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現在直接稱唿楊玉瑤等為“姨”,大姨、三姨、八姨,以示親近。


    宴會開始後,李隆基讓李瑄坐在他身旁,宮廷最好的美酒佳肴呈上。


    這也使李瑄距楊玉環近在咫尺。


    楊氏三姐妹都知道李隆基對李瑄寵愛有加,所以都敬讓著李瑄。


    如果說別的官吏賄賂他們,讓她們誣陷一個人,她們絕對敢。


    但如果讓她們誣陷李瑄,她們一定不會這樣做,因為這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倒是楊玉瑤看李瑄的眼神頗為癡迷。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李瑄根本不受她的誘惑,好似宦官一樣,沒那方麵的情欲。


    可李瑄俊朗剛陽的麵孔,每次看到,楊玉瑤都不能自已。


    特別是楊玉環向她們講李瑄麵對猛虎時的英勇,聽得她高潮亢奮。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得到。


    心中就像被什麽撓了一樣,癢癢的。她發誓一定會尋找合適的機會。


    “七郎,李龜年譜有新曲,你聽聽看……”


    李隆基說著,端起酒杯。


    “在曲子方麵,聖人才是舉世無雙。”


    李瑄趕緊起杯敬李隆基。


    說話間,宮廷第一樂師李龜年開始演奏。


    他不需要伴奏,吹奏橫笛時,悠揚婉轉。


    雖然算是上頂級的技藝,但李瑄每一次見到李龜年,就想起“落花時節又逢君”。


    此時李龜年在宮廷之中,風光一時無兩,讓李瑄頗為感慨。


    接著,又有幾曲歌舞。


    李隆基要是開心,李瑄就為李隆基敬酒。


    這時,是一名雖年近三十,卻頗有風韻的女子,帶著一群年輕貌美的舞女,在宴會上舞蹈。


    這成熟的女子高髻廣裳,穿得如同仙女一樣。


    她們跳的是《淩波曲》,如同淩波仙子一樣,在玉笛、琵琶、羯鼓之下翩翩起舞。


    領舞女子,輕盈的舞態似空中浮雲又似晴蜒點水,如龍宮中的仙女,在波濤中飄來舞去……


    “七郎,這曲子為《淩波曲》,領舞者為宮廷第一舞者謝阿蠻。此曲為聖人所做,謝阿蠻舞之,富其神采。”


    楊玉環向李瑄介紹舞女的身份,曲子的來曆。


    “我聽過她的名聲。”


    李瑄鼓掌的時候,也驚奇謝阿蠻。


    因為謝阿蠻很像後世的“明星”,他妹妹李玉瑩就觀看過謝阿蠻的演出,非常崇拜。


    每次謝阿蠻在某個王府內演出,李玉瑩就會和士女們跑去觀看。


    他知道謝阿蠻是自開元後期以來,最受李隆基寵愛的舞者。


    一舞畢,會引來士女們如潮般的熱情。


    她和李龜年一樣,名字雖在“樂籍”之中,卻在內侍省列冊,享受五品官吏的俸祿。


    楊玉環見李瑄看的出神,不時附掌,也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謝阿蠻表演。


    淩波舞完畢後,謝阿蠻一禮退下。


    “聖人,七郎要遠赴邊關,宴樂不應該這樣沒意思。”


    性格最大膽的楊玉瑤來到李隆基身邊,嬌聲向李隆基說道。


    “三姨想要如何啊?”


    李隆基笑著問楊玉瑤。


    這樣的歌舞他欣賞幾十年了,再精湛的技藝,也會有膩的時候。


    所以最近幾年,他玩遊戲比較多。或者看馬毬比賽,可以讓他產生期待。


    “我們姐妹三人都會樂器,聖人和玉環也精通音律,七郎琵琶精湛,我們自己彈奏。”


    楊玉瑤緩緩說道,她要讓李瑄看看她的技藝。


    “當如此!”


    李隆基拍手。


    “聖人,臣會得曲子不多,必然跟不上聖人的節奏,不能打擾聖人的雅興。臣願意以劣技琵琶獨奏。”


    李瑄立刻向李隆基說一聲。


    他本就是業餘選手,李隆基、楊玉環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哪能爭風度呢!


