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酒,迴去睡一覺,明天迴家!”

    趙紅兵做事雷厲風行,說幹就幹。

    趙紅兵和高歡乘火車先到的家,沈公子、張嶽等五人開車迴去,所以慢一些。

    趙紅兵剛到下火車,手機就響了。

    “紅兵大哥,聽說你今天迴來,現在到家了嗎?”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趙紅兵聽起來很熟悉,但還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嗬嗬,是啊,剛下車!”趙紅兵實在想不起是誰,但他還不好意思問對方是誰。

    “我是三虎子,毛紡廠的三虎子,哈哈,想起來沒有?”原來,打電話的是三虎子。

    “哈哈,三兒啊,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雖然趙紅兵在市裏收拾過三虎子,而且趙紅兵在第一次入獄時在號子裏也沒少和李武一起收拾三虎子。但是畢竟後來在號子裏低頭不見抬頭見,雖然不能算是朋友,但是基本和解了。偶爾遇見還點點頭,打打招唿。

    “就是想給你洗洗塵,紅兵大哥,什麽時候有空,兄弟請你好好喝頓酒”。

    趙紅兵剛剛放出來,不知道最近一年來三虎子都幹了些什麽。但他清楚,三虎子請他吃飯,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好啊,今天我就有空,喝唄!”趙紅兵笑笑迴答。趙紅兵太了解三虎子了,他自信歸攏三虎子不成問題,就算是鴻門宴,趙紅兵也不怕。

    “那就定下來了,今天晚上,一定過來喝酒啊!”三虎子說。

    “一定”

    放下電話,趙紅兵給費四打了個電話。費四是趙紅兵團夥中和二虎、三虎子發生衝突最多的人,對三虎子很了解。

    “三虎子說要請我吃飯”

    “嗬嗬,今年三虎子壞事兒沒少幹,替人要債、收錢打人、賣杜冷丁,手下小弟上百號,全市現在他折騰的最兇了。”

    “他不是開了個洗毛廠嗎?”

    “早幾吧黃了”

    “嗬嗬,那他找我吃飯啥意思?”

    “這段時間你和張嶽一前一後出來了,他一直就怕你們倆,估計是怕你們出來搶他生意吧。”

    “恩,我看也是。”

    “我和你一起過去吧”

    “不用,你和他們哥兒幾個仇不小,你去了打起來怎麽辦。我給王亮打電話,我倆過去。”

    “當心點”

    “沒事兒”

    當晚,趙紅兵和王亮準時去赴宴了。王亮夾克衫裏揣了把槍。

    “揣槍幹嘛?”

    “打起來怎麽辦?”王亮很謹慎。

    “三虎子敢嗎?”趙紅兵笑笑。

    “有備無患”

    “……”趙紅兵樂了,沒說話。王亮是李四的小兄弟,對趙紅兵沒的說。

    一大桌十多個人,三虎子在,但二虎沒到。

    宴席上,三虎子頻頻舉杯。

    “紅兵大哥,幾年沒見,兄弟真挺想你的。”三虎子說出這話讓趙紅兵覺得十分肉麻。

    “三兒啊,咱們認識有十年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有啥話你就說吧。”

    趙紅兵喝的有點不耐煩了,他覺得和三虎子喝酒真沒勁。但這頓酒趙紅兵是不得不來,如果趙紅兵不來,三虎子該說了:“我請趙紅兵喝酒,他根本不敢來,就怕我把他怎麽樣”。這話要是說出去,趙紅兵這麽愛麵子的一個人肯定受不了。

    “沒啥話,就是時間太長不見了,想和你聊聊”

    “……”趙紅兵笑笑沒說話。

    “紅兵大哥,出來以後想做什麽生意?”

    “沒想好呢,現在錢比以前還不好賺。”

    “我現在也沒啥生意可作,偶爾幫人討討債什麽,混個糊口錢,不容易啊。”三虎子說

    “恩,不錯,不錯”趙紅兵敷衍了兩句

    “要是我們辦事兒的時候不小心得罪了紅兵大哥的朋友,紅兵大哥多多擔待啊。”

    “那得看你得罪誰了,你要是得罪我兄弟我還是得讓你練倒立,像在號子裏一樣,哈哈”趙紅兵半開玩笑說。

    雖然三虎子在社會上最近挺囂張,但是趙紅兵對他還是該損就損,該罵就罵。

    “哈哈,紅兵大哥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兒啊。”

    “說吧,三兒,你什麽意思,你現在怎麽還越來越墨跡呢?”

