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盲症……”蕭千夜用力咬牙,阿瀟是昆侖出身,打小就見慣了冰雪,會在這種時候忽然患上雪盲症,無疑是過度的疲憊和擔心所致!


    “走吧,不能再耽擱了,你帶著這姑娘乘天征鳥走,我騎白虎在下麵跟著你們。”霍滄扶著白虎站起來,蕭千夜點點頭,俯身攬起裙裾小心的將她抱起來,她的衣裙早就已經被扯破了,裸露在外的皮膚被風雪吹的青烏幹裂,忽然吐出一口氣,咳了幾聲,醒了過來。


    “我吵醒你了。”蕭千夜懊惱的說道,“我該再輕一些。”


    “千夜……是你嗎?”雲瀟睜開眼睛,眼前已經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了,但是她瞬間精神一震,焦急的伸手去觸摸他的臉頰,“你沒事吧?我好擔心你,他們是衝著你來!”


    “我沒事。”怕她擔心,蕭千夜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迴話,霍滄在一旁羨慕的看著他們,故意發出一聲歎氣,“年輕真好,我年輕的時候怎麽就沒遇到過這麽對我好的姑娘呢?”


    “你少喝點酒,少吵些架,就會有姑娘對你好了。”蕭千夜明擺著知道霍滄的性子,霍氏是陽川人,三十六年前遷居帝都,族中幾代人都是軍閣的得力下屬。


    “那可不行,我要找的姑娘,酒量可不能比我差。”霍滄的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走了兩步就被劇烈的疼痛的直齜牙,他一低頭,發現左腳上那個被屍體咬爛的傷口流膿出血,又在這冰天雪地裏被凍的像個硬疙瘩,他苦笑了一聲,抓了抓腦袋,“少閣主,您能不能先把她放下,過來扶一把我?”


    “你這條腿也得趕緊找地方上藥醫治了,我可不想白狼的正將以後變成個殘疾人。”蕭千夜放下雲瀟,走過去扶起霍滄,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撐著他爬上白虎。


    “哎呦……疼。”霍滄半個人都撲在他背上,冷汗直冒,胸口裏一陣莫名其妙的惡心,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撕裂胸膛鑽出來一樣。


    “霍大哥?”蕭千夜敏銳的察覺到對方有些不對勁,然後他一瞥頭就撞見霍滄空洞的雙眸,像另一個人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什麽人!他驚訝的僵住,就在此時,霍滄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古怪的微笑,一手用力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衝著他的腹部就是一刀捅了進去!


    “霍大哥!”蕭千夜努力掙脫了霍滄,踉蹌大退了幾步,那一刀不偏不倚,從他腹部穿過,瞬間血如泉湧。


    “千夜!發生什麽事了?”雲瀟緊張的叫了一聲,但是眼前依然什麽都看不見,蕭千夜勉強站穩了腳步,額頭上豆大的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隻見剛才還無法行走的霍滄緊握著不斷滴血的刀,邁著穩健的步伐朝他逼近。


    “你是誰……”他也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的劍靈,緊盯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厲聲質問。


    “我是誰?我是你的白狼正將,霍滄呀!嘻嘻!”再度開口,對麵四十歲的大男人赫然發出了古怪的孩童聲音,雲瀟一驚,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喝道,“是祭星宮的人!”


    “祭星宮?”蕭千夜驚訝的看著霍滄,他滄桑的臉上此時正露著孩子一樣天真無邪的笑,甚至還吐著舌頭衝他做鬼臉,“我就說了嘛,要對付軍閣主,再厲害的人都不如自己人好用!你看,他這麽輕易就被我捅傷了。”


    他在說話的同時,開心的拍著手,踮著腳尖轉圈,天征鳥赫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鳴,吸引主人往頭頂望過去,隻見天空中像羽毛一樣漂浮著一個女孩子,見他發現了自己,還生氣的嘟了嘟嘴,這才輕飄飄的落地。


    “千夜小心,他們應該有兩個人。”雲瀟憑著感覺小心的摸過去,赫然觸碰到他腹部溫熱的傷口,驚唿,“你受傷了!”


