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韞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號舍會漏雨。


    被驚醒後,她無言了片刻,又覺得這件事情仿佛也挺合情合理——貢院當初那個破爛樣子自己也是見過地。哪怕翻新……這麽大一片地方,又這麽匆匆忙忙,有疏漏好像也合情合理。


    但是吧……


    可能也不是每一個號舍都漏雨。


    她可能是比較倒黴的那個。


    然後,徐韞就翻身起來,連夜檢查漏雨的地方。


    又去把考試用的桌子往裏挪一點——這個淋濕了可就麻煩了。明日考試,很容易弄髒卷子的。


    好在,雖然下雨,但風不大,桌子腿雖然被打濕了,但桌麵還是幹爽的。


    往裏挪了點後,也就不怕了。


    最讓徐韞慶幸的是,漏雨的地方都比較靠裏側,外麵這半邊沒有漏雨——這樣就不用擔心明日卷子被漏下來的雨滴打濕。


    沒有這個隱患,那就不用換號舍了。


    要知道,這樣折騰的話,不僅可能被記錄在案,影響考試成績,最關鍵的是,還影響自己的休息和精力。


    確定桌子那沒問題後,徐韞就重新裹著被子,直接躺在了桌子上。


    難看不難看就不用考慮了。


    關鍵是這樣既有地方能躺一躺,還能防止雨水直接漏下來打濕桌麵。


    至於舒適程度什麽的——徐韞覺得還好,反正和床板都是一眼的硬,區別隻是高矮而已。


    所以徐韞躺上去後,很快就睡著了。


    畢竟,這麽一折騰也怪累的。


    隻是雖然睡著了,到底是沒睡好。


    因為陸陸續續有其他人的抱怨聲響起來。


    其中還有幾個漏雨嚴重,需要換號舍的考生。


    當衙役領著考生經過徐韞的號舍時,就能看到睡在桌上,裹得嚴嚴實實地徐韞。


    然後,難免被驚一下:見過不拘小節的考生,但沒見過這麽心態好的。這也太……平靜地接受一切了。


    這樣的適應能力,更讓這些衙役有點欽佩:換成他們自己,都未必能有這樣的心態。


    更何況,這還是個女考生。


    徐韞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行為不知不覺中,讓不少人都對女考生的印象都改變了許多。


    一晃眼,天就亮了。


    雖然其實因為陰天下雨,也並沒有多亮堂,但時辰一到,徐韞就自動醒了。


    這麽睡了一夜,徐韞感覺有點兒腰酸背疼。


    而且靠外的位置畢竟還有風,所以徐韞還感覺自己有點兒染了風寒的症狀。


    她趕緊燒了一壺開水,熱熱地灌下去兩大杯,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剛喝過熱水不多久,就發饅頭了。


    饅頭還是昨晚的那種。


    摸著也都還是溫熱的。


    徐韞咽了咽口水,卻始終沒敢吃。放進自己的籃子後,就煮了一點肉末鹹蛋湯喝。


    雖然是湯湯水水,但好歹也混了個水飽,至少不感覺餓得心慌。


    吃過早飯沒多久,就到了考試的時候。


    卷子一發下來,徐韞立刻就去看題目。


    今日還是考策論。


    題目其實也不算難,總結就是:如果你是北平城令尹,你如何看待現在的北平城,下一步又打算如何?


    這個問題……


    徐韞連懷疑都不用,就知道這個肯定是杜豪出的題。


    這可真是……


    不過,這個題要答好,也不容易。


    這次閱卷的不僅僅是杜豪,還有地方學政,最後的名次,其實是他們兩人來定奪的。


    所以不僅要考慮杜豪的喜好,還要考慮學政的喜好——而且還不能一味討好考官。那太明顯了。有阿諛奉承的嫌疑。


    徐韞思索片刻,就提起筆來。


    時間緊。


    雨還在一直下著,誰知道現在不漏雨的地方後頭會不會漏雨?所以早點寫完,早點把試卷收起來保護著,是最穩妥的辦法。


    徐韞埋頭苦寫。


    監考幾次路過徐韞,都忍不住微笑:看多了愁眉苦臉的考生,再看看這個,可以說是讓人賞心悅目了。


    就這麽的,徐韞寫完了草稿,又仔仔細細謄寫一遍。


    考試時間不過過去了一半。


    提前交卷是不能夠地。


    所以徐韞等試卷徹底晾幹後,就卷起試卷妥善保管好,而後就從容地開始燒開水——喝水——燒開水——喝水。


    對比那些連水都不敢多喝兩口,怕上廁所耽誤了考試的考生們,徐韞這樣的,簡直是另類。


    以至於徐韞對麵號舍的學子看著徐韞,幾乎是有點兒苦大仇深。


    他沒帶油燈,也沒帶那麽多炭火,更不敢多喝水。


    而且到現在,他都還沒寫完。


    對於旁人的注目,徐韞是半點也不往心裏去的。


    等時間一到,試卷一收,徐韞早就收拾完東西,此時提起籃子就走。


    一出考場,徐韞就看到了伸長了脖子往這邊張望的陳苦和阿樹。


    阿樹一看見徐韞,扭頭就往馬車那邊跑,去喊駱湛。


    陳苦則是急忙過來接徐韞手裏的東西。


    駱湛從馬車上下來,撩開簾子看了一眼,隻挪了挪位置,給徐韞讓出個舒服地位置。


    而後,駱湛又看了一眼徐韞。


    徐韞一上車,直接就選擇了半癱在軟墊上,然後有氣無力道:“快,快帶我去吃一口熱乎的飯!”


    駱湛驚疑看徐韞,然後讓阿樹趕緊駕車迴去,路過路邊賣饅頭的,又讓阿樹買了一個饅頭。


    不誇張的說,駱湛把饅頭遞給徐韞的時候,徐韞的眼睛裏真的是放出了光來!


    徐韞接過饅頭,惡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後滿足地眯了眯眼睛:香,真的太香了!簡直是快要香掉魂了!


    餓了幾頓的人,吃什麽都不如吃米飯或者饅頭這些香。


    看著徐韞那吃相,駱湛驚得甚至坐直了,皺眉問:“你在裏頭沒吃飯?不是說發飯嗎?”


    任誰看了徐韞這幅樣子,不得懷疑裏頭是克扣糧食了?


    徐韞咽下嘴裏的饅頭,這才開口:“裏頭發了饅頭的,我沒敢吃。”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駱湛沒有再多問,沉默看著徐韞吃饅頭的同時,也仔細琢磨。


    徐韞吃下一個饅頭,終於感覺舒坦了,人也有了精神,頭也不那麽疼了。她指了指籃子:“第一頓饅頭吃完,有人被抬出去了。第二頓就換成了這樣的饅頭,我有點害怕,就沒敢吃後頭的。”


    駱湛終於明白徐韞為什麽餓成這樣了。


    而對於徐韞地猜測,駱湛神色複雜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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