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琴小聲嘟囔兩句,繼續講:“其實啊,那天晚上的老鼠是媽故意放進臥室裏的。”


    張宣聽暈了,下意識問:“老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阮秀琴絮叨:“你姐的三個孩子經常在家裏玩,我沒敢下藥藥老鼠,家裏的老鼠比較多,二樓樓梯門隻要不及時關,晚上就會進到各房間裏來。”


    張宣蹙眉:“您就不怕把幾十萬的家具弄壞咯?不怕老鼠進我書房?”


    阮秀琴說:“你書房媽特意關了的,門底下還放了一塊鐵皮,老鼠沒地方下嘴,至於家具,是家具重要?還是米見和希捷重要?”


    這話沒毛病。


    家具哪能跟她們比呢,這個世界上都沒有東西能跟她們比。


    再說了,自己掙了這麽多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嘛,老鼠啃了一套,再買一套就是。


    不,要是能解決問題,今後買兩套、三套放家裏讓老鼠咬著玩,真他娘的,就是這麽的財大氣粗。


    張宣揉揉眉心,緩了緩心緒道:“行吧,希望您這兵法有效,米見要吃冬筍臘肉,我去張羅了啊,先掛了。”


    “等下。”


    阮秀琴喊住他,問:“又下大雪了,你們明天上不上來?”


    張宣說:“明天靜伶姐要從長市迴來,下麵歇不了那麽多人,我們打算上來吃中飯。”


    “誒,媽知道了,明天喊你姐下來幫忙。”


    阮秀琴聽得鬆了一口氣,她就怕艾青瞧出什麽破綻,然後鬧得不可開交,快要過年了,那樣大家都不好。


    張宣哪裏不懂親媽的意思呢,他就是為了防一手,所以才打算明天迴去,下多大雪都要走迴去。


    收好手機,張宣從外麵走廊迴到客廳時,還特意輕手輕腳走到臥室門旁聽了聽牆根,聽到裏麵沒吵起來才真正安了心。


    下到一樓,四人還在打牌,一邊出牌一邊爭論,很是熱鬧。


    張宣湊過去問:“等會吃夜宵,你們要不要喝酒?喝紅酒還是燒酒?”


    對這事,陳日升最積極:“喝個狗屁的紅酒,是男人就要喝燒酒。


    張宣我跟你講,我現在酒量飛升,今晚一定把你灌醉。”


    莉莉絲這酒蟲跟著搭話:“燒酒吧,紅酒喝多了也就那麽迴事,還是燒酒好喝,今晚你們都是我的菜。”


    張宣爽快道:“成啊,今晚舍命陪君子,那我去燙兩壺燒酒。”


    這年頭農村燙燒酒一般是用打吊針的鹽水瓶子裝好酒,然後放溫水裏麵,過個幾分鍾酒就熱了。


    來到後院廚房,張宣先是從屋角落裏找出冬筍,挑了幾根大的剝去外皮筍衣,然後拿到杜克棟跟前說:


    “爸,雙伶她們想吃冬筍臘肉。”


    難得特別提出一個菜,杜克棟高興地說:“行,你把筍洗幹淨放砧板上。”


    洗幹淨筍,張宣沒走,拿把菜刀就磨著磨著切了起來。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現在每次切菜做菜,他腦子裏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身影。


    文慧,張宣在心頭念叨一下,都好久沒見過了,不知道她如今過得怎麽樣?


    還有雙伶和米見,今晚這麽和諧,不會是真的應了自己幾個月前的猜測:兩人聯手對付文慧吧?給自己上緊箍咒吧?


