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奧斯汀小姐啊,的確是一位如傳聞中閃亮的美女呢,不,比傳聞中還要更美。”隔著人群,看到笑談著的女士,有人說道。


    薇薇安今年25歲了,以這個時代‘白種人’的普遍情況來說,顏值就該開始下降了(當然,這個時候下降的還不太明顯,但這就是一個‘開始’)。但薇薇安並不屬於這個普遍情況,似乎時光也特別偏愛她一樣,她的美貌絲毫沒有流逝的意思。


    應該說,她的美麗還在持續增長中。


    告別了少女的稚嫩,就仿佛是一顆藏在蚌中的珍珠,以幼嫩的蚌肉去打磨,於是越來越圓潤光潔,暗室之中簡直要發出瑩瑩微光了。


    “雖然是這樣富有,又這樣標致的美女,但奧斯汀小姐一向不以吸引追求者著稱呢。”有人笑了一聲。不是說薇薇安沒有追求者,隻是以她的美貌和財富,追求者確實少得可憐。


    “畢竟,以一個女人來說,奧斯汀小姐確實過於出格了…如今的女士們似乎有這種趨勢?要追求獨立,不受父親和丈夫的監護,要平等,還要有自己的事業——說實話,如奧斯汀小姐這樣的女士有這樣的念頭,實在是可笑的。”


    “她所謂的事業,所謂的獨立人生,也不過是建立在奧斯汀男爵的巨大財富上,這可不算真正的獨立。”


    “如今大多數的,所謂‘先鋒女性’都是如此吧。都是受過良好教育,並不用發愁生活的…這類女士其實大都寄生於父親或者丈夫,生活無憂,才能為所謂的‘女性獨立’奔走。”


    “但不管怎麽說,奧斯汀小姐確實吸引人。她哪怕能減少十分之一的要強,再增加十分之一的溫柔,她的追求者也會是現在的十倍不止——話說迴來,她都25歲了,再不結婚就成了老姑娘了吧?”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呢!雖然以奧斯汀小姐的財富和美貌,即使是個老姑娘,也不用發愁找一個婚約者,但婚約者和婚約者也是不同的吧?趁著還是個年輕小姐的時候,可以和一位年貌相當的公爵、侯爵結婚。但如果成了老小姐,丈夫就隻能是——”


    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薇薇安挽著霍夫曼的手臂來到了身後。


    一點兒沒有尷尬的意思,薇薇安笑著說:“看來諸位先生們都很熱心,紛紛關心起一位未婚小姐的婚事來了…這倒是讓我想起一位朋友的話——男人要是嘴碎起來,就沒女人什麽事了,說長道短這種事其實並不分男女。”


    薇薇安的語氣很輕鬆,但就是讓人覺得有些陰陽怪氣,這就刺激到了自尊心極強的‘男人們’。


    “奧斯汀小姐不覺得有時實在是過於要強了嗎?作為一位女士,實在是做了很多不合時宜的事啊…‘聯創’公司的事也是,什麽事都熱衷於出頭的話,實在是不討人喜愛。”


    “所以,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嗎?”薇薇安一點兒也沒有被激怒,平靜而悠然地說。這樣的話換另一個人來說,多少會顯得有些自戀,但由她來說,看著燈光下那如陽光燦爛的金色發絲,以及那雙聞名遐邇的‘天空般藍色的眼睛’,就沒人覺得這是自戀了。


    聽到隻言片語的人甚至覺得這話說的中肯極了——這幾個議論薇薇安的人,是不是表現地太‘在意’了呢?換個說法,要是薇薇安願意和他們結婚,他們隻會迫不及待地走進教堂,完全忘了之前自己如何挑剔吧?


    ……


    “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會假裝沒聽到。”薇薇安的辯才是出了名的,和幾個菜雞打嘴仗而已,立刻就大獲全勝了。離開了之後,霍夫曼才慢慢地說——倒不是他對薇薇安有意見,這更像是他在為接下來的話拖延時間。


    “我不是那種會選擇退一步的女人哦。”薇薇安強調了一句:“當然,多數時候我確實會當作沒聽到,因為和那種偏見刻進骨子裏的人沒什麽好說的,他們不會改變想法,隻是口頭說說,並沒有什麽用。”


    “就當是我今天心情好,有興致浪費時間吧…我反正是不尷尬的,根據我的經驗,這種情況下,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了……”


    薇薇安漸漸說不下去了,因為霍夫曼在以一種溫柔而深刻的眼神看著她。


    “那些傻瓜說的話,大多數確實沒有價值,但有一點,他們談到你該考慮婚姻了。”停了一下,霍夫曼才接著往下說:“我原本打算當眾向你求婚的,但因為他們那樣說了,反而不適合那樣了。”


    那會顯得是在替她撐場麵,而且以後大家談到他的求婚,總會說到那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他的求婚明明和那些都無關的。


    薇薇安臉紅了……


    “薇薇安,我與你有過一個約定,關於婚姻的約定。”這兩年來,霍夫曼和薇薇安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直唿其名了。


    “我除了您,並未愛慕任何一位女士。而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您,所以能夠確定,您也沒有其他的結婚候選者——不,我不是說您一定要履行您當初和我的約定。”


    “我的意思是,拋開這個約定不談,您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在此之前,霍夫曼其實準備了一段優美浪漫的求婚詞,但真正麵對薇薇安,看到那雙藍眼睛注視著自己,能說出口的就隻是這些了。


    剩下的是一片空白,就連拿出裝著戒指的珠寶盒也不順利,笨手笨腳的,中間有兩次嚐試打開珠寶盒都沒打開。第三次打開了,露出裏麵一枚足夠美麗,但不誇張,風格不是當下流行的那種接種。


    這是來自王室的珠寶,曾經戴在過幾位王後手上,被和禮蘭前國王送給了自己的情婦,也就是霍夫曼的母親。此時求婚就是這樣的,求婚戒指越有傳承越好,霍夫曼並不認為自己的親生父親是真的愛自己的母親,但這枚戒指是最好的。


    他考慮過很多其他的戒指,可傳承自紐蘭伯爵一係的珠寶太尷尬了(他可不是紐蘭伯爵的親兒子)。至於讓知名大師設計,又或者幹脆自己設計,出來的成品他都不滿意——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枚戒指。


    至少這能表達他的愛意與重視。


    “如果沒有那個約定…”薇薇安笑了笑,讓人摸不清楚她是要答應,還是不要答應:“如果沒有那個約定,我大概不會答應您的求婚吧。”


    雖然是早有預料,但真的親耳聽到,還是會令人無可奈何。


    “但那個約定存在就是存在啊。”薇薇安笑著拿起了那枚戒指,示意霍夫曼為自己戴上:“唔…如果沒有那個約定,我大概要再等五年才會答應您的求婚吧——單身真的很快樂,您也知道我很享受這個的。”


    笑意從天空般澄澈的眼睛裏流瀉而出,那分明點亮了一個時代,點亮了霍夫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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