    “我……沒事,一點點……擦傷。”蕭千夜按著那個致命的傷口,嘴裏還在騙她。


    女孩歪過頭,指了指霍滄,正色道:“軍閣主若是不想讓他以後都這幅樣子,最好就跟我們走一趟吧,否則……他這麽一個五大三粗的臭漢子,以後就要變得跟個女娃娃一樣了。”


    “你做了什麽?”蕭千夜不敢輕舉妄動,此時霍滄詭異的行為舉止才更讓他擔心,安鈺大宮主眨了眨眼睛,狡黠的道,“做了什麽?你不是都已經看見了嗎?軍閣主要是再這麽磨磨唧唧的,下一刀……可就是砍他自己了。”


    話音剛落,隻見霍滄愣愣的舉起右手,將長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住手!快住手!”蕭千夜驚唿出口,或許是過度的緊張,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湧出,他眼眸顫抖,慌了神,“你別碰他!別……別動他!”


    “好,我不動他。”安鈺大宮主滿意的收了手,見他鬆了口氣,忽然扭頭對身後冷笑,“老爺爺,一直看戲可不好的,該你出手了。”


    還有人!蕭千夜警惕的看著女孩背後冒出來的身影,那是個矮小精悍的老叟,眯著眼睛撫著胡須,和藹可親的笑著,手裏抱著一個皮影戲的盒子。


    他立馬就意識到這人就是霍滄口中那個能夠操控死屍老人,老叟踱步上前,皮影戲的盒子裏放著一個新做的布袋人,和霍滄有幾分神似。


    “你們的目標是我,放了他,我跟你們換。”蕭千夜冷冷的開口,老叟和安鈺同時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互換了眼神,雲瀟死死的拉住他,拚命搖頭,蕭千夜沉了口氣,掙開她的手走上前,“高總督,祭星宮,星聖女,還有陛下……你們大費周章不過是想暗中逮捕我,放了霍滄,我跟你們走。”


    “哦?”安鈺拖長了聲音,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她使了個眼神,老叟心領神會的從懷裏掏出三個藥瓶扔了過來,道,“軍閣主把這三瓶藥全喝了,我就放人。”


    “好。”他撿起地上的瓶子,毫不猶豫一飲而盡,隨即身體開始酥軟,漸漸使不上力。


    “劍靈也扔了。”安鈺補充了一句,瞥見他手上還死死握住的白色長劍,蕭千夜眉峰一蹙,這瞬間的猶豫被老叟看在眼裏,捏著布袋人偶哢嚓一下扯下了一隻手!


    同一時刻,霍滄的左手臂竟然也從身體上直直的掉落,而他依然麵無表情,仿佛無知無覺。


    “再猶豫,我可就擰頭了哦。”老叟不客氣的催促,蕭千夜赫然鬆手,瀝空劍掉入雪中。


    “還有那隻鳥,讓它往南飛,不許迴頭。”安鈺仍是不放心,瞅見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天征鳥,蕭千夜扭過頭,隻是抬手朝南做了個手勢,天征鳥在頭頂盤旋了幾圈,又感覺到主人的嚴厲,不情不願的飛走了。


    “嗯,聽話就好,讓我想想還有什麽。”安鈺誇讚了一句,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了幾遍,從他懷裏掏出來了那枚兇獸的家徽,好奇的舉起來盯著上麵的窮奇看了許久,奇怪的道,“這又是什麽東西?嗯……上麵好像有些奇怪的力量呢,算了,一起扔了吧。”


    她揚起手用力一揮,家徽劃出一道藍色的光線,被扔的好遠。


    “還有嗎?”蕭千夜焦急的催促了一句,目不轉睛的盯著神誌全無的霍滄,他被扯斷的手臂裏血流如注,如果不盡快止血,他就會流血而死!


    “還有最重要的。”安鈺鬼魅一笑,不知何時已經湊到了雲瀟身前,小心的碰了碰她。


    “你!”他赫然轉身,雖然身體毫無力氣,還是一把扣住了安鈺的手!


    “好可怕的眼神呢……”安鈺被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驚住,也是後怕的退開了幾步,許久才重新鎮定下來,輕咳了幾聲,“那三瓶藥可是縛王水獄給的,在無數人身上做過實驗,我記得藥效發作的速度不如軟骨毒,但是能整整持續一個多月呢!你很快就動不了了,我們一個老人家,一個小孩子,要怎麽帶著你這麽個大男人迴去複命呀?不如……讓這位大姐姐幫幫忙怎麽樣?”


    “我幫你!”雲瀟接下話,一把抓住蕭千夜,安鈺大宮主會心一笑,扭頭道,“老爺爺,那藥還有嗎?給這位大姐姐試試,看她有沒有用唄!”


