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那男子死死的瞪著白舒,問出了這句話,手心裏卻已經滲出了汗來。


    白舒看了看被自己吞噬掉所有靈氣而顯得灰蒙蒙的天空,迴答道:“什麽功法厲害,我就練什麽,何必分的那麽清楚呢!”


    那男子額頭也是冷汗,衣服都微微有些濕了,他因為一個決策失誤,平白浪費了好多可能進入破虛的異靈者。


    “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舒聞言笑了,他笑的有些嘲諷:“你們和河對岸那些人本來也是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麽要做那些混賬的事情。”


    那人臉色一變,終於明白了白舒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你們之中有一個人說的沒錯。”白舒認真的說道:“你弱你就得死,你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


    白舒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太弱了!”


    那領頭的男子歎了口氣,對那手握長槍的男子道:“滄浪,你把他殺了,以後你就不欠我們什麽了。”


    那領頭男子說完看都沒看白舒一眼,直接離開了這個村子,向荒原的深處走去。


    似乎是這個叫做滄浪的少年出手,白舒就一定會死。


    白舒不知道那男子是哪裏來的自信。


    滄浪年齡看起來和白舒差不多,身材高大,個子快有兩米高了,他皮膚黝黑,臉上有一道疤,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


    滄浪將槍拄在地上,看著白舒,那槍頭正好高過他自己的肩膀,他拿的是一杆鐵槍,從頭到腳是一整根精鐵鑄成,槍身上鏽跡斑斑,滿是磕磕碰碰後留下來的痕跡,沒有紅纓也沒有任何的裝飾。


    “你的劍不錯!”滄浪忽然讚歎道,他的聲音低沉生硬,似乎是很少開口說話。


    “謝謝。”白舒不卑不亢的迴了一句,滄浪雖然沒有親眼看白舒用劍,但他看到了這一地的鮮血和碎爛的骨肉,於是他明白了,白舒的劍真的不錯。


    “你死之後,你的劍我幫你收著!”滄浪似乎是害怕白舒的劍被埋在這燕北荒原的雪裏,所以他說了這麽一句話。


    隨後滄浪大步的跑了起來,地麵甚至都被他踩的嗡嗡作響,不知道是為什麽,白舒下意識的變的緊張了起來。


    之前白舒被那麽多人圍攻,都沒有緊張,他看的出來,滄浪也是希微境界,可為什麽,他在一個人麵對滄浪的時候會緊張呢?


    是因為打鬥時那些人說的話?還是領頭那個男子如此的信任滄浪的原因呢?


    應該都不是,滄浪在看過了那一地鮮血之後,還敢上前,就已經可以說明問題了。


    白舒握緊了星隕,右腳稍稍向後撤了一步。


    下一刻滄浪穿過了風雪來到了白舒麵前,滄浪身上帶著一股勁風,連雪花都沒有粘到他的衣角。


    他單手握槍,一槍重重的的就向白舒頭頂砸了過去,這一槍要是砸實了,別說是人,就是石頭也要被砸個粉碎。


    白舒抽身急退,那長槍擦著白舒的額頭砸了下去,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滄浪一槍沒中,沒給白舒任何喘息的時間,長槍從地上彈起來,順勢又給了白舒一下。


    白舒被長槍帶起來的勁風撩的生疼,一邊後撤,一邊反身還了一劍,可由於長槍遠比白舒的星隕要長,白舒這一劍隻能點在槍上,槍劍相觸,一股大力從長槍上傳了過來,差點將白舒的星隕震的脫手。


    白舒身上剛剛有些愈合跡象的數道傷口同時崩裂,滲出了血來。


    白舒痛哼了一聲,收起了硬碰硬的心思。


    滄浪卻是一槍接著一槍,將長槍當作錘子來用,一下一下敲打著白舒,逼的白舒不斷的後退。


    看著滄浪,白舒仿佛看到當年在賞雪台暴打李月溪的孟克之,兩個人都是不斷的進攻,攻勢如潮,叫人喘不過氣來。


    隻不過白舒可沒有李月溪那麽強大的防禦能力,他若是挨上一下,縱使不死,恐怕也要摔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掉了半條命去。


    白舒腳下踏著七星步,飛快的後退著,這種程度的攻擊,白舒相信滄浪也做不了多久。


    果然,就在白舒快要退到河邊的時候,滄浪終於改砸為刺,白舒正要暗喜,卻發現滄浪現在變的更加可怕了。


    滄浪終於變成了雙手握槍,那柄長槍在滄浪手中,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招式,每一槍刺過來,都似乎要把白舒刺個對穿。


