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都不用在意,主母莫要擔心。”


    ..............


    第二階段的賽程轉眼便到了最後一天,賽場也從分散的擂台,轉移到了開幕式時的主會場,此時這裏人山人海,今天要從篩選的二十個參賽者中,選出最後的十位贏家。


    關於英媂的對手,果然如潘飛雲說得那樣,一個比一個難打,阿鸞本來擔心那個尤人鷲月會和英媂分到一起,不過顯然她想多了。


    鷲月是崖穀派少年的墊腳石,她的任務就是替主人掃清前路的障礙,然後在最後一場比賽裏,主動讓位,保證穀少爺順利晉級第三階段。


    高瘦黝黑的尤人選手,孤零零地坐在賽場邊緣,等待著屬於自己的結局,她的頭發被主家剃得坑坑窪窪,貼著頭皮漏出縱橫在上麵的疤痕,臉頰凹陷,嘴唇幹裂,唯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深不可測。


    賽場上的比拚結束,裁判當場宣布:“磐岩派英媂獲勝!”


    觀眾台上一片歡唿,勝利者的同伴跑下來與其擁抱慶祝,其中一人甚至還朝鷲月這邊看了一眼。


    嗬~鷲月冷笑,她站起身朝著賽場上走去,今天她的對手是自己的主人,那個滿臉坑窪賊眉鼠眼的男人,會用馬鞭抽打自己,會把滾燙的開水潑到自己身上,會用粗壯的鐵鏈拴住自己的脖子。


    而今天,她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個男人托舉到高位。


    第10章 禿鷲


    岩莫拂因為潘主母放棄自己選擇英媂,內心十分地憤恨,他可是磐岩派的繼承人啊!雖然不是主母的親男兒,但潘主母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生育,從小便將自己當她的親男兒來養,為什麽她不肯為自己努力一把!


    等英媂幾人興衝衝地迴到座位,岩莫拂便憋不住地調侃她們:“龔喜,你們不是做賭局嗎,這場怎麽不做了?我還準備參與一把呢!”


    看見岩莫拂那滿臉酸雞樣,龔喜就格外地開心,所以她難得有興致地迴道:“行啊,我給你單開一把,你準備下誰?賭多少?”


    “你確定?那我可真下了啊。”岩莫拂觀察著龔喜的表情,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交給她道:“我賭崖穀派穀公子贏,下注五十兩。”


    崖穀派的尤人和他的主人對打,這是明顯設計好的賽局,尤人必輸無疑,大家都知道結果,所以做賭局的人全都隔過了此場,岩莫拂這舉動簡直是在撈破落幫的錢。


    龔喜卻沒猶豫地伸手去接,花稻拉住她低聲說:“別跟他誌氣,你有那麽多錢給他啊?那個尤人肯定會輸。”


    “賭局嘛,肯定會有一定的冒險成分在裏麵,說不定那個尤人突然受夠了,當場把她主子分屍了呢,哈哈哈哈~”


    花稻搖搖頭,無奈地看著龔喜把銀子裝進口袋,這個財迷,看見錢就沒了腦子。


    賽場上銅鑼敲響,觀眾心不在焉地看著比賽,說話鬥嘴吃小食,大家隻想場上倆人能快點結束,好進行下一場。


    隻有阿鸞緊張關注著鷲月的一舉一動,她很希望鷲月能爆揍對手一頓,但她又怕此行為會給鷲月帶來滅頂之災,想來想去,發現這是場必定要輸的比賽,她很看不上女人主動輸給男人的行為,但鷲月要是這樣做,她肯定會理解。


    賽場上的倆人麵對麵站著,穀公子毫不猶豫地發起了攻擊,鷲月躲開沒有還手,再發力,又躲開,倆人就這麽持續了幾個迴合,連裁判都打哈欠了。


    “夠了禿鷲,讓我打你一下結束吧!”穀公子也開始不耐煩,他揮舞著手裏的大刀劈向對手,沒料到鷲月如泥鰍般根本近不了身。


    穀公子生氣了,他低聲威脅道:“你這醜貨是想造反嗎?別忘了,你妹妹還在我手裏呢!”他又朝鷲月打了一氣掌,這次攻擊結結實實地打到鷲月肚子上,他得意地冷笑,果然這才是醜奴的軟肋。


