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需要獻什麽殷勤?”蕭千夜又氣又好笑,雲瀟不依不饒的看著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表情,“你一貫死板的嘛,而且我每次受傷,你都像個煩人的和尚一樣每天在我耳邊念經。”


    蕭千夜一時語塞,看見雲瀟挑了挑眉頭,故意拉長了語調:“說吧,有什麽事情要求我?趁本姑娘心情好,說不定就滿足你了呢?”


    “真的沒有。”他無奈的迴話,雲瀟疑神疑鬼的打量著他,脫口,“我不信。”


    他果然不說話了,雲瀟頓時來了興趣,圍著他上躥下跳的磨道:“到底什麽事情,快說嘛!”


    “你不要在我身上亂爬了……”蕭千夜被她撩的耳根發燙,幹脆一把拎著脖子直接放到了麵前,兩人麵對麵的坐著,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他目光閃躲的避開那束火辣辣的視線,放低語氣,“你先閉上眼睛。”


    下一秒她就毫不猶豫的照做了,蕭千夜抿嘴笑了,那張重傷初愈的臉龐有幾分蒼白,讓他心疼又不舍。


    “說話呀!”雲瀟雖然閉著眼,嘴上還是喋喋不休的催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不說清楚,一會本姑娘就後悔了!”


    話音未落,她就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被套上了左手的無名指,不等蕭千夜開口雲瀟立刻睜開了眼睛——一枚戒指?一枚雕刻成羽毛的雛形,帶著細細的碎光,仿佛銀河一般美麗的戒指?


    “這是……”忽然間,一貫伶牙俐齒的女子變得語無倫次起來,驚喜的撫摸著無名指上那枚戒指,心中有小小的開心,偷偷瞄著眼前的男人,小聲問道,“這是什麽?”


    蕭千夜看著她瞬間通紅的臉頰,摸著她的腦袋認真的說道:“之前白小茶過生日,你不是送過她一個戒指嗎?我打聽過了,這是海外某些地方的風俗,戒指是定情的信物,代表永恆、真心,至死不渝。”


    “送給我的?”雲瀟呆呆的又問了一句,聽見一聲不置可否的笑,“不然呢?大半夜帶你溜出來,難道是要送給那對天馬,見證它們的感情?”


    馬兒順勢起哄發出一串酷似人聲的笑,蕭千夜的目光一斂,雲瀟咬了咬嘴唇,將腦袋重新靠在了他的肩上,閉上眼睛輕聲問道:“什麽時候……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他凝視著這張罕見羞澀的臉,倒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上次迴飛垣的時候,因為帝都城新來了很多海外的商隊,我也是不經意間聽到了這種風俗,然後就找了工坊定製了這枚戒指。”


    “那你現在才送我!都快半年了!”下一秒她的語氣就抬高了幾度,一掃剛才嬌羞溫柔的模樣,像一隻爆發的小獅子不滿的瞪了他幾眼,蕭千夜尷尬的吐了吐舌頭,擺手,“阿瀟,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今天?”雲瀟想了好一會,奇怪的道,“今天不是什麽節日呀,難道是慶祝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嘖,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終於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對方腦門上,蕭千夜無奈地一笑,眼神忽然變得異常溫柔,“阿瀟,今天是你的生辰。”


    雲瀟歪著頭,腦中懵蒙幾近空白,卻又不由自主地湧起了難以言明的喜悅,這幾年局勢動蕩危機四伏,她早就不記得還有“生辰”這般特殊的日子,他們雖然年齡差了兩歲,但是生辰的時間卻相隔不到十天,加上昆侖山地勢險峻遠離中原腹地,很多習俗也並不被山上重視,往年都是娘親煮一碗長壽麵,喊來師兄師姐一起吃個晚飯意思一下就行了,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來自蕭千夜的生辰禮物。


    蕭千夜輕撫著她發愣的眼睛,自己的雙眸反倒掀起了一絲漣漪,一時之間,複雜混亂的思緒如潮水般湧來,心裏沒來由地一陣酸楚——他認識雲瀟的時候隻有八歲,一直到十八歲孤身返迴飛垣,這期間整整十年他沒有在這一天送給她任何的禮物,年少時期那些隱晦的、自私的、不可告人的心思,終於在這一刻無法抑製的讓他感到了慚愧和失落。