    “可!那我也演奏羯鼓。”


    李隆基沒有勉強,他知道李瑄沒有空閑去演奏樂器。


    “臣不敢讓聖人演奏。”


    李瑄拱手說道。


    “這是私宴,沒有那麽拘束,朕在宴會上奏樂的次數可不少。”


    玩樂方麵,李隆基向來放得開。


    “隻有曲可不行,妾身就跳一曲舞。”


    楊玉環向李隆基說道。


    “哈哈,玉環的舞,我可是百看不厭。”


    李隆基哈哈一笑。


    她最喜歡看楊玉環跳《霓裳羽衣舞》,但那樣的大舞,需要很多準備,而且不適合在小宴上跳。


    霓裳羽衣舞恢宏大氣,是展現盛唐氣象的舞蹈。


    “我先來!”


    楊玉瑤毛遂自薦,第一個表演吹簫。


    她技術很好,平時應該不少練習。


    一曲落後,雖然大家都在鼓掌,但楊玉瑤神情很泄氣,好像也沒有吸引李瑄多大的注意力。


    韓國夫人彈琴,秦國夫人奏笛。


    楊家姐妹不僅個個貌美,還多才多藝。


    輪到李瑄彈奏琵琶。


    他對幾首曲子很熟練,如果說精通,卻也算談不上。


    最近李瑄在研究《十麵埋伏》。


    這首蕩氣迴腸的曲子,這個時代並不存在。


    李瑄隻是在前世聽過,並不知道曲譜。


    但那種旋律,卻讓他難以忘記。


    熟悉音律後,他能大概推演出《十麵埋伏》的曲子。


    迴去後,李瑄會找長離,看看能否恢複這首琵琶名曲。


    李瑄知道自己彈奏的比不上宮廷的樂師,而眾人都很給麵子在鼓掌。


    包括李隆基也是,相比於楊玉瑤,楊玉環含蓄一些。


    接著,是李隆基表演的羯鼓。


    李隆基不愧是音樂高手,舉止豪放。


    他敲動羯鼓的時候,激烈的時候,如黃河咆哮奔湧,疾速的時候密集如雨點拍打,緩和的時候,仿佛讓人心跳跟著每一次落鼓。


    有連貫的時候,配合著李隆基的舉止和眼神,讓羯鼓的韻律發揮到極致……


    “聖人之音神妙……”


    李隆基打完羯鼓後,李瑄站起身恭賀。


    李隆基在音樂方麵的成就,古今君王無有企及,哪怕是未來。


    他不僅自創許多名曲,而且精通各種樂器,還會填詞。


    “七郎以後要學習羯鼓,這才是男人的樂器。”


    李隆基卸下羯鼓。


    諸樂器中,他最愛羯鼓,掌控羯鼓的節奏一絕。


    他認為自己是千古帝王,羯鼓能襯托他的豪放。


    “閑暇之餘,一定會學習,但聖人的羯鼓登峰造極,我終極一生都難以達到!”


    李瑄點頭的同時,還不忘恭維李隆基。


    李隆基很受用,他也認為他的羯鼓無人能及。


    有幸見過的大臣,無一不拍案叫絕。


    李瑄為李隆基呈上美酒,兩人同飲一杯。


    趁著楊玉環去更換衣服之際,李隆基與李瑄閑聊道:“七郎能在宗聖觀為我和玉環祈福,據宗聖觀主上書,七郎在紫氣東來的時候祈福,無比虔誠,那一日的天地紫氣是往日的十倍,這樣的異象代表這什麽呢?”


    “這一定是預示著聖人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隻有聖人這樣的千古明君,才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李瑄頗為動情地向李隆基說道。


    他知道這一定是宗聖觀主瞎說的,用以取悅李隆基。


    天地紫氣即便有,那也不可能在祈福的時候飆升十倍。


    他沒有說“萬歲”,而是說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卻讓李隆基很舒服。


    李隆基雖然崇尚道教,渴求“不死藥”,但秦皇漢武已經向他證明天底下不能得到。


    如果能這樣活到百歲,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無法與他比較了。


    “七郎在終南山,可遇詩興?那等仙山,不留詩篇,實屬遺憾。”


    李隆基饒有興致地向李瑄問。


    “臣仰慕在終南山無拘無束的人,想在深山中尋找真正淡泊明誌的隱士,可惜沒找到。所以寫了一首詩《尋隱者不遇》。”


    李瑄明明找到李泌,卻說沒找到“大隱士”。


    “快念一番。”


    李隆基讓李瑄當場念出來。


    “鬆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李瑄將這簡短的小詩念給李隆基聽。


    李隆基聽後眉頭一皺,這首詩仰慕隱士,有想去當隱士的念想啊!


