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蕭然還是擔憂地看著即便昏睡那麽久卻依舊有些憔悴的女兒道:“整整兩天。傾傾,你確定真的隻是勞累過度嗎?爹擔心......”


    被這麽一問,雲傾岫心中驟然一揪,卻還是擠出一抹相對自然的笑容:“爹,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阿柔這兩日如何?按理來說應當是能在院子裏慢慢走了。”


    雲蕭然便道:“哦,你不知道,阿柔知道你二叔出事後,情緒有些不對勁。你二嫂怕她出事,就帶著阿柔出去散心了。”


    散心?


    就算雲陌然是假死,在丈夫和父親守孝期間出府散心,總歸也不合情理吧?


    她神情驟冷:“那嬌嬌呢?”


    雲蕭然一愣,隨後道:“應當是一直在屋裏待著吧,這兩日我沒注意,似是不怎麽見了。”


    雲傾岫倏地將棉被掀開,倒是將雲蕭然看得一嚇:“怎麽了?”


    她一邊穿著外衣,一邊道:“爹,女兒還有事,您先忙。”


    “誒?”雲蕭然看著醒來之後連一口水都沒有喝便急匆匆朝外跑的雲傾岫,垂首低眉,重重歎了口氣。


    驚鴻和驚影就在門外候著,看到她出來,神情皆流轉著喜色。


    雲傾岫顧不上閑談,神色焦急凝重道:“雲輕嬌這兩日活動軌跡,一個地方不差都告訴我。”


    她們先邁進那以黑白為基調的肅穆靈堂。


    靈柩之前,擺放著一張香案,煙霧嫋嫋,兩側的燭火正燃得明亮。大堂之中擺放著跪臥的墊子,隻是如今空了幾處。


    驚鴻壓低聲音湊到雲傾岫耳邊道:“左邊第一個是雲輕嬌跪過的地方。”


    雲傾岫眼神示意她知曉,便默默上前,跪在軟墊之上。雙手舉至與胸口平齊的高度,而後一拜。


    趁著附身之際,她左手拉著右邊袖袍,右手不動聲色在軟墊底下翻找。摸了幾下,竟真的摸到了一片紙張,悄悄塞進袖袍之中。


    “這之後,雲輕嬌就迴了寢屋,再沒有出去過。”驚影聲音亦是低沉非常,甚至不湊近了仔細看,壓根察覺不到她嘴唇的翕動。


    “嗯。”雲傾岫淡淡地應著,朝著雲輕嬌的寢屋走去。


    屋門前,隻有幾個婢女守著。


    雲傾岫環顧四周,漫不經心問道:“四小姐在麽?”


    其中一位婢女便上前恭謹答:“迴大小姐,四小姐一早就出去了,一個人去的,不知到了何處,總歸還在府中罷了。”


    雲傾岫並不意外,便道:“我給嬌嬌帶了些她愛吃的米酒,如今臨近午時,她總是要迴來用膳。既來一趟,我便先給她送進去吧。”


    婢女們聽後,皆垂著首為她讓開一條通道。


    她邁步走進雲輕嬌的寢屋,那裏並沒有什麽新奇的玩意兒,卻是極度規整有序,連那筆墨都循著案幾四周來擺放。


    那等沉穩嚴肅的格調,根本看不出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住的地方。


    牆壁之上,掛著一幅風格豪放的水墨畫。那恣意的風格一眼便能讓人想象到作畫之人是何等潑墨揮毫,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驚鴻不由得被之吸引,走近了又詫異道:“這畫下麵居然還提著幾個成語。”


    她的話瞬間吸引了雲傾岫的目光。


    驚鴻此刻已經將四個成語自上而下地念出:“心照不宣,昔留昔零,草木皆兵,右翦左屠。”


    隨後迴首道:“小姐,這四個成語是有什麽聯係嗎?為什麽要寫在一起啊!”


    雲傾岫的目光緊緊盯著成語的第一個字,上下來迴去看,不由手心之中沁出一層冷汗,心髒跳動地愈發劇烈。


    隨後喃喃出聲:“惜、若。”


    淩惜若。


    她驀地瞪大了眼睛,慌忙將袖袍中的紙條,展開的時候都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指尖不停顫抖。


    驚鴻又好奇地湊來,看到字條上的話,再度念出聲來。


    “迴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


    那句詩到此處戛然而止。


    “也無晴啊!”驚鴻卻是自動將之補上,隨即沾沾自喜,“這連我都知道。”


    “驚風教你的?”驚影突然冷不丁問。


    驚鴻瞪著眼睛,話語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說罷方才反應過來,不由得輕輕打了一下驚影的肩膀佯裝嗔怒:“好啊,你詐我!”


    雲傾岫看著那空缺的詩句,將紙條揉搓進掌心之中。泛著朦朧殺機的鳳眸微微眯起,慵懶而危險。


    雲輕嬌這是想告訴她,風晴抓走了雲輕柔,控製了她,意圖對淩惜若下手。


    “嗬。”她冷哼一聲。


    怕是得知雲陌然的死訊,迫不及待要找下一個目標了。但越是如此,便馬腳愈多,越容易暴露。


    “迴流芳閣。”她的聲音冷蔑而傲然。


    然而,就在她踏入流芳閣側廊的那一刻,便能聽到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


    “啊——不要殺我!!”


    “不對,味道不對,不是你!”


    “不要!救救我——”


    “也不是你,到底在哪裏,在哪裏!!”


    她雙眸一黯,加快了步伐,便見幾個婢女都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之中,淩惜若右手持軟鞭胡亂傷人,嘴角的血跡刺目灼灼。


    她依舊穿著那一身火紅色衣裙,隻是左手捂著頭部,步伐稍顯踉蹌,似乎是在忍受著什麽折磨。


    看到雲傾岫,淩惜若幾乎像是瘋了一般朝她撲過來,卻被同時出手的驚鴻驚影齊力控製住。


    三人這才發現,淩惜若的雙瞳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好似吸血鬼一般泛著攝人的淒厲與嗜血。


    雲傾岫暗自咬牙,她當真是不知研究蠱術之人是有多麽喪心病狂,甚至樂此不疲地得出一個有一個新品種,將人當成傀儡,肆意玩弄。


    她扼住淩惜若的皓腕,把著那紊亂不堪的脈象,心中又是一沉。


    這蠱,亦是侵蝕了心脈,能夠源源不斷地產出新幼蟲。


    就在她鬆手的那一刹那,淩惜若猛地蹲下,貝齒毫不留情地咬上了雲傾岫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驚鴻驚影原本是鉗製著她的雙肩,沒想到會生出這等變故,臉色驟變。


    淩惜若的牙齒瞬間刺破了那層薄薄的表皮,嵌入血肉之中。


    “嘶。”


    雲傾岫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咕嘟。”


    那將血液咽下喉部的聲音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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