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區,外城,一家私人開設的小型旅館二樓,靠近客房走廊盡頭的房間裏。


    方成心有餘悸的坐在硬木床邊,盯著夯土牆壁掛著的教會宣傳圖冊,整個人的思緒略顯混亂。


    “嘶”肩膀的疼痛讓他從思考中迴過神。


    起身,快步走到散發著臭味的洗漱間裏,一隻機械蟲站在他的肩膀為他打開照明燈。


    傷口裏有一層灰色的超凡能量,在阻止聖能對傷口的修複,不過也在聖能的幹擾下逐漸消失。


    “詭異途徑的超凡者以多變的能力著名,這股能量正在試圖奪取你的血肉組織。”深紅335調出一組分析數據。


    而方成從不看數據,他快速為自己施展了一個‘治愈術’,灰色的能量隨即被剝離、淨化,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忍著傷口愈合帶來的瘙癢,方成離開洗漱間迴到床邊。


    “他死了嗎?”


    “詭異途徑的超凡者擁有很多保命的手段,最擅長使用替身,而且這樣的大人物也必定會有記憶儲存。”深紅335快速的分析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就算他沒死,暫時也沒空理你。”


    方成點頭,又問:“城市有發布對我的通緝令嗎?”


    他走到窗戶邊,外麵的街上看起來很普通,一些無法動彈的老人靜靜的躺在街邊的屋簷下等死,偶爾有調皮的小孩快速跑過,掀起街上的黃沙。


    “沒有!”


    “有人在追蹤我們嗎?”方成拿出手槍,一副隨時準備跑路的打算。


    “根據我們商會駐地大樓屋頂的觀測係統監測到的數據,托蘭城過去十分鍾內的超凡能量非常混亂,傳送數據更是處於停擺狀態…應該是有人在進行幹擾。”


    深紅335說道:“要獲取更詳細的信息,就得入侵城市的服務終端,這需要你的授權。”


    “會暴露我們嗎?”


    “這座城市的服務終端是由烈陽教會提供技術支持…”


    “所以呢?直接告訴我結果。”


    “有很大的幾率會暴露,如果你能晉升到…”


    “那就不要惹事。”方成迅速做出決定,拉下用灰色布料做的窗簾,退迴到房間裏唯一的木椅坐下。


    “明白!”


    “現在這個地方暫時是安全的吧。”


    “是的。”深紅335迴答後話鋒一轉道:“我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她調出虛擬係統屏幕。


    展現在方成眼前的是一個超凡物品的掃描數據:


    【編號2-01超凡物品:擁有少部分‘篡改’特性,可以修改少部分空間物理屬性。】


    【一隻幽冥狼的少許尾巴。】


    【溝通自身的精神力,就可以使用它。】


    【使用者可能會被錯亂的精神支配,也許你會在毫無記憶的情況下在鬧市區來一場果奔。】


    “可以避免負麵效果嗎?”方成皺眉,東西倒是好東西,就是負麵效果太惡心。


    深紅335迴答道:“你可以提前為自己施加‘淨化’,再加上‘智慧祝福’,或許可以減弱負麵效果,但完全消除肯定不可能。”


    “這就是向末最後抵擋‘爆破’子彈使用的超凡物吧。”方成看了眼手腕上的‘小暢’,這個家夥最喜歡‘摸屍’,也就是說向末已經完蛋?


    “你不覺得這件超凡物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嗎?”深紅335輕聲提醒。


    “馬特?”方成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強壯的黑人,他還欠著自己的報酬,其中的超凡物可以篡改固定空間發生的既定事實,而且他說過,那件超凡物也擁有特性。


    難道也是‘篡改’特性?


    “你是想說馬特和向末原本就認識,而且很有可能是同一個隱秘的組織成員?”方成發揮他的想象力。


    “根據目前的線索,我隻能判斷他們有一定的關係,但無法判斷是否存在一個隱秘的組織。”深紅335推算正事的時候不會胡亂開玩笑。


    方成伸手在虛空輕輕一探,手上多一個皮草手套,手套表麵環繞著灰色的毛發…套在手上,感覺不到任何熱量,反而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惡魔的能量?”方成皺眉,“但又不像…很奇怪的感覺。”


    自言自語的同時,他嚐試用精神力與之溝通。


    他的思緒裏,立刻多出了手套的使用規則…它可以修改空間裏的質量,以及質量所產生的能量,但隻能小範圍的修改。


    很想使用它。


    但方成理智的壓製了使用它的衝動,畢竟負麵效果讓人頭疼,他忍著誘惑脫掉手套扔進折疊空間時,終端通訊響起了消息鈴聲…


    是井武。


    方成正要查看,又響起另外的消息鈴聲…


    這一次是國下議員!