    “我想彌補你……”他輕輕撥開雲瀟頭發上的雪花,感受著指尖冰雪融化的微涼,“以後的每一次生辰,我都會好好彌補你,阿瀟,原諒我以前對你刻意的疏遠,原諒我為了權勢地位不惜放棄你……”


    “好了,不許說了!我原諒你了。”雲瀟開心的笑了,打斷他的話。


    他很認真的想要懺悔過去的幼稚,然而雲瀟卻好似從未在意過那些事情,她洋溢著毫不掩飾的燦爛笑容,宛如一抹煦風溫暖了冰天雪地,是和曾經的他截然相反的坦率真誠,寶貝的撫摸著手上的羽翼戒指,然後舉起手對著夜空癡癡看了好久,她在看著閃爍的戒指,蕭千夜卻在看她紅潤的側臉,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淡化模糊變得黯然失色,隻有天光映照著冰河折射起瀲灩千波,順著她微微泛紅的麵頰輪廓,宛如天人般不真實。


    這樣的姑娘一旦錯過,那會是一場無法彌補的終生遺憾吧?


    可是為什麽這樣的遺憾……會讓他恍然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


    “好漂亮……”雲瀟的眼睛比星辰更加璀璨,目光流轉如波,“我會一輩子戴著它的。”


    她轉過臉,正準備在他麵前晃一晃戒指顯擺的時候就被一把攬入了懷裏,明明是冰冷的唇,卻燒的她臉頰心扉一片火熱。


    第1016章:法術印記


    這個吻深沉又溫柔,攪動著她的心掀起陣陣漣漪,雲瀟的臉龐從來沒有如此通紅過,仿佛連唿吸這麽本能的動作都因此僵硬的停滯了半晌,然而他隻是在緊緊相擁之後就默默鬆開了手,將她重新攬入懷中一起靠在雪杉樹上靜默不語的坐著,他麵色沉靜地向遠處望去,眉宇間隱隱透著一絲淡然,凜冽的風似乎都變得溫柔起來,好一會雲瀟才迴過神,雖是繼續依偎著他,心中卻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很久了,自從失去那個未曾出世的孩子,他就隻在情緒或力量失控爆發的時候才會展露出對她的渴望,除此之外的所有時間,他都隻是像現在這樣輕輕的點到為止,然後長久的抱著她。


    她不想要天賜的火種,不想成為浮世嶼的皇鳥,隻想像一個普通的妻子一樣守在心愛的人身邊,幫他成就夢想,幫他力挽狂瀾。


    隻可惜……這是她無法觸及的禁區,像一道枷鎖,牢牢的束縛著她。


    如果她是個普通人,或許根本給不了他任何的幫助,可如果是現在的她,就給不了他完整的家庭。


    突如其來的難過讓雲瀟下意識的發出一聲歎息,蕭千夜眉峰一動,低頭看著懷中麵色哀傷的女子,遲疑的問道:“怎麽了,不開心?”


    “才沒有呢。”雲瀟立刻齜牙笑了起來,又繼續寶貝的摸著那枚戒指,忽然間,她額頭上的法術印記微微閃爍了一下,蕭千夜暗暗一驚,想起帝仲說過的某些話,不放心的問道:“那就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啊。”雲瀟奇怪的看著忽然緊張起來的蕭千夜,還在他麵前得意洋洋的扭了扭脖子,一本正經的發起了牢騷,“我本來恢複的就比正常人快很多,玉玲瓏能中和龍血的毒,隻要毒素稍微褪去一點我就能自行修複了,我早就沒事了,你們還天天逼著我喝藥。”


    他擔心的抬手摸了摸雲瀟的額頭,奇怪的是那個法術印記隻是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雲瀟抓著他的手放到懷裏,以為他是在測量自己的體溫,笑嗬嗬的安慰:“真的沒事啦,你難得開竅,還冒著被紅姨罵的風險偷偷帶我溜出來玩,那我肯定得安安穩穩,保證一根頭發都不會少的,嘻嘻。”


    “阿瀟……”蕭千夜欲言又止,仿佛是在猶豫著什麽事情,很久才深吸一口氣,一手認真的按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這裏,有一個法術印記,你能感覺到嗎?”


    “什麽?”雲瀟不可置信的脫口,連忙小跑到冰河邊用水照著看了又看,疑惑的自言自語,“沒有呀,什麽樣的法術印記?”


    蕭千夜簡單的在雪地上畫了起來,雲瀟捂嘴發出一聲低唿:“是轉移傷痛的印記?我身上竟然有這種東西!”