    白舒用劍勉強擋著,卻還是招架不住,連連後退。


    終於,白舒找到了一個機會,一個側身閃過滄浪的一槍,力一劍向槍杆斬了過去。


    被小白改造過後的星隕,配合上劍靈氣,幾乎可以說是無堅不摧,白舒有信心一劍就斬斷滄浪的長槍。


    滄浪若沒了槍,白舒自然有信心殺他。


    可誰想到白舒這一劍斬在滄浪的槍上,隻在槍上斬出了一個小口子,卻沒有預想中那樣爽利。


    白舒反而是被滄浪抓住了機會,被滄浪一腳踢在小腹上,被踢飛了出去。


    這一腳直震的白舒氣海翻騰不止,渾身劇痛,白舒的小腹上正好有一道傷口,被震的撕裂了開來,鮮血狂湧。


    白舒退了這麽久,不知不覺已經退到了河邊,他一頭栽進了河水裏麵,冰冷的河水瞬間灌進了白舒的喉嚨裏和鼻子裏麵。


    白舒一口氣沒喘上來,就隨著洶湧湍急的河水一直向下衝了過去。


    滄浪沒有猶豫,也隨著白舒一頭紮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追著白舒而去了。


    另一邊柴老那裏,過河之後到了異靈者住的地方,看見一地的鮮血之後,驚的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他已經有些年頭沒有過河了,卻沒想到這一過河,就見到這樣的一幕。


    “是…是白舒幹的?”魏子安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他來這裏,本已經做了和白舒一起送死的準備,到時候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一個,卻不想到了時候,會是這樣的一番情景。


    柴老握刀的手都激動的在顫抖,燕北荒原隻有散修和異靈者,這一地的血肉,不是他們散修的,就隻可能是異靈者的。


    正在這時,白舒殺剩下的十幾個異靈者正好走出了屋子,他們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各奔東西,不管怎麽說,燕北這塊地方,他們是再也不準備迴了。


    可誰想到他們剛出門,就見到提著刀的柴老等人,拿著東西跑也跑不快,不拿東西走也走不出這片荒原。


    他們雖然剛被白舒嚇破了膽,可他們畢竟也是一等一的惡人,見到了曾經在自己麵前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的散修們,心一橫,扔了東西,拿出了武器來。


    柴老丟了火把,雙眼一瞪,還沒開殺就紅了眼,他嗬道:“白小子還給我們留了幾塊肉,跟我上,把他們宰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來了血性,腳踩著被凍成冰碴子的血水,也不覺得害怕了,根本沒想過自己會不會變成這血海肉林中的一部分,隻一門心思的想著把麵前這些異靈者也變成一文不值的碎肉。


    天已經逐漸亮了起來,燕北的黎明格外的漫長。


    白舒被湍急的河水推著,一直被送到了河的下遊,最終在淺水裏停了下來。


    相比較而言,滄浪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還沒到河水最淺的部分,就被河水推著,一頭狠狠的撞在了石頭上麵。


    這一下撞的滄浪七葷八素的,手中的長槍也順勢脫手,飛落在了白舒的腳下。


    兩個人同時掙紮著站了起來,白舒凍的嘴唇都發紫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斷的流著血。


    滄浪明顯也不好受,他的頭被撞破了,鮮血順著脖子淌到了胸口。


    白舒下意識的運起了七月流火,他想讓滄浪更冷一點。


    滄浪晃了晃脖子,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衣服,丟在了水裏,在這種天氣裏,他就這樣光著膀子,站在冰水之中,站的筆直。


    白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他停止了七月流火,也脫掉自己的濕衣服,隻不過白舒把衣服丟到了岸上,這是魏屏兒家的衣服,待會兒走的時候,白舒還要還的,盡管那衣服此刻已經千瘡百孔了。


    小雪還在下著,寒風也一刻不止的吹著,白舒赤膊站在風中水裏,胸前掛著一塊玉佩。


    隻不過白舒白白嫩嫩的身子和滄浪那一身黝黑有力的肌肉比起來,就顯得有些楚楚可憐了。


    更不用提滄浪身上大大小小無數的疤痕了,那些疤痕就是為什麽滄浪可以把白舒打成如此狼狽的原因。


    天賦和機遇固然很重要,但隻有戰鬥,生與死的較量,才能讓人真正的成長起來。


    “你這身材真棒!”白舒由衷的讚歎道。


    之前滄浪誇過白舒的劍,現在換白舒誇他了。


    滄浪愣了一下,頗為僵硬的迴答道:“謝謝。”


    此刻滄浪站在水中一動不動,腳都快麻了,可他卻不敢像剛才那樣主動進攻了,因為那時候他手中有槍,有槍他就不怕白舒。


    可此時此刻,他手中什麽都沒有。


    或許真是的安逸太久了,居然連槍都拿不穩了,滄浪心裏生出了淡淡的羞愧感,這幾年他的確過的太安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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