    七郎怎麽能去當隱士呢?


    這種大才當為國效力啊!


    “國家正興,七郎這樣的念想可不能產生啊!”


    李隆基鄭重向李瑄說道。


    “臣看隱士自力更生,無拘無束,非常羨慕,心想著以後臣一定會隱居深山。不過需等到聖人被諸國尊為‘天可汗’的時候。”


    李瑄通過小詩隱晦提出他隨時可以辭去官職、爵位。


    讓李隆基不會猜忌他,還想挽留他。


    讓李隆基在心理上改變。


    “七郎是奇才,當有個性!”


    李隆基聽後欣喜,這才放心。


    他幻想著由尺帶珠丹帶頭,尊他為“天可汗”的時刻。


    現在雖然有部落稱他為“天可汗”,但那些部落無足輕重。他需要吐蕃這個大國承認。


    “臣從山上迴來的時候,還遇到一個人,聖人之前還讚揚過呢!”


    李瑄趁機將遇到李泌的事情告訴李隆基。


    省的以後被人拿這件事說辭。


    “噢?是誰?”


    李隆基問道。


    “一個神童,叫做李泌,他七歲的時候,受過聖人召見。那時聖人和張太師正在下棋。”


    李瑄迴答道。


    “想起來了,他現在還和以前那麽聰明嗎?”


    李隆基點了點頭,神童見過很多,能成器的並沒有幾個。


    年輕人還要經得住考驗,像七郎這樣的天縱之才古今沒有。


    當年,李隆基見到李泌的時候,讓張說出題目考驗。


    張說就以“方圓動靜”為題作賦。


    小小年紀的李泌已經懂得思考,詢問:“希望相公告訴我其中的大略。”


    張說便說:“方就像棋局,圓就像棋子,動就像活棋,靜就像死棋。”


    李泌沒有思考多久,就迴答道:“方就像行義,圓就像用智,動就像施展才能,靜就像感到滿意。”


    小小年紀,能明白這些道理,確實是一個天才了。


    “他現在已經是道士了,我看他有些軍事才能,準備讓他跟著我去攻打吐蕃,如果立功了,就舉薦他為官。”


    李瑄避重就輕地向李隆基說道。


    “幕府沒有官職了嗎?可以直接給他一個。”


    李隆基問。


    “李泌年輕,他的才能,還有待驗證。不便直接授官。”李瑄迴答。


    “七郎剛正。”


    李瑄這麽一說,李隆基就不再對李泌感興趣了。


    他把李泌小時候的聰明,當成靈光一現。


    在李瑄與李隆基說話間,一襲淡紅色廣袖的楊玉環登場。


    絕美的容顏,讓李隆基第一時間就被吸引,他隻對李瑄丟下一句話:“玉環之舞無雙,七郎要好好欣賞。”


    攜帶磬、簫、箏、笛、琴等樂器的樂師,紛紛入場宴會兩側。


    盛裝打扮的楊玉環對著李隆基的方向一禮後,音樂開始響起。


    “錚……”


    “玉環選的是《鵲踏枝》。”


    這是非常古典的獨舞,李隆基僅聽一個音符,就得以判斷。


    當前奏古箏過去,笛聲吹響的時候,楊玉環輕輕一動,如靈鵲一樣躍起。


    她如一片雪花般輕盈,落地無聲。


    她漂亮的廣袖衣裳,如蝴蝶翻飛,輕轉之間,三千青絲起舞。


    如此幾番靈動的跳躍,讓李隆基大鼓手掌。


    李瑄隻是輕輕鼓掌祝賀。


    盛唐《鵲踏枝》曲子經過一段高潮後,樂器的輪奏換為獨奏。


    每一種樂器的獨奏,楊玉環都會表演一段舞蹈。


    在簫聲的低沉之下,她雙眸似水,不需要言語,隻是肢體動作,就將悲歡離合、喜怒哀樂表達出來。


    在古箏聲之中,她舉止輕柔,嬌軀變得更為靈動,將舞蹈的剛與柔展現的淋漓盡致。


    橫笛聲悠揚,她玉指蘭花,旋轉變化,青絲垂落如瀑一般,雖眸光朝頂,輕靈飄逸,步步生蓮。


    瑤琴聲流淌如溪水,在如此配樂下,李瑄似乎看到楊玉環的每根纖纖玉指,甚至每根發絲,含蓄張揚,又魅惑性感,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美……


    一曲終有結束的時候。


    即便李瑄意猶未盡,也擺正姿態,緩慢地鼓掌。


    楊玉環再次向李隆基方向一禮後,迴眸一轉,退下更衣。


    “今日玉環之舞,技藝似乎又高一籌!”


