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飛豬酒館外,一個十人隊的武裝機甲手持能量步槍,駐守在街區兩邊的街口,一架有‘烈陽’標誌的運輸飛行器懸停在半空,它的彈倉裏是滿載狀態。


    雖然調查科的探員們沒有特意封鎖這條街,但不管是賭場還是角鬥場,所有的人都灰溜溜的遠離了這裏。


    酒館內,被井武稱作‘若近’的烈陽戰士站在布克消失的深坑旁邊,他的身後是兩名烈陽教會的低級牧師,穿著厚重的裝甲。


    兩個牧師中間,押解著一個被硬金屬枷鎖禁錮的灰獸人,他隻能駝著背,看起來就像是工廠裏裝載貨物的勞工。


    “我需要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若近轉過頭看向灰獸人。


    “十個靈魂。”灰獸人開出條件,伸出顫抖而幹枯的手掌,手中裏慢慢浮現出一張簡單的契約書。


    若近強忍著惡心,看向左手邊的一位牧師。


    牧師沒有任何的猶豫,果斷的在契約書上麵留下了他的印記。


    “哢嚓”另外一名牧師解開了老獸人身上的枷鎖。


    獲得自由的老獸人依舊駝著背,他緩慢走到深坑邊緣,說道:“魔網的力量,而且非常的純正,還有一位邊緣法庭的小牧師…”他抽動鼻子貪婪的吸食著一股未知的能源體。


    “您確定要查看嗎?邊緣法庭的人可不好惹。”


    “你隻需要辦我吩咐的事情!”


    “我隻是好意提醒…”他獻媚的笑著,說話的時候用髒兮兮的手指在自己的胸腔劃過,手指所過之處他胸腔幹瘦的皮膚頓時浮現出一排細密的惡魔文字!


    他居然是一位惡魔術士。


    “偉大的篡改者,文明的導師,時間的窺視者,您最卑微的仆人懇求您偉岸的力量。”老獸人用惡魔語低聲祈禱。


    若近聽到老獸人的祈禱詞,不動聲色的退到另一邊,強忍著出手幹掉對方的衝動。


    隨著祈禱詞迴響,惡魔文字擴散至老獸人的全身,他的身後也出現了一個虛幻的年輕獸人的身影。


    年輕獸人的身影出現時輕輕揮舞手臂,虛幻的手臂似乎可以融入空間,隱射出許多時間的倒影,倒影覆蓋整個酒館大廳的時候,這片空間裏浮現出了兩個魔法小時前的靈魂虛影。


    若近站在了一個視線最寬敞的地方,耐心的觀看著過去兩個小時裏發生的一切。


    …


    街區治安所內。


    方成和之前酒館裏的一群亞人類坐在一張金屬長凳上麵,這些人身上惡臭的汗味讓人反胃。


    女侍者站在另一邊的角落裏,她並沒有顯得無所適從,而是很淡定的抽著一支廉價的香煙,與一位剛剛被送進來的女獸人聊著天。


    方成也沒有太多的緊張,他轉過頭看向身邊其他人,他們正在小聲的交流著,交流的內容是最後進來的那位穿著得體的年輕人。


    從他們聊天中,方成知道對方是城市安全調查科的特等調查員,同時也是21區烈陽教會處罰隊的指揮官。


    “我們這次也是運氣很好,是由教會的人接管,否則等待我們的可能是無故失蹤。”


    “可不是嗎?最近兩年裏被逮捕的人數高達十幾萬,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走出調查科的地牢。”


    “你們這些該下地獄的混蛋!”一個穿著治安官製服的地精走上前,咒罵道:“過去兩年裏我們總共逮捕的人還不到兩千,其中大部分已經釋放…再亂說一句話,我真讓你們嚐嚐什麽是‘無故失蹤’!”


    “嘿,矮個子…你們正式抓捕的人當然沒多少,我說的是被那些地下幫派秘密抓捕的人。”這位地精治安官看起來並沒有太多的威嚴。


    “你親眼看見了嗎?”


