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他的身手退步了沒有。”風冥笑眯眯的迴話,這時候蕭千夜也落地走上前來,風冥眼角的餘光閃爍著異樣的色澤,不知是調侃還是提醒,淡淡說道,“一段時間不見,力量、速度、敏捷甚至出招的角度都大不如前,你還沒有到退休養老的年紀吧,如今昆侖山人才輩出,軍閣也是後生可畏,你再這麽荒廢下去,那可是要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了。”


    這次雲瀟倒是沒有護短的辯解什麽,甚至非常擔心的看著蕭千夜,喃喃迴道:“我早就說過他不對勁了,可他就是不肯好好休息。”


    風冥順勢勸道:“昆侖山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既然迴來了,正好借機好好休息吧。”


    “唐賢在哪?”蕭千夜還是一副完全沒聽見的神態繼續追問這個問題,風冥無聲歎氣,心知隱瞞也沒有用,索性直接告訴了他,“當時情況緊急,雖然逃了兩撥人馬,但蒼禮把他們送到了同一個地方,唐賢在婆門島北側的三途道,沈眠歲則在南側的七界山,巨鼇受驚,一時半會走不了,那地方被狂熱的魔教徒占領,眼下我也不清楚到底什麽情況,不過有一個線索可以告訴你,賢親王說過十幾年前長安城附近也曾爆發過瘟疫,症狀和如今沿海的情況極為相似,所以此番爆發的瘟疫,多半也和魔教拖不了關係。”


    風冥饒有興致的頓了頓,觀察著對方臉上變幻莫測的神色,他故意說這些東西無非隻是想分散這個人的注意,然而蕭千夜的全部心思都在唐賢身上,隻是略一思忖就接下了話:“我去找唐賢。”


    雖然並不意外會是這樣的結果,風冥還是感慨萬分的笑了笑,指了指忙碌的鹿吾山:“區區一個唐賢不需要你們兩個人同時出馬吧?要不然你先去找沈眠歲,說不定能幫天澈解決這次的瘟疫之事,也算是造福百姓呢。”


    蕭千夜冷眼看著他,反問:“既然知道沈眠歲和魔教徒有關,上天界還要繼續袖手旁觀嗎?”


    這麽理直氣壯的質問果然是讓風冥微微一頓,半晌才習慣性的迴道:“上天界一貫不插手流島內政……”


    “魔教徒泛濫,也算是內政嗎?”蕭千夜冷哼一聲,“沈眠歲救走白璃玖,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曦列島是《海外東經》記載最大的一座流島,若是被魔教徒侵占,那會有數千萬人為此遭殃,如果瘟疫真的如沉湘所言是一種汲取精力的禁術,穀主覺得又是什麽人在背後需要這份力量?上天界被百姓捧為神祇,卻眼睜睜看著魔物作祟而無動於衷,真的一點也不覺得慚愧?”


    “激將法對我沒有用。”風冥麵不改色的迴答,就如上天界自古以來的冷漠,雲瀟也連忙接話,悻悻說道,“舉手之勞您不願意,非要等到事情變得無法彌補再去做救世主嗎?您這樣,青依會很失望的。”


    風冥倒抽一口寒氣,顯然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名字,立刻指著雲瀟的鼻子威脅道:“威逼利誘也沒有用,你要敢在她麵前添油加醋,我就拔了你的舌頭關到間隙裏去,保證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我還需要添油加醋?”雲瀟針鋒相對的反駁,翻了個白眼,“我隻要把這件事如實告訴她,您在她心中那副高大、英偉的形象就徹底塌方了。”


    “哼,那你就再也別想見到她。”風冥不為所動的勾起嘴角,遊刃有餘的笑起,“隻要我不點頭,你也進不去無言穀……”


    話音未落,風青依的聲音竟然突兀的從他身後傳來,風冥呆呆站了好一會才僵硬的轉身,真的看見她開開心心的朝自己跑過來,沒等他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風青依撲進他的懷裏,用一種敬仰的眼神崇拜不已的看著他,驕傲的說道:“師父!我聽紫蘇姐姐說您迴來了,還是帶著昆侖山不慎染上瘟疫的幾個弟子一起迴來的,難怪您早上出去下午就迴來了,原來是去幫忙的呀!”