    “嗯。”他點點頭,雖然帝仲屢次阻止他說出真相,但不明原因的違和感還是讓他選擇將一切坦白,“是帝仲留在你身上的。”


    雲瀟豁然抬頭,這一瞬的目光極其複雜,在和他交錯的一秒後就重新望向水麵,她輕輕摸著自己的光潔的額頭,即使用火焰也無法將法術印記顯露出來,蕭千夜走過去,繼續說道:“他跟我說這個印記是雙向的,是真的嗎?”


    “雙向……”雲瀟念叨著這兩個字,搖頭,“當然不是雙向的,這種法術印記是施術者代替被施術者承擔身體的傷痛,反過來那就是害人的禁術了,禁術會被銷毀,不是普通人能輕易接觸到的。”


    “他騙我……”蕭千夜驀然咬牙,一顆心頓時被揪起來,雲瀟趕緊擺了擺手,解釋道,“也不算騙你,雖然不是雙向的,但是因為這種法術可以感覺到雙方的靈力流轉,我猜,他可能是需要火種的力量維持神裂之術吧。”


    蕭千夜蹙眉沉思,這句話這倒是和帝仲說的一模一樣,雲瀟低下頭看著水中的自己,臉上卻一絲表情也沒有,看不出此刻真實的想法,她捧起冰河的水撲在額頭上,反複揉著:“難怪從到了雪城開始就不怎麽感覺到龍血燒心的疼痛了,我還以為是玉玲瓏的藥效這麽立竿見影,原來是因為法術印記起了作用,可是我沒辦法讓它顯露出來,應該是被他用更強的神力遮掩起來了吧。”


    蕭千夜的神色還是難以控製的黯然了幾分,雲瀟戳了戳發愣的他,笑起來:“他是不是不願意迴你身體裏,所以才要用我的火種幫他暫且穩定神裂之術?那算是扯平了吧。”


    “阿瀟,他似乎在調查一些和煌焰、破軍相關的事情。”蕭千夜正色看著她的眼睛,雖然知道這句話背後暗藏的兇險,雲瀟的意識卻是異常的清醒,抓著他的手迴道,“查出來什麽了嗎?破軍是一定要鏟除的。”


    他沒有接話,又或許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雲瀟見對方的一雙眉目擰得緊緊地,鋒利的眼睛閃過一片冷豔的寒光,她伸手捏了捏蕭千夜的鼻子,伸了個懶腰問道:“你擔心他會害我嗎?”


    “我從來不覺得他想傷害你。”這一次,蕭千夜卻是毫不猶豫的迴答,雲瀟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迴的如此幹脆利落,蕭千夜神情漸變,僵硬的臉上綻開了一絲難懂的笑容,“但我很擔心他會傷害到你,煌焰是個瘋子,破軍是個魔神,他們的力量對你都有強大的壓製力,阿瀟,我不想你被卷進來。”


    “我會幫你的。”她忽然站起來,用手撩撥著冰水撒到蕭千夜的臉上,仿佛是在以這種方式讓眼前這個連目光都開始飄忽遊離的人清醒過來,“就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我會幫你的。”


    “那麽——我也一樣。”蕭千夜是仰頭看著雲瀟,和她的視線正好交織在一起,一些細碎的雪花稀稀疏疏地飄落,被星光折射出迷離的色澤,他拉過雲瀟的手,認真的道,“教我。”


    “教你什麽?”她沒聽懂,眨著眼睛疑惑的追問,蕭千夜抬手戳了戳額頭,“這個法術,我也想學。”


    “你要學法術?”雲瀟差點笑出聲,微微蹙起了眉提醒,“我的好師兄,你從小對法術就沒有一點天賦哎!”


    “我現在……多少會一點了。”蕭千夜毫無底氣的狡辯,還有模有樣的從掌心拉出了金線示範給她看,雲瀟趕緊往後躲了一下,嫌棄的努努嘴,“快把這種討厭的東西收起來,你這個不能完全算是法術,隻是將自身神力凝聚成不同形態罷了,細一點的就是線,再鋒利一點還可以幻化成刀劍,神力越強,凝聚出來的形態越強,可法術不一樣,不是神力強就能學好的。”


    蕭千夜哪裏懂這些,又不敢多說話暴露什麽,隻好一言不發的抿著嘴,雲瀟推開他的手,訕訕笑道:“要不我先教你個最簡單的練練手?”


