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營寨周圍連接草場,見唐軍四處縱火,恩蘭達紮路恭立刻讓兵卒出營寨建立一條隔離帶。


    恩蘭?達紮路恭意識到唐軍已經識破大論東則布的虛實之計。


    之前他隻是猜測,這一刻他百分之百肯定。


    讚普駐紮在大非嶺,每日都會派使者到營寨問詢恩蘭達紮路恭。


    特別是這幾天,使者項背相望,往來於大非嶺和營寨之間。


    不僅僅是讚普失去耐心,連士卒、奴隸都已泄氣,思念家鄉,他們不想在大雪中待一個冬天。


    “諸將有令,警惕戒備,以防止唐軍從濃煙中衝出來。”


    恩蘭達紮路恭向麾下將領下達軍令。


    他現在倒希望唐軍能進攻。


    一直僵持下去,是消磨吐蕃士卒的耐性。


    吐蕃傾國而出,連女人都開始運輸糧草輜重,大有破釜沉舟的架勢。


    結果卻玩起烏龜戰術,這樣將士們怎麽想?


    事實證明,唐軍根本沒想著主動進攻。


    吐蕃看著周圍的野草,從白天燒至黑夜。


    唐軍甚至還往大非嶺、大非川裏麵燒。


    大非嶺內藏著吐蕃十萬大軍,其中光騎兵就有五萬。


    且包括兩支羽林、虎獅兩支禁軍。


    這十萬大軍,全是吐蕃諸部聯盟組成,也就是“吐蕃人”。


    且桂的占比超過八成。


    庸隻有兩成。


    桂為吐蕃參加軍事戰鬥的戶籍人員,被稱為“武士”。


    庸為輔助戰鬥,或者衝鋒最前的奴隸,包括上等奴隸、中等奴隸、下等奴隸。


    吐蕃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往往取決於其武士和奴仆的比例。


    不單單是戰鬥意誌,一部分武士有資格穿鐵甲,當騎兵。


    奴仆沒有,因為他們隻是奴仆。除非立功成為在戶人員。


    唐軍這樣往裏大非嶺上燒,雖然燒不到尺帶珠丹,但暴露是遲早的事情。


    唐軍的目標,是方圓百裏寸草不生。


    如此吐蕃的馬牛羊堅持不了多久。


    尺帶珠丹和恩蘭達紮路恭也意識到這一點。


    他立刻下令騎兵去追殺四處縱火的唐軍。


    唐軍的縱火犯都是輕騎,在感受到吐蕃士兵到來以後,迅速衝入煙塵中。


    李瑄率領的主力騎兵就在不遠,吐蕃騎兵追一會隻放棄。


    唐軍一路放火燒得差不多了。


    李瑄策馬外圍,目視燃燒的熊熊大火。


    騎兵呈戰鬥狀態,以精騎為前,側翼輕騎分八個方陣。


    吐蕃沒有大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待夜晚時,李瑄才讓騎兵迴營。


    李瑄將九曲的指揮權,交給安思順,以判官劉單、行軍司馬岑參等僚屬調度後勤,以哥舒翰、李朱師、辛雲京、車神塞、高鍇等將領接受調遣。


    白蘭羌將領宕劍、昶青也受安思順的調派。


    並且九曲隨時聽從李瑄的傳令。


    當天夜晚,李瑄率領親衛和顏真卿、高適、段秀實等幾名僚屬離開九曲,從積石軍渡口,過黃河前往安人軍。


    經過綏和守捉的時候,李瑄下令統帥赤嶺山口兵馬的高秀岩,讓他注意石堡城下吐蕃士兵的動向,必要的時候展開追擊,不必戰鬥,隻要黏住吐蕃撤退的兵馬。


    ……


    青海南部的濃煙衝天,甚至影響到赤嶺、苦拔海的吐蕃駐軍。


    開始他們以為這是被風吹散的烽火。


    馬上發現並不是。


    仿佛整個青海南麵都被燃燒。


    “東則布的計策必然已經失敗,唐軍知道我軍主力全部聚集在青海南部。”


    “下達軍令,收攏營寨,到苦拔原上駐紮。”