    第901章


    寬大的餐廳裏,放一張實木大方桌,長條板凳,表層桐油經過歲月的沉澱瓦亮瓦亮。


    桌下炭火燒得暖和,火星子在木炭上跳躍著、發出一陣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一圈人圍坐著,你挨著我、我挨著你,說說笑笑,高中那久遠的生活氣息又撲鼻而來。


    張宣左邊是雙伶,再過去是米見和莉莉絲,後麵往陽永健、孫俊延伸,一圈下來,右邊成了陳日升這個狗日的。


    他逮著雙伶和米見細細觀察了一番,發現一切正常,不由得舒心了。倆媳婦有分歧他不想去管、也攔不住,畢竟都是有著獨立思想的人,處處去說教展示存在感,沒那必要。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拋開重生見過的世麵,他經常有種錯覺,總他娘的感覺倆媳婦的智商是碾壓自己的,這還怎麽去管嗎?撈什子管嘛。


    所以,他老夫子的最大願望就是:不鬧開了就成。


    菜上來了,一大盆豆腐魚,一大盆冬筍臘肉,一個狗肉火鍋,一大盆白菜粉條,一蝶豬血丸子,一大碗酸辣雞雜,一盤下酒的花生米,最後還有一個排骨蓮藕湯。


    相對人數來說,這幾個菜不算多,但分量那真是沒話說,瞅一眼滿桌子就覺著豐衣足食。


    開餐前,先講禮儀敬了杜克棟三人一杯,人家辛辛苦苦做飯,還是長輩,這一杯理所當然。


    然後陳日升給幾人倒滿燒酒,拿起飯碗對張宣和孫俊說:“來來來!你倆帶了卵子沒?帶了就跟我拚個!”


    陽永健笑罵:“陳日升,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這嘴巴子就不能文雅點啊!”


    “窩草!你跟我這種五大三粗的談文雅?文雅個屁啊文雅!在單位天天笑臉對狗!跟你們吃個飯我要講文雅,還讓不讓我活?”


    陳日升可不行聽這話,懟了一句不過癮,迴頭又噴一句:“我家老頭子都隻能打我,管不住我,陽永健你又不是我後媽,管個雞毛啊管!”


    小圈子人早就習慣了陳日升懟天懟地的憤青脾性,頓時笑噴了。


    心上人被懟的啞口無言,孫俊雙手端起飯碗跟陳日升碰個:“誰怕誰啊!我今天喝趴了你。”


    見兩人看過來,張宣作為東道主,那肯定不能示弱啊,直接卯上了。


    有了個熱鬧的開頭,飯桌上鍋碗瓢盆一陣緊著一陣地響了起來,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一瓶燒酒喝完,陳日升又從熱水中提出一瓶燒酒,“咱們猜拳,大點聲。”


    孫俊已經被陳日升弄上頭了,衣袖子一擼,二話不說,牙縫裏就擠出一個字:幹!


    氣氛到了,張宣也沒多想,伸出拳頭跟著比劃。


    “一定高升;兩相好啊;三星高照;四季發財;五子登科;六六順;七巧巧;八馬圖吉;九逢喜呀;滿堂紅啊!臥槽!怎麽就輸了呢!”一聲哀嚎,陳日升一屁股坐凳子上,脖子一揚,半碗燒酒就嘰咕嘰咕喝完了。


    陳日升不服氣,叫囂:“來來來!換個口令我們再來!”


    “兩隻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嘿!石頭,剪刀、布!靠!又是我輸了!”


    得,陳日升又輸了!


    張宣和孫俊擠眉弄眼一番,差點笑暈了過去。


    陳日升雖然口無遮攔,但是有一點好,為人爽快,從不賴賬,舉起碗又幹了下去。


    就這樣累敗累戰,到第五次時,麵紅耳赤的陳日升直接手往桌上一拍:“mlgbd!見鬼了!怎麽次次都是老子,一瓶酒老子一個人幹完了!太他媽的不道德了!”


    一桌人都在看熱鬧,張宣問:“那你還來不來?”


    “來!怎麽不來!我還能喝一半碗!喝完拉到!”陳日升感覺自己到頂了,但就算是這樣還是不能慫!


