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微微一笑,走了,進了廚房。


    隻是她走之前,瞅了米沛一眼。


    米沛會意,也是找個借口跟了去。


    把廚房門關上,米沛就好奇問:“怎麽了,有什麽事,還特意把我喊進來?”


    劉怡掀開鍋蓋看了看,用筷子撮肘子,連撮幾下,感覺還不夠軟爛,遂又把蓋子合上。


    沉思良久才說:“你有沒有發現,張宣的聲音有種熟悉感?”


    米沛秒懂妻子的意思,“你是說他是昨晚的那個人,那個冒充陳日升和肖繼紅的人?”


    第197章 六顆紙包糖


    劉怡想了想,說:“直覺告訴我,八成就是他,我一聽到張宣的聲音就有那種熟悉感。”


    聽妻子這麽分析,米沛也感覺到了事態不對勁:


    “你是說張宣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在糾纏見寶?那……”


    米沛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說不下去了。


    夫妻倆默契地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廚房瞬間安靜,落針可聞。


    隻有燉豬蹄的開水冒泡聲,以及熱氣從鍋蓋小孔鑽出來的吱吱聲。


    沉默許久,米沛率先打破僵局,非常肯定地表示:


    “見寶過完年也19了,長大成人了。有些事情還是讓她自己做主,我這個做父親的相信她。”


    聽丈夫這麽說,劉怡也是點點頭。因為這事情沒有明朗之前,兩人不好貿然插手。


    畢竟說不定就是一場普通的男女追求關係,或者就是一場誤會,那樣隨便幹涉不成體統,有失身份。


    說到底,夫妻倆就算判定張宣在追求女兒,卻還是充分相信米見會處理好此事。


    他們如此信任女兒,如此尊重女兒。不是因為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將近20年的相處,一家三口都非常了解彼此的性子和脾氣。


    所以,盡管米沛和劉怡有些擔心,但還是相信米見能處理好。


    在夫妻倆看來,女兒拒絕張宣,這也不算什麽難事。


    畢竟紫薇公園遇見張宣和杜雙伶親昵的那一幕,足夠女兒堅決地做出選擇了。


    中餐很豐盛,五菜一湯。


    劉怡雖然是高校老師,雖然端莊秀美,但廚藝尚可,菜的味道比一般農家婦女的強的不是一丁點。


    米沛是搞木雕藝術的,性格沉穩,老練,不是很健談,但每每說一句話就把桌上氣氛調動了起來。


    劉怡和米沛一直在暗暗觀察張宣,話題也是有意無意往大學生活和杜雙伶身上引。


    張宣嘴上雖然聊的熱切。但心裏跟個明鏡似的,這對夫妻十有八九識破了自己的偽裝。


    但既然來都來了,他也不怕,你們怎麽問,我就挑合適的說。


    飯後,張宣觀摩了一會米沛的雕刻技藝,當看到對方左右手都能熟練地運用刻刀時,他驚呆了。


    驚為天人!


    好奇問:“叔,你這左手是怎麽練出來的?”


    米沛解釋道:“以前右手骨折,養了半年。養病期間心癢難耐,就試著用左手雕刻,慢慢就會了。”


    又看了一陣,某一時候,張宣明知故問米見:“你會雕刻嗎?”


    米見說:“以前寒暑假無聊的時候跟我爸學過,但技藝不精。”


    張宣慫恿道:“平時沒事多練練,呐,就練習雕刻我的樣子,到時候雕好了,送個木雕給我做紀念。”


    聞言,米見淡淡地笑笑,沒做聲。


    倒是低頭雕刻的米沛抬頭看了眼張宣。


    ……


    下午兩點。


    三人走出了米見家,走出了師專。


    張宣仰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就對陳日升說:“這天氣不錯,適合運動。你中飯吃那麽多,不去打打籃球消消食嗎?”


    陳日升一下就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是赤果果地趕他走。


    頓時指著張宣罵:“張宣,日你大爺,你這是過河拆橋。”


    張宣不要臉地說:“河都過了,還留著橋幹嘛,你說是不是?”


    “我……!”陳日升語噎,被他的直接打敗了。


    陳日升轉頭看米見,本想說叨一句,但臨了臨了什麽也沒說,氣得“哼哼”一聲,就跑了。


    目送陳日升走遠,張宣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地自行車,突然問米見:“你會騎自行車嗎?”