    沒廬窮桑倭兒芒向麾下將領吩咐。


    他看唐軍探馬的舉動,本就有所懷疑。


    現在不報任何僥幸心理。


    沒廬窮桑倭兒芒認為,要先守住自己的中堅力量,等草場的火光熄滅以後,再觀看情況。


    唐軍輕騎看到苦拔海的吐蕃軍在收攏營寨,駐於苦拔原,也不再虛以委蛇。


    荔非元禮率領輕騎在苦拔原周圍四處放火。


    燒毀苦拔海周圍的草場。


    最後還出動大隊騎兵,一路圍著青海燒,一下燒到青海北。


    唐軍在境外為自己留了一些吐蕃難以接手的草場。


    唐軍的戰馬有一部分豆子供食用,另外青稞、粟米,都是人馬共食的糧食。


    大火五日才熄滅,而吐蕃駐地數十裏,盡是光禿禿,一片黑色。


    雞心穀之戰他們吸取教訓,這次吐蕃用數種狼煙,不同變化,向友軍傳遞訊號。


    唐軍沒有進攻,讓吐蕃大軍鬆一口氣,同時尺帶珠丹、沒廬窮桑倭兒芒、末結桑東則布、恩蘭達紮路恭臉色皆陰沉下來。


    唐軍絕他們的草料,想讓他們的牲畜、戰馬餓死。


    “乘羊皮筏過青海至苦拔海,再入赤嶺東山口,傳令大論炯桑、大論東則布,撤兵向大非嶺側主力匯聚。”


    七天後,尺帶珠丹下達軍令。


    這幾天不論是營的士兵,還是大非嶺的武士,都因為這場大火變得沮喪。


    尺帶珠丹讓恩蘭達紮路恭製定進攻九曲的計策。


    但恩蘭達紮路沒有絕對把握。


    草料最多堅持半個月,此時,若再等下去,如同自尋死路。


    再不濟也要出營寨到大非川內部駐紮,用那裏的草場。


    尺帶珠丹要先合兵,與沒廬窮桑倭兒芒商議,是攻擊九曲,還是做其他戰略調整。


    雖兩方未動刀兵,但僵持中他們已經落下風。


    這讓躊躇滿誌的尺帶珠丹心中很不痛快。


    如果再拖兩個月,那就不用打了,直接迴雪域高原算了。


    恩蘭達紮路恭也勸說尺帶珠丹果斷行事。


    他們猶豫的越久,唐軍就越高興,正中唐軍下懷。


    如果不是草場被燒,再等一個月也沒什麽,但現在周圍草場被付之一炬,他們必須重新規劃。


    尺帶珠丹害怕沒廬窮桑倭兒芒和末結桑東則布在撤退的時候,被唐軍襲擊。


    讓青海南的大軍開拔,接應兩位大論的軍隊。


    八萬餘騎,隨時待命,前去支援。


    九曲唐軍麵對此情況,也嚴陣以待,盯緊吐蕃大軍的同時,將吐蕃的消息迅速傳給李瑄,等候李瑄的軍令。


    李瑄得到消息後,令安人軍、白水軍、大鬥軍、豆盧軍、河源軍等河隴十軍,四萬五千步騎踏出唐境,到苦拔海周邊。


    李瑄下令拖延苦拔海軍的速度,但不要圍堵,不要交戰,讓其與吐蕃主力匯合。


    高秀岩那邊的兵馬也是如此!


    李瑄從旗幟上得知,沒陵讚在沒廬窮桑倭兒芒的大軍中。


    沒陵讚是他的殺手鐧之一,用這張牌打敗四萬吐蕃兵馬不太值。


    哪怕有吐蕃的首席大論!


    要放長線釣大魚!


