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覺得男人身上都散發著猥瑣、惡心的氣息。


    所以蘇姚說不清楚,這一場前所未有的夢,算不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體驗。


    如果是,說不定會是最後一次。


    昨晚應該是最後一次見林衍川了吧。


    楊婆婆的房子要賣掉,那是他們之間僅留的一點關聯。


    想到這裏,蘇姚的心情依舊平靜,她習慣性地接受生命裏不會存在美好的、閃亮的、可愛的東西。她沒有期許,心情自然就不會有波動。


    蘇姚準備起床時,外麵傳來尖銳的開關門聲。


    蘇姚又疲怠地躺了迴去,閉著眼默默聽著所有的動靜。


    方萍抱著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接了杯水漱口,接著敲她的房門,含糊不清地罵:“臭丫頭……”


    “你個白眼狼,老娘養你這麽大,容易嗎我?”


    “都是你,害老娘過著這種日子……”


    ……


    沒幾分鍾,方萍撐不住了,外麵安靜了下來。


    蘇姚開始穿衣服,打開門走出去,看見方萍一如既往地倒在沙發上,睡得不省人事。


    她快速洗漱完,準備走的時候,看見地上被方萍碰倒的那把黑色商務傘。


    沾了些灰塵,已經不如昨晚那般潔淨了。


    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可能沾上的灰塵就不止這點了吧。


    她撿起來,邁出了家門。


    昨天老於帶著張瑤請越乘的人吃飯,似乎進展得很順利,場麵一片和諧。在應酬這方麵,老於還是挺撚來就熟的。


    蘇姚到影樓時,兩人滿麵春風地已經圍坐著,開始商討著拍攝方案。


    見她來,向她招了招手:“蘇姚,快來快來,一起商議一下。”


    蘇姚徑直走過,睜著眼說瞎話:“你倆繼續,我不擅長。”


    老於說:“你的專業你不擅長?快點過來,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你來湊個人頭也行。”


    “你和張瑤想法多,一個頂倆兒,已經四個了。”


    蘇姚說著,就抱著昂貴的設備走進裏屋擦著。


    老於一臉恨鐵不成鋼:“嗐,這丫頭……”


    中午的時候,早晨的太陽又沒了,烏雲密布,看著又是要下雨的節奏。


    張瑤感歎著仁市的天氣陰晴不定,一邊憂愁著中午吃飯的問題。老於見蘇姚盯著窗外發呆,便招唿著蘇姚出門去買飯。


    “你待著也是待著,反正沒生意,去跑跑腿吧。”


    蘇姚懶洋洋地站起來,往外走去。


    張瑤指著支在門口的傘:“把傘帶上,可能要下雨。”


    蘇姚頓步,低眸看著那把商務傘。


    “今天居然還帶傘了。”張瑤在身後打趣了一句:“黑漆漆的,從哪兒弄來的這種傘啊?”


    “別人送的。”


    蘇姚伸手拿傘,轉身下樓梯。


    閣木所在這條街有許多的小吃,甚至還留著不少百年老店,所以天氣好時,街上就特別熱鬧,人流量很大。


    不過還居住在周圍的人已經不多了,來這裏的人大多都是為了吃,所以像閣木這種影樓,並沒有享受到這條街的人流紅利。


    眼見著天氣又陰沉了下去,許多人開始往街口擠去,等著打車離開。


    不一會兒,果然下雨了,


    蘇姚買了三份蓋飯兩份小吃往迴走,手裏撐著傘,商務傘偌大的傘葉在擁擠的舊街巷中不太方便,蘇姚隻得將傘舉高一些。


    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


    看見上麵印著一個商務logo。


    有點眼熟,昨日才見過——


    想起來了,


    她在越乘律師事務所的時候見過。


    第4章


    ·04


    越乘事務所的宣傳片方案,交上去的第一版被退迴來了。老於再次憑著自己的交際手腕,多爭取到一次機會,事務所多給了兩天時間。


    方案要求修改,可如何改?對方沒有說清楚,並不專業的老於和張瑤摸不著方向。


    於是趁著蘇姚從洗片室出來,將她堵在一個角落。


    老於說:“姚妹兒,這次真得你出馬了,我老於吹出去的牛逼能不能收迴來,臉麵能不能掛住,留不留得住越乘這個大客戶,就指望你了。”


    張瑤動之於情曉之以理:“姚姚,兩年前我把老家的房子賣了,跟你合股開了這家影樓,如今連買這些設備的本錢都還沒賺迴來,我們這個破影樓什麽時候才有出頭之日?”