    他趕緊點頭,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反悔,雲瀟偷笑著,一本正經的坐到他身邊,伸出一隻手握拳左右揮了幾下,然後又抽出一根食指故弄玄虛的放到他的眼前:“可別眨眼,看清楚了。”


    一團紅色的靈力從指尖躥出,往上飄了幾尺之後停在半空中,蕭千夜屏息凝神的看著,隻聽“啪”的一聲清脆悅耳的炸響,那束紅色的光如煙花般炸開,雲瀟用肩膀推了推僵住的人,用一種十分期待的目光瞅著他,故作嚴肅的問道:“看清楚了嗎?”


    “什麽東西?”蕭千夜扭過頭,眉頭擰成一團,直覺告訴他自己似乎又被耍了,雲瀟晃著食指,一字一頓的迴道,“炸煙花的法術呀,你不是經常在四大境巡邏嘛,和軍閣的戰友肯定是一年半載才能見上一麵吧?下次再見的時候,就用我教你的法術給他們炸一朵漂亮的煙花表示歡迎,他們肯定很開心的……”


    話音未落,她的食指就被蕭千夜麵無表情的握入了掌心,要是換成其他人,隻怕他會毫不客氣的擰斷這根手指。


    雲瀟倒抽一口寒氣,立馬皮笑肉不笑的用力抽了迴來,小聲:“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你連最基礎的法術都學不會,就不要想著一步登天去學更高深的嘛。”


    “炸煙花有什麽用?”蕭千夜按著她的腦袋強迫她轉過來看著自己的眼睛,雙方久久地對峙著,還是他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罵道,“我還不如去學炸豆腐,好歹能填飽肚子。”


    “那你就先學炸豆腐吧!”雲瀟借坡下驢,又揚起那種讓他束手無策天真浪漫的笑臉,“等你學會了炸豆腐,我再來慢慢教你法術也不遲。”


    “阿瀟。”他喊住小跑出去的女子,在沉寂了片刻之後,低沉的聲音緩緩壓深,“我不想讓別的男人為你承擔傷痛,我承認我對法術一竅不通,既沒有天賦,更沒有興趣,但是隻有這種,你隻教我這一種好不好?”


    雲瀟沒有迴頭,隻有這種法術她無論如何也不想教給他,因為她無論如何,也不希望讓深愛之人,為自己承擔未知的傷痛。


    “阿瀟?”他又喊了一遍,雲瀟收迴所有思緒麵無表情的轉過臉,一字一頓的叮囑,“那就先學炸煙花吧,等你能炸出五顏六色的漂亮煙花了,我就教你。”


    “喂——”蕭千夜焦急的跳起來,這種一聽就是騙人的鬼話他怎麽可能會信!


    雲瀟嘻嘻哈哈的翻身上馬,還不忘衝他狡黠的吐了吐舌頭:“休息夠了,我還想再騎一會馬,你快追上來,可不要被我甩下了!”


    “雲瀟!”他被氣得直接叫了全名,雲瀟愣了一下,後背發麻,趕緊頭也不迴的溜了。


    蕭千夜的額頭開始抽搐著發出劇痛,忍了好一會才鎮定下來,立馬躍上天馬追了出去。


    第1017章:難言之隱


    當兩匹天馬繼續在雪原上奔騰的同時,雪城往東靠近星垂之野的高空上,帝仲卻被一個意外的人攔下了腳步,他有些震驚的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蕭奕白,下意識的扭頭迴望了一眼已經看不到輪廓的雪城,兩人默默對視,若有若無的風混合著靈力縈繞在周圍的空氣中,帝仲的目光落在蕭奕白手上吞吞吐吐的劍芒上,不由讚道:“好身手,不僅能這麽快追上我的速度,還能用風神阻攔我離開,整個飛垣大陸,包括你弟弟在內,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大人這是要去哪裏?”蕭奕白是一副笑吟吟的神態,若無其事地問道,“我聽說大人最近在調查一些事情,可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帝仲彎了彎唇,笑起:“是舒少白告訴你的吧?嗬嗬,我本來也不想借用他的力量,隻不過流島的數量太多了,而我本身又不是一個擅長法術的人,若是以點蒼穹之術一個個去找,那真是要找到天荒地老也沒有多少成效了。”


    蕭奕白鎮定自若的眯了眯眼睛,他此刻說話的語氣和不久前那般毫無預兆的兇狠攔截完全像是出自兩個人,客氣的重複著剛才的話:“大人是飛垣的救世主,若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在下也自當竭盡全力。”