    “嗯……”風冥含糊其辭的應了一聲,連連給雲瀟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亂說話,溫柔的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風青依絲毫沒注意到兩人之間微妙的眼神互換,挽著風冥的胳膊迴道:“紫蘇姐姐說感覺這次的瘟疫有些古怪,所以特意上山想給大家檢查一下身體,我就求她帶我一起來了,反正師父您說過的,隻是離開無言穀一會會的話,我是不會有危險的。”


    “青依!”雲瀟輕咳一聲把她拉到一邊,嚇的風冥臉色驟然泛白,她使壞的笑了笑,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道,“青依,這次多虧了穀主幫忙我們才能這麽快把人送迴昆侖山,要不然就得駕駛那架機械凰鳥飛好幾天呢!穀主真是又熱心、又善良,最重要的是武功和法術還都那麽厲害!我真的太謝謝他了!”


    風青依靦腆的笑了,偷偷瞄了一眼風冥,自豪的道:“那當然,我師父最厲害了。”


    雲瀟在心底偷笑,雖然沒有添油加醋的說他壞話,但立刻添油加醋的開始胡說八道:“瘟疫的源頭也有線索了,是一夥信奉波旬的魔教徒,穀主剛才還說要親自過去解決這件事呢!”


    風青依有些驚訝的看著風冥,畢竟蚩王一貫是個隻掃門前雪的人,這麽多年深入簡出幾乎不幹涉流島的事情,但她還是露出了極為仰慕的目光,她看得太過於認真,以至於讓風冥都有些不自然起來,不由微微側過了避過她的視線,竟然有幾分盛情難卻的奇怪感覺,鬼使神差的迴道:“嗯,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也清楚他們的下落,自然不能放任魔教勢力發跡,我……我很快迴來,別擔心。”


    “嗯,我一定好好在穀裏等您凱旋迴來。”風青依極為認真的點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輕伸手抱住他,重複了一遍,“我師父最厲害了。”


    雖然被幾句話誇的有點飄飄然,風冥還是毫不客氣的瞪了一眼正在不懷好意偷笑的雲瀟,他哄著風青依先去找紫蘇,然後無可奈何的看著雲瀟那雙澄澈無邪的眼睛,真是又氣又想笑,忍不住發起牢騷罵道:“我總算明白為什麽煌焰每次看見你都要追著砍幾刀,今天要不是有青依在,我真想現在就掐死你算了。”


    雲瀟衝他拱手作揖,嘿嘿一笑。


    風冥也隻是微笑,眼裏卻露出針一樣的冷芒,不知是什麽樣複雜的情緒讓他的心情一瞬凝重,忽然語重心長的用幾乎耳語的聲音提醒:“你不是從前那個雲瀟了,不會有人再一直護著你,在我麵前就算了,你雖然惹我生氣,但我也至於真的掐死你,若是換成煌焰……能逃跑,就不要迴頭,明白嗎?”


    她呆了一瞬,也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有,風冥擺擺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向蕭千夜:“我隻能帶你一個人去婆門島,這家夥如果要同行,那你們自己想辦法去,我恕不奉陪。”


    “為什麽呀?”雲瀟不甘心的搶話,從蕭千夜懷裏摸出那個鈴鐺晃了晃,“我保證像上次一樣乖乖待在這個鈴鐺裏……”


    “不要討價還價。”風冥不留情麵的拒絕,聲音恢複成輕而冷的語調,“因為你的信口開河,害我得親自跑一趟婆門島處理魔教徒之事,我現在看見你這張臉就來氣,我警告你,不要在青依麵前胡說八道,要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雲瀟頭皮發麻的打斷他的碎碎念,瞄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蕭千夜,小聲嘀咕,“我肯定不會說你壞話的,但是你……你得把他平安帶迴來,他法術學的很差,沒有我在身邊,走遠了就找不迴來了。”


    風冥冷哼一聲,終於找到機會陰陽怪氣的迴道:“他能不能迴來可就和我沒關係了,我要去找沈眠歲,他要去找唐賢,我們不同路。”


    “喂……”雲瀟本能的想拽住他,但風冥已經無聲的變換了位置。


    蕭千夜看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女子,將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認真地開口承諾:“阿瀟,我會平安迴來見你的,你留在昆侖山幫師兄照顧病人。”


