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國覆滅,向李光弼獻都城的已珍蒙、壹萬福等貴族,李光弼區別對待。


    之前顯州城破,貴族投降,是逼不得已。


    現已珍蒙、壹萬福獻城有功,使大唐士卒免遭死傷,李光弼和郭子儀、王思禮商議,如實稟告至尊,記錄他們的功勳,加以賞賜。


    隻要稟承至尊的意誌,他們會得到新的富貴。


    郭子儀令太原都督府長史薛兼訓押送大欽茂、屋作個等渤海、靺鞨貴族迴長安,由至尊處置。


    渤海雖滅,室韋、黑水靺鞨未平。


    此次郭子儀被李瑄任命為平定東北元帥,自然不能隻滅亡渤海,就偃旗息鼓。


    但冬天已至,已經不再適合向北進攻。


    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傷亡。


    大軍先在渤海國內安營紮寨,準備物資休整。


    乾元二載春天,冰雪消融的時候,郭子儀、李光弼、王思禮收到李瑄的詔令,可以進軍。


    郭子儀使王思禮的兵馬駐紮在渤海,配合已珍蒙、壹萬福、高不平等原本渤海的文武官吏,安定渤海十五府和三獨立州。


    郭子儀親率太原軍征室韋部。


    李光弼親率範陽軍和奚族、契丹等仆從軍,征黑水靺鞨。


    現在如今室韋、黑水靺鞨領地內搖搖欲墜,唐軍精騎輕輕一推,它就會倒塌。


    麵對大唐的追擊,除了搬遷遠離故土,就隻有躲藏在廣袤的山嶺原野。


    室韋大酋長莫賀咄因兵馬損失慘重,在室韋部中,威望盡失。


    他迴到室韋部後,諸部落瞬間分裂,許多小首領不再聽從莫賀咄的指揮。


    有的室韋部落不甘心拋棄賴以生存的土地,也知西遁之路艱難,準備向大唐投降。


    有的則毅然西遷,踏入屬於迴紇的領地。


    莫賀咄也沒辦法,他根本沒有再用武力威嚇其他部落服從的能力了。


    他自己思慮再三,準備帶著直係部落和親信,向更北的地方遷徙。


    黑水靺鞨的情況更慘,因為屋作個在黑水靺鞨十八部中,威望巨大。


    他被逮捕後,黑水靺鞨十八部徹底亂成一團。


    他們迴去以後,想的不是對抗大唐,而是爭權奪利。


    鐵利部、拂涅部打著攘外必先安內的口號,利用族部的強大優勢,進入黑水都督府勃利州(今伯力),驅逐屋作個部落對黑水靺鞨的主導權。


    並懾服其他部落,向他們服從。


    但鐵利部、拂涅部獲勝以後,又因為分贓不均,誰都想成為新的大酋長,雙方火拚。


    在這種背景下,李光弼率領遠征軍進入勃利州範圍內,輕而易舉地掃滅不臣服的黑水靺鞨部落。


    他知道有的部落藏在黑山白水之間,令他們速速投降大唐,莫要負隅頑抗。


    李光弼遵從李瑄命令,在占據勃利州以後,建立黑水郡。


    原本大唐封的黑水都督府,早已不承認。


    並令平盧都督府設黑水軍,擁有五千騎。


    以俘虜建立黑水城。


    今後還會向黑水郡移民,確保大唐能在黑水郡一帶,站穩腳跟。


    乾元二載秋,李光弼率領兩千騎兵到達原本屬於郡利部的地盤,這裏是黑水下遊,緊臨北海(今鄂霍次克海)。


    按照李瑄的吩咐,在郡利部,建立北冰縣,設北冰軍,卒一千人。


    並開辟固定路線,圈畫牧場。


    乾元三載夏,李光弼率兵從北冰縣,渡海進攻黑水靺鞨十八部之一的窟說部(今庫頁島)。


    在靺鞨俘虜的帶領下,李光弼很快就拿下窟說部,並將大唐金龍旗插在島上。


    按照李瑄的吩咐,李光弼將窟說部改為鯨島。


    設鯨縣!


