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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我撿到一個東西,好像是被你掉在骨香閣的。”稚杳一下子趴在了念無心的床前,她習慣了我行我素,雙腿跪在地上,就好似還在地上摸爬滾打的雛兒一樣。


    “撿到我什麽東西?”念無心問道,著急的以為會是神隗留下的那張殘譜。


    稚杳因見她想動似乎又無力起身,所以便沒有著急的迴她。隻是她卻又像隻好奇的猴子,在念無心身上翻找著什麽,她看了看她的脖子,又抬了她的腿,接著又抬起了她的手臂,還差點被她解開身上的衣服。


    念無心很是無奈她的舉動,好在她最後隻是掐了她手掌最中心的位置,使得她一陣疼痛像是瞬間打通了血脈,衝破了被封的穴道。


    稚杳這種奇特的解穴手法少見,但早已知她不同於常人,便也沒去刻意的深思。


    “娘親,你動動看,有沒有力氣?”稚杳讓她嚐試的動了動。


    念無心因身體被封鎖已久,有些酸痛,但確實是能動了。“你撿到我的什麽東西。”她再一次問道。


    “你的短劍。”稚杳從隨身背著的那個粗麻布袋裏搜出一把看似已經鏽跡斑斕的劍,在她麵前晃悠了一下。


    “還有其他沒有?”


    稚杳搖了頭,至於有沒有其他,她張嘴說了算,念無心不禁有些失落。


    “娘親,你還掉了什麽嗎?”稚杳繼而問道。


    “不要叫我娘親,我不是你的娘親。”既然她沒有拾到那張譜,那就自己去找好了,念無心沒理由再搭理她。


    “我說了啊,你若是男的,我就嫁給你,你若是女的,就做我的娘親。”稚杳倒是順著她的話說道。


    念無心整理著不合身的衣裳,鬆鬆垮垮的,與她嬌小的身子全然不是那麽一迴事,甚至有些難以固定那寬大的紫金鑲玉腰帶。“可我沒有應允你什麽。”她迴著稚杳。


    “我自己認為你是我的娘親就好了。”


    念無心停下動作,第一次認真的瞧著麵前的稚杳。枯黃的發絲纏繞成一個一個的結,沾滿灰泥的翠衣已看不出什麽花樣紋路,腳下的布鞋撐破了口,還有那個碩大無比的麻布袋,整一個集合在她身上說她是乞丐倒也真不為過。念無心倒是有些懷疑自己是怎麽和她一路行走過來的。


    “你一路跟我來此,到底是為何?”若不是她,她也不會隨她去骨香閣,也就不會遇見這些個奇怪的人,神隗的譜也就不會被弄丟。她雖不會弄琴,但想著找某個琴師,彈一彈那張譜上的音律,說不定神隗聽了,他也就迴來了。如今可讓她去哪裏找的好。


    “喜歡你就跟著你咯,有什麽為何不為何的。”稚杳說的自然。


    念無心發現她不隻是我行我素,甚至還有一點占山為王蠻恨霸道的感覺。


    “總之,我不是你的娘親。”她再次申明道。


    “你都被那個二爺什麽的,吃的一幹二淨了,還有什麽好忌諱的。有個孩子應該會好一點吧。”稚杳那小眼神一挑,活脫脫的一個人精,好似拚了命的想要認作她為娘親。


    念無心啞口無言,她澄清道。“我沒有被他吃幹淨。”


    “那還是被他吃了。”


    “我沒有被他吃掉。”


    “好了,娘親你不用解釋了,我懂,我會保全你的名節的。”


    念無心這迴算是有口也難辨了,於是便由著她了,自顧的走了出去,隻是連台階都不曾踏下一坎,她便收迴了腳。


    黑衣的隨從突然的多了許多,包括那個邢默在內,他們成半圓的圍在這竹樓的前麵。稚杳剛一隨出來,就像隻地鼠一般在有了危險的感覺後,霎時的竄了迴裏屋,時不時還探頭查看著外邊的情形。


    男人背著他們坐在方才的石凳上,依舊搖晃著醒酒的花瓷壺。


    “你要殺我。”念無心對著他俊逸且冷漠的背影說道。


    男人微微側頭,即使是半張臉也如那巧斧神工的雕塑,卻又隨即轉了迴去。他也明白她如水的眼眸裏的淡漠,隻是這般態度,不禁還是讓他驚了一會。


    “陰陽人不會輕易的纏上一個人。我對你的興趣是越來越大了,你哪都不能去。”他用慣有的語氣說道。雖不知道她被陰陽人纏上的目的是什麽,但留在身邊總之不會有錯。就像他在骨香閣一眼看中她一樣。