    “哦?這藥還能失效不成?”老叟頓時來了興趣,又摸了三瓶一樣的藥瓶扔過來,“可別浪費了啊,這藥可珍貴了。”


    “能在靈鳳族身上實驗,還怕浪費?”安鈺興奮的盯著雲瀟,普通的法術根本近不了她的身體,靠近就會被靈鳳之息燒毀,她自己的武學劍技又十分精湛,的確是個非常棘手的人物,就是不知道縛王水獄苦心多年研究出來的這些毒藥,是不是也對靈鳳族起不到作用?


    “阿瀟!”蕭千夜想勸阻,又見老叟枯瘦的手指已經默默摳住了布袋人的腦袋,隻能忍下這口氣。


    雲瀟撿起地上的瓶子喝下藥水,無色無味像普通的水一樣,身體裏“噗嗤”一下燃起鳳火,隨後隱藏在骨血裏的霜天雪散出冰涼的寒意。


    “哎呀……你看你看,我說了不起作用吧?”安鈺大宮主意味深長的念叨著,老叟的眼裏也才冒出驚訝之光——這藥在數百種異族身上試過,沒有一人能抵抗,眼前這個靈鳳族的女人,竟然真的一點事也沒有?


    百靈之首……果真名不虛傳啊。


    “那我就得用些其它的手段了,否則可是要出大問題了,好不容易得手,我可不想節外生枝啊。”安鈺收斂了笑容,抓住雲瀟的手,就在她想要砍下這隻手的同時,隨身帶著的法鏡“咣當”一下掉了出來。


    “嗯?”她低下頭,看著法鏡裏出現的那張臉,不快的道,“長公主這是幹什麽?人我已經抓到了,難道你還不許我砍隻手斷個腿?你非得讓我把她一根頭發都不傷的帶給你親自處理嗎?”


    “大宮主別動氣嘛。”法鏡的另一端,星聖女摸著自己那張早就毀容了的臉,似笑非笑,“有軍閣主在,相信雲姑娘也不敢亂來的,畢竟她這一家子呀……最重感情了呢。”


    “哼。”安鈺毫不客氣的就中斷了法鏡,但是也收斂了想砍下她雙手的心,她小手指了指蕭千夜,威脅道,“大姐姐可別動什麽歪心思,否則倒黴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軍閣駐守四大境的其他守將!軍閣主能為一個霍滄做到如此地步,肯定不希望看見自己辛苦經營的軍閣……一夜覆滅吧?”


    蕭千夜緊緊咬牙,對方不是在威脅他,對方所言都是認真的!


    帝都之所以要在暗中不動聲色的逮捕他,無疑是顧忌分布四大境的軍閣其他守將,一旦軍閣有了異心,對帝都而言那就是釜底抽薪的致命一擊!陛下無非是為了避免這種最差的結局出現,才會煞費苦心的安排暗部進行這次任務。


    “老爺爺,這裏距離最近的暗部據點有多遠?”安鈺已經不再和他們多說話,老叟捏著手指算了算,道,“不遠,也二十裏路,讓老朽來為大宮主帶路吧。”


    “軍閣主,大姐姐,你們可得跟緊了。”安鈺不動聲色的提醒了一句,她從霍滄身邊走過,再度用手洞穿了他的心髒,和之前那次一樣,被洞穿的胸口宛如透明,仍是沒有絲毫鮮血流出!


    蕭千夜已經有些使不上力,藥毒加上腹部的重傷,讓他臉色鐵青,嘴唇發烏,仍是緊張的看著霍滄,他像瞬間迴了神,大口吐出一口血,昏倒在白虎旁邊。


    “扶著我。”雲瀟摸索著抓起他的手臂放在肩上,她的眼睛看不見,但眼神依然堅定,“我不是第一次救你了,這次……我也能平安帶你迴去。”


    老叟弓著背在最前方帶路,安鈺哼著小曲緊隨其後,蕭千夜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幾乎是整個人快要壓在她身上!


    “你隻管記著路就好……剩下的不必擔心。”雲瀟默默開口,空茫的望了他一眼,她的身體微微有幾分顫抖,那些毒藥對她並非毫無作用,她隻是在那兩人麵前故作鎮定!


