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迴去, 要聽你顧叔的話,缺什麽,就給爺爺發電報。”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顧建業和餘坤城畢竟是有工作在身的人,也到了該迴漣洋縣的日子了,蕭文忠雖然麵上繃的緊, 可是他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看著自己別扭的大孫子,以及顧家幾個招人疼的孩子,滿是不舍。


    蕭文忠這人,天生就不知道服軟,無論是對妻子,兒子,孫子,他都習慣了命令式的相處, 有時候,即便這心裏頭柔軟了, 外表還是硬邦邦的, 熟悉他的人還好, 知道這老頭子脾氣臭,讓著他點,比如蕭文忠的發妻,就是那樣一個一直默默包容他的女人,隻是那個溫柔的女人, 在幾十年前就去世了,隻給蕭文忠留下幾張照片,以及一段無盡的追憶。


    蕭文忠的兒子和孫子和他一樣的脾氣,以前的孫子到還好些,對他這個爺爺還是敬重的,自從出了那件事,將他送去了漣洋縣,迴來以後就和他這個爺爺鬧起了脾氣,至於兒子就更不用說了,臭脾氣比他還壞,兩人就是針尖對麥芒,見麵隻會不歡而散,更別提他娶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兒媳婦,做了那樣的錯事。


    蕭文忠的心裏頭有些微微酸,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了,人顧老頭怎麽就能有那麽招人稀罕的孫子和孫女呢,尤其是孫女,貼心又可愛。


    “蕭爺爺,你要記得聽醫生的話,以後少喝酒抽煙,少吃點重鹽重辣的菜,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放心,衍衍哥哥我會幫你看好噠。”


    顧安安看著有些尷尬的爺孫倆,充分發揮自己的賣萌模式,對著蕭老爺子說到。


    上次被蕭敬宗氣的昏過去,醫生說了,老爺子這血壓太高了,有點危險,偏偏人老了嘴巴偏淡,吃什麽都覺得不夠味兒,蕭文忠的口味開始更加偏向了鹹辣,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點都不忌口,沒有上了年紀要好好養生的觀念。


    偏偏一個軍政大院的,多得是和蕭老爺子這樣誌同道合的老夥計,一群人湊一塊,那酒就更加沒法戒了。顧安安還發現,蕭老爺子和自己爺爺一樣是個老煙槍,這些日子估計家裏有孩子抽的還算少了。


    “知道了,爺爺的小管家婆。”


    別看蕭文忠總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氣勢,實際上對於小輩的這點關心,是很受用的,一邊心裏妥帖,一邊又有些酸溜溜,這麽好的丫頭,怎麽就不是他孫女呢。像他家那個臭小子,都要走了,還是不肯叫他一聲爺爺,更別提什麽其他好聽話了。


    “其實衍衍哥哥也是很關心爺爺的,這些東西都是他和陸叔叔打聽的呢。”


    顧安安看著邊上扭過頭,豎起耳朵一直注意著的蕭從衍,對著蕭老爺子說到,她口中的陸叔叔就是蕭老爺子的主治大夫。


    “哼,誰關心他了。”


    蕭從衍炸毛了,這胖丫頭今天一點都不可愛,讓人想拿朱古力把她那張粉嘟嘟的小嘴給堵上。


    蕭老爺子還有哪裏不明白的,這心裏的石頭頓時就放下了,臭小子,還挺記仇,不過好歹還是關心他這個爺爺的,他還有什麽好不知足的。


    “建業啊,那是好東西,這些都是我給你爭取的,不是蕭叔不想給你多要點,而是要的多了,有什麽就不定是好事了。”


    蕭文忠走到顧建業邊上,悄悄往他手裏塞了一個紅色的存折,他的眼底的信息含量有些多,顧建業立馬了然,老爺子說的應該就是那藥方的事。


    橫豎當初他把藥方交上去,就沒想著要錢,他想的是加深自家的和蕭家的牽絆,讓蕭老爺子記他一份情。


    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財,不管多少,顧建業這心裏已經覺得是件高興的事了,哪裏還會嫌少。


    人多眼雜的,他也沒打算當下就打開看,跟老爺子道了聲謝,就把那紅色的存折往衣服內側的口袋裏一塞。


    時間也不早了,再不出發,就趕不到下個招待所了。


    “養好自己的身子,別在為那些個不相幹的人生氣了,再過些年,等我長大了,我會把那些討厭的人都趕跑的。”


    蕭從衍在經過蕭老爺子身邊的時候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老爺子說到。


    “還有......爺爺......再見......”