    “我不想留在這裏。”念無心話語直接,她不管陰陽人稚杳要對她如何,她隻是來找神隗的,又怎會讓人把她困死。


    “那你想留在哪裏?”男人問得故意。


    念無心恍然發現自己的話有些病語。


    躲在後麵的稚杳又是一陣搖頭,有些覺得她連話都不會說了。“我娘親要去找爹爹,她哪都不想留。”她走了出來替她說道,但在看到那些冰冷的劍沒有一絲收迴的打算之後,也是下意識的停下了腳。


    “找爹爹?”男人蹙眉疑問,看不出來她居然是有心上人的。


    念無心沒有迴答,她不善於過多的交談,既然稚杳替她說了,那就權當是這樣了。


    “我替你找,怎麽樣?”他放下酒壺,饒有興致的走向念無心,執劍的隨從機械性的讓出了一道口。


    念無心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索性用沉默來迴答。


    “怎麽了?”男人問。


    “你找不到他。”她口直道。神隗的存在恐怕世人都難以知曉,消失的時候更是沒人知道。


    “天底下還沒有我找不到的。”男人的話中帶著狂傲。應有的高貴傲態一覽無餘。“隻要你留下便可。”他一步一步踏上那翠竹搭製的台階。


    “為什麽要我留下?”念無心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我說了,我對你有興趣。”男人越逼近,念無心便越往後,腳下像是有什麽絆了一下,少了重心向一旁倒去。


    男人手倒是快,眨眼的功夫就將她摟了過來,看到她驚慌的表情以後,還以為她是在害怕,於是問了一問。“你在害怕我?”


    念無心看著男人的眸子,泛冷的深邃在平常人來看確實會讓人害怕。然而在她這裏,她已然忘記了害怕是什麽感覺,那雙和他不相上下的冷眸仿佛強調著各自的態度。


    男人又是緊緊的蹙眉,他讀懂了她的表情,因她有他身上同樣的冷漠,這一次似乎遇到了對手。


    “哎呀!”稚杳沉在一旁偷看已久,總會在某個節點上特意的冒出來。


    念無心想要推開男人環抱著她的手臂,男人卻反而加重了力道,目光深鎖,仿佛除了他,不允許再有其他人來將她的注意奪走。


    稚杳小一步的走了過來,她將手上拿著的一塊淡黃的殘布遞予他們麵前,故意說道。“有人剛剛從後邊窗戶扔了個東西過來。”


    念無心看出來那是神隗留下的譜,不用多想伸手就要拿,卻是男人搶先一步握在了手裏。


    “還給我。”她索取的有些著急。


    男人不予理會,單手抖開那張殘布。裏麵刻寫著古老的譜語,像是有些年的時長了,裏麵的字跡有的已經退了色看不清晰,但能分辨的是,這是一首曲結尾的部分。斷裂部分整齊,倒像是有人故意將此破開的。


    男人突然一驚。“這是你的?”他問道。


    無心之人從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會動心思去想這張殘譜暗藏著怎樣的玄機。她自然是點頭。


    “我不能還給你。”他說著將手中的譜扔向了邢默,這不就是所謂的,得來全不費功夫嗎,果真留下她是對的。


    念無心眼下一急,從男人手中脫身直接追了上前。男人見此自然是出手阻攔,兩人少不了又是一戰。就算神隗教了她再多,可終究還是應對不了麵前的人,他的速度太快了。


    “看樣子這半張譜也對你挺重要的。”說話間,男人已到她的麵前,將她反手拉迴緊貼著他的胸膛,他的下顎擱在她得頸窩處好似耳鬢磨腮,卻又將她死死的鎖在懷中。


    “你放開我。”念無心掙紮道。


    “你留下,我就放開。”此刻,男人倒是有點像在耍賴一般,在她耳邊輕語道。這張譜可不是誰人都有,誰人都會視奏。


    念無心無奈,她不明白他要她留下來的目的,就像稚杳為什麽要一直認她當作娘親,更不明白他口中的興趣又是什麽?“那你得把譜還給我。”她有些妥協,也隻能是這樣提出交易。這世上沒有什麽是她在乎的。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像是有了某些目的,“可以。”他轉念答應道,想著,興許她能幫他找到上半部曲譜。


    念無心不會出爾反爾,同樣也答應了他。


    男人放開了手,示意邢默將譜還給了她。黑衣的隨從在得到了男人的命令之後同是一齊的退了迴,穿入這片竹林四方。


    “娘親,你留下了我怎麽辦。”稚杳倒是哪都不能落下她。


    “你娘親留下,你自然也跟著你娘親留下。”男人順勢迴道。從沒和陰陽人打過交道,不妨試上一試,也不見得會有多壞,何況她也與這曲譜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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