    與此同時,李瑄率領一萬四千臨洮輕騎、精騎,五萬河朔騎兵,向伏俟城而去。


    浩浩蕩蕩的動靜,遮天蔽日的旗幟,甲騎鮮豔,萬馬奔騰雄壯過原野,根本不去隱藏。


    沒廬窮桑倭兒芒探知此消息後,下令士兵在原地防守,根本不敢馳進。


    甚至還向尺帶珠丹傳遞此消息。


    尺帶珠丹派遣三萬輕騎,僅用數個時辰,就奔襲至沒廬窮桑倭兒芒附近。


    這次河朔十軍以防守陣營跟進,強弩,長槍都準備好。


    吐蕃也不敢攻打有一萬五千騎,三萬步兵的河隴十軍。


    大家都圍繞著青海周圍,短時間就能匯集二十幾萬騎的大混戰。


    在河朔騎兵加入後,唐軍的騎兵包括河西胡騎、吐穀渾騎兵、白蘭羌騎兵,數量達到十四萬。


    吐蕃的騎兵剛好十萬。


    這種情況下,吐蕃自然不敢與唐軍進行騎兵混戰。


    哪怕唐軍的河隴十軍在後方挑釁。


    一天後,末結桑東則布和沒廬窮桑倭兒芒匯合,兩軍步騎,加上來援的三萬騎,總計十三萬兵馬。


    旌旗獵獵,甲士如雲,隊伍綿延數十裏。


    然而吐蕃士兵的士氣看起來並不高,因為他們退得太倉惶。


    從某種意義上講,石堡城已經被他們放棄。


    如果唐軍轉而猛攻石堡城,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在李瑄鋪開的戰略下,吐蕃不得不放棄石堡城。


    之前的唐將攻擊石堡城,是為地域優勢。


    現在李瑄奔著滅國的大戰而來。


    沒陵讚主動請纓,帶領麾下在最前方,方便與唐軍首尾夾擊。


    但唐軍遲遲不“百號齊吹”,讓沒陵讚不解。


    他隻能緊繃著神情,等待唐軍的動作!


    “報……啟稟大論,唐軍約六七萬騎奔襲至伏俟城,似乎要進攻伏俟城。”


    吐蕃探馬向沒廬窮桑倭兒芒和末結桑東則布匯報。


    “沒想到唐軍騎兵這麽多,一定是從其他軍鎮調來的兵馬。”


    “唉!伏俟城雖然重要,但在如今的局麵,失去就失去吧。但我擔心唐軍從青海西繞到大非嶺。那裏正好是唐、吐蕃古道之路。”


    沒廬窮桑倭兒芒歎一口氣。


    還未交鋒,就被唐軍一番算計,再加上唐軍有如此多騎兵,讓他產生一種失敗感。


    信心滿滿地到青海,還製定了斬殺李瑄的戰術。


    現再次被牽著鼻子走。


    沒廬窮桑倭兒芒想要燃燒自己一次,但他知道在這裏唐軍進可攻,退可守。


    唐軍的數萬騎兵雖然在伏俟城,但短時間能殺迴來。


    誰敢保證一天就擊潰唐軍的三萬多騎兵,四萬多步兵。


    唐軍在赤嶺山口的兵馬,也跟著他們而出。


    “唐軍九曲的騎兵,在拖住我軍騎兵。據說他們那裏有兩千重甲騎兵,已經披上具裝,隨時衝鋒。披著鐵甲的甲騎,也是一望無際。”


    末結桑東則布的得到的消息,讓他覺得很不樂觀。


    虛實之計是他提出來的,現在不僅沒完成,反而讓他們失去先機,陷入被動。


    他不知道如何去麵對讚普!


    “快!向讚普稟告,不能離開大非川,必須背靠大非川入口。否則一旦大非川通道被唐軍占據,我們數十萬大軍,將再無退路!”


    沒廬窮桑倭兒芒突然想到唐軍數萬騎突襲伏俟城,那裏有至達大非嶺、大非川的道路。


    如果讚普向這裏靠近,後路把守的大非川的兵力不足,可能會被唐軍衝破。


    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吐蕃不敢以絕後路,與唐軍背水一戰。


    雖然懷著必勝的信念,但也要考慮失敗後的退路。


    退迴雪域高原,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若是讚普、大臣、大將、猛將全部折損,吐蕃不就亡國了嗎?


    “炯桑大論,看來我們隻有在大非川與唐軍決一死戰。”


    末結桑東則布也意識到,他們隻能背靠著大非川古道,與唐軍一戰。


    “是啊!願神靈保佑吐蕃……”


    沒廬窮桑倭兒芒是強硬派人物,即便到這個時候,他想的依然不是退出青海。


    他準備拚盡最後一口氣,為吐蕃而戰。


    另一邊,不需要沒廬窮桑倭兒芒提示,尺帶珠丹本就牢牢守護著大非川。


    他怎麽可能不為自己留退路呢?