    並在鯨島的北部平原上進行祭天,令工匠勒石記功。


    按照李瑄的規劃,於乾元四載夏,李光弼將島上的人口,遷到鯨島的最南端平原,將鯨縣的駐地設立在此。重新規劃樓船航道。


    相較於北麵,這裏背靠無盡的大山,冬天更為溫和。


    地勢平坦,不僅能夠建立牧區放牧,開墾耕地後,還能種植粟米、蔬菜。


    由於南臨鯨海,這裏更可以捕魚為生,連窟說部的靺鞨人,都一直有出海捕魚的傳統。


    李光弼將屈說部的貴族帶離鯨島,也終於在乾元四載秋的時候返迴長安赴命……


    鯨縣設立鯨海軍,有兵馬五百人。


    將來會有一部分被流放的漢人罪犯,搬遷到鯨縣,進而對整個鯨島進行探索。


    後世有傳說,李光弼乘船到達窟說部的時候,見鯨魚躍海,故稟奏至尊,因此得名。


    ……


    在李光弼、郭子儀、王思禮剛開始橫掃東北的時候。


    乾元元載,八月一日。


    滅吐蕃元帥南霽雲,副元帥段秀實,遵從李瑄的詔令,越過巴顏喀拉山,向吐蕃發動滅國之戰,要一舉解決西南邊患問題。


    此行兵馬最主要由柏海軍、青海軍組成。


    由蘇毗、通頰、吐穀渾、白蘭羌、黨項、山河部等輔助。


    還有一些歸服大唐的吐蕃俘虜。


    他們將與唐軍一起進入雪域高原。


    共發兵馬八萬餘人,戰馬、駑馬、單峰駝、騾子等一共十二萬餘匹。


    這是一場漫長的行軍,還有不少供士卒食用的牛羊。


    現在吐蕃的局勢已經很明朗,舊貴族勢力以營救尺帶珠丹和赤鬆德讚為由,聯合不滿瑪祥·仲巴傑的群體,舉兵起勢。


    起初,瑪祥·仲巴傑忠與舊貴族勢力旗鼓相當。


    但瑪祥·仲巴傑在最關鍵的時刻,聯係上象雄國,給舊貴族勢力來了一個迴手掏,奠定自己的勝利。


    然後又幾番鏖戰,將舊貴族勢力的軍隊打退。


    抵消了舊貴族勢力想要進攻邏些城的念想。


    但瑪祥·仲巴傑所受擁護的“軍戶家庭”,“雍仲本教”族部也因此元氣大傷。


    沒有恩蘭·達劄路恭為瑪祥·仲巴傑分擔壓力,許多事情他都力不從心。


    又一次從囊巴平叛迴到邏些城後,瑪祥·仲巴傑托著疲憊的身軀,來到紅山宮堡。


    “如今的吐蕃真為脆弱啊!”


    他深深地感覺到曾經強大的吐蕃,已經支離破碎。


    曾經鬆讚幹布一統雪域高原的部落,建立起吐蕃這個概念。


    一直以來,吐蕃都是雪域雄鷹。


    他們珍惜上天賜予的寶地,用勤勞與勇敢,積累起自己的信念。


    一代代讚普和大論的努力,使他們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的部落。


    他們野心勃勃,最大的戰略是控製河西走廊,吞並西域。


    建立一個可堪比大唐的帝國。


    尺帶珠丹時期,國力強盛,數十萬勇士,與大唐一直互有勝負。


    直到那個男人降臨隴右,吐蕃的噩夢到來。


    短短幾年時間,吐蕃就損失五十萬兵馬,從鼎盛的國度,變得唯有老弱病殘。


    一百多年才征服的部落,一朝之間,全部散去。


    偉大的讚普,囚禁於長安近十年時間,供唐人取笑。


    國家第一次向大唐稱臣。


    之前哪怕是和親時期,兩國也隻是盟友關係。


    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掏空了吐蕃的家底,使吐蕃想要反抗的時候,沒有充足的銳氣。


    瑪祥·仲巴傑雖是權臣,玩弄權術,架空國君,但他有強大國家之心。


    他以為能憑借大唐內亂,完成複仇。


    又是一次全軍覆沒,徹底粉碎瑪祥·仲巴傑的希望。


    身為大論,本欲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可現在整個吐蕃,哪還有一絲生機?


    身心俱疲的瑪祥·仲巴傑來到紅山宮堡內雍仲本教的殿宇中,見到索黎大師。


    索黎大師是臃腫本來中最德高望重的大師,連瑪祥·仲巴傑也要尊敬。


    “大論為何而來?”


    索黎大師向瑪祥·仲巴傑一禮詢問。


    “我還是不是國家的大論,是不是讚普的瑪祥?”