    “嗬……”帝仲不置可否的微微抿唇,“算不上什麽救世主,我對飛垣一沒興趣、二沒感情,隻是因為和你弟弟特殊的共存關係不得不插手碎裂罷了,要謝就去謝謝你那位好弟弟,到現在他還在遭受謾罵呢。”


    蕭奕白被這句話刺的心痛,心裏湧起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哀傷,帝仲的神色看似簡單坦蕩,隻有嘴角勾著一抹迷霧重重的笑容,繼續說道:“你是用的光化之術跟過來的吧,那你可沒有多少時間跟我閑話家常了,此法術沒有上天界特殊的體質支持會非常迅速的消耗體力和靈力,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大人您才對。”蕭奕白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下流瀉出一抹寒光。


    帝仲欣然冷笑,淡淡迴答:“我說了很多次,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一個一個和你們解釋。”


    “如果隻是私事,我自然不會多管閑事。”蕭奕白的目光漸漸變得暗沉,猶如刀刃般鋒利的眸光在對方身上徘徊許久,“那我換一個問題,大人現在所調查的事情,是否會傷害到千夜……或是雲瀟?”


    這個瞬間,有逼人的殺氣在他的眼底稍縱即逝,帝仲虛無的臉龐似乎有一抹蒼白,低道:“沒有我,千夜早就死一萬次了,我既不需要他感謝,更不需要他迴報,我隻要他安心治好瀟兒身上的龍血毒,他可以為了他的國家不求迴報的付出,而我隻要他不要幹涉我的私事就好,這麽簡單的要求對你們而言很困難嗎?還是說——這麽快你就想過河拆橋?”


    蕭奕白一動不動的聽著,看不出臉上有任何表情:“換成我——早就過河拆橋了。”


    兩人同時抬眸,臉上同時籠上了一層陰影,神情都有微妙的變化,難掩眉宇間的殺意凜然,帝仲冷眼看著這張和蕭千夜一模一樣的臉,明明他一身白衣如雪,看起來幹淨縹緲而不食人間煙火,可他的氣息卻充斥著狠辣無情,仿佛一柄隨時都會出鞘的利劍,可以為達目的泯滅所有的情分,一時間,他感覺自己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蕭奕白,彎了彎唇:“你真是彌補了他所有的軟肋,難怪帝星會一分為二演化成為雙子星,他若是有你這樣的性格,肯定早就沒辦法和我和平共處了,要麽他死,要麽我死,根本不會時至今日,依然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了吧?”


    蕭奕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話:“換成我,根本不會給你接近雲瀟的機會,更不會被你奪下身體和意識,我好歹是過河拆橋損人利己,上天界這千萬年做了多少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隻怕這筆糊塗賬也沒人能算清了。”


    “你還敢提她……”帝仲的眼中掠過一絲失落,臉色劇烈一變,心髒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開始疼痛起來,再等他迴過神來,古塵情不自禁的握入掌心,“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根本不會將意識還給你弟弟,識相的就該抽時間好好教教他如何照顧人,如何權衡家國,而不是在這裏阻攔我,耽誤大事。”


    “我隻想知道這件‘大事’究竟指的是什麽?”蕭奕白緊盯著古塵的刀光閃爍,知道那是隻要出手就足以致命的攻擊,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壓低語氣又補充說了一句,“飛琅……沒有迴浮世嶼吧?”


    話音剛落,古塵的刀鋒竟然已經掃到了鼻尖,這柄刀在他手中如魚得水,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遠古真龍的低吼聲,蕭奕白大步後退,風神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凝聚成型。


    好強!隻是一次交鋒的刹那,蕭奕白就清楚的感覺到了實力上的巨大差距,恍惚間肩頭一痛,仿佛被什麽東西洞穿了骨骼,讓他一個趔趄險些墜落,隨即他就看到了縈繞在古塵刀身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線,陡然間心裏有不祥的感覺,他果斷的砍出一道屏障阻斷了對手的步步緊逼,流出凜冽的劍芒,然而剛剛一動,後背似乎貼到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半空的金光接二連三射來,穿透他的手臂和肩膀,控製著他的手腕直接散去風神的輪廓。


    帝仲其實沒有攻擊他任何致命的部位,甚至在這一刻之後主動放緩了力道,低聲提醒:“我說了光化之術每一秒都會劇烈的消耗你的體力和靈力,以這種狀態在空中和我交手,簡直自尋死路。”


    蕭奕白隻是麵無表情,他的身體雖然不似弟弟般完全失去體溫,但血液也是冷冷地流出來,甚至隱隱泛出古代種特殊的冰藍色,帝仲的猛然眼神就銳利起來,一個陌生的法術名字跳入腦中:“血咒?”