    “我就想做個生意,沒必要這麽逼我吧。”


    他苦笑的搖頭,首先打開井武發來的消息:我的朋友,武裝衝突很快就會波及托蘭城所有城區,你給我的義體全部布置在21區,另外我們還布置有一支精銳部隊,21區應該是最早結束動亂的城區,我知道你可以直接傳送迴去,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就立刻迴去,我們的人會保護你的安全…


    方成眉頭一挑,井武緊跟著又發來一條消息:我要剩餘的義體,告訴我你在亞加3號空間站倉庫的密鑰,錢十分鍾內就會打到你在至高議會的賬戶,我們直接用通用幣結算。


    想了想,方成沒有急著做出決定,他點開國下議員發來的消息:方成先生,你現在是否安全?


    “咦?”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方成輕輕敲了敲前額。


    “向末已經被幹掉,至少與你接觸的那個向末已經被幹掉,而且你與他的談話並沒有被記錄,還有人壓下了現場的情況。”深紅335快速分析。


    她話音落地,就聽到窗外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房間開始顫抖。


    是爆炸,而且是威力巨大的爆炸。


    虛擬屏幕第一時間被調出,並調整到最大。


    方成在21區放置的機械蟲給他帶來俯瞰的畫麵…市中心議會大樓以及周邊的大多數建築,被淹沒在一個巨型爆炸蘑菇雲下。


    除這個炸開的蘑菇雲,令人側目的是內城區的環形主街架起的十多個導彈發射裝置。


    其次就是主要的街區出現的一支支身穿灰色戰鬥服的武裝部隊鎖,他們在城市服務區建立駐地,有序封鎖掉主要街區的出入口,並組織了一支部隊向內城推進。


    遠航電車運轉中心,由十幾架機械裝甲車和數百人組成的武裝部隊,正在與運轉中心的機器人對射,傾瀉的子彈打碎了服務區裏停靠的所有車輛和飛行器,不時還有大口徑炮彈落下。


    而環形主街架設的導彈發射裝置對準的目標是機場,不過大多數導彈都被機場的火力攔截網擋下。


    “這些人是叛軍?”方成輕輕皺眉。


    深紅335迴答道:“進攻運轉中心以及導彈部隊沒有身份標識,穿灰色戰鬥服的身份終端顯示是地麵防務署的士兵。”


    她放大幾處監控圖像,


    通往運轉中心的主街中心區域,被破壞的街道兩邊,一支防務署的精銳部隊正在集結,似乎要對運轉中心進行增援。機場那邊,由六架戰機組成的飛行編隊已順利起飛,他們攻擊的目標應該是內城區環形主街架設的導彈發射裝置。


    當絢麗的誘導彈彌漫在天空,整個城區的電力被切斷。


    地毯式的轟炸在內城環形主街炸開時,外城區數棟大樓衝出一支武裝部隊,在沿途服務區駐守的防務署士兵的掩護下,向內城區位於內河上遊似要塞一樣的莊園突進。


    而這時,監控的畫麵突然變得漆黑一片。


    “怎麽迴事?”


    “城區供電停止後,運轉的電力磁場沒有了能源供應,自然也就停止運轉,你沒有發現重力正在改變嗎?”深紅335解釋的時候,兩隻工程機械蟲為方成褪去損壞的紳士正裝,換上戰鬥服,並帶上金屬麵罩。


    這時,監控畫麵重新顯示出影像。


    方成明顯感覺到身體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抬手時仿佛手臂上壓著一個重物。


    監控畫麵裏,防務署對上遊區域莊園的進攻已經開始,而且很順利,一支精銳小隊炸開了大門,攻入了前院。


    同時,運轉中心的叛軍或許是監測到大量的援軍正在趕來,放棄去了進攻,正在向內河方向撤退,試圖進入上遊莊園北麵的控製區。


    “把我們在亞加3號空間站的倉庫密鑰發給井武。”方成輕聲吩咐。


    “好的。”


    “你說…這樣的戰爭有用嗎?”方成看著監控裏的戰鬥,倒塌的建築物附近有許許多多無辜的人,他們上一刻或許還在與家人愉快的聊天。


    “托蘭城不是有自己的機甲部隊以及強大的外太空艦隊嗎?武裝威懾就能搞定的事情,為什麽非要弄得這麽血腥呢?”他無法理解這場爭鬥。


    “這座城市過去數十次的變革戰爭中,艦隊和機甲部隊都沒有投入過一次戰鬥。”深紅335調出一組數據。


    “為什麽?”