    李隆基欲喝酒,發現杯已空,李瑄立刻為他的玉杯中盛酒。


    “貴妃天生麗質,舞藝超絕。”


    李瑄用正式的言語讚歎道。


    怪不得李隆基如此迷戀楊玉環,除了傾國傾城的容貌外,舞技如神女臨塵一樣。


    之前宮廷第一舞女謝阿蠻的《淩波曲》雖也頂級,但卻無法與楊玉環的舞技相比。


    據說楊玉環最擅《霓裳羽衣舞》,李瑄很期待一觀。


    但那種大舞,注定隻有君王能夠看到。


    ……


    楊玉環又換上常服迴來後,歡宴繼續。


    宴會上再次玩起樗蒲的遊戲,即便李瑄贏了,也隻能強裝歡樂。


    直到下午時,李隆基才吩咐高力士,親自為李瑄送出興慶宮。


    “七郎此次出征,怕明年才能迴來,保重啊!”


    在出興慶宮的路上,高力士向李瑄說一句。


    “這次不為聖人拿下九曲,我絕對不會迴來見聖人。”


    李瑄故做任性地向高力士說道。


    像是拿不下九曲,就愧對李隆基的囑托一樣。


    “戰場風雲變化,總有意外發生。不要說得那麽滿,七郎年輕,機會有就尋找,機會不至就等待。這裏有我!”


    高力士拍了拍李瑄的肩膀。


    “多謝高翁,機會還是很多的。待我下次迴來,一定會給高翁帶一件禮物。”


    有高力士的話,李瑄就放心了。


    李瑄不怕李林甫搞他,就怕李林甫搞他家人。


    畢竟李林甫之前可是搞裴寬的孫子。


    有高力士幫襯著,李林甫也得掂量一下。


    “七郎有心就行了。”


    送他金銀的官吏王公太多了,他根本就不稀罕。


    他隻想在有生之年,侍奉聖人之餘,將雕版和活字發揚到郡縣。


    出興慶宮後,李瑄向高力士拜別。


    之前高力士準許的五十名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工匠,已經提前到姑臧城報到。


    李瑄寫信現在是武威長史的路嗣恭,讓他盡早將印刷坊建立起來,進入試驗階段。


    臨走前,傷勢好的裴晃和裴胄叔侄,還來問候李瑄一下。


    裴晃還說有機會他也要在河西從軍。


    李瑄暫時沒讓裴晃來,他還要再練練。


    五月下旬,驕陽似火。


    在這樣的天氣中,李瑄與李泌、顏真卿一起,出長安城。


    本來李適之和李霅送李瑄離開正好,但李隆基偏偏派遣內常侍林招隱送李瑄百裏。


    這使得頗為不美。


    “七郎,不要忘記大非川之敗,謹慎,謹慎!”


    李適之握住李瑄的手提醒道。


    他也知道李瑄可能會與吐蕃發生一次大衝突,是比漓水之戰更大的戰役。


    想當年,大非川的慘敗,讓一代大英雄薛仁貴晚節不保。


    當年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貴是多麽的意氣風發,如果他能完成大非川的勝利,將是大唐開國以來數一數二的將領。


    “前人已經犯下的錯誤,孩兒再犯就是愚蠢。如果機會到來,孩兒一定大獲全勝,讓父親以孩兒為榮。”


    李瑄迴握李適之的手,堅定地說道。


    他也立下信念,隻能勝,不能敗。


    父親兄弟幾人一路邊走邊聊,就在離開長安金光門十幾裏的地方,一隊羽林衛禁軍在另一名內常侍的帶領下,傳達口諭:“大將軍,聖人告訴您,您戰勝吐蕃,明年迴京述職之時,聖人親自在明德門外十裏迎接。”


    “拜謝聖人,臣定不負所望!”


    李瑄立刻下馬,向長安城的方向一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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