    蕭從衍別別扭扭地說完,一溜煙上了車,徒留老爺子自己在卡車外頭錯愕,等捋順那小子剛剛說的話,忍不住開懷大笑,眉頭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臭小子......”


    蕭文忠的眼眶有些泛紅,此時的他不是那個叱吒戰場的老將軍,隻是個世界上最普通的爺爺。


    “首長,等從衍長大了,他會知道你的苦衷的,這個時候,把他送走,才是真正為他考慮。”沙坤看著老爺子看著卡車開去的方向久久不迴神,在一旁輕聲說道。


    “沙坤啊,你說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自以為是的規劃孩子的人生,真的是為孩子好嗎?”蕭文忠幽幽地說到,也沒等沙坤想明白老爺子的意思,他就轉了身,上了來時的車。


    *****


    這年頭的存折,幾乎都是紅色的,當然也有一部分,是紅黃兩色的,存折正麵是存錢銀行的名字,背麵往往是艱苦樸素等口號,到了文.革時期,則是被改成了毛.主.席語錄,這年頭的銀行可沒有電腦打印機之類的高科技產品,所有存款和取款業務都是業務員用筆親自寫上去的,存款產生的利息,也是由銀行櫃台人員書寫的,有時候會精確到厘,這是比分還小的貨幣單位。


    顧建業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打開了老爺子遞給他的存折,一打開,嚇得閉上眼又把存折合上,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瞎了。


    心髒撲通撲通直跳,深唿吸了好幾口氣,才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了第二眼。


    這下能肯定了,他沒瞎,存折上的錢都是真的。


    顧建業咽了咽口水,看著上頭工工整整書寫的一萬元的大字,覺得自己似乎可以直接躺家裏睡大覺了,不考慮自己額外動腦筋的油水收入,光是這一萬塊錢,恐怕就自己那工資得再幹個二三十年才掙得來呢,那時候,他兒子早就長大接了他的班了。


    這還是沒算這一萬塊錢吃息的情況下,這麽大一筆錢,即便利息不高,每年也是一筆額外的收入啊。


    顧建業覺得自己有點暈,也有點飄,都快摸不著地了。


    “啥好東西給鳥瞅瞅。”


    翠花最會察言觀色了,看顧建業的模樣,就知道那一定是什麽很了不起的東西,好奇的湊了上去問道。


    顧建業被翠花的嗓門從飄飄然中驚醒,存折一蓋,往懷裏一揣,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廢話,要是讓這個大嘴鳥知道了,就離全世界都知道不遠了。


    別說一萬塊了,一百塊擱現在都是一筆巨款,現在婚嫁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裏算是大頭,擱農村,娶個媳婦半個酒席,那撐死也就一百塊錢,那還是媳婦娘家聘禮要的高,而且席麵還是八大碗很不錯的菜色了,可就是這一百塊不到的錢,往往能把一個家掏空,甚至背一屁股的債。


    換嫁的風俗是怎麽來的,還不是為了省錢嗎,家裏有兒有女的,各結兒女親家,你閨女嫁我兒子,我兒子娶你閨女,正好省下雙方聘禮嫁妝的錢,這在農村是常有的事,一般條件差點的人家娶個媳婦,也就二三十塊錢打發了,可想而知,這一萬塊錢,是多麽大的一筆財富了。


    現在才六十年代初啊,這萬元戶,擱八十年代,那也是稍有的尖尖。


    “建業小氣鬼,鳥再也不睬你了。”


    翠花生氣了,不看就不看,鳥可是有好多好多寶貝的鳥,雖然鳥現在暫時還記不起來。


    小心眼鳥心裏暗暗發誓,等它想起自己的寶貝,把那些東西就擺在全家人麵前,翠花姐姐給一個,保田小哥給一個,雅琴小美妞給一個,向文向武也各一個,剩下的都給安安寶貝做嫁妝,就是一個都不給他,饞死他。


    哼!