    “嗯。”雲瀟隻能垂頭喪氣的迴話,仿佛還是有些不放心,蕭千夜忽然抬頭往一個方向遠遠瞭望過去,想起一個久違露麵的人,鬼使神差的又道,“阿瀟,你很久沒有看過鳳九卿了,去看看他吧。”


    雲瀟順著他的目光一起望去,心中也有些懷念:“嗯,我是很久沒有和他好好說說話了,還有我娘和師父,也該去拜祭一下了。”


    半晌,雲瀟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頰,笑咯咯的把他推向在另一邊等待的風冥,揮手告別:“好了好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會等你迴來的。”


    等待,對她而言或許已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卻像一根針刺痛了蕭千夜的心。


    他失約過無數次,她卻每次都堅定如初的等著他迴來。


    “快走吧。”仿佛有什麽感應,雲瀟輕輕吐出一口氣,安慰,“我從來隻想和你並肩而戰,而不是成為束縛你的那把枷鎖,去做你想做的、和該做的事情吧,我永遠都會幫你。”


    他竟然再一次沉默下去,除了喉間無限翻湧的苦澀,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第1137章:唐賢


    婆門島北側的三途道,巨鼇正趴在一處山間閉目休息,因為是臨時從螺洲灣逃脫,此時鼇背上的集市也顯得格外蕭條,不知所措的商戶和客人隻能原地等待主人的指示,而此時的唐賢也是一臉頭疼的用力揉著眉心,從他的角度眺望過去,這座名為“鷹巢”的黑市正在遭遇創立以來最大的危機,原想借機入駐十方會議,好收了文舜留下的產業從此高枕無憂等著金銀珠寶源源不斷的入賬,萬萬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聳人聽聞的意外,若非他及時察覺到情況有變,隻怕現在也和龍傅一樣莫名其妙死於非命了吧?


    上天界……真的是上天界嗎?早就有傳聞上天界盯上了日漸膨脹的山海集,可大多數人隻是把此事當成不屑一顧的笑談,畢竟上天界連流島的死活都不插手,怎麽會好端端的整頓黑市?


    他本來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即使文舜死在和上天界有種千絲萬縷關係的飛垣,他依然決定要抓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賺一筆,盜墓這種事情又危險又遭人唾棄,這麽多年他累積的資本足夠找個富得流油的地方安心享福了,這才用兩顆從大墓裏帶出來的萬年龍血珠賄賂龍傅,拿到了一張天街的邀請函,並承諾事成之後再送上世間罕見的珍寶三千件,這麽豐厚的條件終於打動了龍傅,十方會議空出來的席位原本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結果竟然被重嵐攪了局!


    唐賢煩躁的加重了手頭的力道,即使輸掉天都的第一場比試,其實他心中也並不著急,隻是事態的發展急轉直下,當天夜裏幾波人馬就突然大打出手,蒼天部統領背叛龍傅,攜手秀爺一起逃走,得虧他眼睛尖第一時間命傘女去找蒼禮要到了一枚開啟金蓮的銀幣,這才僥幸離開了那塊是非之地,隻是眼下這地方三條大江從幾座高山中橫穿而過,地勢兇險氣候反常,巨鼇受了驚無法以瘴氣掩飾行蹤,又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眼下人生地不熟,屬實讓他擔心。


    最讓他擔心的事情還遠不止此,如果這次螺洲灣的驚變真的是上天界所為,那麽隻要對方想,應該很輕易就能找到他的下落。


    唐賢用力咬牙,“哢嚓”一聲捏碎了手裏的茶杯,幾個從大墓中帶出來的死士麵無表情的轉過來,他們一言不發,看不出來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雖能感覺到主人的心情大為不悅,還是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冷漠沒有任何表示。


    他心煩意亂的用手指敲擊著桌麵,認真思考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他隻是一介盜墓賊,就算上天界想要整頓山海集,那也應該是因為前幾年泛濫成災的各種毒 品影響到了無數流島的普通百姓,巨鼇雖然能隱於山脈和江海,但隻要現身做生意就一定會被上天界追蹤到行跡,這種節骨眼上,他萬萬不能頂風作案,看來隻能暫且消停幾年,等這一陣子的風頭過去再做打算了。


    唐賢長長歎了一口氣,正準備招唿自己的手下商量一下的時候,忽然間三途道的天空被一抹金光覆蓋,他在蜃樓裏警覺的眺望過去,隻見剛才還厚重的烏雲忽然間被攪散,清澈的陽光照耀在奔流的三條大江上,閃爍著極為刺目的光澤,就在他微微遲疑之際,那抹金光逐漸縮小成一個點,仿佛一道利箭朝著自己的方向精準的刺來!


