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路過的人聽到哭聲紛紛駐足,不多時便圍聚起一堆看熱鬧的人,好奇的目光如有實質的投射在薑與身上。


    薑與不喜歡被圍觀,臉色不自然的沉了沉:


    “你打算怎麽辦?要錢,還是要去醫院?”


    “嘿,我勒個暴脾氣,你什麽意思?!看不起誰呢!”


    男人似乎被薑與的話給激怒了,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上前就要推搡薑與,卻被程讓給攔住了。


    “兄弟,有話好好說,公共場合,生什麽氣啊,多丟份。”


    程讓死死地抓著男人的手,手臂的肌肉繃得很緊,臉上卻帶著若有似無的淡笑:


    “要不這樣好了,我幫你把人給哄好總行了吧,保證一會高高興興的。”


    “你能哄好?”男人不信,“我兒子一哭能哭三小時不帶歇,天天哭得老子頭疼,好不容易給他買了個哈根達斯這才不哭了,你要是能哄好,老子今天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行,沒問題。”


    程讓朝男人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彎下腰蹲在小孩的麵前,細細打量著他。


    小孩裝著白t恤和牛仔背帶褲,黑色的頭發柔軟蓬鬆,皮膚瑩潤瓷白,約莫四五歲的樣子,一看就是從小被嬌養著長大的,這樣的小孩最不缺吃穿。


    小孩哭聲震天,聲音響得跟個不停歇的喇叭似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


    似乎早前哭過,眼皮有些紅腫,眼睫被淚水濡濕,一簇一簇的粘在了一起。


    程讓想了想說:“小寶貝兒,我剛剛遇到了個人。”


    說著狀似遺憾的歎了口氣:“他讓我送你件東西,但是他不能見你了,因為他不喜歡愛哭的小孩。”


    程讓從兜裏掏出了個十字架項鏈,純黑色的十字架,架身是銀色的符文鑲邊。


    他拿著項鏈在小孩麵前晃了晃:“那個人剛剛察覺你遇到了危險,所以趕來救你,結果你一直哭個不停把他給嚇跑了,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誰?”


    小孩還在哭,但哭聲卻減緩了一些,抽抽搭搭的抹著眼淚,喉嚨裏發出嘶嘶的氣聲,淚眼朦朧的看著程讓。


    程讓勾唇笑了笑,擺出了一個手吐蛛絲的經典姿勢,高挑挺拔的身形在圍聚的人群中看起來又二又酷:


    “我跟你說,他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蜘蛛俠!”


    薑與:“……”


    仿佛看到了一個大型智障表演現場。


    程讓把項鏈掛在小孩的脖子上,淡笑著說:


    “小寶貝兒,別遺憾,隻要你以後不愛哭了,沒準哪天他就願意見你了。”


    幫小孩擦了擦眼淚,程讓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聽到了吧?”


    小孩摸著脖子上的項鏈,哭聲竟真的漸漸消了,抽抽搭搭的打著哭嗝問他:“真的是蜘蛛俠送我的嗎?”


    程讓毫無心理負擔的蒙騙小朋友:“當然了,我對天發誓,如果我騙你,就讓老天爺懲罰我一輩子不吃香菜!”


    雖然他本來就不愛吃香菜。


    小朋友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拽著項鏈似乎很喜歡,蹬蹬蹬的跑到他爸爸旁邊。


    軟糯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爸爸,蜘蛛俠送我的項鏈,好不好看?”


    程讓緩緩站直了身體,對著男人誌得意滿的笑了笑。


    等他再次轉頭,想讓薑與誇他厲害時,卻發現薑與早已經推著小車走了,就連背影都充斥著我不認識這個傻逼的冷漠。


    程讓立刻跟了上去,在薑與旁邊喋喋不休:


    “我說,我好歹幫你解了圍,你連句謝謝都沒有,就這麽扔下我走了?你良心不會痛嗎?”


    薑與很快結完賬,推著小推車往外走。


    聞言掃了程讓一眼,看到他臉上一如既往的標誌性痞壞笑意時,薑與故意沉著聲音說:“……謝謝。”


    “然後呢?”程讓得寸進尺,“你不會就想用一句謝謝把我給打發了吧?”


    薑與很快推著小車來到自己的車旁,聞言站直了身子,扭頭看著他,深色的眉眼看起來格外冷淡,沒有絲毫久別重逢的喜悅。


    “不然呢,難道我還要送麵錦旗以表謝意嗎?”


    程讓沉默了一會兒,盯著薑與冷清清的表情,發出了靈魂拷問:


    “你這麽說話,真的不怕被人打嗎?”


    薑與:“……”


    薑與打開了後備箱,將小推車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擺放進去。


    程讓幫著搭了把手,很快東西就被兩個人拾完了,薑與又把小推車推迴了門口。


    程讓還站在原地,一條長腿微微曲著,雙手環抱,身子斜斜倚著薑與的車。


    看到薑與重新迴來,他微抬了抬下巴,傍晚的霞光從側麵打來,從額角到鼻梁都仿佛被鋪上了一層光帶,俊逸的麵容顯出了幾分深邃的溫柔。


    微勾的眼角中那若有似無的笑意仿佛粼粼水波般緩緩漾了出來,那股風流又不正經的氣息自然而然的溢散出來,光是站在那裏就是一個大寫的勾人。


    薑與的心猛跳了一下,好似一腳踩空,七上八下的跳得很不穩當。


    如果說以前的程讓是個長得很帥,看起來驕傲肆意又有些中二的少年,那麽七年後的程讓給薑與的感覺就是成熟中透著些翩翩風流,一顰一笑都如有實質的穿過皮囊,強勢尖銳的往人心裏鑽。


    比七年前更吸引人。


    “薑大經紀人,我沒車,捎我一段唄。”


    程讓淡笑,帶著笑意的尾音微揚著,騷氣的簡直要哼出些曲調來。


    薑與不著痕跡的吸了一口氣,冷著臉直接越過了程讓,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砰的一聲又把車門給關上了。


    程讓也不管薑與答不答應,一隻手插著兜,步伐散漫的就往副駕走,拉了拉車門打不開,他彎下腰身敲了敲車窗:


    “別那麽小氣嘛,就搭個車而已。”


    薑與把車窗緩緩降下來,看著他說:“不好意思,不順路。”


    “你都不問,怎麽知道不順路?”程讓說。


    薑與沒迴答,又把車窗升了上去,然後飛快的啟動了車,打了方向盤把車開了出去。


    開出一段路後,薑與看向左邊後視鏡,程讓依舊還站在原地。


    他似乎早有所感,薑與的視線剛剛落在後視鏡上,程讓就抬起手朝她揮了揮,緊跟著嘴唇動了動,因為離得遠了些,聽不到他說什麽。


    但是憑借多年跟人打交道的經驗,薑與依然還是從他的口型裏判斷出來,程讓說:


    “薑與,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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