    蕭千夜默不作聲,感覺到她袖間隱約蕩起的寒風,點點頭。


    第七十一章:蓮花神座


    千機宮大殿的蓮花神座前,蕭奕白已經無法顧及外麵神農田的白虎眾將士,他打開了光鏡,對麵出現的是身在帝都的皇太子明溪。


    太子此時正在墨閣處理政務,那麵法鏡是未經他允許私自從手上的玉扳指裏折射而出,明溪瞥了一眼沒有完全關緊的門,透過門縫,幾位大臣也才從他這裏轉身退了出去,甚至都還沒離開墨閣。


    “你可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明溪太子不動聲色責備了一句,隨手關緊了房門,這才扭頭看著光鏡背後的蕭奕白,問道,“你從來沒這個樣子來找過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千夜不見了。”蕭奕白的另一手打開另一麵法鏡,鏡麵呈現出一片雪白,他焦急的道,“這是我留給他的家徽,上麵有我的法術,他一貫很珍視這個東西,他不能可能自己把它扔了。”


    “哦?”明溪太子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桌麵上一隻玉石刻而成的蝴蝶雕塑閃了一下,隨即化成一隻冥蝶落在太子手間,太子輕輕一揮手,命令道:“讓公孫晏來見我。”


    冥蝶輕飄飄的飛走,化成一束青煙,往隔壁的鏡閣而去。


    “昨夜已經有暗部的人想在千機宮直接伏擊他了,用的還是縛王水獄調製的軟骨毒。”蕭奕白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身體仍不受控製的顫抖,他按住額頭,直接坐在了蓮花神座上,眼眸裏全是不安,“暗部是兵分幾路來的,他們甚至還帶著奇怪的蠱蟻,不僅僅是針對他,甚至也出手襲擊了伽羅境內的其它守將,還有祭星宮,暗部這次是得到了祭星宮的相助,否則他們也不會這麽順利……”


    “祭星宮插手了?”明溪太子一驚,警惕的追問,“去的是誰?寒雨還是沉隱?”


    “都不是,是大宮主安鈺。”蕭奕白的臉色明顯比太子更加難看,一直不停的揉著太陽穴,“風魔調查過那個安鈺,她以前是陽川的聖女,不知道從哪裏學習了一些禁術,然後在大湮城裏到處找人實驗,也是隔了好幾年才被城主發覺驅逐出境的,她能遠程控魂、控屍,甚至還能一定程度的窺視我,如果千夜落到她手裏……”


    話到這裏,蕭奕白憤然咬緊了嘴唇,眼神淩厲而恐怖——弟弟是不懂那些法術的,如果落在她手上,必然是九死一生!


    明溪太子沒有立即迴話,而是仔仔細細的思索起“安鈺”這兩個字,她是四十年前來到天域城的,作為一個被陽川驅逐出境的原聖女,她必然是有著什麽特殊的才能,才會讓父皇不計前嫌,甚至讓她接掌祭星宮!


    就連那癡心妄想的“飛天”計劃,實際上也是祭星宮做出的計算,隻要犧牲周邊四大境,剩餘的力量就能托舉天域城迴歸故土。


    “現在伽羅境內我們的人都有誰?”明溪太子冷靜的迴神,知道在這種時候更不能自亂分寸,而蕭奕白卻仿佛已經氣到了極限,失去理智,他一拳錘在蓮花神座上,任花瓣割破了手,鮮血順著神座流下,就在此時,紅玉雕刻而成的神座赫然亮起,自中心開始燃起一團奇怪的火焰,蕭奕白一驚,連忙起身退開了幾大步,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他的血讓整個神座綻放出明媚的火光,而在火光之中,似乎還有些神秘的文字。


    “這是……”明溪太子不由自主的也想再湊近一點看得更清楚,那些文字不是飛垣的,扭扭曲曲更像是某一種奇怪的符號。


    蕭奕白倒吸一口寒氣,白教的曆代教主都是罕見的異族人,而接掌白教的唯一條件就是能讓這個蓮花神座燃起火焰!他的血竟然也能如此,古代種的血……果然也是屬於異族的嗎?


    “喂,你看看上麵寫了什麽?”明溪太子默默喊了他一句,淺金色的目光千迴百轉,是在緊盯著蕭奕白的表情,他一動不動的看著那些文字,一點點咬緊了牙,“是和……是和那塊雪碑上一樣的文字,這個蓮花神座難道也是上天界留下的東西?不、不可能的,白教是墜天之後才立的教,它不可能會有上天界的東西!”


    明溪太子也在認真思索,根據白教的典籍記載,白教立教至今大約已有七百年曆史,算上已經名存實亡的末代教主飛影,有記載的教主一共是一百四十位,它一直占據著伽羅的正中央,是個割據一方的強大勢力,但也非常保守的從來不插手飛垣其它境的事情,這個龐大的宗教究竟是誰創建,目的又是什麽,至今無人知曉,白教甚至沒有自己信仰的神明,隻是以那塊雪碑為最高神諭,即便如此它仍舊是收攬人心絲毫不帶手軟,整個伽羅幾乎都是它的信徒!