    張宣和孫俊互相瞧了瞧,再次出拳。


    “123,321,1234567,出拳!我!草……!怎麽還是老子!這狗日的老天爺!”陳日升兩個白眼珠子一瞪,第六次喝完,然後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搖搖晃晃,搖搖晃晃,到了桌子底下。


    見狀,雙伶二伯翹起胡子笑說:“還真沒騙人,說倒就倒!”


    “哈哈哈……”


    倒了一個,桌上氣氛更甚,繼續吃了起來,不過少了陳日升這個攪屎棍,倒是正常了許多。


    這個晚上,張宣喝得舒服,怎麽說虐人也是一件爽快事來著。


    喝著喝著,不覺間已經到了深夜,喝多了的陽永健忽然問:“今天是不是農曆23?”


    挨著她的莉莉絲說是。


    陽永健聲音一下子低沉了幾許,“明天我媽媽生日,我迴不去了。”


    都過去快5年了,陽永健對她媽媽的逝去還是沒能忘懷,隻要條件允許,每年生日都要去上墳,跟她媽媽說說她的生活現在,分享她現在的收獲和喜悅,也會講講感情上的煩惱。


    孫俊滋個大板牙說:“明早我陪你上去。”


    陽永健搖搖頭,挺理智地拒絕了:“不了,不安全,還是等天晴吧。”


    杜雙伶安慰說:“永健,這個天你們就不要多想了,遲兩天也是一樣,你媽媽會理解你的。”


    酒蟲莉莉絲還沒喝好,問:“還有誰能陪我喝?”


    張宣知道她在喊自己,話不多說,“來,我還能喝點。”


    米見微笑道:“我跟你換個位置吧,你好好陪她喝。”


    張宣瞄一眼雙伶,起身跟米見換了位置,其它的不多說,今天莉莉絲沒有去臥室湊熱鬧,他知道這虎妞已經克製到極限了,這頓酒必須陪好。


    米見大概是洞察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主動提出換位置。


    杜雙伶也是不小氣,還主動去廚房水鍋裏拿了一瓶溫熱的燒酒出來,笑吟吟道:“你們倆慢點喝,多吃點菜,菜還有好多呢。”


    莉莉絲轉頭:“永健、孫俊,要不一起?”


    陽永健看了看杜雙伶和米見,小聲道:“冤有頭債有主,怎麽不去找那兩人?”


    莉莉絲瞥了瞥某男人:“都是他的心肝寶貝,我哪敢?”


    張宣眉毛挑挑,沒做聲,倒酒。


    陽永健笑著看了眼張宣,附耳莉莉絲:“你也是他寶貝。”


    莉莉絲本來想臊幾句話,不過礙於杜克棟幾個局外人在,臨了臨了還是憋了迴去。


    這個晚上,喝了半瓶燒酒的莉莉絲跟個沒事人似的,拍拍臉,對張宣小聲說:“還能不能喝?還喝一兩我今晚跟你睡。”


    張宣眨眨眼,心想我謝謝您了啊,在老杜家打死我也不敢你睡啊,借十個狗膽都不敢。


    老男人打個酒嗝,笑了笑道:“我是喝不下了,你找孫俊吧,他還能撐。”


    “慫男人,就這麽點膽量,還敢碰那麽多女人。”莉莉絲話裏帶著氣呢,說完找孫俊喝去了。


    “我……!”張宣嘴唇張了張,最後還是假裝沒聽到,迴頭同雙伶和米見說話去了。


    “這是幾?”杜雙伶見他臉紅、脖子也紅,開玩笑地豎起兩根手指。


    “2。”張宣說。


    杜雙伶起身:“我給你打盆熱水,你洗個腳去睡吧。”


    白天已經洗過澡了的,隻要洗個腳就可以上床了,張宣沒拒絕,確實是熬不住了,頭暈暈的厲害,感覺身子一抽抽地在打擺子。


    醉了,燒酒後勁真是足。


    洗漱一番,張宣被杜雙伶攙扶著躺到了床上,“放寒假了,好好睡一覺,一覺睡到自然醒,明天我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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