    被攻擊到的鷲月晃了下身子後再次穩住,她抬頭看向對麵的男人,眼中的寒意如萬尺冰窟。


    妹妹和鷲月並沒有血緣關係,她們是同一批賣給崖穀派的尤人,在關押奴隸的鐵籠裏,小鷲月兩歲的妹妹被同籠的男尤騷擾,鷲月出手製止了惡性事件的發生,從此她們互認姐妹。


    相比黑瘦寡語的鷲月,妹妹要漂亮得多,她被挑去做主家的丫鬟,而鷲月則成了做苦工的勞役。


    寒冬臘月下雪天,鷲月將凍得麻木的雙手伸進結著冰碴兒的水盆中,搓洗著主家換下來的衣物,手裏是錦衣玉袍,身上卻是露著棉絮的破襖。唿嘯的北風刮過她生皴的髒臉,凍硬的領口喇得下巴破了皮,鷲月打著顫,肚子餓得發暈,可是今天不幹完這些,就沒有飯吃。


    “鷲月,鷲月!”


    凍得要失去知覺的鷲月朝聲源處看去,妹妹從牆角露出腦袋,小心翼翼地招唿她過去。妹妹那天穿著一身紅色的毛領夾襖,頭上綁著紅色的發帶,眼睛亮晶晶,臉蛋紅撲撲,好看極了。


    “你怎麽來了?”鷲月垂著眼,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她不希望妹妹冒著被罰的危險過來看她這個卑賤的勞役,僅管她非常想念對方。


    妹妹從懷裏掏出還冒著熱氣的包子遞給她催促:“主家今天賞我的,你還沒吃飯吧?趁熱快點吃!”


    溫熱柔軟的食物落進粗糙臃腫的手裏,鷲月忍不住將它們往嘴裏送,可是凍麻木的手僵硬又不聽使喚,包子一不小心滾到地上。


    “哎呀,沒關係,我來撿。”妹妹將沾滿土的包子吹吹清理幹淨,剛想重新遞迴去,就看到那雙麵目全非的凍瘡手。


    冷風吹過她們藏身的巷子,見不得光的人像兩片焦脆的落葉,妹妹小心翼翼地捧著鷲月的手察看,這是她無法想象的苦難,紅腫僵硬冰冷溝裂縱橫,是心口風幹垂掛的果實,妹妹解開夾襖扣子,不顧鷲月地掙紮,將對方的手塞進了自己溫暖的衣服裏。


    冷熱的接觸,讓倆人禁不住一起打了個顫,鷲月摟著她的腰,此刻眼裏除了妹妹,再也看不到其它的東西。


    “來,我喂你吃。”香氣撲鼻的肉包子遞到了嘴邊,鷲月大口咬下去,肉汁的鮮美和麥芽的香甜在口腔裏爆開,眼淚忍不住滾落而下,不是為無盡的苦難,而是為這片刻的幸福。


    妹妹,我的妹妹啊。


    “行了,趕快投降,說不定我會饒你那妹子一迴,否則,她會像你一樣,在那漂亮臉蛋印上奴章。”穀少爺咬著牙,狠狠威脅道。


    額頭上的疤痕開始發熱,鷲月直起身子朝穀少爺慢慢走去。


    “幹,幹什麽.....”穀少爺感覺到了危險,揮動著武器想阻止對方的逼近。


    哐當~大刀被擊落在地,哄鬧的觀眾席隨著這聲響動,慢慢安靜下來。


    “你這賤貨要幹嘛?立刻停下,聽到沒?你不想讓你妹妹活了嗎?禿鷲,禿鷲!......”


