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鎮的樹下,老者侃侃而談。


    在老者的講述中,始皇立武,定鼎九州,修得之軀而飛升,之後又一接著一位位皇帝、英雄的故事。


    先人與敵人的奮鬥被書寫成曆史,曆史流傳變成了傳說,傳說被改編成故事,傳入每一位民眾的耳邊。


    那一個個故事,看似隻是故事,卻蘊含了整個文明的曆史。


    中洲五千年,壯闊的曆史,與西域百國各式各樣的戰爭,與異族的戰鬥,和妖龍異獸的撕殺。


    種種精彩的曆史故事,都在老者的講述下活了過來,聽得周圍孩子們不時驚唿,清澈的雙眸中異彩連連。


    恍惚間,彷佛有火焰在他們眼中燃燒,想要與這些先賢同行,戰天鬥地,維護中洲。


    玉微雖然沒有陷入故事的幻想中,卻也從中感受到這個世界文明的精神。


    那種與惡劣的環境、眾多的敵人奮鬥,依靠肉身之力與集眾智慧合一,使自身變得更強,戰勝一切外敵的精神。


    那是“武”的精神。


    玉微在這五千年曆史,看見了和仙道初創時期一樣的脈絡,讓他不自覺的點頭。


    眾人都受到故事的影響,心中升起各種念頭。


    老者看著他們,露出微笑,繼續講著一個又一個故事。


    不知不覺,就是兩刻時間過去。


    玉微身旁的男孩聽得入神,良久後忽然一個激靈,看向廣場邊上的時軌。


    放在廣場上的時軌直直聳立,讓落下的陽光照出一條影子,指向周圍一圈的十二時辰。


    他看見時軌上的影子又移動了幾度,瞪大眼睛道:“糟了,都這個時間了!”


    他焦急的說:


    “小遙,該繼續走了,路叔叔還在等你呢!”


    玉微看了樹下的老者一眼,迴首點了一下頭:“恩。”


    男孩連忙拉著玉微,向著清河鎮的另一邊走去。


    兩人離去,樹下的老者依然說著故事:


    “?於是,當代東煌的武皇帝立下武府,定下規矩,匡正世家與宗門,還江湖一個平穩?。”


    在玉微銀色的背影緩緩消失時,那講故事的老者又抬起眼,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一笑。


    玉微似有所覺,背對著他,金瞳微閃。


    兩人離開廣場。走了一小段石磚路,來到鎮中邊角。


    “路遙”家的三合院路正在陽光下橫臥,左右兩側的寢室一間間緊閉,中央的正廳則大門開啟。


    一名中年壯漢站在大門前,眺望遠方。


    壯漢一身肌肉,留著短短的頭發,麵孔威武,像是一尊石頭鑄造的雕像,又像門上的將軍畫像。


    那正是玉微此世的父親,“路遙”之父,路戰。


    路戰遠遠看見一個亮眼的銀發反著光芒,就知曉自家兒子迴來了。


    待玉微等人走進,他幾步上前,一臉嚴肅,正想說什麽。


    玉微沒什麽表情,金眸淡淡的迴望他。


    路戰沉默一會,看向他旁邊的男孩,皺眉道:


    “小明,你怎麽這麽久才帶遙兒迴來?”


    男孩臉色一紅,不好意思說自己聽故事入迷了,隻得低頭,呐呐說:


    “我們?去找鎮口的許爺爺了。”


    路戰有些訝異:“許爺爺?”


    他目光閃爍了一會,才對男孩點頭:“好吧,那也不好怪你們了。”


    他溫言道:“叔叔還有話與遙兒說,你就先迴家吧。”


    男孩如蒙大赦,向路戰告別一聲,就像遠方跑走了。


    見外人離開了,路戰帶著玉微進入家門。


    一入正廳,路戰就迴頭道:


    “為父不是叮囑你,中午前要迴來嗎?”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語重心長的說:


    “這一次,鎮裏來了一位貴人,為父靠鎮長的關係,把他請來家裏看你,要是你錯過了怎麽辦?”