    那是什麽!唐賢低唿出口,千鈞一發的時候他被身邊的劍客一把按住肩膀往後拉了幾步,就在金光落地的一刹那,這幾天一直熄燈休息的鷹巢忽然間明光大作,整個集市宛如白晝,所有人都驚恐不已的從窗子裏往蜃樓方向往來,誰也不知道等待這隻巨鼇的會是什麽樣無法預料的未來。


    帝仲是直接落在了唐賢的麵前,隻一眼就認出來他身前護主的三人就是蕭千夜提過的死士,一個勁裝劍客,一個白衣傘女,還有一個青衣術士,明明皆是已死之人,無心跳、無體溫也無唿吸,但他確實在這一瞬間明顯的察覺到三人身上與眾不同的特殊氣息,三道視線鋒芒雪亮的盯著他,又被古塵微微轉動著刀柄震懾不敢輕易上前。


    帝仲環視著四周,三途道地勢險峻,他也是花費了一點時間才找到巨鼇停歇之處,眼下直接闖入,他並不想再浪費時間,直言不諱的問道:“傳國玉璽交出來。”


    “傳國……玉璽?”唐賢是見過無數古墓中驚駭恐怖景象的人,無論是麵目猙獰的幹屍,還是千奇百怪的猛獸,還有無數連名字也叫不上來的可怕魔物,他從來沒有感覺過害怕,甚至對那些東西抱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好奇,可是現在,他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正在不受控製的一聲比一聲劇烈,一種前所未有的敬畏一瞬間填滿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男人,他分明隻是冷定的站著,甚至說話的語氣也是不急不慢聽不出太多的起伏,偏偏就是那雙璀璨的眼睛,像旭日一般讓他心驚肉跳完全迴不上話。


    “我再問一遍,秦帝的傳國玉璽,在哪裏?”帝仲冷眼看著四人,古塵的刀身折射著致命的刀光,那些光影停留在空中,隻要稍微觸碰就會切斷身體,鴉雀無聲的刹那間,江洋大盜唐賢理智的做出了此生最快的一個決定,他毫不猶豫的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神龕雙手呈遞給對方,恭敬的道,“這就是秦都的傳國玉璽,是秦相帝暫借給我的。”


    “借給你的?嗬嗬,他可真好心呀。”帝仲淡淡玩笑著,神龕沉甸甸的有不少分量,打開一看是和龍戒極為相似的造型,玉璽中 央鏤空雕刻著一條威嚴的龍,龍口微張,銜著一顆深紅色的萬年龍血珠,帝仲輕輕拂過那顆珠子,立刻就感覺到熟悉的黑龍之氣唿嘯而來,一如魔物生前那般兇煞逼人,讓他心頭震驚。


    “大人還需要什麽?”雖然不清楚來人究竟是誰,但能直接越過鷹巢的守衛如入無人之境的出現在蜃樓裏,唐賢還是客客氣氣的俯首作揖,帝仲輕笑著看向這個以盜墓發家的男人做出彬彬有禮的姿勢,宛如一個老練的商人,他歎了口氣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坐下,這個自來熟的動作讓唐賢內心咯噔一跳,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帝仲把玩著傳國玉璽,眼裏盡是譏誚的光,“我遇見了秦午,他在一個虛假的皇宮裏做著自己的千載皇帝夢,還有無數死士成為了他的兵馬和侍從,若說一切都是假的吧,他寵幸的那些女人又是實打實的普通人,嗬嗬,這種半真半假,亦真亦假的生活真是讓人羨慕啊,難怪秦午沉迷其中樂不思蜀。”


    這句話還沒說話,帝仲就清楚的察覺到周圍的視線悄然發生了變化,原本還嚴陣以待緊盯著他的三個死士齊刷刷轉過頭望向了唐賢,而唐賢也在這一瞬避開了眾人的目光,帝仲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微妙的氣氛變化,心中依然明白了內中玄機,勾起嘴角繼續有條不紊的說道:“明明整座流島哀鴻遍野,土地被魔氣侵蝕莊稼糧食大範圍枯死,家禽家畜也紛紛染病而亡,唯有那金碧輝煌的皇宮一如從前,令人唏噓。”


    冷汗已經開始順著唐賢的額頭涔涔留下,帝仲默默看著他,指尖一晃勾起一個泡沫輕飄飄的遞到幾人麵前,笑著提問:“唐賢,你說那皇宮裏的虛空幻夢能持續多久?”