    隻是得知唐軍又多出數萬騎後,心中有一些退縮。


    要不要繼續這場大戰?


    他要等沒廬窮桑倭兒芒,末結桑東則布到來之後,好好商議一番。


    雖然一個多月前放過狠話,但身為讚普,深知如果失敗,哪怕他平安迴到邏些城,也會影響他對吐蕃王朝的統治。


    ……


    伏俟城。


    “李帥,此城池讓我先登,把它奪下來歇腳。”


    六萬多騎到達伏俟城下後,裴瓔向李瑄請命道。


    他已經忍不住立下先登之功。


    “伏俟城是堅城!我們攻擊它要死亡數百上千人勇士,所得不如所失。吐蕃隻要不傻,就會聚集在大非川,保護住撤退之路。那裏才是我們的戰場。”


    李瑄不願意進攻伏俟城。


    隨著深入青海,有些河隴精騎高原反應嚴重。


    他需要士兵在此修整一番,恢複狀態。


    他還會試著陰一下伏俟城守軍,看看有沒有機會。


    ……


    一個時辰後,河朔騎兵將整個伏俟城團團圍住,使整座伏俟城瑟瑟發抖。


    站在城牆上,伏俟城守將目光所至皆為騎兵。


    人喊馬嘶,時時刻刻在伏俟城守軍的耳中繚繞。


    特別是唐軍弩騎兵,已經攜帶角弓弩靠近吐蕃城牆。


    利用角弓弩的射程,不時向城牆上射一波。


    殺傷數十人!


    迫使伏俟城點燃求救的狼煙。


    伏俟城中儲存許多從吐蕃運來的青稞、小麥,但守軍隻有三千人。


    現在信息都被斷絕,除了狼煙求救,別無他法。


    李瑄又派遣探馬巡視百裏,注意大非嶺周圍吐蕃騎兵的動向。


    安排完畢後,他親自率領臨洮軍一萬四千騎,繼續向西,進攻伏俟城古道。


    那裏某些關卡,一定還有吐蕃士兵把守。


    奔襲二十幾裏,就遇到一支前往大非嶺的吐蕃糧草輜重隊伍。


    唐軍先行部隊一哄而上,殺幾十人後,剩下的恐懼投降,糧食臨洮軍攜帶一些,剩下的讓河隴騎兵連帶俘虜一起押走。


    “啟稟李帥,三十裏外茶卡鹽湖邊,駐紮著吐蕃士兵,他們憑柵而駐馬,從營寨上看,估算數量在三千左右!”


    探馬迴來向李瑄迴稟道。


    “三千?”


    “突襲過去,換乘衝擊。”


    “南八,你率五千輕騎,截斷其後路,不要放跑一人。”


    李瑄立刻下達軍令。


    他早就猜測到茶卡鹽湖有一個吐蕃營壘。


    因為茶卡鹽湖是唐、吐古絲綢之路的重鎮。


    又是柴達木盆地的東大門,地理位置異常重要。


    “轟隆隆……”


    臨洮軍迅速奔向茶卡鹽湖。


    其實茶卡鹽湖的吐蕃士兵已經收到消息,唐軍在進攻伏俟城。


    其內駐紮的三千吐蕃士兵神情警惕,他們將拒馬全部拉出來,擋在主要道路上,以防萬一。


    但他們沒想到唐軍沒有進攻伏俟城,而是向他們直衝而來。


    茶卡鹽湖平靜的湖麵像鏡子一樣,反射著美麗又令人陶醉的天空。


    隻是冬天的時候,茶卡鹽湖顯得蒼涼荒蕪。


    由於周圍雪山環繞,旁邊的道路不是很寬敞。


    聽到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後,茶卡的吐蕃士兵麵色大變,立刻進入防守狀態。


    吐蕃的營寨依茶卡鹽湖建築,旁邊有一條道路。


    他們分兩部分,一部分在營寨內。


    另一部分持長矛、大盾,在道路上的拒馬後抵禦。


    “下馬步戰……”


    “強弩掩護!”