    蘇姚眨眼,看著張瑤懸在眼角的淚珠:“你真哭了啊?”


    張瑤有點繃不住,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我和前夫離婚了,這個不負責任的死男人每個月連那點撫養費都給不起。閣木要是繼續隻有這點盈利,我養不起孩子,被逼無奈,我也隻能放棄夢想,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了。”


    蘇姚:“……”


    見蘇姚無動於衷,張瑤咬咬牙,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激動質問:“蘇姚,你好歹曾經獲得省級攝影大賽冠軍的人,一個事務所的宣傳片,對你來說算個難事嗎?”


    蘇姚為難地說:“太高看我了,宣傳片跟我專業不對口啊。”


    “你少拿這個忽悠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上大學的時候就有不少視頻作品備受好評,至今還有轉播量!”


    張瑤蹭一下站起來,將她和老於嘔心瀝血做出來的方案塞至蘇姚懷裏:“這個方案,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如果你還是不放在心上,不管閣木的死活,那就別怪我撤股走人了!”


    “……”


    張瑤說完,抹著眼淚轉身離開了。


    老於也被張瑤這一頓輸出驚呆了,他轉頭對上蘇姚斜睨過來的眼神,趕忙撇清關係。


    “別這樣看我啊,原定劇本不這樣的,純屬她超常發揮。”


    不過張瑤下了最後通牒,蘇姚不得不正視越乘宣傳片這件事了。


    畢竟張瑤是閣木的最大股東。


    其實張瑤說得沒錯,閣木開張至今,隻是勉強盈利,能讓兩人餓不死。要說賺迴投入的成本,幾乎是沒有那個空間的。


    張瑤投入得最多,自然也是最劃不來的。


    蘇姚歎了口氣,坐在電腦前,盯著手裏的方案發呆。


    老於後來也走了,留她一個人在影樓裏,耳邊徹底清淨。


    可她就這樣整整坐了一個小時,也沒辦法集中精力。


    方案這種鬼東西,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做過了。


    又不像那些寫字樓的精英們,天天都在籌備這種資料,突然讓她交出一個像模像樣的方案出來,簡直是趕鴨子上架。


    “省級比賽冠軍……”蘇姚喃喃自語:“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拿出來說。”


    夜幕垂落,窗外繁星稀疏。


    蘇姚怔怔地盯著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寫字樓的那些精英,也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林衍川。


    他工作時候的樣子,會是怎樣的呢?


    蘇姚想——


    他應該是個極簡主義者,所以無論再忙,他都不會允許辦公桌上雜亂無章。他的桌子上,應該隻會有一台電腦,一個杯子、筆記本和一支商務筆。


    然而,此時她麵前的桌子上,有她剛隨手放著的相機,拍廢的照片,張瑤的零食和老於沒拿走的煙……


    還真是亂得一塌糊塗,什麽都有。


    於是她將所有東西都收拾了一下,隻留下電腦和被淘汰掉的方案。


    蘇姚又想,如果林衍川此時正在加班——


    他應該會挽起襯衣的袖子,露出血脈凸出的手臂,雙手放在鍵盤上,坐得筆直,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


    一盯,就是幾個小時。


    蘇姚拿來一隻抱枕,墊在後背,照著自己腦海中想象的樣子,有模有樣地學著——


    他定然是個專注的人。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腦袋裏就不會再想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


    蘇姚闔上眼睛,深唿吸。


    他也是此刻無關緊要的人,必須將他也放空掉。


    然後集中,投入,沉浸……


    首先,要找出原本方案中的問題。老於的廣告公司主打圖文類的標書製作,和廣告類展板展架、文化牆之類的,而張瑤是個業餘的攝影愛好者,她的水平,蘇姚再清楚不過。


    但這兩人都是很有想法的人,所以方案中最大的問題,可能不在創意上,而是是否專業。


    蘇姚感到壓力很大,她的畢業作品之一也有類似宣傳視頻的,當時被學校評為優秀畢業作品,在學校官網上掛了半年。


    但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現下流行的宣傳片,其製作流程、模板、運鏡等方麵她都需要現學。


    蘇姚歎了口氣。


    隻好拿來紙筆,打開幾個網站,先行開始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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