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譚賬房,在場的人,莫不是被這一把寒光閃閃的厚背大刀給嚇得心頭一哆嗦。


    譚賬房更是驚了一跳。


    真正跳起來那種一跳。


    驚怕之下,譚賬房的聲音也變了調:“你幹啥!你是不是瘋了!”


    那語氣,真是全無平日的和氣和尊重。


    鄧大娘眼神冷得可怕,看譚賬房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頭待宰的豬:“你不說?”


    譚賬房怒而反問:“說什麽?你這莽婦,要幹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難不成你還敢殺人?!”


    徐韞看著譚賬房那樣子,想到了一個詞:不見棺材不掉淚。


    不過,看來譚賬房是不會承認了。


    於是,她“好心”提醒一句:“我不小心把鄧大娘的家書給念了。”


    譚賬房的臉色一下就白了。慘白那種白。


    他的氣勢也萎了,剛才還質問呢,現在……多少有點瑟瑟發抖的味道。


    譚賬房臉皮抽動著,擠出了一個笑來,有點兒討好求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鄧大娘,你看——”


    鄧大娘目光灼灼,雙手叉腰,氣勢驚人:“看什麽看?!東西呢!”


    徐韞總覺得,隻要下一刻譚賬房敢說一句沒有東西,那一把厚背刀就要落到譚賬房身上。


    譚賬房往後縮了縮,看了看周圍伸長了脖子和耳朵的人,更加討好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說——”


    “換個屁!”鄧大娘一口唾沫就噴了過去:“咋,做了醜事還不想叫人知道?!長得醜你想得美!”


    麵對鄧大娘的辱罵,譚賬房愣是不敢吱聲。


    徐韞淺淺一笑,幫譚賬房出主意:“這事兒與其遮遮掩掩傳得更添油加醋,不若坦蕩承認。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什麽丟人。”


    譚賬房不敢對鄧大娘怎麽樣,但是對徐韞那是半點也不會客氣,他被徐韞這話拱得氣急攻心,想也不想就怒瞪過來:“這裏有你插嘴的份?!”


    如果他罵這話時候腳底下沒有偷偷往後撤,會更有氣勢一些。


    鄧大娘拔出刀,又是一刀剁在桌上。


    譚賬房的桌子直接被剁了個對穿。


    鄧大娘瞪著眼睛,拔出刀來指著譚賬房鼻子尖:“再廢話?”


    譚賬房不吱聲了,隻畏懼往後躲,可此時,譚賬房已經蹭到了牆邊上。


    退伍可退。


    譚賬房沒了僥幸心理,眼看著沒辦法跑,就幹脆一橫心:“又不是我要貪你東西,他們威脅我,我有甚辦法?我一個讀書人——”


    這一迴,鄧大娘真的一口痰吐到了譚賬房臉上,她氣得不輕,“你少侮辱讀書人!我看天底下也沒幾個讀書人這麽黑心爛肺的!你沒和他們勾結,能瞞得過我?”


    徐韞趁機提醒:“這估計不是頭一次,我們迴頭可以對照書信,算一算。然後把東西都要迴來。”


    鄧大娘更氣了,往前走了一大步,直接把譚賬房堵在桌子和牆壁的夾角裏:“交出來!”


    譚賬房看向徐韞,恨不得喊上一句“你能不能閉嘴”。


    但鄧大娘堵在前頭,氣勢洶洶,他實在是沒膽子,最後舉起手來,掩住臉麵:“都在我屋裏的床板底下。不過我隻得了很少一部分——”


    鄧大娘轉頭點了兩個信得過的人:“你們帶著人去他床底下把所有東西都搬過來!”


    此時此刻,就能看出鄧大娘在這裏的威望了。


    即便譚賬房也是深得人心,此時他們臉上都還有遲疑,但仍舊選擇了聽鄧大娘的話。


    不多時,幾個婦人抬著一口木頭箱子過來了。


    譚賬房看著自己存下的家當,臉上如同抹了灰漿一樣的慘淡,肉眼可見的心疼。甚至這股心疼驅使著他還想再說兩句話,但最終還是看了一眼鄧大娘,沒敢出聲。


    鄧大娘也不客氣:“撬開!”


    鎖頭被撬開後,箱子一打開,裏頭不僅有絹布,還有幾張皮子,另外還有兩個小箱子。


    鄧大娘依舊吩咐人撬開。


    撬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兩個箱子,一個裝的是黃金,一個裝的是各種金銀首飾,珍寶玉石。


    當看見那淺淺一層黃金餅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


    就連徐韞也被晃了一下眼睛。


    然後不由得想:這得貪汙多少糧食,才能積攢下這麽多錢?


    徐韞看向鄧大娘。


    鄧大娘氣得渾身都緊繃著,手上的刀指著譚賬房的鼻子尖,又逼近了兩分,她咬著後槽牙問:“都是你貪汙糧食得來的錢?”


    譚賬房拚命往後貼,眼珠子緊緊盯著鄧大娘的刀,總感覺下一刻那刀就劈到了自己的臉上,甚至於他說話都是在顫地:“金子是糧食換來的,珠寶都是你家二郎讓人捎迴來的,我隻得了三成……”


    隻是三成,就幾乎快要裝滿一個小匣子。


    如果全部都拿迴來,那該有多少?


    屋裏有那麽一瞬間的沉默。


    半晌才有人問了句:“啥糧食?這到底是咋迴事。”


    鄧大娘就三言兩語說了一遍今日自己發現賬目不對和家書說的東西沒給自家。


    這下,徐韞真正感受到了群起激憤是什麽意思。


    鄧大娘已經算克製了,其他婦人差點把譚賬房撕了,更有人叫囂著自家男人肯定也捎東西迴來了,都被譚賬房私吞了。


    場麵一度混亂。


    譚賬房帽子被扯落了,衣裳也被扒拉得破了好幾處,臉上更都是唾沫星子。


    鄧大娘沒攔,反而收了刀,讓開了幾步,冷冷在旁邊看著譚賬房被拉來扯去。


    等看夠了好戲,鄧大娘才出了聲:“懷疑自家東西被貪了的,迴去把家書取來,讓徐小娘子再念一遍。”


    至於賬目——鄧大娘卷起來,揣進了懷裏。


    而那些東西,鄧大娘也不許人動,原封原樣蓋上,還貼了封條。


    譚賬房則是讓人捆起來,迴頭再要送去縣城裏審。


    徐韞在旁邊看著,對鄧大娘更加佩服——這樣粗中有細,有勇有謀的女子,如何不讓人佩服?


    她看著,心頭微微發熱,更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裏迴響:總有一日,我也要成為這樣的人!


    鄧大娘看向了徐韞:“辛苦徐小娘子給我們看看,迴頭給你三個雞蛋。”


    徐韞心頭的熱血瞬間冷靜:嗯,價格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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