    “托蘭城的矛盾必須要用一場戰爭才能化解!”深紅335說道:“這場戰爭的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矛盾的雙方都找到了傾瀉口…一場戰爭結束,該死的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最關鍵的是外太空艦隊屬於獨立的政治團體,艦隊隻負責托蘭星係的安全,不負責鎮壓叛亂!”


    “就像我們的護衛軍團一樣,隻負責水藍行外部威脅,不理會星球上的內戰!”


    方成輕皺眉,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後,他打開新知弟弟妹妹的監控…兄妹兩人躲在地下室,房子外的街道上也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接著,他又打開金色烈陽社區住所的監控…


    這裏比較亂,院子裏有一些屍體,客廳有兩具灰獸人屍體,家具被掀翻,地下室被人弄得亂七八糟,兩台武裝機械人的能源已被人切掉,裝配的武器不知去向。


    方成沒什麽表情,又打開商會駐地的監控…


    可能是這個街區沒什麽戰略價值,整條街都靜悄悄的,附近的服務區已經有防務署的士兵進駐。


    “所以我選擇隻能待在這裏?”


    “不然呢,你難道想去參與這場戰爭?”


    方成無視深紅335的挖苦,關掉各處的監控,拿出一個備用終端,把通訊頻道調節到Ξhr4136波段,點開軍團服務中心的留言。


    第一條是劉蘭發來的:


    “方成哥,我們第二艘戰艦已投入建造,預計一個月內就能完工,範佩佩提議訓練我們自己的船員,而不是一味的使用智能係統,於月則覺得太耗費時間,兩人爭吵過後,於月就待在她的法師塔裏再沒露過麵,昨天我去看她,她似乎在研究自己的飛船。


    我決定聽從範佩佩的建議,著手訓練我們自己的船員,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另外,深紅係統建議我更換‘黎明’號的引擎,我同意了,並委托高亞人向機械文明定製了一款動力不錯的牽躍引擎。


    還有最後一個事情,各大商會正在集結他們的主力艦隊,打算對海盜發動一次大規模的圍剿戰爭,並邀請過我擔任指揮官,我沒有答應,因為他們很沒誠意。


    哦,還有一件事情,初川成功溝通了聖能,我讓他加入第十二兵團,這件事情挺轟動的,我們新修建的空間站裏一下子湧入許多人,我在考慮要不要擴建空間站。”


    “你看起來在想家?”深紅335在通訊語音結束後問道。


    “每個人都會想家。”方成淺笑,閱讀家裏的留言總是能讓他忘記不快。


    他點開第二條消語音通訊,是加文發來的:


    “老師,建立‘水藍星防衛圈’的提議,已正式在聯合議會通過,議會正式設立‘水藍星防務委員會’,陳鬆將擔任委員會主席,我和瑞秋將會為委員會提供技術支持,這是您離開前由騎士衛隊會議決策通過的。


    我們將依靠水藍星之前的技術,在用您留下的知識,爭取在半年內生產出我們自己的宇宙飛船,並在月球表麵建立真正的太空基地。”


    方成閱讀完這份留言,清晰的感受到聯合議會的困難…目前水藍星雖然號稱實現宇航,但他們僅有的十架飛船,除空間站那一架半成品外,都是買的各大商會淘汰下來的二手產品。


    “告訴加文和瑞秋,有困難可以向封滿將軍求助。”方成吩咐道:“但有一條,警告他不要參與聯合議會的政治決策,我們的目的不在於統治。”


    “明白!”


    深紅接下命令時,方成點開第三條消息,是江冰的消息:“我這邊打聽到‘4’級遊俠晉升知識的情報,但可能會需要一大筆錢。”


    江冰目前正跟著高亞人的飛船巡視在福恩星域,所以…她的情報隻能從各大商會打聽。


    “聯係魯布,讓他幫忙調查這件事情,另外…讓高賽聯係江冰,用公司的名義去接觸這條情報。”


    簡單的吩咐後,方成點開第四條消息,是封滿將軍發來的:


    “我已按照你之前的命令,對基地的武裝力量進行升級,目前以基地的力量防禦近太空的敵人基本沒有太大的問題,另外,我們之前發送的宇宙脈衝信號,有了一些明確的迴應。”


    “迴複他,不必理會外太空的信號,但要保持對信號源的監控。”當初向外太空發送信號,是為挑選盟友,但現在明顯不需要。


    方成靠在堅硬的床頭,他此刻恢複了輕鬆的狀態,點開最後一條信息,是自然學派的彭越發來的:“我們對南州大陸的戰爭最遲三個月就會結束,另外,我希望自然學派可以加入水藍星防務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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