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與放了狠話,已經達成目的,程讓立刻就正經起來。


    他仰麵躺在床上看著薑與,自顧自的拉過薑與的手往他太陽穴那裏按:“真不鬧了,頭疼,揉揉吧。”


    程讓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一副等著被揉的樣子,薑與靜默了一會兒,開始認命的給程讓按摩。


    按了幾分鍾後,程讓似乎又睡著了,就那麽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


    薑與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濃鬱深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陰影,濃黑的眉毛平整修長,幾乎要沒入鬢角,鼻梁高挺,眉骨立體。


    這是個幾乎有些戾氣的長相,但是因為那雙若有似無的含情眼,清醒時的程讓,眼睛一勾眉毛一挑,身上那股風流又多情的氣質就顯露出來。


    視線不經意的掃過來時,那雙眼睛似乎會說話,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你不光在他的眼睛裏,還在他的心裏。


    眉目含情,大概說的就是這種。


    薑與靜靜地坐在床邊,兩個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久遠的好像上輩子,床頭燈暖黃而溫馨,擴散過來的光暈將氣氛烘托的曖昧起來。


    程讓的唿吸聲平穩而緩慢,胸膛隨著唿吸輕微起伏,暖黃的燈將他俊逸的臉分成了明暗兩半,一半在光裏,一半融入陰影裏。


    在這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隱秘空間裏,薑與緩緩地抬起了手。


    她的指尖就在光影中一點一點描摹著程讓的輪廓,若即若離貼著程讓光滑平整的額頭,卻並沒有觸及到他,從額頭順著高挺精致的山根一直下滑,到岑薄的唇峰處略微停頓了一下。


    這麽多年,薑與有多想念程讓呢,她其實也說不清楚,就是午夜夢迴的時候,會經常想起他囂張肆意的笑,想念他熾熱滾燙的像火一樣的感情。


    程讓身邊永遠人聲鼎沸,熱鬧又喧囂,有一大群關心他,可以為了他兩肋插刀的兄弟和朋友。


    薑與其實有些羨慕,羨慕他有好的家世,疼愛他的父母,還有一群關心愛護他的朋友,他永遠快樂,永遠幸福,想要的觸手可及,喜歡的有人雙手奉上。


    如果不曾遇到她,他大概永遠不會傷心,不會難過,更不會為了一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妥協,放棄與生俱來的驕傲和尊嚴。


    密閉的空間,壓抑的感情不斷放大,寂靜似乎成了感情的培養皿,薑與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蓄意引誘,她緩緩靠近,想要觸碰。


    兩個人的距離不斷拉近,像電影裏動情的經典鏡頭。


    直到兩個人的氣息纏繞在一起,唇與唇的距離不過咫尺之隔,她深色的瞳孔裏倒影著程讓安靜的睡顏。


    不止一次的想、念,思之如斷腸。


    可當人就這麽出現在眼前時,薑與忽而又平添怯懦,曾經那些不太好的迴憶突然間湧現出來,幾乎梗的她心頭一陣難言的刺痛。


    無數次被否定的過去,不被祝福的感情……


    房間內有一瞬間安靜極了,薑與的理智開始慢慢迴籠,正當她想要抽迴手時,程讓忽而睜開了眼睛,兩個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薑與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就想逃離,程讓卻飛快抓住了她還沒來得及撤離的手。


    眼底是來不及掩飾的驚愕和慌亂,程讓眼疾手快的拽著她的手腕輕輕一拉,薑與猝不及防,整個人突然失衡的前傾,趴在了程讓的胸口,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兩個人之間錯位顛倒。


    幾乎在轉瞬間,程讓傾身壓了上來,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


    “薑與,你想吻我。”


    程讓說得肯定極了,眼底還帶著幾分了然笑意,全然沒有半點剛醒來的失焦感,仿佛一個狡黠的狩獵者,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你想多了。”薑與腦子還處於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


    她試著掙紮,伸手去推他,卻被程讓抓住了手腕,別在了枕頭上,他親密的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軟語,聲音低沉又磁性:


    “別騙人了,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想我,很想吻我。”


    酒精味已經消退了許多,程讓身上獨屬於他的熾熱氣息像火一樣,烘得薑與的臉頰很快燒了起來,兩個人靠得近極了,幾乎貼合在一起。


    氣氛曖昧到了極致。


    就在程讓即將吻到薑與時,她猛地一下偏過頭,程讓沒防備吻在了薑與的臉頰上,忽而有些失落。


    “你早點休息,我去客房。”


    薑與驚慌失措的推開了程讓,眼底的冷靜和自持早已經不存在,消失無蹤,她匆然起身,狼狽的跑了出去。


    看著那倉惶逃竄的身影,程讓自嘲的笑了笑,眼神有些無奈:“……就差一點點了。”


    飛快的關上客臥的門,薑與幹脆利落的上了鎖,靠著門急促的喘息著。


    深吸了幾口氣之後,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去想,不要被情欲控製。


    程讓一貫喜歡得寸進尺,她敢肯定,如果剛才沒控製住,跟程讓接了吻,她就別想再走出那個房間了。


    心頭失控的情緒平複下去之後,薑與再次打開門進入浴室洗漱。


    .


    展聞再次迴到醫院時,楚鈺正在洗漱。


    他連軸轉忙了好幾天,晚上又要陪床,此刻累極了,眼睛裏的紅血絲蛛網似的攀附著眼球,很是駭人。


    絲毫沒形象的往陪護床上一躺,幾乎是閉上眼睛就要睡著,睡意迷蒙間,他聽到楚鈺在叫他,又不得不睜開眼睛。


    “楚姨。”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


    楚鈺歎了口氣,問他:“你把人安全送迴去了?”


    展聞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楚鈺又繼續說:“大力說你一晚上都沒吃東西,給你訂了鰻魚飯,就放在桌子上,你記得吃,別把身體累壞了。”


    展聞半晌沒動,在床上哼唧了好一會兒,這才坐了起來,抬手抹了抹臉,肉眼可見的疲憊,而後端起桌上的外賣盒子,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囫圇咽了幾口飯之後,似乎恢複了些精氣神,他這才笑著說:“這飯還挺好吃,算她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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