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荀謀得知師父的一番話之後,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沒想到師父竟然深藏不『露』,安排了一個內線在陸佐的身邊,現在看來隻要讓這名內線站出來舉證陸佐等人,那麽將陸佐等人一網打盡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了。荀謀於是迫不及待地問:“師父這個內線究竟是誰?我們何不讓他站出來揭發陸佐,那麽夏敬營父子不僅可以沉冤得雪,還可以將陸佐一網打盡,豈不妙哉!”


    周仲望沉著臉,雙眼下垂,一副無能為力之狀,“他不想說,為師也不想強迫他!”


    “這是為何?”荀謀情緒有些失控,在他看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師父,您說的這個內線究竟是誰?就讓徒兒去說服他,他一定會幫助您的!”


    “不必了!”周仲望用力的睜開雙眼,“至於他是誰你也不要再打聽了,為師答應過他,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知道的。現在為師就要走了,就讓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這……”荀謀咬著牙,沉沉的低下頭,極力的克製著心頭的怒火,看來師父真的是老糊塗了,一邊勸說自己早日除掉陸佐,一邊有一個極為簡單而又致命的方法,他卻不用,既然早就安排了內線,為何遲遲不說,如今大敵當前,實在難以理解他的想法。許久荀謀才抬起頭含著淚道:“師父啊!如今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要是不將陸佐除掉,他日徒兒定會成為他之魚肉啊!師父,您無論如何最後一定要幫幫徒兒這個忙啊!”


    周仲望的臉頰顫動著,閉眼吃力的唿吸著,內心掙紮了許久,還是歎息著搖搖頭。


    “師父!”荀謀近乎長嘯,聲音顫抖,像是憤怒,又像是哀怨、無奈。


    “為師答應過他,還是任他去吧!”


    荀謀見師父表情頹然,也不好再強求,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屋外陣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衝進堂屋的是師父的幾個家眷,見師父已經醒轉,屋中間幾位老少男女喜極而泣,全都圍攏到床沿而來,荀謀隻得從人群中黯然抽身出來,沒趣的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屏風後的管家,然後低下頭背著手走出屋外。荀謀剛走至廊簷下,便見屋外已經下起了小雪,窗欞上昏黃的燭光搖映在院子裏的雪地上。荀謀原本已經踏下石階的左腳,忽地又收了迴來,他此刻心有不甘的迴頭看了一眼半掩的朱門,轉身正準備推門之際,但聽得屋內嗚嗚咽咽之聲,卻又收住了手。恰在此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迎麵是周府的管家,手裏還拿著一把傘。


    管家見是荀將軍,忙陪笑道:“喲!荀將軍還在呢!還以為您走遠了,正準備追上您呢!”說著舉起手裏的傘,邊遞給荀謀邊道,“老爺說會下大雪,讓小的給您送傘來!”


    荀謀眉頭一皺,冷冷的看著老管家,緩緩接過他手中的傘,心裏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麽,就連最後管家轉身進屋了都沒察覺,他直愣愣地站在廊簷下,幾點風雪打在他身上也渾然不知,他細細體會著老管家的那一席話,下大雪?傘?師父一身精明,身經百戰,能夠在古怪多疑的皇上手裏一直得以重用,絕對有他的處世智慧,他方才所說的這些話也一定有深意,哎!荀謀長歎一番後,現在師父還惦念著自己,再進屋去『逼』迫師父,那就實在有些忘恩負義了。想著荀謀複又轉身打開傘,踏下石階。天寒地凍,石階濕滑,荀謀冷不丁腳底打滑,差點摔了一跤,一個趔趄踉踉蹌蹌的走出四五步,把荀謀著實給驚醒了,正沒好氣之時,忽聽堂屋內哭聲一片,響徹宅院,荀謀一驚,大叫一聲不好,將傘一扔,轉身便往堂屋內跑去,撞開門看時,果不其然,眾人圍著架子床前捶胸頓足、哭天喊地,一時間屋內哭得一片沸騰。


    “師父……”荀謀撕心裂肺的衝到床前,趴在床沿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正月初四,正是請神的日子,民間有各式各樣的風俗。今日天還未擦亮,寧王便已經在暗中派人去請陸佐到王府密室走一趟。陸佐倉促更衣,見下起了大雪,趕緊又穿上一件大衣。安靜若一邊給相公穿衣,一邊看著他,見相公的臉在燈光下蠟黃而又蒼白,忍不住念叨:“寧王做事情也是風風火火的,能有什麽急事?就不能等天亮了再去?”


    陸佐倒是不緊不慢的道:“天還未亮,如此大雪,寧王還派人來催促,想必是宮中除了什麽事!”


    安靜若聽得宮中二字,瞬間反應以為是皇上出了什麽事,於是緊張地問:“宮裏出事了?會不會是皇上他老人家……”安靜若不敢再說下去,眼神焦急的聚落在陸佐的眉頭。


    陸佐目光冷然,然後搖搖頭,“應該不是!如果真的是皇上駕崩,寧王這個時候應該在宮裏了,不可能有時間召見我!”


    “師父……”屋外的殷季再次催促道,“好了沒?”


    安靜若眉梢還是隱隱有些擔心,雙眼流盼地看著夫君的麵龐,低聲道:“一切小心……”


    陸佐溫吞笑道:“不必掛心!我走了……”說罷,疾步開門而出。


    殷季在屋外候著,左手打著傘,右手提著燈,邊為師父遮雪邊引路。


    寧王府的暗室裏,寧王劉詢正在空間促狹的暗室內來迴踱步等待著,他腳步輕快,不時地望著通往杏花酒樓的密道。屋內暖意融融,讓人渾然不知是寒冬臘月,劉詢嘴角的笑意此刻如沐春風般難以掩飾。坐在身後桌子旁的劉行之倒是一臉淡定,品著手中茶,徐徐道:“父王,至於這麽開心麽?不就……”


    “你懂什麽?”劉詢笑著打斷劉行之的話,“這可是天大的喜訊,天大的喜訊啊!你爹我等著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今天終於來了!”


    “又不是讓您當太子!”劉行之有些不屑,“看把您高興的!”


    正說時,密道內傳來了腳步聲,劉詢此時心急如焚,不由分說,走向密道內,親自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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