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孜迴宮後不久,就發現宮裏人都慌慌忙忙的。


    小魚說,“今日陛下推了書案,午間用膳時,又責罰了皇後娘娘。”


    “母妃呢?”


    “貴妃娘娘今日並未出門。”


    “那就好。”


    “不過,不過。”小魚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有什麽話直說。”趙孜拍了一巴掌他的頭。


    “今日蘭嬪娘娘去了貴妃娘娘的瓊瑤宮,聽說萍兒說,蘭嬪娘娘似乎有孕了。”小魚舔舔嘴,又加了一句,“還未確診。”


    “母妃自有分寸的。”


    瓊瑤殿裏,孟貴妃正在彈琴。素手撥琴弦,卻總是彈出雜音,一支好好的曲子,彈的支離破碎。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彈過琴了。


    宮裏樂姬舞女不知多少,多少名曲都成了陳詞濫調。她這古琴也是蒙了一層灰,一使勁,叮一聲,弦斷了,九弦變八弦。


    “娘娘,歇一會兒吧。”


    “好,”孟貴妃由宮女扶了起來,迴頭看了一眼那琴,“扔了吧。”


    ……


    第二日徹查江蘇府尹的旨意就下來了,大皇子準備動身,而穆侯爺去兩浙巡軍的折子被送了迴來,命他陪同大皇子先去江蘇。


    一早,長公主就進宮了。


    深黑色的禮服曳地,等陛下下朝,等在養心殿偏殿。


    她進來時,慶德帝似沒有看見似的,隻是身邊除了王公公,其餘小太監都輕輕退了下去。


    “陛下,此事冤枉,還望陛下明查。”長公主跪了下去。


    “何事冤枉?”


    其實,從這一個問句,她就知道她開口錯了,可她還是不願改變,“萬民書,及江蘇府尹一事,乃是小人構陷。”


    “書信昨日才來,長公主可謂早知?哦,我想起來了,那府尹家,除了他男丁盡亡,似乎還有梁家子弟殞命。”慶德帝放下奏折,看著地上的人影,卻並不開口讓她起來。


    長公主還是雙手伏在地上,“此事慘烈,關及太子殿下,本宮自然一直也在留意。”


    “長公主免禮,賜座。”


    “旨意已下,致兒自會去查清此事,畢竟關乎皇家事,事情清楚之前,梁家族中所有子弟,仆從,皆不可出京,國公就給他兩月賦閑休假吧。如此,可算妥當?”


    “紫如遵命。”


    長公主由嬤嬤扶著走出大殿,身旁的嬤嬤輕輕舒了一口氣,“陛下還是念著殿下的情誼的,隻等事情查清,公主也能安心些。”


    長公主沒有說什麽,直到上了馬車以後,她才鬆下一直挺直的腰背,歎了口氣,“怕是,難查清了。”


    “公主怎麽這樣說?”


    “大皇子,可是一早就準備去江蘇府的,國公前些日子還說要以年資尚淺為由駁了他,可現在,怕是見他一麵都不易,他如何會助我們。”昨日黃昏,她的兩個兒子已經從兵部休假了。謀害太子,可不是小事。氏族大家,子孫昌盛又怎麽樣,染上謀逆的罪名,就是多染些血而已。


    一夜之間,梁府已經亂了,上下惶惶躁動,而梁氏族中更是氣憤不已,唯恐被連累。


    嬤嬤有些吃驚,按肩的手頓了一頓,“大皇子雖為人冷清,可也不至於,”


    “就算他一身正直,他的母妃也是不肯的。唉!”長公主重新挺直了腰背,想了想,“同行的,是穆侯?”


    “正是。”


    “隻有從穆侯這裏想辦法了,還好,宮中的人脈,並未散盡,讓人去仔細查一查,穆家的二公子。”


    穆家大公子空有世子一虛位,可那世子之位又不是能再傳給子孫的,且穆大公子在兵部做侍郎。相比與京中貴胄打成一片的二公子,肆意自然,歡樂無憂。


    二子,親疏立顯。她也曾聽說過,那位蘇姨娘,十幾年前,差點成了平妻,在京中,沒幾人見過,卻是貴婦夫人議論的話題。也就是之後,穆侯用軍功求了長子一個世子之位補償,而現在穆家小姐公子都並無特別嫡庶之分。


    ……


    此時正在暖香院裏看木偶戲的穆成風打了一個噴嚏。


    一旁的木槿連忙遞上帕子和溫水。


    為什麽是木槿呢,因為她給父親去了一封信,父親就送來信中的木偶戲班子。


    且木槿可是珠姐姐的女官,她一來,自然沒有木葉說話反駁的地方。


    “木槿,珠姐姐是不是把你賜給我了,你日後還要迴宮裏嗎?”


    木槿低著頭斟茶,“木槿自然是陪伴小姐一世,側妃娘娘將奴婢送來給小姐調養身子。”


    “木葉,聽到沒,這可是珠姐姐送來的人,你可不能再拘著我了。”穆成風得意地扭頭對一邊被布條捆在椅子上的木葉說,又扭迴頭來,“木槿,我們迴去,我要聽你親自給我讀話本子。”


    她走了,木偶戲還在演,木葉無奈,一旁的哥哥木笙也隻是看她兩眼,帶著同情的目光走了。


    嗚嗚嗚,這是什麽小姐和哥哥啊。木葉心底在流淚,二公子,你什麽時候迴來。


    “故事大概是這樣的,有一位小姐愛上一位公子,將欲成親,可公子欲成一番事業就進了京,而恰巧貴女選婿,擇中了這位公子,於是乎,公子便在京中久居,可憐故鄉中的小姐,日日盼君歸,隻留下一個孩子便離開人世。那孩子被祖母悉心教導,扶養長大,一年隻有一次,得以見到父親探親,卻不得相認。時日年久,那孩子也長成一翩翩公子。”


    “矣,好感人的故事。”裏間傳出來小姐的感歎,木笙卻覺得,難道不該是那公子拋棄糟糠之妻,惹人唾棄?


    他搖搖頭,走到外廳喝起茶來。正好小廝慌忙送來一封信,“老爺吩咐,備好馬車早些打點,說不得要提前啟程。”


    木笙迴屋子裏的時候,裏麵還在將故事,他就隻好站一站再送信進去。


    “公子愛好名山大川,時常離家遊曆,武藝高強。家中祖母叔嬸姐弟,族人也都稱其良秀之才,隻是不喜商事,又聞,其愛劍術,也略擅醫,不過,在家中閑暇時少,不曾探用,怕是皮毛而已。隻至一日,遇險。”


    木槿的聲音終於停下來,小姐還在點評,“愛慕名川大山,如此高雅之人。”


    木笙將信送過去,心中卻是感歎,現在小姑娘看的話本子花樣真多。


    穆成風將父親的信看了一遍,提高了聲音,“咦?父親要去江蘇?跟大皇子一起?那我呢?”


    “小姐由在下護送,先去溫州,屬下已經著人去安排車馬,不日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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