    迷茫的瑪祥·仲巴傑向索黎大師問道。


    “大論應還是!”


    索黎大師沉默片刻後,向瑪祥·仲巴傑迴答道。


    哪有囚禁讚普的大論?


    瑪祥,是“舅舅”的意思。


    原本瑪祥·仲巴傑叫那囊·仲巴傑,因為他是赤鬆德讚的舅舅,可以改名為瑪祥·仲巴傑。


    哪有舅舅會囚禁自己的外甥?


    瑪祥·仲巴傑問這句話,也是自欺欺人。


    “平定囊巴歸來,路過唐拉山的時候,雪崩而下,十幾名勇士被積雪掩埋,無法再找到。”


    “敢問大師,這是我的命運,還是吐蕃的命運?”


    瑪祥·仲巴傑又向索黎大師問道。


    這是他不甘且憂患的地方。


    雍仲本教崇拜自然,包括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湖泊、牛羊、禽獸等,以跳神舞、祭祀、占卜、念咒、驅魔為主要儀軌。


    所以雪崩這種再正常不過的自然現象,被瑪祥·仲巴傑認為是天神的預示。


    他和恩蘭·達劄路恭都是虔誠的苯教徒,嚴厲打擊那些宣揚佛教的寺廟。


    哪怕是讚普也不允許。


    所以此次雪崩事件使瑪祥·仲巴傑懷疑人生。


    “天神在發怒,但大論一直為苯教努力,保護神祗與信徒,天神會原諒大論的過錯。”


    大師也不能免俗,違心地向瑪祥·仲巴傑說道。


    正是因為瑪祥·仲巴傑阻止佛教入雪域高原,才使苯教保持如今的地位。


    索黎大師也希望苯教會有越來越多的教徒,有更多人去信仰天地的力量。


    瑪祥·仲巴傑搖了搖頭,他知道在索黎大師這麽找不到答案。


    或許索黎大師,在對雍仲本教的理解上,不如恩蘭·達劄路恭。


    就在瑪祥·仲巴傑離開大殿的時候,索黎大師又突然開口:“若能保住苯教,大論的功績,不下於辛饒彌沃大師……”


    這讓瑪祥·仲巴傑頓住腳步。


    辛饒彌沃大師是雍仲本教的創始人,距離現在已經有兩千多年。


    吐蕃的滅亡,意味著雍仲本教可能斷絕,香火旺盛的寺廟。


    索黎大師的話模棱兩可。


    似乎已經告訴瑪祥·仲巴傑答案。


    索黎大師也有擔心。


    他擔心雪崩是苯教的命運!


    迴到房屋中,瑪祥·仲巴傑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瑪祥·仲巴傑是從那個時代走來的,見證大非川之戰,想到那個天神一樣的男人,絕望如影隨形,恰似這漫漫長夜,看不到一絲曙光。


    當夜,瑪祥·仲巴傑又做了一個夢。


    雪崩的那一幕,在他夢中重現。


    他從夢中驚醒,覺得自己喘不過氣,又趕緊將窗戶打開。


    “唿唿……”


    寒風吹來,瑪祥·仲巴傑才趴在窗戶前鬆一口氣。


    天上無星,屋內黑暗。


    瑪祥·仲巴傑立刻吩咐女奴將燈燭點亮。


    對著燭光,他再也無法入眠,腦海中全是雪崩的一幕。


    天還未亮,瑪祥·仲巴傑又跑到紅山宮堡中尺帶珠丹的居所。


    “老讚普,大論前來拜見!”


    尺帶珠丹未睡醒,就聽到奴婢在唿喊他。


    嚇得他趕緊從床上跳起來,以為瑪祥·仲巴傑這個逆賊要殺他。


    否則怎會天未亮就到來?


    但尺帶珠丹又不能不去見瑪祥·仲巴傑。


    將衣服披上,懷著忐忑的心情,尺帶珠丹在偏殿召見瑪祥·仲巴傑。


    “當年大非川之戰後,我吐蕃可戰之兵,僅剩數萬。十年時間,好不容易恢複到二十萬大軍,卻因讚普的歸來,毀於一旦,現吐蕃不如十年前。吐蕃的國力被榨幹榨淨。你難道不知道李瑄的陰謀詭計嗎?為什麽會迴來?”


