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雙伶第一時間盯著床上的某人安靜瞅了會,隨後看了看堆滿書桌和條凳的各種雜七雜八的禮品,真是隨便坐啊?可這往哪裏坐嘛?


    最後沒得法,猶豫一陣後,今天著實站累了的她,也在床尾選個邊角坐了下去。


    女人目光在屋子裏慢慢掃了一圈,眼神最後停留在了畫報上。


    末了才問:“你舅舅打唿嚕影響你睡覺了?”


    “哎,何止影響啊,這些日子我都要崩潰了。”抱怨說著,張宣又下意識問:“你怎麽知道的?”


    杜雙伶說:“你初二的時候跟我和永健說過啊,你舅舅打唿嚕弄得你好幾天沒睡著。”


    “是嗎,我有說過嗎?”


    “嗯,那天是正月十二,收寒假迴來開學時說的。”


    “哦,我不記得了。”這麽多年過去了,張宣哪還記得有這麽一迴事。


    一個閉眼躺著,一個端坐著,兩人跟往常一樣,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中間,杜雙伶想到了什麽,起身去外邊拿了兩盒黑巧克力進來,輕輕說:“我從長沙帶來了你最喜歡的東西。”


    “什麽?人民幣嗎?”


    張宣適時睜開眼睛,瞟了瞟接過就高興說:“是巧克力啊,難得你還想著我,這東西我好久沒吃了。”


    看到巧克力就嘴饞了,張宣果斷拆開包裝,先給這女人遞一塊,然後開吃。


    隻是吃到一半,他又抬頭問:“給陽永健同誌留了的沒,要不要我給她留點?”


    杜雙伶輕點頭:“我給她留了的,在家裏。”


    接著她關心問:“你開口就是人民幣,現在很缺錢用嗎?”


    張宣嘴裏吃著東西,含糊著應答:“你這問題問的沒水平啊,我們家什麽時候不缺錢了?”


    被嗆的啞口無言的杜雙伶好看地笑了,小口吃著巧克力,識趣的不再接這茬。


    見她這副樣子,張宣心裏把她pass掉了,看來當初猜測沒錯,“新華字典”和那1000塊錢真不是她送的。


    第19章 酒後的故事


    搶著時間睡了兩個多小時,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張宣被姑姑張茹叫醒了。


    隻見張茹立在床前,彎著腰拍了拍他,說:“酒席馬上要開餐了,你趕緊起來洗漱一下,你今天可是小舅子,身份尊貴。”


    迷迷糊糊的張宣雙手抻床,半坐起來問:“我今天是不是要喝很多酒?”


    張茹揚眉,“那還用說?這是少不了的,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有你舅舅擋在前麵,別個首先會衝著他去。”


    張宣聽得鬆了一口氣,想到舅舅那海量,暫時算是放了心。


    但他太想當然了,事實是下午3:28開席的時候,張宣直接被拉上了第一主桌。


    第一主桌都是些什麽人啊?不是叔叔輩,就是爺爺輩,他連點掙紮的欲望都沒有。


    果不其然,菜一上桌,那些老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開始不停敬酒,被波及到的他也是有苦難言,人家輩分擺在那呢?都比他高,不喝都不行啊。


    喝了一碗多燒酒,見又被添滿,這時的張宣實在喝不下了,感覺頭冒金星、手腳虛浮、世界以自己為中心在旋轉,於是以上茅廁為由,暈暈乎乎地跑出去躲了一陣。


    本以為自己奸計得逞,已經尋個角落正鬆口氣的時候,沒想到赤腳醫生的大女兒跟了過來。


    這大女兒姓胡,大名叫什麽張宣還真記不得,因為記憶中大家都是喊她綽號,胡蘿卜。


    胡蘿卜出現在拐角,問:“張宣,你喝醉了嗎?”


    突然鑽出來的人嚇了他一跳,轉頭問:“你怎麽尋到我的?”


    胡蘿卜說:“跟你來的。”


    張宣撇了她一眼,哈著濃烈的酒氣迷迷糊糊問:“有事嗎?”


    胡蘿卜不說話,隻是雙手交織在腹部,直直看著他。


    見她不出聲,張宣拍拍胸口,半醉半醒說:“你是擔心我喝醉了?”


    胡蘿卜點點頭。


    張宣迴頭問:“我要是醉了,你打算怎麽辦?”


    胡蘿卜這次膽子大一些了,說:“我守著你啊。”


    “啊?”張宣愣了愣,“我要是醉一晚上呢?”


    胡蘿卜說:“天黑了,我就去喊你媽媽。”


    張宣懵了,手指在兩人之間來迴比劃比劃,沒收住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獨占我到天黑?”


    這話說的……


    胡蘿卜臉pia的就紅了。


    張宣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三秒,搖搖晃晃一連打了幾個酒嗝,就直白地問:“說說吧,你是喜歡上了我?還是愛上了我?還是想跟我生孩子?”


    胡蘿卜徹底傻眼了,電視裏不是這麽演的啊?現實裏也沒見過這樣的啊?