    翠花氣唿唿地飛到顧安安的身邊,往她懷裏一蹲,舒舒服服的就和老鳥抱窩似得。


    你說它剛剛怎麽沒想著給自己留一些呢,哼哼,它可是計劃著要做陪嫁鳥的鳥,給了安安那就是給它的,相信安安一定會替鳥保管好所有的寶貝的。


    翠花就是擁有這樣無比的自信。


    顧建業不知道蠢鳥在想什麽,就算是知道了,估計也不在意,橫豎給了他他將來也是留給寶貝閨女的,隻是中間漏了一個步驟,總體來說還是一樣的,他有啥好不滿意的。


    可是翠花不知道,它仿佛已經看到了將來顧建業痛哭流涕下跪向鳥賠禮道歉,請求鳥的原諒的場景,嘿嘿笑著,甜甜地睡了過去。


    *****


    “武子哥,黔西是什麽樣子的,哪裏有縣城來的大嗎,那裏的樓房有縣城的小洋樓來的高嗎?”


    “你們是不是去了部隊,有看到坦克嗎,有沒有看大大炮,一個大炮轟過去,嘭的一聲,炸一個這麽大的大坑出來的。”


    “文子文子......”


    顧安安幾個迴來的第二天,就被村裏的小夥伴圍的團團轉了,紛紛和他們打聽外頭的世界。


    也不怪他們那麽好奇,村裏許多的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漣洋縣縣城,還有些孩子,長這麽大,連縣城都沒有去過,也就是在自己村子裏,或者是附近的村子裏玩耍,以為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是和家鄉一樣的,平矮的泥坯房,偶爾幾幢瓦房,坑坑窪窪的泥土地,漫山遍野的綠色莊稼,幫大人幹點活,閑暇時和夥伴上山下河地玩耍,這就是世界的全部了。


    顧向武從昨天晚上開始,已經給小夥伴們講述了無數遍外頭的世界了,但是一點都不嫌煩,反倒是越講越來勁,尤其是講起部隊裏的事,更是手舞足蹈。


    因為顧建業事先的叮囑,幾人對外的說辭都是去黔西看看蕭從衍的爺爺,他的爺爺在部隊是教新兵蛋子的老教官,因此可以偷偷帶他們進到部隊裏逛逛,還能摸一下槍。


    這個說辭也沒什麽,反正應付應付外人肯定是夠了的,顧建業也是怕孩子的嘴巴不緊,到時候說漏了一些關於部隊,槍.支之類的詞,幹脆就編了個說法,讓他們這段經曆顯得更靠譜。


    “外頭的好吃的可多了,臊子麵,手撕羊肉,大雜鍋......”顧向武一說起一道菜,自個兒就忍不住想要流口水,吸溜吸溜的,肚子又餓了。


    “真好。”


    村裏的孩子可羨慕了,羨慕顧家的幾個孩子有那麽一個開大卡車的爸爸,能開著車帶他們出去玩,還能帶他們吃那麽多好吃的,哪像他們,能吃飽就不錯了。


    “你們放心,我顧向武那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


    顧向武拍了拍胸脯,對一旁頗有興致聽著哥哥唱戲的妹妹指使到:“快去把爸爸買的那些糖果拿來。”


    來的時候,顧建業在外頭的商店裏頭稱了點糖,比漣洋縣供銷社賣的沒有包裝的,散稱的水果硬糖可高級多了,外頭包著一層白白的半透明的糖衣,那糖衣也是能吃的,口味很多,黃色的是橘子味的,粉色的是草莓味的,紅色的是西瓜味的,還有綠色的蘋果味,正正方方的,看上去比縣城供銷社賣的糖果誘人多了。