    “鷲月,你一定不要聽崖穀派的安排,往上走,以尤人的身份,能打多遠打多遠!”妹妹咬著牙,含著淚,臉上還有沒消散的紅腫。


    鷲月悶悶道:“如果我不聽安排,他們會傷害你的。”


    “不要管我!”妹妹大喊道:“殺了他!聽到沒?我受夠這樣的人生了,殺了他,我等著消息!你戰死賽場,我自縊而隨。咱們一起投胎轉世,下輩子再在一起!”


    穀少爺一邊後退,一邊發氣掌,但所有的攻擊都被鷲月輕易化解,他慌了,從沒想過奴隸竟然也敢反抗自己!這讓穀少爺又氣又懼,不得不掏出秘密武器——三昧烈火丸,朝鷲月丟了過去。


    這是個隻有蘋果大小的銀白色丸子,隻要丟出,就會立刻燃燒爆炸,藍色的熾火會把周遭一切都化成氣煙,所以世人以三昧真火為其命名。


    鷲月早有準備,她雙手一推,身前就形成一麵空氣結界,襲向她的烈火丸瞬間爆炸,火焰在結界的推動下彈向了反方向。


    轟隆一聲,爆炸扭曲的藍色火苗吞沒了穀公子,好在他反應快,及時跳離了燃燒範圍,但下半張臉還是因為躲閃不急,被燎沒了。


    失去下巴的穀公子吱吱哇哇地連話都說不出來,這導致他無法開口投降,裁判沒法停止比賽,等鷲月走向他時,觀眾隻能看著他被自己的奴隸虐殺。


    崖穀派的人焦急衝上場,但賽場周圍的結界隻能等結束才解除,這些人開始咒罵背叛主家的奴隸,大聲威脅讓她停止傷害。


    穀少爺跌跌撞撞地朝場邊跑去,他揮著手示意投降,結果剛抬胳膊一把鋼刀就將他的手定到了地上。


    場上觀眾唏噓不已,場邊穀少爺的母親尖叫著暈了過去。


    鷲月朝趴著的主人走去,一腳就踢了過去,男人渾身哆嗦著如離水之魚。


    再來一腳!屁股都被踢出了血洞。


    一腳又一腳,一拳又一拳,曾經耀武揚威的上等人,不過也是一灘爛泥罷了,這麽一具軟弱的軀體,居然能夠奴役尤人千百年!


    憑什麽!憑什麽!這群肮髒卑鄙的男人!憑什麽對世界指手畫腳!


    鷲月端住主人歪掉的腦袋,生生扯下,全場驚唿。


    裁判敲響銅鑼,用發顫地聲音宣布:“尤....尤人鷲月獲勝~”


    “好!做得好!妙哉妙哉!”肅靜的觀眾席裏,隻有英媂跳起來為鷲月大聲喝彩。


    天門大賽死人是難免的,往常比這血腥的不勝枚舉,大家反而會為之興奮激動,可這次不一樣,施虐者居然是尤人,她居然虐殺自己的主人!


    被踩在腳下的奴隸摘掉了主人的頭顱,這讓所有擁有尤人的上等人警鈴大作,再沒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了。


    賽場內亂成一團,崖穀派的人湧上擂台收拾穀少爺的殘肢,但他們卻怎麽也找不到少爺的頭顱,那個尤人竟帶著主人的腦袋在賽場上消失了。


    緩過勁的龔喜,從錢袋裏掏出那五十兩銀塊,對著臉色發黑的岩莫拂,狠狠親了銀子兩口。


    “麽,麽,麽!這不是送上門的財運嘛,哈哈哈哈~”


    花稻捂著胸口感歎:“太震撼了!一個毫無選擇的尤人,都能握住手裏的權力不讓渡男人,但那些身心自由的高層女人卻利用各種借口,主動放棄手裏的權力,甘心做男人的養料!唉,是誰更像奴隸呢....”