    見她不知所措,他指著來路笑說:“你還不走麽,我女朋友在你背後呢。”


    聞言,胡蘿卜轉身,剛好看到杜雙伶停在三米開外。


    “不好意思,我、我、我們……”胡蘿卜看到杜雙伶出現在這裏,一下就結巴了,最終支支吾吾地沒說出一句完整話。


    杜雙伶從頭到腳認真打量胡蘿卜一番,稍後用右手輕捋了下耳際的細發,柔和地說:“沒關係,需要我迴避一下嗎?”


    胡蘿卜恍惚搖手,然後邁開步子就想離開這裏。


    隻是走了幾步,經過杜雙伶身邊時又忍不住問:“你……你們、你們真的在處對象嗎?”


    聞言,杜雙伶瞥一眼已經醉的不成樣了的張宣,然後似笑非笑地盯著胡蘿卜看,來了個不否認也不承認,讓她去猜。


    四目相對,胡蘿卜剛積累起來的丁點勇氣,“砰”的一聲,又散了,再也無力抗爭,猛烈逃了。


    笑眯眯望著胡蘿卜逃開,杜雙伶走近說:“人家還未成年,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張宣現在腦袋脹疼的厲害,而且是越來越疼,他知道這是燒酒的後勁在作怪,自己快不行了。


    但還是用最後的清醒還嘴道:“說我殘忍,那你跟她說實話啊,你不是我女朋友啊。”


    見他怨氣滿滿,杜雙伶低頭看著足尖,笑而不語。


    張宣背靠牆壁,努力不讓自己倒下:“你也是跟蹤來的?”


    “是。”杜雙伶收迴視線,探頭打趣說:“不過我不是跟蹤你,我是跟著她來的。”


    “你跟她幹什麽?”


    “剛才我都聽到了。”


    張宣有氣無力地瞪了跟前這幸災樂禍的家夥一眼,伸手給她,低沉地說:“幫把手,扶我迴房間,我低估這燒酒的後勁了……”


    他現在頭腦逐漸昏沉,閉上眼睛就想睡覺,真怕這麽冷的天、下一秒就躺地上睡著了。


    仔細辨認了下,見他眼皮子都在打架,杜雙伶也是小心攙扶著他胳膊,緩緩開口:


    “我爸12號有事,要出趟遠門,他剛才跟我說11號提前送我們三個去學校,我來和你說下。”


    “11號,那就是大後天啊?”


    “嗯。”


    “唔……,我知道了。”


    ……


    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床上。杜雙伶竟然還沒走,此刻她麵前擺了幾本雜誌和幾張稿子,正認真看。


    四肢乏力的張宣揉揉太陽穴,打個哈欠開口問:“幾點了,我睡了幾個小時?”


    見他醒了,杜雙伶把手裏的稿子放下,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表就迴答說:“還差17分鍾6點,你睡了快2個小時。”


    接著她走近一步,關心問:“你好點了沒,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一杯?”


    張宣動了動身子說:“好,確實有點渴了。”


    杜雙伶伸手從書桌上拿過搪瓷杯,提著熱水壺倒了一點溫開水到裏麵,搖晃幾下去掉裏麵的灰塵,把髒水從窗戶潑到外麵後,又斟滿一杯水,遞給他。


    張宣接過,滿滿一口喝掉,末了讚歎道:“水好甜,你這手藝不錯。”


    “德性~”她笑著把杯子放迴原處,又輕聲問:“你還要不要睡會兒?”


    “不用,睡一覺已經好多了。”


    這時張宣忽然想起了自己和胡蘿卜的對話,拍拍腦袋懊惱地說:“我之前對那小女孩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杜雙伶笑意吟吟地看著他:“反應過來了?”


    張宣狡辯,“我那是醉話。”


    杜雙伶左手撐著腦袋,半真半假說:“雖然是醉話,可人家小女孩都哭了呢。”


    “啊,真的假的?”張宣不太信。


    杜雙伶眼帶笑意地眨了眨:“要不你去給人家道個歉?”


    張宣沒好氣的懟了句:“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然後他瞅了眼外邊問:“天都快黑了,你怎麽還沒走?”


    杜雙伶順著他的目光,也跟著望了眼窗外,解釋說:“我爸和我姐夫都喝多了,沒法開車,現在正和你舅舅打牌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臨了杜雙伶把話題引到了知音雜誌和稿子上:“這些都是你寫的?”


    見自己還沒來得及投的稿子在她手裏,張宣就知道瞞不住了,索性承認:“我在投稿掙點零錢。”


    兩人相視片刻,杜雙伶沒有深究,反而指著幾本“知音”雜誌,征求他的意見道:“這些雜誌送給我怎麽樣?”


    “喜歡你就拿去吧。”雖然都是自己的樣本雜誌,但張宣壓根就不太在意,揮揮手就送人了。


    得了應承,杜雙伶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筆和雜誌一齊遞給他,笑說:“趁你享譽世界之前,趕緊給我簽個名吧。”


    張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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