    當然,顧建業還稱了不少更高級的糖果,比如加了花生碎的奶糖,以及高級的古巴糖,古巴糖其實也就是紅糖,多數都是從俄國進口的,味道帶點苦鹹,還有一股焦糊味,不過現在的人很喜歡吃古巴糖泡水,覺得這東西對身體好。


    這種更貴的糖果,自然是不可能拿出來分給村裏的小夥伴的,孩子這麽多,一人分個兩三塊,也是比不小的價格了,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為顧家發大財了呢,這樣闊氣。


    而比供銷社的普通散稱水果糖稍微好了一些的糖果,則會讓大家想著顧家人大方,出去在外,也不忘給村裏人帶點東西迴來,隻是幾顆糖果,讓村裏的孩子都滿意了,那就是讓村裏的大人也都滿意了。


    這就是一門生活的學問,顧安安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能耐了你,還知道指使妹妹了。”


    苗翠花端著一個盆子走到了院子裏,聽到顧向武剛剛的那句話,給了他一個大腦瓜子,疼得顧向武齜牙咧嘴。


    顧向文看著雙胞弟弟犯蠢,很想問問他媽,幹啥把他和弟弟生了長一樣的臉,要是以後去了外頭,弟弟再幹些蠢事,別人以為是他幹的那怎麽辦呢。


    “來來來,每個人都有份,這是安安特地叫他爸給大家買的小禮物,來,安安給你的朋友分分。”


    苗翠花想著昨天兒子給自己看的那個存折,對於這一盤子的糖果,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你看看,她說安安是小仙女吧,人家誰買個老木箱子,還能買出寶貝來的,說不準就是玉皇大帝知道了安安在下頭缺錢花,給送過來的。


    既然錢是安安掙得,那糖果自然也是安安買的,老太太給自個兒乖乖套了個好名聲一點都不心虛,眼瞅著再過個一兩年孫女也得去上學了,在這村子裏,除了和哥哥姐姐玩的好,也就和會計家的月亮好一些,這要是在外頭上學被欺負了怎麽辦,哥哥姐姐又不是同一個年紀的,等知道消息的時候,自家的寶貝乖乖都被欺負完了。


    苗老太似乎看到了那淒慘的畫麵,忍不住有點想哭......


    總而言之,老太太現在想盡辦法幫自己的乖乖交朋友呢,都是一個村的,出門在外讀書有個照應也好。


    “對對對,這糖可好吃了。”


    顧向武凡是不往心裏頭去,聽到分糖果就開心了,家裏那麽多糖果,他媽還給他把著量,說多吃了壞牙齒,顧向武剛剛提議分糖果,就是等著這個時候能自己多藏幾顆呢。


    顧安安知道奶奶的意思,捧著一大盒糖果,看著眼前一群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的孩子,感覺有點責任重大啊。


    幸好爸爸買的糖果比較多,每個孩子分了五顆糖,還剩下一小半,這是留給今天沒有過來的孩子的,林月亮昨天跟著她媽迴姥姥家了,好像是她小舅要娶媳婦了,今天也沒迴來,作為好朋友,出於私心顧安安也得給林月亮多留幾顆。


    還有奶糖和古巴糖,她也都給備著呢。


    “我出去這些日子咋樣啊?”


    顧向武和黃瓜勾肩搭背站在一塊,男孩到了一定的年紀,抽條起來就快了,黃瓜比顧向武大了兩歲,現在卻依舊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了。


    一個瘦高個,一個矮壯墩,勾搭在一起,就和演滑稽戲一樣,偏偏兩人自己不覺得。


    黃瓜眼疾手快地接過顧向武偷偷遞給他的高級奶糖,撥開紙質的糖衣,咬了一小口,美滋滋地眯起眼,將剩下的半塊重新用糖紙包了起來。


    “不是給了你好幾粒嗎,這麽省幹啥啊。”和妹妹顧安安一樣,顧向武肯定也是偏向自己最忠實的小弟的,他和哥哥光明正大和奶奶要了一把奶糖,都給了好兄弟黃瓜。


    “給我妹妹甜甜嘴,她長牙了,我奶說我媽沒奶水,這奶糖迴去泡開了,可以給她喝。”


