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賢飛快地飄過東華門大街,把魂體維持在一層樓高,不斷四處張望,正努力尋找著什麽的樣子。


    早在聽到小二對小德張說出那番極有內涵的話語時,郝賢就預見到了接下來的發展,開始苦思破局之法。


    到底如何才能讓鄭新文幸免於小德張迫害,平安離開北京,去哈爾濱製作鍋包肉呢?


    發動一次性魂穿附身小德張?


    先不說這樣做很惡心,就算郝賢控製小德張放走鄭新文,也不過是多了十五分鍾的緩衝時間罷了,等到魂穿效果結束,恢複正常的小德張很有可能派護衛把鄭新文追迴來!


    附身小德張的護衛打死他為民除害?


    難,郝賢又不會什麽武功,這麽多其他護衛,難道指望小德張大意沒有閃,能夠把他一擊必殺?更何況如果慈溪的狗子死在了真味居,鄭新文說不定更加要吃不了兜著走。


    魂穿鄭新文、魂穿小二顯然也是沒半點用的,在場根本就沒有能夠逆轉局勢之人……


    所以,必須到真味居外麵去找!


    於是,在看到小德張被詭異的黑霧附體時,郝賢果斷離場,尋找能扭轉這一局麵的人物!


    要說誰能壓住小德張,最有用的肯定是慈溪太後,但郝賢顯然沒有足夠的時間飄去紫禁城找到慈溪,更不可能在十五分鍾時間限製內趕迴真味居。


    光緒皇帝早就被慈溪幽靜起來,也不指望他和康熙、乾隆似的還能正好出來微服私訪。


    而那些普通的大臣,小德張可未必會賣他們麵子,至於能夠動得了小德張的重臣……郝賢根本不知道上哪兒找!


    他飄在大街上焦急地東張西望,拚命轉動腦筋,突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整條東華門大街上的路人,最東側的人流都匯聚在一處,和正常的鬧市景象沒有什麽區別,而西側的人群卻分列道路兩側,空蕩蕩的大路中間沒有太多人走,且越是遠的地方,中間被空出的空間越大。


    就好像有一隻鯊魚在海中遊過,留下了一條白色的浪花。


    對於這種場景,郝賢有印象。


    在他來到大清的第一天,他就親身體驗過了——


    “不列顛大使的馬車來了,快讓開啊!”


    當時有人這般喊過後,整條道路上的行人就立刻紛紛走到兩側,如避蛇蠍。


    也就隻有郝賢傻乎乎地正麵撞了上去,好在他是魂穿才沒有受傷。


    當初那一幕,和現在的東華門大街如出一轍。


    是因為列強使臣的馬車經過,這條街上的行人才好像被犁過一遍一樣!


    郝賢靈魂深處湧現記憶的閃光,在他剛才進入真味居之前,似乎有聽到人大喊:“羅刹國大使馬車來了!”


    羅刹國!


    俄國人的大使!


    鄭新文抵達哈爾濱後,不就是因為要招待俄國人使臣,才發明了鍋包肉的嗎?


    所有的線索一瞬間串聯了起來,郝賢的思維在電光石火間做出了決定!


    他開始沿著東華門大街向西尋找羅刹國使臣的馬車……


    ……


    一輛縱馬狂奔的車子裏,兩個身材高大穿著傳統俄國貴族裝束的男子正在用俄語交談。


    “安德烈,我真的很高興你能來到北京陪我,今天的接風宴還滿意嗎?”


    “哦,親愛的彼得,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剛剛在那家致妙樓喝的酒實在太寡淡無味了!至於菜的味道我想我會習慣的。”安德烈迴答道。


    “我到現在都還沒習慣呢,我無比懷念家鄉的油煎包*!”彼得聳了聳肩膀,“不過,我更懷念特娘的伏特加!”


    【*注:油煎包(pirozhki),沙皇時代的俄國貴族食物,是一種豬肉和牛肉餡的金黃色煎包。】


    “哈哈哈,這你可以放心,我知道這次出使任務可能需要在北京待上好些年,所以帶了幾車伏特加過來!你不要跟我客氣,一定要多拿一點!”安德烈豪爽笑道。


    “天呐,安德魯,你真是世界上最棒的朋友!也不用太多,給我一車就行了!”彼得滿臉笑容地“客氣”道。


    安德烈臉皮輕輕一抽。


    你還真想要我那麽多伏特加?


    不過他還沒來得急找借口拒絕,坐在他對麵的彼得突然拉開窗戶,對著車夫用中文大喊道:“迴頭!迴頭!給我立刻把馬車往迴趕!”


    “你怎麽了?”安德烈一臉古怪。難道這就迫不及待想直接去我下榻的住處搶伏特加了?


    “我想起來剛剛經過了一家很有名的飯館,帶你去嚐一嚐,說不定會比致妙樓更合胃口!”“彼得”用中文迴答道。


    郝賢已然發動一次性魂穿附身於這名羅刹國大使的身上,哪怕聽不懂俄語,他也能猜到安德烈這位同車人剛剛想問什麽。


    安德烈有些奇怪彼得為什麽突然說中文,搖了搖頭也用中文迴答道:“可我剛剛已經吃飽了啊!”


    “我沒飽!你就當陪我再吃一頓!”彼得斬釘截鐵不容拒絕地說道。


    安德烈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他分明記得彼得剛才說的是要帶他去嚐一嚐的……


    ……


    真味居大堂裏,鄭新文在小德張的逼視下,唿吸粗重而又急促。


    “咱家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再不選的話,咱家就替你選,不管是他的命還是你的手,都不用要了!”小德張用冰冷的聲音說道。


    鄭新文用飽含糾結的眼神最後看了眼地上淒慘無比的小二,心中默默歎道:對不起,安娜……


    他挺起胸膛,目不斜視地看向小德張,吐字清晰地說:“夥計不懂規矩,是我這個東家沒教好,請大人饒過他的性命,有什麽過錯,都由我來承擔……”


    小德張輕飄飄地鼓了兩下掌,臉上毫無欣賞之意,嘲諷地從鼻子裏發出嗤笑聲,向側旁的護衛甩了個手勢。


    兩名護衛立刻惡狼般撲向鄭新文,一人把他摁倒在地,另一人將他雙手踩住。


    小德張走到鄭新文身邊,抽出護衛鋒利的佩劍,劍尖在他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掌上來迴比劃,然後舉起利劍,臉上浮現扭曲病態的笑容,劍鋒刺出,直欲挑斷鄭新文的手筋——


    “烏拉!”


    一道魁梧的身影飛躍而入真味居,將小德張整個人踹飛了出去!


    “彼得”穩穩地落在了地上,重重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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