    嚴肅的質問從另一邊傳來,是治安所的人類長官。


    麵對這聲質問,剛才說話的人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迴肚子。


    “你,還有你,給我進來,我要親自審問你們。”人類長官指著剛才多嘴的兩個人。


    被點名的兩個亞人類,雙眼露出了一絲緊張,但表麵卻裝逼的挺著胸膛,一副毫不懼怕的神色。


    兩人進入審訊室後,其他人都閉上了自己的臭嘴。


    地精治安官裝模作樣的教訓幾句後也瀟灑的轉身離開。


    方成沒有太關注他們,他想著自己的事情…


    不管是女侍者還是酒館老板,都說他格格不入,他忍不住打量起自己的裝扮,一身冒險者的輕裝戰鬥服,還有故意做舊的唿吸麵罩,不管風霜旅館還是大街上,這樣的裝扮到處都是。


    不過,老板和女侍者的提醒,讓他知道必須為自己出現在酒館找一個完美的理由。


    而對酒館裏發生的事情,他自然會如實敘述。


    正想著,方成感覺到有人在向他走來。


    是酒館老板井武,他驅趕走了方成身邊的人,坐下後說道:“你就說是來酒館找我的,我還在做義體交易生意,而你是我的一個客戶…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就如實相告,放心,我會安排律師過來的,不過費用由你自己負擔。”


    他說完這些話便起身離開。


    十多分後,一位肩膀上帶著兩片藍色花瓣的治安官走到方成身前,是一位皮膚黝黑的人類治安官,他的職業在水藍星警衛處,應該可以算做警長。


    “方成,跟我去審訊室。”警長拿著一份資料冷漠的宣讀。


    方成深吸一口氣,起身跟隨。


    走到擺放長凳子的走廊盡頭繞過拐角,治安官停留在一扇金屬電子門前,他打開電子門後示意方成進去。


    方成隻能壓製心中略顯不安的情緒踏步進入。


    裏麵的房間很小,但光線卻非常的充足,四周的牆壁有雕刻未知的符文,中間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一邊是審訊者的軟皮椅子,一邊是被審訊者的金屬硬座。


    白炙的燈光下,審訊官的軟皮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方成視線內的審訊官臉上全是曝光,看不清麵容,隻是他身上的類似水藍星的黑色正裝非常的顯眼。


    審訊官指著他對麵的椅子,“我提問,你負責迴答,不要有多餘的廢話,知道嗎?”


    方成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等他坐上椅子後,他隻感覺視線內的審訊官身形在不斷的拔高,周圍的空間也迅速變化,變成一片荒蕪的大地。


    轉眼之間,審訊官的身影就像俯視大地的神明直衝天際。


    而方成就像地麵的一隻小蟲子,無形的壓迫感猛然襲來,讓他的身體本能的向後一仰。


    “是幻想,別緊張!”深紅335及時出現。


    方成連退好幾步,強忍著動用聖能的想法,迅速冷靜下來後,裝著一副快要崩潰的表情。


    “為什麽進入火焰飛豬酒館?”冷漠的聲音響起,審訊官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方成本能的想要托盤而出,但話到嘴邊又咽迴肚子,說道:“來找酒館老板做一筆生意。”


    “什麽生意?”


    “有一個商人願意出錢為他的幼子購買一具義體。”


    “在今天之前,見過照片裏的這個人嗎?”審訊官提問的同時,方成的眼前浮現出布克的照片。


    “沒有!”


    方成剛迴答完,便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入侵他的意識讓他順從。


    直衝天際的身影在沉默十多秒後說道:“把你今天在火焰飛豬酒館裏見到的一切敘述一遍。”


    方成自然如實相告,這個過程持續了五六分鍾。


    隨後經過短暫的沉默,方成視線內重新變得明亮,蒼茫大地寸寸斷裂,直衝天際的身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位被白炙燈光照得看不清臉的審訊官。


    “用你的身份編碼掃描這裏,然後簽上你的名字。”審訊官離開了他的位置,臉上的曝光也消失了,露出一張普通的人類臉龐,準確的說是一張老人臉,頭發也是銀白,但他的身體卻非常的壯實。


    他麵無表情的把電子版推送到方成眼皮底下。


    方成依照吩咐,掃描了自己的身份編碼,並熟練的簽上名字。


    “據我所知,薩亞聯邦的人從小就學習通用語,但你的通用語卻說得比地精還差。”審訊官突然問了一個與案件無關的問題。


    “我住在丹川海域,我們那裏世代保持著漁民的傳統生活,我甚至連聯邦的官方語言都說不好。”方成冷靜的迴答了這個問題。


    “你的話讓我想起了我的家鄉…哈哈,上麵總說要保留我們的曆史傳統,並以此為借口來開脫自己的不作為。”審訊官坐迴了他的位置。


    方成沒有接話,他自覺的起身離開。


    剛走出門,之前送他進來的人類治安官麵便從拐角走來說道:“你的律師到了…你本來走出這個房間就能離開,但你現在得跟我去辦個手續,這是我們的規定。”


