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心思的米見也沒特意迴去喊他吃飯。


    米見內心很清楚,要是她良善到照顧每個愛慕者的情緒,那把自己分屍了也是枉然。


    而且每一次高考下來,有喜劇就必定有悲劇,肖繼紅這樣失意的人太多了,習慣就好。


    ……


    晚餐時見到了陽永健,是陳雷老師帶來的。


    她臉色雖然保持平靜,但眼睛是紅的,是腫的。想來是躲在哪裏哭過了。


    見她這個樣子,杜雙伶和米見第一時間就圍了上去,拉著她手擔憂問:“永健,你哭了。”


    麵對兩好友,陽永健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剛才眼睛進了沙子。”


    “你今天下午去哪了?我們都不找到你,急死人。”


    “我和老班去資江邊散步了。”


    ……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嘮叨起來就會沒完沒了,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題。


    陳日升在旁邊杵了會,最後忍不住嘟囔:“急死我了,陽永健你到底估了多少分啊?以你的實力,就算最後一科沒考完,上個大學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還好。”沒直接迴答估分多少,陽永健敷衍一聲就把目光放在了張宣和杜雙伶身上。


    問:“你們倆填的哪?”


    張宣迴答道:“中大。”


    “中大在羊城吧。”


    “對,在珠江邊。”


    得到這個答案,陽永健低頭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才抬頭望著兩人說:“那我也去羊城算了,咱們三以後還可以繼續做伴。”


    杜雙伶聽了很是欣喜,緊著問:“你也報中大嗎?”


    陽永健搖頭,“我想學醫,打算填南方醫科大學。”


    張宣讚同道:“這個大學不錯,聽說裏麵有個臨床醫學專業,可以本碩博8年連讀的。”


    陽永健看著他說:“下午查資料時我有注意到,我就是打算填這個專業。”


    這個聚餐,誌願填了北大的米見是絕對的核心。整個晚上,她就像百花之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連杜克棟和陳雷,中途都忍不住湊熱鬧,過去跟人家姑娘喝了一杯。


    ……


    酒過三巡,陳日升喝醉了。


    他抱著張宣大聲喊,“我這輩子再也遇不到你這麽好的兄弟了,等我追上莉莉絲,絕不會忘了你。”


    張宣忍不住翻了記白眼,“得嘞!你還是忘了我吧,你自己單獨享用吧,我沒有這癖好。”


    “艸!日你大爺的張宣,你他麽不是人,老子要喝死你!”


    作為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喝酒,陳日升今晚發泄了所有的戾氣。


    尤其是想到莉莉絲鍾情眼前這男人時,他更是善不罷休,叫囂著舉杯:“張宣!今天老子不把你灌倒,老子以後不姓陳了,跟你姓張!”


    旁邊跟幾個大人一起喝酒的陳雷聽到這話,立馬迴身對著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笑著罵:“喝個酒就能把祖宗忘了,我打不死你。”


    有人挑釁,張宣哪忍得住,必須喝啊!


    兩人開始了對喝,你一杯,我一杯……


    一杯又一杯,喝得很是兇殘。


    最後結果顯而易見,本來就有些醉了的陳日升更加醉了,直接癱在桌子上。


    見對方真不行了,張宣把酒杯放下,就捏捏他臉說:“你知道你為什麽喝不過我嗎?”


    陳日升強撐著眼皮,迷迷糊糊掙紮道:“為什麽?”


    張宣欠扁地說:“因為莉莉絲喜歡的是我,而不是你。”


    “臥槽!”陳日升怒了,差點氣火攻心,咬咬牙又起來幹了兩杯。


    但沒卵子用,兩杯過後又趴在了桌子上。


    又伸手拍拍他臉蛋,張宣拉過一旁的杜雙伶,對他落井下石說:“想知道真相不?因為我有女人給我作假啊,喝的都是茶。你個老光棍怎麽拚得過我呢?”