    瑪祥·仲巴傑一向知禮儀,現再見尺帶珠丹的時候,竟不拜見,對他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吐蕃已經斷了一代人。


    “吐蕃”這個名字,再也無法去凝聚民心。


    一些痛恨吐蕃的部落,攜幼扶老翻過巴顏喀拉山,歸入大唐的柏海。


    所以瑪祥·仲巴傑將如今的局麵歸結於隻想奪權的尺帶珠丹。


    李瑄看準尺帶珠丹和李隆基一樣,不甘寂寞。


    小小陽謀,就使吐蕃四分五裂。


    “你連讚普的含義都不明白?為什麽要質問我呢?”


    “你我何嚐不是一類人?”


    尺帶珠丹向瑪祥·仲巴傑反唇相譏。


    他醒悟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承認自己愛權力,但瑪祥·仲巴傑不愛嗎?


    瑪祥·仲巴傑排除異己,與恩蘭·達劄路恭架空讚普,這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嗚嗚……我愧對了先祖啊……”


    被尺帶珠丹這麽一指責,瑪祥·仲巴傑突然跪地哭泣起來。


    那姿勢如同一個虔誠的苯教徒瞻仰神祗。


    他根本不是來數落尺帶珠丹的。


    瑪祥·仲巴傑是那囊氏的人,立誌要帶領那囊氏成為吐蕃最顯赫的尚族。


    早在吐蕃悉補野於雅礱初建邦國時,“那囊氏”已經是悉補野讚普的家臣。


    他的先祖那囊氏·讚雄甲曾經用一條抹了毒藥的藏獒,設計毒死了篡位者羅昂。


    那個時候,那囊氏為忠勇的家族。


    “納囊氏”家族最早出自雅礱地區。是吐蕃王室的絕對班底。


    鬆讚幹布製定“三尚一論”時,稱“上部之沒廬氏(堅讚僧格)、下部之琛氏(嘉斯協丁)、中部之那囊氏(那囊嘉甘),一論為韋氏(吉桑達納)”。


    無一不表明著那囊氏悠久的地位和對王室的忠誠。


    可到了瑪祥·仲巴傑這一代,他的妹妹雖然成為尺帶珠丹的王妃,但瑪祥·仲巴傑也反客為主,攫取權力。


    看不到希望的逆境,使瑪祥·仲巴傑懺悔。


    那囊家連做忠臣的資格都沒有了。


    尺帶珠丹也明白,瑪祥·仲巴傑絕對不是在跪他,也不是對他承認錯誤。


    看瑪祥·仲巴傑如此虔誠,尺帶珠丹也深有悲痛。


    他終於記起來,是他的“雄心壯誌”,將吐蕃推入深淵。


    若論因果,他才是吐蕃衰落的罪魁禍首。


    尺帶珠丹想著想著,老淚縱橫。


    “唐軍會等我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入雪域高原。現我們兩敗俱傷,都在苟延殘喘,他們的兵馬應該即將到來。你覺得會有奇跡發生嗎?”


    君臣嚎啕大哭一陣後,瑪祥·仲巴傑抹了一把眼淚,向尺帶珠丹詢問道。


    李瑄的計謀環環相扣。


    他們明知道唐軍在幹什麽,還要被牽著鼻子走。


    去年柏海之戰失敗,又賠償唐國大量的黃金。


    也僅僅換了一絲心安。


    “我會向拉如、葉如的部族傳令,停止內戰,全力迎擊可能到來的唐軍。”


    尺帶珠丹為先輩建立的國家,在這一刻選擇向瑪祥·仲巴傑妥協。


    “你真以為那些人喊著營救老讚普的旗號,是真心為你嗎?”


    瑪祥·仲巴傑反問一句。


    那些舊貴族勢力不過是為推翻他掌權而已。


    隨著一代代的年輕人戰死,尺帶珠丹在吐蕃國內的名聲臭不可聞。


    老人、婦孺,想起尺帶珠丹,就想到他們死去的兒子、丈夫、父親……


    “唐軍勞師遠征,出巴顏喀拉山口後,也需要三個月左右,才能到達邏些城。我們可以趁其疲憊,出其不意。李瑄現在為一國之君,不可能親自領兵。”


    “自古以來,以少勝多的故事比比皆是。又往往產生於危難之中。我們現在正處於這樣的困境。”


    尺帶珠丹歎一口氣。


    如果吐蕃不能保全,他死難瞑目。


    “以少勝多,首先要同仇敵愾。我們具備嗎?”


    瑪祥·仲巴傑搖頭說道。


    軍中現在一聽到唐軍,不再是仇恨,而是嚇得尿褲子。


    這種情勢下,怎能反擊唐軍?