    同一時刻,蕭奕白用自己古代種的血緊緊的纏住了帝仲神裂之術的殘影,驚訝於這個人類的身體能瞬間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縱是帝仲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忽然間所聲音量都消失了,蕭奕白一步上前抓住帝仲不放,眼前一切都模糊了,隻有堅持的意識支撐著他壓低了語調,一字一頓的開口:“別傷害他們,我來幫你……任何代價,我來承擔。”


    這麽低沉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震撼,讓帝仲久久的沉默著,平靜的臉上有了悲涼的笑意:“你幫不了我。”


    他散去密布的金線,帶著蕭奕白直接墜落在下方廣袤的星垂之野上,主動出手幫他緩和了光化之術對身體的負擔,夜空寧靜而壯觀,無數大星閃爍著柔和的光,像一隻隻眼睛注視著天地間的悲歡離合,帝仲揚起了頭,星光照耀在他虛無的軀體上,仿佛有一滴模糊不清的淚從他臉上長劃而下,遙遠的記憶搖曳迴蕩,終究讓他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氣:“這是上天界的失誤,一萬五千年前,上天界曾經和破軍一戰,可惜當年我因辛摩島一事耽擱了行程,等趕到北鬥大陣發生地的時候惡戰已經收尾,又因為我和煌焰不合,草草的斬殺破軍之後就不歡而散,所以並未仔細檢查戰場,更沒有關心如此神力兇悍的魔神究竟是從何而來。”


    帝仲語重心長的看向蕭奕白,仿佛迴到萬年前分道揚鑣的那一刹:“是我的失誤,導致重創的破軍僥幸逃過一劫,當年被上天界鏟除的魔物,其實是破軍來到人界之後吞噬的宿主——‘修羅鬼神’,此魔物遊蕩於六界邊緣,非人非魔非神,但又同時具備人性、神性和魔性,修羅骨原本隻是召喚修羅鬼神的媒介,是因為它被破軍吞噬,才陰差陽錯的同時具備了召喚破軍的能力。”


    “修羅鬼神……難道也還活著?”蕭奕白立刻反應過來這些話背後更加危險的玄機,咽了口沫,“是因為冥王特殊的‘死灰複燃’之力,讓修羅鬼神也重新複生?”


    “是複蘇,不是複生,如今散落在萬千流島上不易察覺的修羅骨殘片就是最好的證據,因為那是破軍的宿主,就像現在的雲瀟脫離不了鳳凰的軀體,無論是她的原身火種受損,還是鳳凰的身體受傷,她都會受到影響陷入頹勢,破軍其實也不能完全脫離修羅鬼神,除非——他找到新的宿主。”帝仲糾正他的說辭,解釋,“毀滅、複蘇,再毀滅、再複蘇,如此反複,力量會越來越強,同時反噬之力也會越來越重,隻有赤麟……就是皇鳥遺骸所化的那柄劍才能徹底消滅這種力量,一旦煌焰失去對其的控製力,他就會成為破軍新的宿主,到了那個時候,一隻帶著冥王之力、從神界逃脫的破軍魔神有多可怕,你能想象嗎?”


    蕭奕白倒抽一口寒氣,意識到一件更加重要的問題,脫口:“如果破軍獲得了冥王之力,他是不是同樣需要第二柄赤麟劍才能消除反噬之力?”


    “沒錯。”帝仲的臉色是平靜的,然而平靜之下,有一瞬即逝的殺氣,“你們都說煌焰是個瘋子,我也知道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煌焰我勉強還能牽製,破軍不行,沒有人能牽製破軍,他們能暫且保持現在這樣的平衡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破軍一時半會還吞不了他,能給我騰出應對的時間,隻是流島上已經重新出現修羅骨,我擔心破軍想故技重施,借用北鬥大陣吸食亡魂好快速恢複自己的力量,你要真想幫我,現在就想辦法將舒少白找到的那些修羅骨殘片全部摧毀,雖然可能隻是杯水車薪,但一定要拖延破軍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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