    唐賢咽下一口沫,看著那個泡沫在自己麵前“劈啪”一聲破碎,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他身邊的劍客緊握劍柄,看著帝仲手中那柄黑金色古刀,一個傳說中的名字赫然映入心中,讓他無法懷疑這個人口中說出的任何一個字,隻能低聲追問:“唐爺,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當年您曾允諾主公會幫秦午奪迴皇位,為表謝意,主公甚至將九龍寶器中的一對鳳釵贈送給您,還讓我等三人盡忠盡力的輔佐您,您深謀遠慮精心策劃了三年,不僅使得各路反王相互猜忌失了人心,還高價聘請純血辛摩族給予最後一擊,秦午班師迴朝的那一天,我等依照約定向您跪拜,發誓要保護您終生,自那以後,我等守在鷹巢為您效力至今,為何、為何大人會說秦都的皇宮,隻是一場幻術?”


    唐賢無言以對,萬萬沒想到這場騙局會這麽快被人揭穿!


    “也就是說……是這位唐爺騙了你們吧?”帝仲笑吟吟的幫他說出了真相,“用一個虛假的皇宮幻夢和一位不思進取貪圖享樂的皇孫,編造了一場千秋盛世的美夢,難怪一介盜墓賊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裏快速發跡,除了從皇陵裏偷出來的寶貝,還有你們幾個忠心耿耿的死士為他赴湯蹈火,若非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獲得十方會議的席位謀取更多的利益,這場騙局,也許真要騙到他闔眼的那一天才能真相大白了。”


    三人一起看向唐賢,保持著最後的禮數齊聲質問:“唐爺,大人所言可是事實?”


    “不必再問了,我沒有那麽多時間耗在你們的恩怨上。”帝仲沒有給他迴答的機會,他將傳國玉璽收起,冷道,“我要去蒼梧之海的皇陵,你們若有什麽疑問,不如帶上他親自去和秦帝說吧。”


    三人對視了一眼,劍客毫不猶豫的出手製住唐賢,又對帝仲單膝跪地低聲懇求:“望大人能帶上我們,重迴故土。”


    帝仲微一遲疑,不等他迴答,又是兩束光化之術落在麵前。


    第1138章:皇陵之謎


    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同修風冥會和蕭千夜一起在這種時候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麵前,帝仲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兩人,風冥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搶話:“你最好什麽也別問,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幫忙了。”


    單看好友的表情他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麽,帝仲本來也沒打算多問,他指著唐賢將剛才的事情相告,又道:“你來的正好,把秦午給我吧,我迴蒼梧之海看看,你們去南邊七界山找到沈眠歲……”


    “穀主說了會親自去找沈眠歲。”蕭千夜也是麵無表情的接話,仿佛是在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是青依姑娘開了口,他才答應的。”


    聽見風青依的名字,帝仲嫌棄的瞄了一眼風冥,瞥見對方露出了更加嫌棄的表情,風冥翻掌幻化出一個間隙的漩渦,竟然從漩渦裏又取出一個漩渦扔給他,不耐煩的罵道:“別看我,你以為我樂意大老遠的跑過來蹚渾水?總之沈眠歲我會直接帶到昆侖山去,其它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不要再來煩我了。”


    說罷他就腳底抹油毫不猶豫的溜了,帝仲無奈的笑了笑,將關著秦午的間隙收好,歎道:“執意要來,那就不要拖我後腿,走吧,去蒼梧之海。”


    再次返迴九嶷山的時候,他們一靠近蒼梧之海,黝黑的海水似有所感發出了低低的悲鳴聲,帝仲將秦午從間隙裏放出,驚魂未定的末代皇帝直勾勾看著麵前的驚濤駭浪,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身處何方的時候,三個死士齊刷刷的跪地行禮,依然畢恭畢敬視他為君王,秦午驚唿一聲,失態的伸手指著幾人語無倫次的道:“你們!是你們幾個!唐賢呢,唐兄在哪裏?”