    米見說:“會。”


    然後看著他眼睛問:“你想騎自行車?”


    張宣點頭:“過去幾年,我一直有個心願,想沿著資江河邊騎一圈,卻一直沒成行,今天你陪我吧。”


    米見同意了。


    米見家裏有一輛自行車,她直接騎現成的。


    而張宣呢,雖然沒車,但架不住有錢啊,土豪的臨時買了一輛。


    就這樣,兩人並排騎著,速度不快不慢,聊著天,沿江而下。


    張宣問,“今年過年你們迴老家嗎?”


    米見迴答道:“不迴。我爺爺奶奶去我小姑家過年了,今年不用迴去。”


    她問:“你二姐呢,你二姐有消息了嗎?”


    張宣搖頭,“沒,人家指不定在哪瀟灑呢。”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各種瑣事,兩人迅速離開了城區。


    突兀地……


    前方下坡路段突然從死角鑽出了一個幾歲大的熊孩子、追著一枚滾溜的硬幣跑。


    好死不死的,硬幣直直地往張宣車下鑽,而熊孩子低著頭焦急地跟著硬幣往車下鑽。


    “我你媽!……”


    望著從斜裏忽然殺出的小孩,張宣嚇了一跳,危險時刻,直接強行提起龍頭打個急轉彎,來個急刹車。


    不出意外,啪地一聲,張宣翻倒在地。


    熊孩子屁事沒有,追著五毛錢的硬幣從身邊溜了過去。


    米見趕忙停車,過來扶他,關心問:“你沒事吧?”


    張宣感覺左手臂有些生疼。


    反過來一看,擦破了一塊皮,傷口倒是不深,就是麵積有些大,血流一片,上麵還鑲嵌有許許多多的碎沙粒。


    “沒事,皮外傷。”張宣心有餘悸地瞟一眼撿著硬幣消失在右邊小道的熊孩子,也是站了起來。


    米見查看一番,就說:“得盡快找個醫生消毒包紮才行。”


    “嗯。”張宣非常鬱悶,今生第一次騎自行車,第一次和米見騎自行車就碰到這事,也是沒誰了。


    兩人問路,根據好心人指示,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赤腳醫生家。


    上門一問,不巧,醫生不在家,出診了。


    家裏就一個孕婦,還有一個3歲大的孩子。


    孕婦看了看傷口,實誠說:“我家子給一個臥床老人打針去了,路比較遠,一時半會也迴不來。這個傷口清洗我也不會啊,沒弄過。”


    還沒等張宣發話,米見就對孕婦講:“買一瓶萬花油,買一些棉簽和紗布,我們自己來吧。”


    孕婦看了她眼,馬上從櫃子裏拿貨。


    買了東西,兩人尋一處幹淨的草地坐下,張宣反著手,米見把他的衣袖子捋上去,開始低頭認真清理起細沙粒。


    “我這力度,你疼不疼?”米見問。


    “還好,你盡管放手弄吧。”張宣眼瞅著沙子一粒一粒被清理掉,雖然有些疼,但也忍得住。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注意力也慢慢從傷口處轉移到了一絲不苟的米見身上。


    女人青絲散攏,眉目如畫,氣質出塵。棉質衣服軟軟地塌在玲瓏飽滿上。


    純淨,卻又異樣地魅惑至極。


    感受到張宣在靜悄悄地打量自己,米見抬頭同他對視一眼,好看地笑了笑,又低頭忙去了。


    又清理掉一顆細碎沙子,米見問:“知音雜誌和青年文摘怎麽看不到你的文章了,你是沒寫了嗎?”


    “嗯,沒寫了,停稿了。”


    “寫的挺好的,為什麽不寫了?”


    “為了名聲?”


    米見抬頭看他,“名聲?”


    “對。”張宣應一聲,就詳細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米見一直安靜聽著,直到他說完了才遺憾開口:“這麽大的喜事,你竟然不跟我們分享。”


    張宣自動忽略“們”,如實道:“一是想當麵跟你講,二是之前實體書出版的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我在等消息。”


    米見問,“實體書在市麵上什麽時候能買到?”


    張宣說:“4月份,根據計劃實體書4月1號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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