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作品應該大氣、有氣勢、有文化分量,這樣才能有社會價值、曆史價值和承載價值,我稱之為重工業。


    其實本來嘛,張宣是我的晚輩,冒充文化人,不入流,寫點通俗小說掙錢不算什麽。


    畢竟人家那麽年輕,你不能要求有什麽文學藝術,說不得人家都不懂什麽叫文化藝術。


    可我吃飯時看到報紙上的新聞說:“潛伏”小說進入了茅盾文學獎的最後一輪。


    我當時就在想,就這種爛俗地攤小說竟然入圍了茅盾文學獎?


    而且還進入了最後一輪?


    我感覺自己作為一個文化人,被侮辱了,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恕我直言,要是“潛伏”這種小說最後得獎了,那茅盾文學獎在我眼裏那就是一地雞毛。


    ……


    京城老黃的批評篇幅很長,占據半大個版麵,洋洋灑灑不下一千字。


    張宣半眯著眼睛,很是氣憤!


    以前自己矜持,自持身份不下場跟他計較。


    可他娘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逮著老夫批評,就真的過分了!


    還真以為我是軟柿子嗬?


    尤其是對方最後結尾的說辭,意思表達的很明顯,就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作品獲得茅盾文學獎。


    都說文化人講究殺人不見血。


    但這人已經不顧忌這些了。公開在大報紙上抨擊,公開在報紙上說“潛伏”是垃圾小說,不配茅盾文學獎。


    其意明顯,其心可誅!


    真他娘的不可饒恕!!


    張宣很久沒有這麽動過怒氣了,這人已經是第三次了,要是還不還手。


    他怕自己憋出內傷。


    再世為人,什麽最重要?


    活的自我,活的灑脫最重要。


    沒得說,必須要還擊!


    而說到罵架,說到還擊,誰還能有從農村出來的更會耍嘴皮子的?


    那些農村大媽罵起架來,三天三夜不帶停歇的,不帶重複的。


    自己雖然比不上那些大媽,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在鄉下生活過這麽多年,總學了點皮毛。


    張宣坐在沙發上,靜了靜心,隨後撥通了陶歌的電話。


    陶歌心有靈犀,似乎就在等這個電話。


    一接通就問:“你打這個電話是為京城老黃的事?”


    張宣說是,非常詫異:“你們也看到那篇評論了?”


    陶歌說:“當然,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樣的聲音,用心相當險惡。


    這種風氣要是不立即遏製住,那些眼紅之人都會紛紛效仿,搞不好就容易壞事。


    為此,我剛才還和洪總編商量了二十多分鍾,打算寫文迴擊此事。”


    “你們寫文迴擊?”張宣問。


    陶歌迴答:“我都已經開始動筆了。”


    張宣好奇問:“你寫了多少?”


    陶歌說:“就一小段,200來字。”


    張宣要求:“你念給我聽聽。”


    陶歌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兩人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一個戰壕裏的人。


    關係到大事,她也沒矯情,低頭照著本子上的半篇文章念叨一遍。


    念完,陶歌問:“你覺得怎麽樣?”


    張宣無情地說:“不怎麽樣!太溫和,太婆婆媽媽,還沒抓住重點,不痛不癢的沒什麽卵用!


    說不得反而激起了人家跟你繼續鬥下去的興趣。”


    陶歌剛才還覺得自己寫得不錯。有理有據,有進有退,文采斐然。


    沒想到轉身就被張宣否定的幹幹淨淨,心中頓時鬱悶不已。


    陶歌深吸口氣,問:“那你說怎麽辦?”


    張宣揮手說:“怎麽辦?好辦,你身邊有筆和紙不?”


    陶歌說有。


    張宣開口道:“現在我說,你記。明天你找幾家大報社把我說的話原原本本刊登出來。


    不許改我的任何字眼,要原汁原味地刊登出來,知道嗎?”


    陶歌沒做聲,執筆靜待下文。


    張宣從茶幾上順過茶杯,掀開蓋子,喝一小口就開始叨逼叨逼說了起來。


    許久後,問:“你記下來了沒?”


