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媂見她們畏手畏腳的,便無所謂道:“仙器又怎樣?還不是給人使的,而且這些東西我也用不上,不給你們給誰?”


    “來龔喜,你先挑,看看喜歡哪個?這個球,還是那個圈?”


    受到邀請的龔喜又激動又緊張,她先是看看花稻和阿鸞的臉色,見倆人一臉懵圈也沒啥反應,便一咬牙指著地上那片牛皮似地寶貝道:“盛靈地圖!英媂,我以後經商免不了走南闖北,這地圖上會記載各種寶貝或者靈氣充裕的地方,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英媂直接將盛靈地圖遞給了她,龔喜笑得哈喇子都流出來了,吸溜一口打開地圖查看,結果上麵啥都沒有,光突突的仿佛真的是張牛皮。


    “對了英媂,仙器認主,就算給我們也用不了啊!”龔喜遺憾地搖頭說。


    “哦,這個好辦。”英媂在地上扒拉了兩下,找到塊爛木頭,她把木頭放盛靈地圖下炙烤,果然沒一會龔喜就看到了圖案。


    “啊!你是怎麽做到的。”


    “仙境裏的神器全都相生相克,利用這一點來威脅,為了保命它們自然會臣服於你,不然我怎麽可能把它們全帶迴來!”


    好吧,她早該想到的,暴力果真是三界萬物的通用語言。


    英媂又示意花稻去選,有龔喜的範例在先,她也不客氣了,猶豫了片刻最終選擇了攝魂鍾,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色銅鍾,聽說敲響時會把人的靈魂收集在鍾裏封印,屬於攻擊型武器。


    “阿鸞,該你啦!”


    縮在一旁的阿鸞怯生生地擺手道:“不,我就不了英媂,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怎麽了?她倆都選了,你客氣啥!”英媂早就發覺阿鸞不對勁了,往常她總是四人裏最活潑的,今天來了後卻一直低著頭縮在人後。


    英媂看向龔喜和花稻,這倆人也一臉冷漠,沒有勸說推脫的阿鸞。


    “英媂你別總是傻啦吧唧地對她好,這家夥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花稻忍不住地罵道。


    被指責的阿鸞更加委屈了,她含著淚無辜地抬頭看了一眼英媂,緊握著雙手不停地小聲說:“對不起英媂,對不起,對不起......”


    “到底怎麽了?你們快說啊!”英媂真是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


    龔喜冷哼道:“英媂你有啥好處都是第一個先想到我們,可阿鸞她卻在你決賽時,偷跑去給那個尤人選手帶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居然比自己相處多年的好姐妹都重要,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不是~我沒想到英媂後麵會遇到那麽多危險,我以為按英媂的實力進天門穩穩妥妥,所以才去幫助鷲月的.....”阿鸞哽咽著解釋:“鷲月不是毫不相幹的人,她和我一樣是尤人,所以.....”


    花稻輕蔑地打斷她嘲笑:“所以你就能拋下自己的朋友選擇同類?怪不得都說尤人是些骨賤肉輕的叛徒,深交不得!”


    “花稻!”


    “花稻!”


    英媂和龔喜驚唿,她們其實一直在淡化阿鸞尤人身份的事實,因為她們從來不認同尤人就是天生奴隸的觀點,花稻這話就是在往阿鸞心頭上紮刀。


    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承受不住簌簌而下,阿鸞微張著嘴,雙唇顫抖卻講不出一句話出來。


    第17章 阿鸞與花稻


    阿鸞性子開朗,但腦子有些不靈光,憨憨傻傻和常人有些不同,聽說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修仙界有專門囚養尤人的地方,叫‘尤奴場’,阿鸞兒時就是在那裏長大的。


    尤奴場是尤人的地獄,這裏的人活得連豬狗都不如,在這麽個殘酷環境中,小阿鸞卻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她好像特別容易滿足,硬邦邦的窩頭冷得冰牙,她卻吃得津津有味。擁擠不堪的臭奴房裏,她站在那小小的一片夕陽中,說自己踩到了太陽。就算是嚴苛的勞作,她也會哼著歌享受室外的清風。苦難對她來說無足輕重,她總能找到值得快樂的點。


    阿鸞的笑容如同尤人傷口上的一把鹽,刺激著同類內心的憤怒,她們不懂為什麽要在地獄裏歡笑,明明生活這麽痛苦,明明同胞受此磨難,怎麽能笑呢?怎麽能不恨呢?


    “傻阿鸞,腦子進水了吧!”


    有人受不了地拍了阿鸞一腦袋,不明所以的阿鸞捂著腦袋看向了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迴去。


    傻阿鸞,傻阿鸞,傻子,你個傻子,傻貨,傻玩意.......