    蕭千夜將麵無血色的唐賢推到他麵前,低道:“邊走邊敘舊吧。”


    帝仲微微一笑,將古塵扔給他:“把海水分流,讓下方的皇陵顯露出來。”


    雖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讓自己去做這件事,蕭千夜也沒多想直接大跳來到蒼梧之海上空,近距離觀察之下,海水深處一直有絲絲縷縷的黑色彌漫而出,無數伺機而動的魔物貪婪的允 吸著,露出極為享受的神情,他將全身的力氣凝聚在左手,金色的光沿著古塵的刀身逐漸拉長,直至抵達海麵的一瞬間豎切直下,頓時波濤洶湧的海仿佛被什麽力量凝滯住,像一片巨大的玻璃發出駭人聽聞的“哢嚓”聲,然後緩緩朝著左右兩側分流,露出了海底塵封千年的大墓。


    也是在這一刻,不知什麽古老的東西被驚醒,一聲低沉的嘶吼穿透所有人的耳膜,讓不遠處的九嶷山為之震動!


    “出來了。”帝仲冷靜的脫口,掌下的金線之術如蛛網一般直接覆蓋住蒼梧之海,他箭步衝出將蕭千夜拉迴身邊,同時不動聲色的奪迴古塵對著大墓前方一尊石像精準的砍落。


    “這是……”蕭千夜凜然心驚,發現石像破裂之後竟有鮮血流出,帝仲的目光變得極為複雜,低聲解釋,“是皇陵的鎮墓獸,別看它平時像一尊石像,若是發覺有人入侵就會發動攻擊。”


    帝仲隨手一勾將岸邊的幾人帶到皇陵前,這座高大的古墓雖然建造在深海之中,仍是按照皇家的規格極為嚴謹,鎮墓獸被擊碎之後,皇陵的大門呈現在眾人麵前,果然是如秦午所言有一個類似鎖扣的機關,他將傳國玉璽取出放入,又仔細摸了摸大門上複雜的圖案,最終目光凝聚在一個不易察覺的孔槽上:“應該就是這裏了,秦午,打開它。”


    秦午哪裏還敢有半分猶豫,他隻能忍著痛割破手心將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中,明明隻是非常少量的鮮血,但真的在匯入孔槽的片刻間將整個複雜的圖案全部點亮成紅色,中 央的傳國玉璽似乎察覺到了來自主人的氣息,龍紋微微閃爍,映照著內部的龍血珠透出誘惑的血光,古老的石門在緩緩蘇醒,讓連接著更深處的所有機關齒輪全部運轉,終於,一條悠長的甬道浮現而出,深不見底。


    有微風穿行在這座遠古留下的墓穴 裏,發出低低的嗚咽,猶如哀樂在演奏,三個死士對著甬道再次跪拜,明明沒有一絲光,但蕭千夜卻仿佛能看到有些類似水光的紋路,時而聚攏,時而分散,以無法形容的詭異速度掠過甬道的牆麵,帝仲不為所動的看著,笑著望向唐賢和秦午,輕描淡寫的道:“你們是熟客,帶路吧,免得我亂走迷路,破壞了亡人的陵寢。”


    皇陵的結構並不複雜,穿過這條甬道就是墓穴的前室,秦午哆哆嗦嗦的打了個寒顫,這是他為了躲避追兵住過三年的地方,原本有兩排高大威武的死士石雕,身著鎧甲,一手持盾一手持矛,那是為秦帝打天下的精銳戰士,每一個的容顏都栩栩如生,但是現在,石雕碎成一塊一塊淩亂的倒在地上,尤其是臉更是被砸成了粉末,秦午連連擺手,驚恐的說道:“有人進來過,當年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我沒有破壞過皇陵,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大哥!”劍士一步上前,抱著其中一個石雕的碎片哀痛不已,他的目光赫然閃過狠辣的殺氣,毫不猶豫的轉頭盯著唐賢質問,“傳國玉璽一直在你的手中,除了你沒有人能避過鎮墓獸進入皇陵,你、你還迴來過!?”


    傘女和青衣術士也死死盯著他,唐賢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又被傘女以劍抵住了腰,咬牙質問:“說,到底發生過什麽?”