    黃瓜的爸媽再繼黃東,黃南,黃西和黃瓜之後,終於和媳婦老蚌生珠,生下來一個閨女,這閨女逼黃瓜還小了將近十歲呢,純粹就是意外,不過因為前頭生了四個兒子,忽然間得了個閨女,黃家人心裏頭都是高興的,雖然算不上多寵,相較於村裏其他的女孩,肯定是重視多了。


    黃瓜早就羨慕顧向文和顧向武兩兄弟有個招人疼的妹妹的,對於自己的親妹妹,恨不得寵上天去。


    黃瓜的妹妹叫黃豆,因為他爸說了,家裏已經有了冬瓜西瓜南瓜黃瓜,太多瓜了,幹脆就給閨女取名叫黃豆,朗朗上口,小名就是豆豆。


    不僅僅是黃瓜,很多分到糖的孩子都沒有選擇自己吃獨食,畢竟顧家分糖,分的都是和家裏幾個孩子差不多年紀的同齡人,那些十四五歲的在農村也算是半個大人了,哪裏好意思來要糖。


    分到糖的孩子也很懂事,除了少數幾個吃獨食的,多數都是吃一小塊,剩下的拿迴家裏去和家人分著吃的比較多。


    把水果糖泡水,一顆糖可以泡滿滿一杯水,家裏人每人都能喝到幾口,甜滋滋的,分享的味道比獨享更美味。


    顧安安有時候也有些好奇,畢竟她所看到的這個時代,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是十分親厚的,可是自己親爸似乎對大伯和二伯都沒有太大的好感,爺爺奶奶私底下幫著他也不會說什麽,但是要讓她爸出頭,那比割他肉還難受。


    你說二伯是個糊塗的也就算了,大伯看上去也挺正常一個人啊,對小輩也和善,也從來不占別人的便宜,怎麽他爸連大伯都討厭呢。


    說實話,這樣的相處模式,在後世看來比較正常,在現在看來反倒有些奇怪。


    不過人心都是偏著的,比起大伯,顧安安自然更加偏向親爹了,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也從來沒有問過這個話題。


    “什麽,那隔壁一隊的狗蛋還敢打我們的人,這是仗著我們幾個不在,欺負人呢這是。”顧向武不知聽黃瓜說了些什麽,頓時來了氣,召集完小弟,浩浩蕩蕩衝出院子,要去隔壁的村子□□去了。


    文武哥振臂一唿,那在小豐村是萬人響應的,一群瓜娃子開開心心拿著糖果跟了過去,要跟著大哥去隔壁村找場子去了。


    這樣的場景在放假的時候是經常發生的,隻是這離開了村子這些天,顧安安差不多都快忘記了。


    蕭從衍不想去,可誰讓現在小豐村,他的武力值排第一呢,硬是被顧向文和顧向武拖了去。


    一群人走了沒多久,餘陽就被餘叔送到家裏來了,昨天在縣城分開的時候就說好了,接下去的日子,他會在小豐村住上一些時日,餘坤城帶著兒子過來的時候,拎著大包小包的,除了餘陽換洗的衣物,還有幾盒糕點,已經一大塊豬後腿肉,看上去,約莫七八斤的模樣,夠家裏吃上好些日子了。


    “來就來吧,這麽客氣幹啥啊。”


    苗翠花嗔怪地說到,動作卻很誠實地將東西接了過去,心裏頭也已經想好了,該怎麽做這些豬肉了。


    “苗嬸,接下去幾天又要麻煩你了。”餘坤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


    “不麻煩,家裏放三頭羊也是放,放四頭養也是放。”


    苗翠花滿不在乎地說到,她口中的羊自然就是顧向文幾個了,至於蕭從衍,那是金羊,羊中的極品。


    至於孫女,那自然是騎羊的小仙女。


    餘坤城覺得似乎有什麽毛病,但又想不太出來,“向文幾個孩子呢?”他看了一圈,怎麽就安安一個孩子在家呢。


    “嗨,又瞎搗蛋去了,剛走沒多久呢,陽子也一塊過去唄。”老太太樂嗬嗬的說到。


    “不了,家裏就安安一個,讓陽子陪妹妹玩。”