    拍腦袋罵她傻,成了阿鸞笑容的關閉按鈕,語言帶著魔力,又或者腦袋被拍得多了,時間一久,阿鸞好像真成了傻子。


    卑微者的快樂是一種罪過。


    但上天還是給這個樂觀的女孩開了一扇後門,潘主母當年在挑選仆人時一眼就看中了阿鸞,在一群苦大仇深恨不得捅死全世界的奴隸裏,阿鸞那明媚的笑容好似開在泥潭的野花,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在磐岩派的生活說不上多好,但至少沒人再拍她的腦袋罵她傻了。


    阿鸞與英媂的相遇十分巧合,那時她還在做丫鬟,端著一盆子洗腳水往水槽方向跑,結果不小心撞到了來找主母的英媂,髒水灑了英媂一身,阿鸞急忙點頭鞠躬說對不起。


    一支手放在她腦袋上,阿鸞連忙收斂嘴角,縮著肩膀等待那一巴掌。


    結果英媂卻揉著她毛絨絨的腦袋笑道:“小孩真能幹。”


    阿鸞呆在原地愣了許久許久,直到管事的婆子揪著她的耳朵把她拖走,阿鸞的心髒第一次感到如此劇烈的跳動,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麽是難過,原來自己從前一直生活在那樣的泥潭裏,原來拍到頭頂的手也可以這樣溫暖。


    在光沒照進來時,她從來不知道什麽是黑暗。


    “花稻,跟阿鸞道歉!”英媂抱著胳膊命令一臉冷漠的花稻。


    四人間的氣氛降至冰點,麵對低頭哭泣的阿鸞,壓抑在花稻內心的怒火禁不住爆燃,她一撇腦袋道:“憑什麽!我為什麽要向一個尤人道歉!”


    嘖~英媂皺起眉頭質問:“你到底是怎麽迴事?姐妹之間說錯話了,不應該道歉嗎?你明知道這樣會傷害到阿鸞的,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龔喜拉著花稻的胳膊打哈哈說:“哎呀,花稻不是故意的,隻是氣過頭了而已,是不.....”


    “我就是故意的!”花稻甩開龔喜的手盯著垂頭的阿鸞,喘著粗氣道:“這次她能為了尤人拋下自己的朋友,下次她就能為了尤人出賣我們所有人,尤人才是她的同類,而我們隻是施與她憐憫的壓迫者罷了!”


    “花稻,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扇你!”英媂已經開始生氣。


    花稻一把將手裏的攝魂鍾丟迴英媂懷裏,冷笑說:“嗬~英媂,如過有一天你和尤人有了利益衝突,你覺得她會站在你這一方嗎?”


    “我為什麽要和尤人有利益衝突?我也不需要你們任何人的幫助。”


    花稻沒多言轉身離開了這裏。


    英媂從地上撿起一顆明亮的大珍珠,塞進阿鸞手裏道:“給吧,這應該是叫鮫王珠,你不是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嗎,迴去開發一下它的用途吧。”


    豆大的眼淚滴落在熒藍色的珠子上,阿鸞哭得身體一抖一抖,她抬頭望著英媂發誓道:“英...英媂,我,我保證,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都會站在你這裏的,你要相信我,嗚嗚嗚.....”


    英媂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笑道:“嗨,你就算不站在我這邊,對我也沒影響。”


    ..............


    正午的豔陽照在花稻的身上,她卻感到無比的冰涼,已經很久沒想起那晚的場景了,她埋頭穿過說笑的人群,在一片歡快中,花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稻,你想去那裏玩?”姐姐看著她笑道,那張臉格外的溫柔,是她日日夜夜都不敢迴味的麵孔。


    花稻搖著頭喃喃:“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不要繼續下去了.....”


    “去看花燈!姐姐今晚有舞龍嗎?”


    “有啊!人應該會很多,不過沒關係,小稻可以坐在我的脖子上看。”


    “好耶!我還要吃桂花糕!”


    姐妹倆手拉手,順著熙攘的人群走進了那個璀璨的黑夜,身旁煙花爆起,叫賣的商販從拱橋上經過,遊船停在岸邊,行人提著燈籠,花牌坊上掛著碩大的元宵彩燈。


    花稻還是迴到了那個夜晚,她追趕著前麵的倆姐妹,大聲喊叫著,不要去!不要去!


