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駱湛這個疑問。


    徐韞沉默了片刻,才迴答道:“為了節省筆墨紙張吧。畢竟以前是甲骨,後來是竹簡,都是費工夫費力氣的,能三兩個字說完是最好的。就是現在,紙也很貴的。”


    所以,看到圖書館裏那些書,她才會那樣的震撼。


    又那樣的羨慕。


    未來的世界,一定是不缺筆墨紙的。


    不像現在……


    而徐韞這話,不僅讓駱湛沉默了,也讓其他人都沉默了。


    這個道理,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不是這樣……


    徐韞看駱湛:“你有哪裏不懂?我幫你看看。”


    駱湛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徐韞幾乎都要以為他會說不需要的時候,他終於是開了口:“基本有一半都沒讀懂。剩下的,也不知對不對。”


    徐韞:……很好,直接就說全部都需要別人幫忙講一講唄。


    羅栗主動攬下了這個活兒:“要不還是我來吧。我給駱將軍講,你們現在還是必須多鑽研。”


    畢竟後頭還要科舉呢。


    隻有她……


    徐韞想了想,應下來:“那就麻煩羅栗了。迴頭他讀懂了,肯定會有謝禮的。”


    駱湛看了徐韞一眼。


    不過到底沒反駁。


    就是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徐韞:你替我做什麽主。


    徐韞假裝沒看見:就駱湛那摳門的樣兒,她是真怕羅栗白幹活。


    於是,吃過飯後,徐韞他們幾個繼續看那些批注過的文章,而羅栗則是和駱湛講那本兵書。


    被羅栗翻譯成了通俗易懂的話之後,駱湛也終於能明白那兵書裏講的話了。


    於是,他就完全被迷住了。


    隻有打仗的人,才能明白這些計策的精妙之處!


    到了特別棒的部分,駱湛甚至會激動得一拍桌子站起來:“世上竟還有如此奇書!”


    就是羅栗,也看進去了。


    徐韞他們最開始還會被駱湛嚇一跳,但後來都習慣了——讀書嘛,誰還沒個上頭的時候呢?!


    所以,一下午就這麽悄悄過去。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意猶未盡。


    紅玉喊了一次不管用,拉來了謝婉清。


    謝婉清板起臉:“天都暗了,起來活動活動,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明日再繼續讀!”


    駱湛不肯:“點燈吧。多點兩個,不費多少錢的——”


    “不是費錢不費錢。”謝婉清溫柔解釋,不容拒絕:“是傷眼,眼睛壞了,以後看東西都不清楚。燈下看書做細活兒,最傷眼了。”


    而且這麽一天沒挪窩,關節都要僵了。


    徐韞也確實覺得腰酸背痛,反手錘了錘後腰,打了個哈欠:“貪多嚼不爛,明日再繼續吧。駱湛你要想看,帶迴家去看。”


    駱湛深吸一口氣,不想和徐韞計較。


    轉頭,他和和氣氣對著羅栗道謝,又請羅栗明日繼續幫自己翻譯。


    然後,才寶貝似得揣著那本兵書走了。


    心想著雖然後麵的還是看不懂,但可以再看看前麵的。


    這種東西,越琢磨,體會越深。


    徐韞看著駱湛那前後反差的樣子,一時之間都有些無言,她長歎一聲:“書還是我的呢,對我那麽不客氣!”


    眾人都笑起來。


    然後曾無羈和趙牧二人也告辭離去。


    曾無羈邀請趙牧今日睡在他家,兩人正好可以秉燭夜談,彼此說說感悟。


    徐韞看出來了,曾無羈這一次的確比先前積極太多了。


    紅玉給徐韞擰了個滾燙的帕子:“快敷敷眼睛!這用了一日了,也不知道歇一歇!”


    她和謝婉清織布,也是費眼的。所以最知道眼睛酸澀脹痛有多難受。


    徐韞見帕子敷在臉上,仰頭坐著,“嘿嘿”笑了兩聲:“一時忘了。”


    紅玉也遞了帕子給羅栗。


    羅栗道謝。


    紅玉便拜托羅栗:“我家阿韞年紀小,總不聽話,我也沒法時時刻刻盯著她。羅小娘子替我提醒提醒她。旁人我還真信不過。”


    羅栗這幾日傷好些了,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十分勤快殷勤地一起幫忙,讓紅玉對的的印象直接就好起來了。


    羅栗敷著眼睛,笑著應了。


    敷完了眼睛,一家人用過飯,徐韞和羅栗就在院子裏溜圈。


    其實她們倒想出去走走的,但是礙於之前的事情,她們實在是不敢多出門。


    畢竟這個時候再遇到什麽事情耽誤了考試,那就真不值得的。


    別說徐韞,就是謝婉清和紅玉也幾乎不出門,需要什麽東西,要麽是結伴帶著陳苦去,要麽就幹脆請隔壁幫忙帶迴來。


    現在鄧大娘每日出門上差,正好也順路。


    而且用鄧大娘的話說,居委會嘛,幹的都是這些幫忙的事情,徐家現在不方便,正好是她們派上用場的時候。


    謝婉清也就沒跟鄧大娘客氣。


    畢竟,現在一切事情都要以徐韞科舉這件事情為先。其他的,都要靠後。


    如此的日子,一直到了三月。


    縣試定在了三月初六。


    越是臨近三月初六這一日,所有人都越緊張。


    尤其是謝婉清,簡直已經快要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她一想到上一次晚上發生的事情,就恨不得每日拿上菜刀守在徐韞的門口去。


    不過,她也知道那樣會讓徐韞擔心,所以這些話也隻敢跟紅玉說。


    紅玉也不敢和徐韞說,隻告訴謝婉清,她每天晚上都會警醒些的。而且,現在她和徐韞睡一個屋,她一定會好好護著徐韞。


    這一次考試,一共考一天半,晚上是要在貢院過夜的。


    徐韞還好,謝婉清和紅玉卻極緊張。


    具體要準備些什麽東西,也是商量了又商量,有些東西,反反複複拿出去拿進來,最後才定下了清單,又讓徐韞看看,還需要準備什麽東西。


    鑒於上一次的事情,徐韞很幹脆地多帶了一套筆。


    三月初的天基本不會很冷,但徐韞還是帶了一身薄襖子——到時候半夜穿著睡覺,這樣就不用帶特別厚的被子。而且如果號舍冷的話,也能用來禦寒。


    最重要的,就是吃的東西。


    號舍是給發東西吃的。


    一日三頓,都是饅頭和一碗菜湯。


    碗還要自帶。


    這些東西能填肚子,但著實也就隻是填飽肚子而已。


    所以,謝婉清又單獨給徐韞帶了幾個煮熟了的雞蛋,還有一點熬好的肉醬,並幾個鹹鴨蛋。


    鹹鴨蛋用來就饅頭吃,嘴裏好歹能有點鹹淡味。


    除此之外,謝婉清還給徐韞準備了簾子——她畢竟是女子,到時候如果要方便,肯定要遮一下的。


    徐韞想了想,提了個事:“準備個尿桶吧。號舍裏隻怕準備的都是尿壺。咱們自己準備個小一點的尿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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