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抬不起頭!那些人就是嫉妒羨慕,巴不得咱們家不好,一直給人家當牛做馬!”張氏站起身子,斜睨一眼陳靜宜,若有所指。


    陳靜宜麵色淡淡,立在秋梅身側,冷眼旁觀張氏在不斷地作死。


    “娘!我不娶什麽霍家千金,我有手有腳,不用靠女人!”穀子既生氣又無奈,娘幾次三番的傷害秋梅,令他失望憤怒。


    可娘對他是真心實意地疼愛甚至是偏愛,所做的一切雖有私心,可大半為他考慮。


    曾經的他會覺得感動歡喜,如今隻覺得束縛,愧對妹妹。


    張氏特別不愛聽這話:“你有手有腳,還不是在二房做奴才,誰把你當主子看!”


    話落,邵保安大怒:“穀子什麽時候給二房做奴才了?張氏,你莫要血口噴人!”


    事到這份上,算是和二房撕破臉皮,當然,以前也撕破臉皮了。


    張氏不再收斂隱忍,冷笑一聲:“穀子不是當牛做馬是什麽?二郎身邊都有兩個下人伺候著,穀子呢?還不是給你們二房跑腿,也不見你們給穀子買個下人。穀子平日裏做的最多,你們給幾個銀子了?”


    總算是暴露本來麵目了。


    陳靜宜不屑地笑了笑,當初她分配下人時,曾與邵寧遠討論過是否給穀子配下人小廝,夫妻倆一致意見是不給。


    如今,他們給邵保全治病,教導大房三個孩子,給秋梅穀子管事做活的機會,做的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本分。


    要是再給配上下人,會讓人覺得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升米恩鬥米仇,為了以防萬一,嫡係兄弟與堂兄弟還是要分開的好。


    “大伯母似乎又忘記我以前說的話了。”


    “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張氏梗著脖子,斥道。


    “就憑她是我們二房的當家主母,就有資格評論任何邵家事!”


    邵寧遠渾身散發著冰冷淩厲的氣勢,包裹著張氏,令她有些膽戰心驚,不敢再開口。


    這般淩厲具有壓迫性的邵寧遠令眾人怯怯不安,陳靜宜見了,心頭微暖,輕輕的握住邵寧遠的手,微微搖頭。


    “大伯母何必如此心焦氣躁,難道是心虛不成?”陳靜宜嫣然一笑,睨向張氏,語氣平緩:“或許,大伯母心中清楚這樣的要求本就是無理取鬧,可還是要二房去做,僅是因為你看著二房日益興盛,心生嫉妒,才無端生事,想要給二房扣一個不敬長輩,自私自利的帽子。”


    張氏見屋裏大半的人皆是鄙夷地看著她,麵色難堪潮紅,攪弄著手指,眼睛冒火,恨不得撕了陳靜宜這張嘴。


    因為陳氏將她心思盡數攤在明麵上,既然大房不好過,她不好過,那所有人都得陪著她不好過,就猶如在主宅時一樣!


    “大伯母這般看著我?可是我說對了?”陳靜宜依舊淡然處之,不緩不慢地道。


    “你!”張氏被懟的無話可說,泫而欲泣,看向穀子:“兒子,你就看著你娘被陳氏這般欺辱?”


    “呦嗬?”陳靜宜眉毛上揚,嘴角勾起:“大伯母長進了,居然會挑撥離間了?”


    不似之前那般莽撞,隻知道辱罵她。


    穀子被她二人說的羞窘難當,痛苦不堪,隻訥訥地開口轉開話題道:“娘,您忘了,楊家之前去告密的事了?您怎麽還信楊翠花的話?還想要將秋梅嫁給楊二狗?”


    “你懂什麽?娘還不是為了你。隻要你娶了霍家的小姐,你就不用在二房當牛做馬,自己就能當公子爺,唿奴使婢,多好啊!娘也沒虧待秋梅,秋梅不是喜歡跟著陳氏當丫鬟嗎?你楊伯母說了,秋梅成婚一樣可以去二房做活。”


    張氏走上前,握著穀子的手,語重心長的勸道,這番說辭,她在心裏滾動了無數遍,以至於她都認為這是事實。


    “去二房做活,拿迴來的錢你和楊翠花一人一半是嗎?”秋梅抹了抹眼淚,冰冷的目光射向張氏。


    “怎麽,你做人媳婦兒掙了錢還想藏私不成!”張氏鼓著眼珠子瞪秋梅。


    秋梅淒涼一笑,是她奢求太多,是她太過天真,咬咬牙,上前兩步,看向邵保全與邵穀遠,冷聲道:“我不會嫁給楊二狗,我的婚事,你們沒有資格指手畫腳。如果,你們非逼著我嫁給楊家,到時,嫁到楊家的隻能是一句冰冷的屍體!”


    “秋梅,你別這樣,爹不會把你嫁給楊二狗的,你別做傻事!”


    “就是,妹妹,哥就是不娶妻也不會讓你嫁到楊家。”


    邵保全和邵穀遠連忙保證,一旁地張氏卻是扯著嗓子叫喚:“不行,秋梅必須嫁,婚貼都交換了。”


    秋梅無視她的聲音,淡淡地開口:“從今日起,我沒有母親,大嫂,我還可以迴去住嗎?”


    “當然可以。”陳靜宜微微頷首。


    “那好,日後我住在二房,不會再踏進這裏一步了。二叔,四叔,大哥,大嫂,我去收拾東西。”


    說罷,秋梅微微福身,冷著臉走了出去。


    陳靜宜不太放心,吩咐珠兒和二丫:“你們去看看秋梅,莫要離開她。”


    兩個丫頭點頭連忙跑了出去。


    秋梅出去之後,楊翠花和帶來的媒婆縮在角落裏不說話,陳靜宜看向那個穿戴的十分喜慶的媒婆,語氣淡漠:“有勞這位媒婆大嬸走一趟,這一次的婚事就此作罷。”


    “可婚貼都拿去縣城衙門登記過了。”媒婆發覺邵家人不好惹,可婚事平白無故作廢,她的賞銀多半沒了,心頭有些窩火。


    “媒婆大嬸,就沒檢查一下婚貼是否是真的?”


    大魏的婚貼是獨一無二的,除了官府的獨有的印章之外,所用的紙張每年亦是不同。


    戶部針對婚貼有明確的規定,不同地區,不同年份,所用紙張之上都會印有特殊的標誌,而這些標誌,都是由戶部規定的。


    除了標誌之外,男女婚貼之中,男子婚貼要比女子婚貼寬兩寸,長兩寸。婚貼開頭,根據姓氏生辰八字亦有不同的字體,不同的印記。


    最後,蓋章的地方也是各不相同。


    而種種的不同都會在衙門裏分門別類登記造冊,若是拿著婚貼去找登記的記錄,按照這些不同,便可很快找到。


    可若是偽造一張,基本不會和衙門裏登記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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