    陶歌說:“記下來了。”


    張宣得意地問:“感覺怎麽樣?”


    陶歌笑笑,說:“姐去忙了,拜拜。”


    嘿!這娘們……


    ……


    次日。


    京城一胡同。


    大鋼牙手持一份中國青年報,一邊喝茶一邊拍腿大聲吆喝:“妙!妙!妙唿哉真妙!”


    另一邊的張文也拿一份報紙,讚同道:“這開頭,這結尾。


    尤其是結尾這8個字,一字值千金,八字八千金,甚好!”


    旁邊的豐乳肥臀老莫笑著看看兩人,隨後又看看上首位置臉色鐵青的京城老黃,沒接話,喝茶。


    京城老黃現在很氣!


    要氣炸了!


    要不是礙於朋友在,他想報紙撕個粉碎,想把茶杯都砸了!


    張宣小兒,特欺負人!


    ……


    中年青年報紙的頭版頭條,原封不動地刊登了張宣的迴擊文章:


    張宣說,我的小說出版以來,一路順風順水,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猛烈攻擊”。


    不過我母親信奉佛教菩薩,第一反應是想起我母親曾經的教導,遇事應該“八風不動”。


    但我自己總是還做不到。


    於是又想起孟子的兩句話,“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毀”。意思是人出名了,就可能有意料之外的讚譽,或者求全責備的批評,應該淡然處之。


    說句實在話,對自己的作品,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我說自己有過“不虞之譽”,北師大幾位教授編寫的《二十世紀小說選》,把我的“潛伏”作品排在第五。北大中文係有教授還在課堂上專門講過我的“潛伏”。


    但京城老黃先生前幾次的批評,可能要求太多了些,我那時候總是一笑置之。想著自己能力有限,達不成人家要求的高度,無可奈何。


    可我今天看了京城老黃的最新評論,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有人帶著他發燒進評論圈,就開始了裝神弄鬼。


    說實在的,我老感覺,他自己把自己折騰出毛病來了,好好文章不寫,一定要當個文壇惡棍才有高級感,你犯得著嗎?


    他總是在公開的場合懟人,重點他並不是跟一些小魚小蝦進行“毒懟”,一般批評的都是一些文化的名人。因此還得了一個“文壇惡評家”。


    一眼看過去,好像在他的眼中,就沒有能夠看上眼的人。


    我好想帶著惡意問一句,京城老黃你配嗎?家裏沒鏡子總有水吧?


    以前的時候,他就曾經懟過金庸先生的小說為“四大俗”,他認為隻有沒有文化的人才能去追求表揚。


    曾經也批評過魯迅先生,說魯迅先生的作品過於冗長。


    還批評過餘秋雨先生的作品是小兒把戲。


    但現實是,魯迅、金庸和餘秋雨先生算是中國文學界影響力非常大的三位作家了。他們的影響力是超越國別的存在,全世界的華人都愛戴,他們的影響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京城老黃呢,他的作品以京片子寫作,有他語言和時代的局限性。


    所以單純論影響力和知名度,京城老黃拍馬都不及他們。


    我真的想說,京城老黃啊,裝神弄鬼玩筆記小說的路子有些可笑。


    別總是吹你的小氣候。你那些小說真是頹廢到無聊的程度,就別冒充“大家”了。


    你京城老黃下流時,使得你的言情小說不那麽純粹。


    當你不那麽下流時,又顯得可笑,心胸狹隘、浪得虛名、對社會充滿了負麵影響。


    你是真該好好反省下了,不要總是把自己當一個攪屎棍使用,你筆下好歹也是出過作品的人,不該墮落至此。


    張宣說:做不成真正的文化人,你是悲哀的;斬斷了自己生命根源的文化人,你就更悲哀了。


    張宣說:京城老黃你看看你寫的什麽呀,你的作品都是些感悟,就是散文遊記,隻不過隻有你自己把它們當小說罷了。


    不過我也能理解,一個人缺什麽,就喜歡把自己偽裝成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大時代之1993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月麻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月麻竹並收藏重生大時代之1993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