    路戰搖搖頭:


    “害我特地叫明小子去找你,卻依然遲了兩刻,幸好那一位還沒來。”


    玉微乖巧的點頭,卻沒有迴應。


    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這讓路戰大為煩惱。


    他這兒子,自小就管不動。


    不是搗蛋,就是沒什麽感情外露,不知在想什麽,做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從小就不被他與妻子掌控。


    如果他認為向東走是正確的,就算父母再怎麽說,他都會一意前行。


    通常人家,麵對這種壯況,早就對孩子又打又罵,重新管教,直到會聽父母的話。


    但他兒子天生異象,那雙金眸一掃,他總是感覺一股莫名的威嚴,連訓斥的話語都說不出口,何況打罵了。


    而且事後,總是證明這孩子硬是要走的方向才是對的。


    也許這就是生而知之,天生的天才吧。


    這導致路戰在孩子出生後,都對他沒有什麽辦法。


    路戰一時也不知要說什麽,隻能與兒子大眼瞪小眼。


    兩人僵持中,一個悅耳的女聲從後方傳來:


    “好了好了。”


    玉微的母親白婉從廚房走出,端著一盤熱騰騰的肉食。


    年約三十的白婉,墨發披肩,依然眉目如畫,美麗無比,身穿布衣也不掩秀麗,隻是比起多年前更加成熟,充滿慈愛的母性。


    看著她,就能明白幾分“路遙”的優良相貌來自何方。


    此時桌上已經放滿了飯菜,可見是白婉忙了一早上的成果。


    她放下手上的盤子,轉頭對著路戰道:


    “哎,孩子這不迴來了,別在念了。”


    路戰瞪大眼睛,本能想反駁:“我哪裏念他了?”


    他怎麽敢念這個兒子?


    往往兒子金眸一掃,他想說什麽都忘了。


    但他心中一想,身為一名嚴父,不敢念自己兒子豈不是更丟臉。


    他咳了一聲,表情故作嚴肅,淡淡道:


    “看在你娘的份上,今天就不念你了。”


    白婉輕輕一笑:“那還真是謝謝路大人不念之恩,還我一家安寧。”


    她又笑著對著玉微道:“遙兒聽見了嗎,還不快謝過父親。”


    玉微轉頭看向路戰,那金色眼眸靜靜望著他。


    見兒子金眸盯著自己,路戰嚴肅的表情繃著一秒,就瞬間塌了下來,隻好看著兒子苦笑。


    他本來威武嚴肅的臉孔一塌,苦笑起來有種滑稽感,讓人忍俊不住。


    玉微眨了眨眼,對著此世的父親頷首,小臉正色的說:“謝謝。”


    白婉看著兩父子逗趣的模樣,不由以袖掩口,笑出聲:“哈哈哈!”


    路戰苦笑過後,也跟著妻子笑了起來。


    連表情一向淡漠的玉微,也嘴角微微勾起,眯起金亮的眼睛。


    一時間,屋內充滿快活的空氣。


    在笑聲中,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


    “什麽事情這麽高興啊?”


    路戰連忙轉頭,看見一名身著青衫的長須老者從門口走進來。


    走進來的人,正是在鎮廣場上的講故事的許老頭!


    看見老者,路戰麵色一肅,恭敬道了聲:


    “許正令。”


    他挺直腰板,抱拳道:


    “不知您已經到了,有失迎接。”


    許老頭抬手,笑著說:“不用這麽拘禁,像在自己家一樣就好。”


    他又接著笑起來:“喔,這裏真的在你家,哈哈哈哈哈。”


    路戰眨了眨眼,茫然了一瞬,才迴神對著玉微介紹:


    “遙兒,這位就是為父說的貴人,武府的許嚴,許正令。”


    玉微聞言抬起小腦袋,看向這位許正令。


    對於老者另有身分,玉微沒有太大的意外。


    他早就察覺這人有異常之處,每日在樹下講故事,卻不見炎熱的姿態。


    現在還是夏季,豔陽高照,即使是身處樹蔭下,也會流汗,那老者身上卻一直幹爽。


    而且玉微每次路過,都能感受到老者在注意他。


    老者的視線很隱蔽,可惜玉微也不是正常的孩子,能感受到他每一次注目。


    想必這人到清河鎮與鎮長談話後,注意到他這個“天生異象”之人,這些日子都在默默觀察呢。


    現在聽聞他是武府正令,玉微隻在心中恍然。


    武府,玉微也知道,是這個世界除了宗門、世家以外,負責傳授武功的學府。


    這個學府,是皇帝所立,養出了不知多少的朝廷武者。


    東煌以武府養武者,培育出一位位強者,以此稱霸中洲,征伐洲外!


    武府,就如同玉微前世的道院、天宮,負責傳授功法,教導人修行。


    而正令,便是武府中有教導武學資格之人,可以傳授他人武功。


    也就是說,這位許正令,是可以傳授武功的!


    玉微在心裏道:“武道,終於可以開始接觸了嗎。”


    許嚴笑完,抬手摸著胡子,然後雙目發光的看著玉微,連道三聲“好!”


    他滿意的點頭:“果然是天生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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