    李瑄看到湖水前吐蕃陣營拒馬密布,不再換乘,令跳蕩精騎下馬步戰。


    他們解下備用馬上的盾牌。


    臨洮軍還攜帶五百架需要下馬使用的擘張弩。


    另一部分精騎等待拒馬被挪開後,衝入營寨。


    南霽雲的輕騎也隨時待命。


    李瑄沒有閑著,他從汗血寶馬上,取下一柄漆弓。


    這是王忠嗣贈予他的兩石弓,李光弼將其交給李瑄。


    李瑄沒有將此弓像王忠嗣一樣藏入袋中,準備發揮它的威力。


    所有的箭矢都是特製的箭矢,箭杆比普通箭矢長,箭簇也更長更尖銳。


    李瑄攜帶兩石漆弓站在一百二十步外,和強弩手所站的位置差不多。


    “嘣!”


    他瞄準拒馬後的一名穿著鎖子甲的吐蕃將頭。


    鬆開弓弦,一陣巨響,周圍弩手耳朵一震。


    “噗嗤!”


    箭矢不僅射破吐蕃將頭的鎖子甲,還將他的身軀洞穿。


    這名將頭在詫異中倒下。


    其他吐蕃士兵惶恐不安。


    “咻咻咻……”


    與此同時,唐軍強弩雷發。


    吐蕃士兵隻能躲在盾牌後麵,抵擋強弩的射擊。


    李瑄持兩石漆弓,總有冒頭的吐蕃士兵,死在李瑄箭下。


    旁邊的裴瓔看得滿目崇拜,李瑄的箭術果然如神一般。


    這樣的強弓,隻有大丈夫配使用!


    裴瓔也奮力射擊,可惜這個距離他射不到,就算射到,也無法穿破吐蕃士兵的盔甲,所以隻能和其他弓箭手一樣拋射。


    衝陣的跳蕩軍在強弩,和弓箭手的掩護下,殺到拒馬外麵。


    唐軍強弩手和弓箭手,都停止射擊。


    然吐蕃的步兵舉矛相迎。


    唐軍衝陣者,俱披明光甲,前排的唐軍,為保證兵器長度,皆持馬槊。


    吐蕃雖有攻陣長矛,但唐軍的馬槊不比攻陣長矛短多少。


    “噗嗤!”


    跳蕩軍皆為精銳,不論是馬戰,還是步戰。


    雙方一接觸,跳蕩軍丟掉大盾,在拒馬外直突直刺。


    頃刻之間,鮮血飆飛,而死傷者全是吐蕃士兵。


    哪怕有甲士,也不敵馬槊的鋒利,和跳蕩士兵的勇猛。


    李瑄看吐蕃的支撐搖搖欲墜,取出鐵槍,率親衛步戰衝上去。


    拒馬隻是阻攔道路,湖邊還有吐蕃的營寨,李瑄覺得馬匹在攻擊營寨時跑步不開,選擇步戰。


    南霽雲率領輕騎找準機會,他必須騎馬,截斷吐蕃後路。


    唐軍的目的是全殲茶卡鹽湖的吐蕃士兵,順利進入伏俟城古道。


    “哢嚓……”


    一處、兩處、三處,拒馬先後被跳蕩精兵合力挑開。


    有的跳蕩軍突破拒馬,幫助戰友擊殺擋在路上的吐蕃士兵。


    “衝啊!”


    在裴瓔的大吼下,李瑄衝到拒馬前。


    神策衛全部帶著麵護,全身鐵甲,看著威勢逼人。


    “哢嚓!”


    “噗嗤!”


    李瑄一鐵槍打斷刺來的長矛,然後刺穿那名吐蕃士兵的心髒。


    吐蕃士兵的屍體被挑到槍尖,高高舉起,然後被李瑄扔向一名兩丈外的吐蕃百夫長。


    “嘭!”


    那名吐蕃百夫長直接被砸出內傷。


    這一幕,讓許多吐蕃士兵心中一陣顫動。


    他們沒見過,卻聽過這般手段。


    是那個恐怖到極致的男人,是吐蕃人心中的夢魘。


    和哥舒翰不同,哥舒翰隻能把人挑起來,不離槍尖。


    唯有李瑄能把人挑飛,像扔一隻兔子一樣。


    “李瑄來了!”