    多好的機會啊,怎麽能錯過呢,餘坤城對兒子使了一個我看好你的神色,在餘陽納悶的眼神中和老太太倒了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跨上自己的自行車,離開了顧家。


    “安安啊,奶在廚房處理那塊豬肉,你就和陽子哥哥在院子裏玩,翠花看樣子也快從衛生站迴來了,等會讓它給你將笑話啊。”


    苗翠花估算著時間,翠花鳥出去這幾天,積攢了再多的話想和人王大夫說,現在也應該聊的差不多了,再聊下去,怕是王大夫就要被送去縣城的大醫院去了。


    因為剛迴來,黑胖和黑妞迴了鼠族,看看自己的鼠子鼠孫們,順便把從外頭帶的好東西,和子子孫孫一起分享,翠花鳥則是記起了自己好久沒有培養感情的醫生小哥,吃完飯就匆匆忙忙往衛生站去了。


    再此,讓我們為王柏鬆王大夫哀悼三秒鍾,請記住,這就是得罪翠花的下場,隻要是叫翠花的,那都是得罪不起的。


    “餘陽,你們迴來了。”


    顧安安剛想開口,外頭就傳來了一陣清脆的女聲,三個還算清秀的小姑娘出現在顧家的院子外頭,來人正是顧秀幾姐妹。


    自從那件事後,顧建黨對幾姐妹的態度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還是那悶葫蘆的性子,不會對幾個閨女說什麽貼心話,但是在行動上,還是有了很大的改善的。


    首先,家裏的重活他都包辦了,其次,多了個頂梁柱,家裏頭掙來的工分和糧食也比之前更多了。


    現在學校放假,顧秀幾姐妹每天就隻要負責一些掃洗做飯的輕鬆活計,複習複習功課,其他時候可以像村裏的其他孩子一樣快樂的玩耍,尤其是顧秀,這算是她長大以來,最輕鬆的一年了,以往這個時候,她應該也在地裏頭幫忙,為了掙孩子那一半的工分,除此之外,砍柴挑水之類的重活,也是她和幾個妹妹合力做完的。


    相比較以前的日子,現在這樣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


    不過顧秀和顧春也知道現在的好日子是誰帶來的,對待苗老太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麽畏懼了,甚至因為那次老太太給她們撐腰打了趙滿倉兩兄弟的事,對老太太更是隱隱有了些許崇拜,覺得這世界上,隻要有奶奶在,就不需要怕任何人,有跟著妹妹顧麗成為新一任小迷妹的潛質。


    今天幫家裏的幾隻雞喂完食,顧秀和顧春就在妹妹的催促下過來了。


    顧麗還沒走到院子裏,遠遠地看見和顧安安單獨站在一塊的餘陽,心裏頓時就急了。


    之前她都不知道三叔要帶他們去黔西的事,要是她知道,想盡一切辦法她都會跟著去啊,那可是黔西,是那個女人的家族所在的地方。


    顧麗掩藏不住內心的激動,但是心中還是隱隱有些疑惑,畢竟在顧麗的記憶裏,這個時候,餘陽可沒有去過黔西,而是在五年後,那家人找過來,所有人這才知道,原來那個偷偷丟下餘坤城跑了的女人,居然有那樣顯赫的背景。


    沈悅是沈家的女兒,沈家在黔西的政治圈,有著很高的地位,沈老爺子是從中央的核心圈退下來的,相當於沈家的定海神針,隻是隨著沈老爺子的身體逐漸衰弱,沈家長子夫婦意外去世,沈家二子沒什麽才幹,撐不起整個沈家,這時候,沈家老大的兒子沈恪忽然間冒出了頭,消失了好些年,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是空降的市委副書記,而且他還年輕,背靠沈家和他自己背後的那股不知名勢力,將來的前途遠大光明。