    英媂搖搖頭說:“正是因為她們有選擇有退路,所以才會不顧整體女人的利益,隨心所欲地托舉男人。因為由此導致的惡性並不會馬上反饋到自己身上,但這些做法卻會讓之後的女性更加困難,就相當於和男人一起壓迫女人。”


    “真是給尤人長臉啊,是不是阿鸞?”花稻扭頭看去,發現旁邊位置上沒有人,阿鸞不知何時離開了。


    躲在人群裏的鷲月埋著頭匆匆朝會場外走去,剛到大門口,就看到崖穀派的人在外麵守著堵自己。


    鷲月猶豫一下正準備拔刀跟他們死拚,手腕突然被抓住,她吃驚地要反擊,卻不想旁邊是個和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阿鸞拉著鷲月的手腕把她拽進人群,然後七拐八拐地繞著賽場邊緣來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別擔心,我是來幫助你的。”阿鸞撩起臉邊的頭發,露出耳後的紋印。


    鷲月眯著眼睛警惕地看向阿鸞,她不會因為同是尤人就相信對方,尤人間的背叛再尋常不過,隻是阿鸞太像妹妹,讓她瞬間失去了防禦。


    “鷲月,我會幫你躲過他們的追擊,你要繼續打下去,以尤人的身份,能打多遠打多遠!”


    第11章 這是英媂的主場


    第二階段結束,選出了十名勝利者,包括英媂,鷲月,朝羽茉三名女修。


    這是女修最多的一年,往常也就一兩個,甚至沒有,評審團的老頭子都在感歎今年的天門大賽陰盛陽衰,所以首場就把英媂和鷲月排到了一起。


    她們倆的實力眾人有目共睹,如果散開了打,那倆人估計能都能打進天門裏麵。天門大賽隻有三個名額,評審團原本一個都不想給女修留,更別說是女凡徒和女尤人倆個。


    英媂在磐岩派一眾同門的祝福聲中,自信滿滿地進了賽場,她對鷲月這個尤人對手很敬佩,但不影響她要贏的心態,一切阻攔都會被她劈開。


    龔喜和花稻拎著錢罐在賽場上四處推銷著她們的賭注。


    “凡徒與尤人的巔峰對決,哎,客官要不要下一注,贏了迴本三倍,童叟無欺!”


    聚一起的幾個觀眾,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哪個贏得概率最大,最他們把銅板分了倆撥,一半投英媂一半投鷲月,穩賺不賠。


    龔喜晃晃罐子裏的子兒,想著還是要做有錢人的生意,就像昨天的岩莫拂,眼都不眨地白送她五十兩,五十兩啊!這要銅板才能湊夠這麽多。


    龔喜歎氣轉身剛準備迴去,便碰到阿鸞悄摸摸地迴來了,她追過去問:“阿鸞,你這兩天怎麽總見不到人影,幹啥壞事瞞著我們?”


    阿鸞不會撒謊,支支吾吾地解釋:“有,有點小事要,要處理.....”


    “你能有什麽事!看你那做賊心虛的樣子。”


    阿鸞紅著臉剛想辯解,幸好英媂的比賽要開始了,她連忙找借口迴到座位上假裝看比賽,龔喜也沒心思盤問她了,大家全都專心致誌地看英媂打擂台。


    消失了一天的鷲月,在銅鑼敲響之前突然出現,崖穀派的人立馬將賽場圍了個嚴實,隻等著比賽結束活捉叛徒。


    英媂活動了下手腕,打之前先問候一句對手:“你的修為不錯,比大多數女修都要穩定,難道你修煉時也是坤乾二道一起修嗎?”


    鷲月看上去並不想與之交談,她擺好姿勢直接開始了攻擊。


    第三階段的對打不似前兩場那般輕鬆,這是整個修仙界最頂尖的選手,每一次對決都卷帶著磅礴殺氣,所以為了不誤傷觀眾,賽場周圍會覆上幾層結界。


    轟隆隆的攻擊劈裂土地,徑直炸在結界處,英媂翻騰而起,閃躲到另一邊,她張開胳膊轉動一周,雙手在胸前比劃一個陣結。


    這時,英媂身後金光大閃,劇烈運動的空氣分子瞬間扭曲,她朝前猛推大嗬:“去!”


    刺耳的尖鳴聲伴隨著熱浪衝向鷲月,眼前白光大閃,似烈日當頭,鷲月調頓全身靈力,直接打出藍黑色光波,正麵迎接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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