    “古書……明溪,這是一本古書!”在恍然大悟看懂上麵的文字之後,蕭奕白頓時抬高了語氣,“和皇室擁有的‘沉月’一樣,這也是一本記載了真實曆史的古書!”


    “古書!”明溪太子豁然站起來,金色的眼眸寫滿不可置信,伸出手的顫抖著指向光鏡對麵,“它都寫了些什麽?你能不能看懂?”


    蕭奕白仔細看著那些文字,他應該是不認識這些文字的,但是又好像能理解它的意思,就和八年前第一次深入到雪碑麵前的時候一模一樣。


    “念出來,快念給我聽聽!”太子焦急的催促了一句,蕭奕白頓了一下,點頭,“吾名‘禺疆’,自上天界而來,偶遇鳳姬,談及過往,深感同修之過不可饒恕,然萬年光陰,吾等並肩而戰,不忍苛責,但觀箴島眾靈失其信仰,怨懟四起,心中再無希望,憐眾生疾苦,以同修之故名創立‘白教’,留吾佩劍‘風神’,願島內生靈重拾信仰,雖失藍天,但存碧海,初心不負。”


    “禺疆?”明溪太子重複著這個名字,上天界來的“禺疆”,難道是尊號“風神”的那位?


    難怪白教曆代教主都很少使用劍,教內卻有三聖劍之一的“風神”!


    “信仰……哼。”蕭奕白卻是不屑一顧,甚至發出了嗤之以鼻的聲音,“這說話的語氣和雪碑上預言之神所留的一模一樣,果然上天界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家夥,根本不懂什麽憐眾生疾苦!鳳姬大人這是中了什麽邪,竟然會信這種鬼話,真的讓白教在飛垣立了足?要是換成我,我必會自己親手毀了這種虛偽的信仰!風神禺疆……難道他還想飛垣上的眾生繼續信仰所謂的上天界十二神嗎?”


    “鳳姬或許有自己的苦衷。”明溪太子尷尬的笑了一下,皇室的先祖也是上天界的十二神,他這麽說,豈不是把皇室也列為了“虛偽的信仰”?


    “風神!”蕭奕白倒是沒有注意到明溪的表情,他的眼睛咕嚕轉了一圈,終於揚起了喜色,“對了,我把風神給了雲瀟,如果他們已經遇見了,我就可以通過風神找到他們!”


    “你先別急。”見他立刻就要走,明溪太子連忙喊住他,輕咳了一聲,責備道,“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迴答呢,現在伽羅有多少我們的人?”


    “除了我,還有飛影和墨長老,赤晴應該也在吧,但是他沒聯係過我,也許已經提前去東冥了也說不定。”蕭奕白頓下腳步,顯得非常不耐煩,太子點點頭,擔心的道,“我們的人比暗部少很多,他們既能對千夜下手,也肯定會對你出手,你自己小心,可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有就是……如果找到暗部的人,留個活口帶迴來。”


    “哦。活口。”蕭奕白冷笑一聲,漫不經心的迴道,“我會盡量的。”


    “喂……蕭奕白!”他還想再囑咐什麽話,對方已經直接掐斷了光鏡。


    蕭奕白再次繞著整個千機宮仔細檢查,在第五次確認沒有蠱蟻之後,終於下定決心要趕緊離開尋找弟弟的蹤跡。


    他沒有和前方神農田裏的白虎將士們打招唿,而是悄無聲息的繞到了後殿,山壁裏冰封八年的大司命岑歌仍是那樣微微驚訝的表情,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空茫的望著前方,然而這一次,蕭奕白卻是不由自主的在冰封的麵前停了下來,莫名扭頭皺眉緊盯著他——那束一成不變的目光,此刻像忽然有了生命,似乎一直在盯著自己。


    蕭奕白走上前去,不知為何突然伸手搭在冰封上,瞬間,金色的劍光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割破了他的手。


    “這是……分魂大法!”他驚訝的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手,隻見傷口上赫然浮出一絲不起眼的白霧,竟然是從冰封裏延伸出來的!再看山壁,雖然仍是被封十的力量牢牢綁住,但是冰麵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如針眼般的裂縫,這一束白霧狀的東西就是從這個缺口中抓住了轉瞬即逝的機會,終於逃出生天!


    隨後,白霧在他麵前逐漸落成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幾乎是逃一樣大退了幾步,遠遠的不敢再靠近山壁。


    “岑歌……”認出了人影的樣子,蕭奕白不可思議的脫口,“你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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