    “艸!張宣你真他麽不是人!艸!杜雙伶你真陰險!你們倆狼狽為……”


    陳日升氣到吐血,血紅的眼睛在兩人身上亮了亮,亮了亮,末了話都沒說完,就滑倒桌子底下,徹底醉了過去。


    見勝利得逞,張宣和杜雙伶相互凝望著彼此,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陽永健今晚有點反常,以前很有節製的她,今晚都在默默喝酒。


    而且誰跟她喝都接著,來者不拒。一杯酒接,兩杯酒也接,一瓶酒還接。


    見狀,杜雙伶很是擔心她,走過去就說:“永健,少喝點,喝醉了頭會疼。”


    陽永健似乎沒聽進去這話,反而給杜雙伶倒了一杯滿的,“雙伶,今晚我想醉,你來陪我喝。”


    杜雙伶一開始不願意,後來不知道陽永健在她耳邊嘀咕了什麽,也陪著喝了起來。


    陳日升醉倒了,杜雙伶陪陽永健喝酒去了,張宣身邊一時沒了人。


    老男人安然坐好,用筷子夾一個虎皮青椒,獨自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看著充滿歡聲笑語的眾人,喝了酒的他,此刻卻異常寧靜,格外清醒。


    這片刻功夫,他腦海裏忽然擠進了很多人,擠進了很多事。


    張宣想到了前生,自己一直在大學教書,看過的書、看過的報紙很多,甚至還跟著陽永健兼職做了很多年外貿。


    可是麵對這個複雜的社會大染缸,他總是覺得還沒有做好萬全準備。


    那時候大錢一直沒有,小錢也一直不缺。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清楚自己的才智,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


    第82章 可一不可二


    而且他還有自知之明。自己有點鑽研精神,又股子韌勁,還有點虛榮心。


    同時自己有時候也很懶惰。按前生陽永健的話說:說好聽點,你是小富即安;說難聽點,你是胸無大誌。


    對陽永健這個評價,張宣是認的,但又不認的。


    因為在大學裏朝能保夕,周邊環境如此安定,周邊的人都是如此知足常樂,自己身處其中,不懶慢慢地也會變懶了。


    隻是自己現在重生了,手握天時地利人和,他清醒的知道這是一種財富,可以讓自己換個姿態活一迴的人生密碼。


    ……


    這個晚上,手握25萬資本的張宣一直在思考人生。


    一直在想那些能快速掙錢、門檻低、風險少、成本少的路子。


    ……


    晚餐到了下半程的時候,米見突然走過來對張宣說:“張宣,我們喝一杯。”


    望著麵帶淡淡笑容,氣質如蘭、溫溫婉婉的女人。


    望著平時話不多,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在團隊裏都很有分量的斯文女人。


    望著今天格外漂亮,黑色七分休閑褲,素白上衣,頭發鬆鬆軟軟挽在腦後,風姿天成的女人。


    剛才還在清醒著規劃未來的張宣,此刻似乎又有些恍惚了。


    在她的注視下,張宣慢慢起身,說:“好。”


    米見輕輕跟他碰一杯,盯著他眼睛說:“祝你學業有成,身體健康,一路順風。”


    張宣看著米見的黑白直視了足足10秒,臨了才開口:“你也一樣,一路順風。”


    同時舉杯喝完,一滴未剩,兩人相視一笑。


    放下酒杯,米見毗鄰而坐,她從書包裏掏出一本書,是青年文摘。


    接著又拿出一支鋼筆。


    手一伸,連書帶筆遞給他說:“上次貿然向你要樣本雜誌,是我唐突了。昨天我特意去買了一本,給我簽個名吧。”


    “好。”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心有愧疚的張宣接過書和筆,麻麻利利的簽了名。


    簽完名,老男人把筆帽擰好,準備還給米見時,她又說話了。


    米見說:“不要急著還我,你這麽有才華,給我在第一頁留幾句言吧,就當給我寫同學錄了。”


    張宣抬頭問:“你希望我寫點什麽類型的?”


    米見想了想,說:“都可以,寫你擅長的,或者寫你想寫的。”


    老男人偏頭看了看她,點點頭,準備隨手落筆。


    隻是鋼筆尖要接觸到紙張時,他忽的頓住了,忽的躁動了,忽的心不安定了。


    這一刻,麵對這可人兒,老男人知道自己又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深唿吸一口氣,緩了緩,張宣再次抬頭凝視著對方,問:“我們的誌願一南一北,天各一方,今天我真的可以隨心所欲寫嗎?”


    米見似乎從他的眼神裏感受到了不對勁,本想出口拒絕他的,但話到嘴邊又沉默了。


    她明白:拒絕的事情可一不可二。


    可一,已經發生過了。


    而“可二”之後會發生什麽,她不知道。


    內心也害怕知道。


    所以她沉默了,想著該怎麽措辭。或者說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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