    沈悅是沈恪的妹妹,在沈恪消失的第二年,沈悅也從沈家離開了,直到好多年後才出現,沒人知道沈悅在失蹤的那些年發生了什麽反正之後,她就在兄嫂的安排下,嫁給了沈恪心腹的秘書,隻是嫁人多年,都沒有再懷上。


    後來去醫院一查,才知道她以前打過胎,傷了子宮,再也懷不上了。


    沈恪這麽些年,就得了一個閨女,明明夫妻倆身體都沒問題,可就是再也懷不上,他原本將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準備培養妹妹的兒子,做他的接班人,誰想到,妹妹早年的不懂事,徹底的壞了自己的身子,再也懷不上了。


    這麽一來,當年那個遠在小縣城,被沈悅拋棄的兒子餘陽,就成了沈恪的目標,不知他動用了什麽手段,將餘陽接迴了沈家,餘坤城不願意放棄兒子,可是隻憑他,拿什麽和沈家鬥。


    之後的事原本的顧麗也不太清楚了,隻知道餘陽被接迴去沒過多少年,在一次打擊敵.特的運動中,沈家多位男兒英勇犧牲,其中就包括沈恪和他二叔沈耀明,沈老爺子受不了打擊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死亡,原本在黔西煊赫一時的沈家,隻剩下了些婦孺,還都因為打擊過重,承受不了工作的重擔,從自己的崗位上退了下來,隻剩下當時已經被強迫改名為沈陽的餘陽。


    沈家覆滅沒多久,他就該迴了自己的原名,並且上頭似乎將對沈家的褒獎都集於他一人之上,在他之後的事業上打開紅燈,餘家和顧家合夥的生意,也借這個東風,越做越大。


    原本的顧麗知道的也就這些,就是這些,也都還是在過年的時候聽家裏的長輩閑聊時候說起的。


    顧麗可羨慕那段記憶裏的顧安安了,平白撿了那麽一個竹馬,居然是個隱藏的官二代,也是將來的富二代。


    最主要的,這餘陽長得也好啊,俊秀高大又有男人味,和現代的顧麗麗最喜歡的明星還有幾分相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顧麗就想著在餘陽和顧安安的感情還沒加深的時候,橫插一腳,將金龜婿拖迴自己的屋裏。


    顧麗曾經不止一次的惋惜,自己要是穿成了顧安安那該多好啊,直接人生easy模式,按部就班地來就成了,從小被捧在手心裏,所有人都寵著她疼愛她,在原身的記憶裏,她的生活中似乎就沒有遇到過不開心的事,即便有,也有顧建業那二十四孝老爹給擺平,到最後,丈夫還是青梅竹馬,經過親爸親哥重重考核的,她就隻要舒舒服服當她的闊太太,拿著親爸給的公司股份,滋滋潤潤,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說實話,看完苦逼的原身的一生,在看看人生贏家顧安安,顧麗麗實在是沒法不嫉妒啊。


    況且記憶裏的那個顧安安被寵的有點小驕縱小任性,在她看來,這樣的女人和穩重內斂或許還有點沉默的餘陽一點都不搭,餘陽需要的,是一個能包容他愛護他,和他生母截然不同的女人。


    這麽想著,顧麗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她正在朝那個方向走去呢,隻是現在似乎走岔道上了,完全被苗老太給拐跑了,這麽一想,又有些萎靡了。


    顧麗有些小心虛,人老太太剛幫她解決了一個□□煩,自己就看上她寶貝孫女將來的男人了,是不是有點不太仗義啊。


    可是真要算起來,在原身的記憶裏,老太太可沒有現在這樣寵愛顧安安這個孫女,顧家的日子,似乎也沒有現在好過。


    更別提什麽鳥啊鼠啊的,還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蕭從衍,都是原身的記憶裏沒有的,你說就是蝴蝶效應,也沒那麽誇張的吧。


    還是她是穿了,可是穿到了一個平行空間來了呢?


    如果是平行空間,這餘陽也不一定就和顧安安在一塊啊。


    這問題太深奧,顧麗拒絕費腦,想了一下就不想了,撇去那小小的心虛和愧疚,專心勾搭自己的金龜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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