    唐賢咬了咬唇,自知進退兩難迴天無力,隻能如實交代:“秦午昏庸無能,貪圖享樂沉迷美色,朝中盡是奸臣佞黨圖謀不軌,從我見到他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這個國家必將滅亡,但是我知道蒼梧之海深處有一座神秘的皇陵,那裏藏著千年前秦都開國大帝的無數珍寶,所以我一邊和秦午稱兄道弟,一邊也在借機調查皇陵的開啟方法,可惜蒼梧之海魔物橫行,皇陵附近更是有強大的鎮墓獸守衛,即使我出身盜墓世家,麵對這種情況也是束手無策。”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我一生雖然盜了許多墓,可惜運氣欠佳從沒挖到過好東西,這座皇陵我勢在必得,終於蒼天有眼,各路反王揭竿而起,叛軍很快攻陷皇城,秦午如我所料的那樣帶著我送給他的羅盤一路往北方的九嶷山逃跑,他是秦帝的子孫後裔,又抱著傳國玉璽,無論是海中魔物,還是陵墓前的鎮墓獸都會主動避讓,他一個毫無武功的人就那麽在血脈的庇佑下進入了皇陵,我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於是我假意救他,讓他幫我打開了皇陵的墓門,終於、終於進入到這座千載難逢的大墓裏!”


    他咽了口沫,因為狂喜和亢奮和遺忘了剛才的害怕:“進入皇陵之後,我就是在這裏找到了秦午,這個懦弱無能的昏君,他竟然還對祖先保留著一絲敬畏,一直躲在前室沒有進去後方的棺槨室,我發現這裏兩側的雕像栩栩如生,但仔細檢查又發現確實隻是石雕,不過是在額心處以死士身前的血液印刻咒紋,以至於這些石雕保留了身前的衷心耿耿,依然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保護舊主。”


    “秦午本來就是個草包飯桶,我沒必要這麽快暴露目的和皇陵裏數不清的死士為敵,所以我假意救他,還安慰他不要擔心,說叛軍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我會幫他奪迴皇位,秦午對我深信不疑,還和我商討方法,我故意給他製定了計劃,然後為難的告訴他此方法最難實現的一步就是高價聘請辛摩,因為純血的辛摩極為罕見,性格又孤傲自大,隻怕一般的金錢未必能讓其心動。”


    “果然不出我所料,雖然秦午是個廢物,但這句話真的傳入了秦帝的耳中,到底是開國大帝,他自然不會被我三言兩語糊弄,於是暗自以靈力傳音,讓我獨自進去棺槨室。”


    秦午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要撇清關係,唐賢冷哼一聲,即使明白今日的自己必是在劫難逃,語調裏仍是有一絲難掩的自豪:“我知道秦帝想試探我,但我怎麽說也是這一行有名有姓的人物,既然墓主人大開方便之門,我豈有放棄不入的道理?我發現這座皇陵看似結構簡單,實則牆上的壁畫,甬道裏的石雕,甚至那些千年不滅的長明火都暗藏玄機,稍有不慎就會有衷心的死士殺出,好在我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沒有動皇陵裏的任何東西,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開國大帝,秦力。”


    “秦帝還活著?”帝仲不由蹙眉,“流島上的人類會因為流島自身的靈力影響生命長短不一,但諸如箴島那樣受到上天界影響的地方其實是非常少的,九嶷山確實人傑地靈,但不至於能讓普通人擁有一千年的生命,秦力怎麽可能活著?”


    唐賢看著三個麵容凝重的死士,冷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秦力還活著,如果按照正軌皇陵的結構,後麵應該就是擺放秦力棺槨的地方,但其實後方並沒有棺槨,隻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奇怪湖泊,秦力就漂浮在水麵上,能陣眼能說話,但是好像不能動,他最忠誠的九個死士守護恭敬的半跪在湖邊,麵朝湖水,背後就是傳說中的九龍寶甲。”


    “湖泊?”帝仲和蕭千夜同時脫口,腦子裏同時想起一個熟悉的畫麵,帝仲忍著震驚再次用點蒼穹之術仔細檢查了一遍這座流島,不由歎息,“難怪我試圖用古塵強行破壞皇陵的時候曾感覺地基產生過震動,原來這座皇陵真的是在穩固流島的地基,但以我剛才的觀察來看,除非有人破壞造成重創,否則這些裂縫並不會引起碎裂墜天。”


    “此話當真?”三個死士齊齊開口,忽然朝他跪拜懇求,“若真如大人所言,希望您能救主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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