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狐狸?你怎麽來了?”


    周靖瑤對於他的到來,還是有些意外的。


    從前在學院,他們整天混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是能打個照麵。可自從被父母接迴家,她就算是徹底脫離了學子這一身份,成了待嫁的閨閣女子,便不能隨意的拋頭露麵了。算算上次生辰宴的聚會,跟他隨康鶴軒救自己脫險的那一次,自畢業,她們也不過就見了兩次。


    這次他隻身來找她,怎能不叫她驚訝。


    “聽你這話說的,沒事哥哥就不能來看看妹妹了?乖,叫聲哥哥來聽。”


    周靖瑤見他那張俊俏的臉上,又露出一貫不正經的笑來,沒好氣的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心裏有些不想理他,嘴上卻習慣性的懟他一句:“少來,你算我哪門子的哥哥。”


    曲顏良一抬手,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狀的動作,臉上露出一副,被周靖瑤狠狠傷害了的表情,道:“妹妹說這話,哥哥我可就傷心了啊,感情這麽多年,哥哥在學院都是白罩著你的?”


    周靖瑤被他的動作逗笑,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嫌棄他的神情道:“哼,大冬天的,還風騷的學人家扇扇子,你也不怕扇出個風寒症來。”


    兩人這一來一迴的打話逗趣,倒是將周靖瑤本來煩悶的心緒,吹散了一些,人也變的活泛了起來。


    待周靖瑤將他請進屋,翠竹進來給他們一人沏了杯茶,兩人才停止了鬥嘴。


    周靖瑤臉上,掛著這幾天難得的笑容,伸手在盤子裏捏了一塊玫瑰酥往嘴裏放。曲顏良窺著她此時的情緒不錯,心裏略一斟酌,終於將今天的來意,透了些話鋒出來:“聽說,鶴軒向你提親了。”


    周靖瑤聽了,心中一片了然,知他今日來,是要做說客的。於是,便不緊不慢的吃完手上的玫瑰酥,又端起眼前的熱茶,小口小口的喝完,這才拍拍手上的碎渣,抬眼看向他。


    周靖瑤看著他的神情似笑非笑,嘴上卻幹脆的迴道:“是啊。”


    曲顏良見她答完這一句,便沒了下文。顯然,是等他自己主動表明來意。


    他無奈的一笑,手中的扇子又扇動了幾下,到底是順著她的意思,繼續說了下去:“鶴軒這人,要我說,除了性格霸道點…”說完明顯停頓了片刻,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接著說:“還有一點點的好色外,便沒什麽缺點了。”隨後又換了副認真的神情,語重心長的道:“他家裏什麽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說句你不愛聽的,他生來便順風順水的,我還從未見他對待哪件事,哪個人,像娶你一般,動過這樣多的心思。單單是他能頂住這樣大的壓力,以正妻之禮,執意來向你提親,這份真心,就不是蘇錦笙能比的。靖瑤,聽哥哥一句勸,人無完人,這麽多年他對你怎樣,你該心裏有數的。”


    周靖瑤聽他說完,神情也有些恍惚。她還從來不知,就連曲顏良都察覺她愛慕蘇錦笙,原來,她竟表現的那樣明顯嗎?


    曲顏良見她的神色,以為被自己說的有些許動容,於是再接再厲的道:“靖瑤,這世間女子,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妃子,一生所求的,也不過就是嫁個好人,平安富足,一生順遂。我相信,鶴軒,便是那個真正能給你幸福的人。莫不要為了些不必要的堅持,丟掉你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


    周靖瑤靜靜聽完曲顏良的話,知他雖是康鶴軒的摯友,言語偏向他,可話裏話外絲毫不掩的真心,卻是實實在在的。


    她心裏忽然就有些感動,這麽多年的相伴,她慶幸,自己擁有一個對自己這般掏心掏肺的摯友,不帶著任何目的,隻想讓她幸福,怎能不叫她動容。


    可是幸福,她還會有嗎?


    答案是否定的,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幸福,在她離開蘇府的那天起,就再也不會有了。


    大概是察覺到氣氛過於凝重,周靖瑤忽然笑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弧度很漂亮,眼睛也是亮晶晶的,透著些許狡潔,語氣卻似半真半假的道:“曲狐狸,要不你娶我吧!”


    曲顏良心頭一顫,控製不住的看向了她。


    他的目光裏,有著難以掩飾的震驚,隻是若要再細細探究,便會發現,在那片澄澈的眸底,還夾雜著些許小心翼翼的,周靖瑤看不懂的東西在裏麵,似是渴望已久,卻不得不掩飾的低落,複雜難懂。


    他的這個目光,並沒有在她的臉上停留多久,。


    他微微低下頭,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先是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幹脆一仰頭,如同飲酒一般,大口喝完杯中的茶水。然後在下一瞬,就看見他紅著眼睛,嘴角又掛起周靖瑤熟悉的,有些吊兒郎當的笑,半是打趣半是落寞的道:“大小姐,你可饒了我吧,我可鬥不過那個閻王。”


    周靖瑤似是早已料到了他的答案,並沒有表現出被人拒絕後的沮喪,而是斜睨了他一眼,嘲諷道:“切,真沒用!”


    周靖瑤吐槽完,自己也笑了起來,心裏想著,閻王這個詞兒用來形容他還真好,他可不就是麽。霸道又自私,所有人都得順著他的心意,按著他的意願去生活,容不得別人一絲一毫的反抗,否則就要把你毀滅。


    就在她以為,曲顏良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卻聽他又小聲的道了句:“兄弟妻不可欺,再撓心也得忍著。”


    周靖瑤眨了眨眼睛,似是疑惑,又似是聽懂了,可她沒有讓自己再去深究。這世上的癡男怨女多了去,既然沒有訴之於口的勇氣,又幹脆直接的拒絕了她,她又何必花費心神的去探究呢?


    兩人聊了一個下午,曲顏良這個人,說話一向沒個正型,卻是她們之中最能調節氣氛的。跟他說話不用考慮太多,輕鬆逗趣,不知不覺就能叫人,忘記心中擾人的瑣事。所以,他也是他們之中人緣最好的,總能交到一大群朋友,久而久之,周靖瑤便給他取了個“曲狐狸”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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