    大唐俘虜的吐蕃人太多了,甚至連末·結桑東則布這樣的大論都為大唐效力。


    他們深知雪域高原的山川地勢,想要伏擊難如登天。


    “你想將邏些城拱手相讓,如東則布那樣,成為唐臣?”


    尺帶珠丹瞪著瑪祥·仲巴傑。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這種結果。


    他餘生最怕的事情,就是再去一次長安。


    每一次宴會,李隆基都炫耀般地“請”他赴宴。


    外國使節的指指點點,王公貴族對他譏笑。


    那優美的絲竹,那輕歌曼舞,那香醇的美酒,都勾不起他一絲興趣。


    在一次次的煎熬中渡過,是以李瑄釋放他的時候,他歸心似箭,不計後果。


    “這是我難以抉擇的地方!”


    他沒有否認,沒有讚同。


    連年以來的疲倦,在雪崩以後,讓瑪祥·仲巴傑這個胸懷抱負的人產生退縮之心。


    十年前,他與恩蘭·達劄路恭聯合,掃滅末氏與朗氏,獲得權力。


    現末氏、朗氏的族人連豬狗都不如。


    如果他再敗一次,以後那囊氏的境遇,或許比朗氏和末氏還要慘。


    希望過後,一次次的失望,換來的是絕望。


    “不……雪域高原,是鬆讚幹布征服的地方,拱手於人,雪山就要塌陷了。”


    尺帶珠丹抓住瑪祥·仲巴傑說道。


    他想讓瑪祥·仲巴傑再搏一搏。


    他們吐蕃可以一直失敗,隻要在雪域高原贏一次,就能止住唐軍進入雪域高原的念想。


    進攻的信念失去,隻想守住族地。


    “雪山在十年前就已塌陷;吐蕃滅亡於一年之前。鬆讚幹布隻是用長矛製服犛牛,他有徒手撕裂猛虎的李瑄偉大嗎?”


    “李瑄一定會滅亡吐蕃,天神已經預示我該如何選擇。隻是我的心在做爭鬥。”


    瑪祥·仲巴傑向尺帶珠丹迴答道。


    尺帶珠丹頹然!


    他仿若看到吐蕃的結局。


    他是真正的亡國之君。


    “報……啟稟大論……老讚普,探馬來報,唐軍翻越山口,正順著唐蕃主道,一路南下進入雪域高原。沿途的哨崗、戍堡,根本無法阻擋。”


    就在這時,吐蕃一名小貢論急衝衝地進入大殿,向瑪祥·仲巴傑稟告軍情。


    吐蕃的探馬現在將消息傳來,說明唐軍進入雪域高原已經最少半個多月,甚至將近一個月時間。


    瑪祥·仲巴傑將幾乎所有能調動的兵力,都調集迴邏些城附近平叛。


    北方也就留下千八百名士卒。


    瑪祥·仲巴傑清楚,留再多也不夠唐軍殺。


    吐蕃哪還有壯年男子經得起消耗?


    索性使北方不設防。


    “唐軍來了多少兵馬?”


    瑪祥·仲巴傑釋然以後,平靜地詢問道。


    “據探馬迴報,唐軍兵馬在山滿山,在穀滿穀;夜間安營紮寨,眺望如星海。他們前方的戰馬、駱駝以十萬計算。隔著十數裏,都能聽到長風帶來的嘶鳴聲。”


    小貢郡向瑪祥·仲巴傑迴答道,總而言之就是多。


    唐軍為滅吐蕃做了充足的準備。


    十年間訓練的士卒,使唐軍也能適應高海拔的冷瘴。


    棉衣、棉襪、手套的誕生,使唐軍比吐蕃更能抵禦風寒。


    “讚普,我隻能在邏些城外,等待唐軍到來了。”


    瑪祥·仲巴傑笑著向尺帶珠丹說道。


    他現在加上禁軍千戶所和奴隸,總計隻有兩萬兵馬。


    這些兵馬一旦離開邏些城。


    那些舊貴族勢力會立刻占據邏些。


    打到這種地步,牽扯到信仰上,瑪祥·仲巴傑已不可能與舊貴族勢力聯合抗敵。


    若唐軍“十萬兵馬”到邏些城外,他集合所有兵馬固守,也沒有任何意義。


    邏些城從不以防禦而著稱。


    瑪祥·仲巴傑的心中,已然有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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