    “別聽這個家夥胡說…在21區你沒有律師,就得任人擺布。”井武也從拐角走來,“有代表律師是一個身份的象征…”他壓低聲音用諷刺語氣說道:“是上麵那些人給自己設定的一個護身符…不過,也可以保護我們這些小人物,隻要你付的起錢。”


    “井武,你總是把我們想得那麽陰暗,沒錢請律師的人,我們還有公益律師…”


    “得了吧,夥計,你知道那是怎麽迴事。”


    兩人對話間來到一間公共辦公室,井武丟下治安官帶著方成,走向一位穿著得體的亞人類女士,她的五官看起來很有韻味,隻是皮膚好像感染疾病一樣是藍色的,還有脖子處擁有兩排像是鯊魚腮裂一樣的器官。


    根據至高議會的官方資料,這屬於多利人,他們的母星百分之九十都是海洋,經過數百年萬年的進化,便有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位就是21區著名的夜丹女士。”井武做了介紹。


    “你好,方成先生。”夜丹上前,打完招唿便說道:“你們的情況我已經了解…就是簡單的配合調查,往後如果沒有教會和調查科的人,你可以直接拒絕。”


    “這是我的通訊編碼,我相信你應該用得到。”她帶著職業的微笑遞出自己的通訊編碼。


    方成打開終端,加了她的通訊編碼,並詢問道:“我需要為此承擔多少費用?”


    “五百費爾。”夜丹禮貌的報價。


    很貴,但方成沒有猶豫,直接爽快的付錢。


    他的爽快不僅讓夜丹的笑容更濃鬱,也讓井武不知覺點了點頭。


    …


    一路迴到風霜酒館。


    方成先是為房間續費兩天,迴到房間他第一時間脫掉滿是灰塵的戰鬥服。


    機械蟲又一次的檢查了房間裏的各個角落,確認沒有問題後他從折疊空間裏拿出另外一把機械手槍,以及一盒穿甲彈。


    這是他目前不暴露超凡者身份唯一可以使用的武器。


    “聖能子彈是可以用的,至高議會的交易網就可以直接購買雕刻有‘爆破’銘文的子彈,而且賣方正是弘和星域的聖騎士們。”


    深紅335調出終端裏類似網絡購物的服務中心,上麵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貨物,以及五花八門的委托任務。


    方成的身份信息可以直接登錄,而且身份顯示是冒險者,不過是等級最低的‘0’級冒險者,能夠接取的任務大多是穿梭各個星係間運送私人物品,以及到各個星球抓捕珍奇野獸。


    ‘爆破’銘文子彈的價格蠻貴的,十顆就要十個通用貨幣,就相當於十二萬費爾,以21區的生活水平,足夠養活一個五口家庭一年,而且過得還很不錯。


    “我能在上麵出售貨物嗎?”方成趕緊問。


    “不能,除非你讓水藍星加入至高議會,或者你加入弘和星域。”


    方成遺憾的撇了撇嘴,目光流轉間他居然看到了有不死者的物品頁麵,但點進去的時候卻提示身份權限不夠。


    深紅335監測到方成的動作,便解釋道:“那是不死者內部搞的一個版麵,隻有通過他們認證的身份才有可能點進去。”


    “死者和生者在一起做生意?”


    方成低聲嘀咕,雖然感覺這很不妥,但隨即就拋到腦後,因為這不是水藍星,他不用什麽都管。


    這個服務中心對於方成來說像打開了新世界一樣,他不斷用終端輸入一些關鍵詞,查找他想要的貨物。


    猛然之間,他好像想到了什麽,連忙輸入‘神聖巨龍血液’的關鍵詞。


    但這一次卻沒有查找到任何的信息。


    地鮮魚的神聖珍珠…依舊沒有任何信息。


    地果,這次有了,一顆需要50通用貨幣…美人花根,也有,一百克需要20通用貨幣…土葵粉末,同樣有,也是一百克20通用貨幣。


    方成這次晉升需要五個地果,五百克美人花根,以及六百克土葵粉末。


    一共470通用貨幣。


    “你之前怎麽不提醒我有交易中心?”


    “我以為你知道,至高議會的個人賬戶中心就可以直接連通這裏。”


    “你是在說我蠢?”


    “沒有!”


    與深紅335閑聊中,方成稍加考慮後便下了訂單,他個人賬戶裏的資金也因此少了四分之一。


    看著賬戶餘額,想到剛才輔料的價格,他突然有點擔心晚上酒館的情報可能會付不起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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