歡很多很多。”顧麗不顧自己現在的年紀,硬是撲倒大姐的懷裏撒嬌,借著這個動作,擦去了臉上的淚珠。


    即便不去搶顧安安的一切,其實憑借著對後世的知曉,她已經走在絕大多數人的前麵了,一個餘陽罷了,他還不一定會喜歡她呢,她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可還是有大姐她們喜歡,將來她一定也能找到一個真正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


    “大姐喜歡你,隻要你好好的,大姐就最喜歡你。”顧秀鬆了一口氣,抱緊懷裏的妹妹,她還真怕她一條道走到黑,現在看來,這個妹妹還是能教的。


    ******


    “蕭從衍,顧向武,你們的信。”


    同班的戰友取迴來幾封信,遞給剛從操場鍛煉迴來的兩人。


    “行啊武子,每次寄過來的信就屬你最多,看名字,林月亮,老實交代,她和你什麽關係。”相處了好幾個月了,早就都混熟了,說起一些親密的話題,自然也不那麽拘謹了。


    能當兵的起碼都十六歲以上了,年紀大點的二十歲也是有的,這個年紀有對象那不是件稀罕事,不少家鄉都已經定好了親,就等著隊上寫完報告,就領證呢。


    蕭從衍看著遞到自己手上的那封厚厚的信封,忽然間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和顧向武的家信都是安安寫的,一大家子有什麽話想和他們說的,都寫信上了,每次來都是厚厚的一遝,蕭從衍的那份和顧向武的那份是分開的,保準厚度均衡,一點都不偏心。


    按理這信是自家胖丫頭親手寫的,裏頭也有好些話是胖丫頭對他的關心和囑咐,可是蕭從衍看著一旁顧向武那嘚瑟的模樣心裏頭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呢。


    沒道理自己比那小子高,比那小子帥,比那小子還聰明,卻沒有那小子找找到對象啊。看著對方雷打不動的兩封信,再看看自己這一封信,蕭從衍覺得那小子實在是太禽獸了。


    林月亮才十五吧,他是怎麽好意思下手的,自己對胖丫頭起了心思,可還是一直忍著呢,忍著等她再大點再出手,忍著忍著,都快忍出病來了。


    蕭從衍盯著手上的信,很得不將它盯出朵花來。


    不行,那丫頭還是太小了些,可是自己也不能再這樣幹看下去,首先,得有一個改變,那就是讓胖丫頭把每次想要寫給他的話單獨的寫一封信,這樣信封上頭寫的寄信人就不會是顧家大家長的姓名了。


    到時候,戰友們都會來問他顧安安是他什麽人,和他是什麽關係,當然,他是絕對不會告訴他們的。


    沒人知道蕭從衍此時麵無表情的臉底下有那樣悶騷的想法,誰讓他平日裏表現的太好,一看就是個正經人,怎麽會有那麽不正經的想法。


    蕭從衍想好了主意,心情頓時就好多了,隻是看到一旁嘚瑟的顧向武事還是有些不滿,看著被人疊羅漢壓在最下頭大唿讓他救命的未來二舅子,蕭從衍毫不客氣地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重重地撲在了最上頭。


    爺爺說了,要融入軍隊最好的做法就是先融入一個小集體,你看,他現在這是在堅決履行爺爺的教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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