    吐蕃千夫長操著吐蕃語大喝一聲,聲音中包含絲絲恐懼。


    這一句話,讓吐蕃士兵臉色變得更難看。


    如果他們有人數優勢還好。


    可放眼望去,唐軍騎兵遍地皆是。


    前鋒驍銳,盡批鐵甲。


    他們沒有看到一絲勝算。


    李瑄毫無波瀾,他來到拒馬前,選擇沒有刺的地方,左手抓住拒馬。


    “喝!”


    李瑄一聲大喝,一丈長的拒馬被李瑄從地上生生拔起來。


    “啊……”


    一聲唿嘯,李瑄將帶著刺的拒馬,直接扔向幾名吐蕃士兵。


    那幾名吐蕃士兵被拒馬砸到,連聲慘叫,當場斃命。


    “李帥天威!”


    唐軍士兵大喝一聲,一個個像是磕藥一樣振奮。


    他們槍槊齊出,吐蕃擋在路上的拒馬,不到半刻鍾就被清除大半。


    裴瓔第一次參加戰鬥,他和親衛一樣的裝扮,還穿著有內甲。


    他手持馬槊,一馬當先,刺死一名吐蕃百夫長。


    他用馬槊,好像有技巧,好像又沒有,有時揮舞如棍棒,有時橫劈如陌刀。


    他也不管後麵有沒有人跟上,甚至把保護李瑄的事情也忘了,一個人殺到人堆裏,大殺四方。


    “鐺!”


    裴瓔的鎧甲被刺中,好在鎧甲堅固,並未被刺破。


    他迴身一槊,將刺中他的吐蕃士兵刺死。


    眼看裴瓔身邊的吐蕃士兵變多,李瑄率領親衛殺將過來。


    純鐵的長槍如鐵棒一樣橫掃,一個個吐蕃士兵被抽飛出去。


    哪怕穿鐵甲也因五髒六腑破碎而死。


    李瑄如虎入羊群一般,磕著就死,擦著就傷,嚇得許多吐蕃士兵棄兵器逃跑。


    但營寨的大門已經被關閉,一些吐蕃試圖依靠營寨而守。


    外麵守道路的吐蕃士兵,注定絕望,他們隻能沿著伏俟城逃跑。


    然而南霽雲已經在等著他們……


    “強弩!”


    李瑄向強弩招手,將吐蕃營寨包圍,不斷地往柵欄內射擊。


    其內吐蕃士兵有掩體,有盾牌。


    但他們已經聽到“李瑄”這個名字,一個個嚇得腿軟。


    連吐蕃的主將都麵色蒼白,一籌莫展。


    他除了唿籲士兵與唐軍死拚,別無他法。


    一輪射擊,由於吐蕃隱藏得很好,唐軍沒射死多少人。


    李瑄下令大門一帶,不要射箭。


    他從地上撿起一根兩丈長,比大腿還粗的木樁。


    他直接單人抱著木樁,衝向吐蕃的營寨大門。


    羅興和薛錯,一人頂著一個鐵盾,又在數十名神策衛的拱衛下,擋在李瑄的前麵。


    看到這一幕,裴瓔恍然知道親衛的意義。


    “讓開!”


    接近大門後,李瑄讓羅興、薛錯等神策衛讓開。


    “嘭!”


    此營寨大門還有銅皮包裹,有點結實,以李瑄的神力,一下竟然未撞開。


    但是一聲巨響,寨門劇烈顫動。


    “再來!”


    “嘭!”


    李瑄退後數步,用盡全身力氣,雙臂握緊木樁,猛然衝擊。


    這一次,大門應聲而倒。


    在這一瞬間,羅興和薛錯持盾牌擋在李瑄麵前。


    神策衛持槍槊,魚貫而入。


    與門前的吐蕃士兵廝殺起來。


    李瑄丟掉木樁,接過鐵槍,隨親衛猛衝猛馳。


    身後跳蕩軍跟隨,然後是數千甲士湧入營寨。


    伴隨著吐蕃的主將被幾名跳蕩勁卒圍殺,這條古絲綢之路的門戶,被唐軍攻破。


    差不多五百餘名吐蕃士兵投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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