    有時候她在想,要是當晚她說迴家,姐姐是不是就不會死。


    是啊,她還有個姐姐,姐姐善良又有才,沒做過任何壞事,可是她卻死在了尤人的手下,透過竹筐的縫隙,血泊中的姐姐依然緊閉雙唇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花稻站在熾熱的陽光裏,眼前看到的確實烈火焚燒的□□景象,打著奴印的尤人們舉著血淋淋的刀劍四處砍殺,原本應該歡慶的節日,成了無數人不能提起的傷痛。


    城裏的尤奴場發生了□□,被壓迫至久的尤人們,終是舉起手裏的武器衝向了殘害她們的奴隸主府上,可是有權者身居高牆內,整個府衹如固金湯。


    這是場赴死的反抗,時間每一秒都很珍貴,憤怒得不到宣泄,被壓迫者卻要走向滅亡,她們不甘心,仇恨染紅了雙眼,刀劍喧囂著要喝血,於是平民百姓成了奴隸刀下的冤魂。


    普通人冤嗎?在尤人看來她們也不無辜,如果不是這大群沉默者地支持,她們也不會成為奴隸。


    姐姐抱著花稻四處逃竄,居然不小心拐進了一個死胡同,漆黑的狹窄過道宣告著它的結局。在黑暗的盡頭,隻有一些堆積的雜物,身後傳來了死亡的腳步聲,姐姐拽過一旁的竹筐扣在妹妹身上,使勁叮囑道:“不要出聲,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聲!”


    花稻根本發不出聲音,雙手緊緊護著嘴巴,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襲來,咚咚咚——一個高大的尤人舉起了手裏的榔頭,陰影罩滿了她的一生。


    砰——溫熱的鮮血透過縫隙濺到她稚嫩的臉上,仿佛毒液般燒透了她的皮膚。


    她發不出聲,渾身僵硬,雙目大睜,看著姐姐垂死掙紮,痛苦得喊著媽媽救我,可她不敢出去,她連一個擁抱都給不了姐姐。


    殺人犯離開許久,花稻才拖著僵麻的雙腿撲到姐姐身上,都已經硬了,姐姐渾圓恐懼的雙目無論如何都合不攏。


    “嗚嗚嗚~姐......救命~救命誰來救救姐姐......”


    她嗚咽著,哀嚎著,寒風唿嘯,靈魂卻似迷路般永遠禁錮到了那個冰冷幽暗的巷子裏。


    姐姐難道不無辜嗎?她們家從沒買賣過尤人,姐姐常常會給受餓的尤人送去食物,她告訴花稻,尤人和自己一樣平等,切莫輕視她們。


    姐姐繼承了媽媽的衣缽,刺繡技術聲名遠揚,而她喜歡讀書,未來會成為一個大作家,她們姐妹倆商量好以後要開一家刺繡館,要把花稻的話本故事秀在衣帛上出售,要賺好多錢去救濟窮苦的人。


    這樣一個女孩,她難道就該死嗎?


    花稻痛苦又無耐,□□的尤人當場就被趕來的修仙者擊斃了,連報仇的機會都不給她留,可是她還是會恨,仇恨在她的心中深深紮根,她無法釋懷,她隻能痛恨著每一個尤人。


    喪失長女的母父一夜白了頭,她們送花稻進了磐岩派,希望小女兒練就一身本事,再麵對這樣的慘劇時,可以擁有逃生的能力。


    花稻與英媂的結識,和其她倆人不同,這次是英媂主動上前來討好她的。


    英媂和龔喜倆人文化水平都不高,麵對書本上那一堆之乎者也,經常會錯意走了彎道,而看著就很會讀書的花稻,便成了她們的救星,三人交往的時間久了,自然就匯聚成團體。


    在阿鸞要加入她們時,花稻一度很拒絕,但她性格不是有啥說啥的直腸子,她嘴很嚴,所有的情緒都埋藏在心裏,就算不願意也不會去掃大家的興。


    或許這個小姑娘有所不同,她一再勸說自己,不要讓仇恨帶到無辜人的身上。


    阿鸞隻是個傻丫頭,她是自己的朋友,她們是團結在一起的破落幫,她們是讓自己忘記痛苦的良藥,是拉自己走出巷子的救命稻草。


    “但她是個尤人!”花稻擦掉臉上的淚水,慘笑道:“我憑什麽要代替姐姐原諒這些人!”。


    尤人,永遠都可能反咬自己一口!別人可以相信她們,但花稻不會,她已經因為尤人而失去了自己的至親。


    空蕩蕩的街道炙烤在正陽之下,花稻被曬得麵目通紅,可是還是不夠,她仍能感受到姐姐體溫的冰涼,刺骨的傷痛是紋與她腦海的奴章,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第18章 無形的規矩


    “全都亂套了英媂,你根本不知道在你去昆侖仙境的這段日子,修仙界到底發生了些什麽......”龔喜和英媂倆人走在路上,她們準備先去看看潘主母。


    英媂笑道:“發生什麽?我看大家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沒有變成三頭六臂阿!”


    龔喜將大概的情況解釋了一番,什麽各大主教爭權,僅剩的評審老頭拚死抵抗,結果被他徒子釘死在場上,門派地位大洗牌,潘主母和主教鬧離婚......


    “這算什麽亂了套!”英媂搖搖頭道:“我看人們都守規矩的很呢。”


    “啊?啥意思啊英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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