    “紅兵大哥,你也知道,咱們這圈子就這麽小,在社會上能說了算的大哥就那麽有數幾個。假如有個老板欠我朋友二十萬塊錢,我朋友找我去幫著要。迴頭這老板找你兄弟張嶽了,讓張嶽跟我說,給十萬這帳就算結了,你說我怎麽辦?”

    “給十萬那不是很給你麵子啦?”趙紅兵繼續半開玩笑著說。

    “……紅兵大哥,這有點……”

    “你要是覺得你能拚過張嶽,那你就跟張嶽拚一把唄。我和張嶽的確是兄弟,但他幹什麽我可管不著。”

    “紅兵大哥你這話說的,都是社會上玩兒的,我沒事兒和張嶽拚一把幹啥?”

    “你就說你到底什麽意思吧?!”

    “我的意思是,要是以後我和你的兄弟或者朋友有了衝突,你該說句話就說句話,別不給我們兄弟留活路。兄弟這邊也不容易,你看看在座的這些兄弟,就靠著這個活著呢。要是連讓我們兄弟活命的錢都不讓賺了,我們這些兄弟也真沒法兒活了,隻能豁出去幹了。是吧,紅兵大哥。”

    喝了一晚上,三虎子終於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他的意思就是:以後如果和你趙紅兵狹路相逢,你趙紅兵如果欺人太甚,我非把你一起給做了。攔我三虎子財路的,不管是誰,我三虎子肯定和他拚了。

    趙紅兵又笑了,饒有興味的盯著三虎子看了半天。

    三虎子被趙紅兵看得直發毛。

    “三兒啊,給你講個故事”

    “……”三虎子沒答話。

    “這世界上有一種神鳥,從南海飛到北海,不是梧桐樹它不會停下來休息。不是甜美的泉水它不會喝。不是竹結的食物,它不會吃。當有一天它在天上飛翔時,看見下麵有隻貓頭鷹,這隻貓頭鷹剛剛弄到了一隻死老鼠。當神鳥飛過時,這貓頭鷹死死的抓住死老鼠惡狠狠的朝它叫,嚇唬它,以為它要搶那隻死老鼠呢。三虎子,你說這貓頭鷹可笑不?”

    “嗬嗬……來,咱們喝一杯”。三虎子訕笑了幾聲,轉移了話題。三虎子再沒文化,也聽出來了,趙紅兵這是損他呢。

    “喝吧”

    換了別人說話這麽損,三虎子早就翻臉甚至動手了。但是這次損他是趙紅兵,曾經歸攏了他無數次的趙紅兵,三虎子實在不敢翻臉。

    趙紅兵和三虎子的區別,的確也有如莊子給惠施講的故事裏的神鳥與貓頭鷹的區別一樣,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趙紅兵從來就沒想過要搶三虎子的飯碗,也不屑於用這樣的方式賺錢,倒是三虎子挺緊張。

    喝完酒以後,王亮對趙紅兵佩服的五體投地。

    “三虎子也是個硬茬子,我看你那麽說他,我還真怕他翻臉。”

    “他翻臉能怎麽樣?”

    “那要一旦動手怎麽辦?這一晚上,我一直挺緊張的。”

    “老亮,你跟了四兒那麽久,怎麽這點道理都不明白?三虎子敢碰我一指頭嗎?他今天動了我,明天張嶽就殺了他,張嶽不殺他費四也剁了他,費四不剁他你四哥也得從廣州迴來崩了他。他三虎子有幾個膽子?幾條命?”

    “大哥你說這道理我懂,但是我還是有點緊張”

    “沒事兒。”

    套用黃健翔的一句話說就是:紅兵大哥,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或許三虎子真是想擺一桌鴻門宴,但是就憑著趙紅兵這氣度、膽量,三虎子他們是真不敢動手。當然,如果趙紅兵被三虎子那句“我們兄弟也豁出去幹了”這句話嚇得軟了,說不定三虎子還真就敢動手了。

    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遇強則弱,遇弱則強。

    人類有這通病,誰也別說誰。

    “敵愈強,我則更強”的人比較少見,具備這性格的人通常會成大事,無論從事什麽行業。

    當晚,趙紅兵又接到了一個請他喝酒為他洗塵的電話。

    是丁小虎打來的。

    第六節、1994年原漿白酒

    丁曉虎在請趙紅兵喝酒是有原因的。因為,趙紅兵曾經請他喝過兩口酒。

    丁曉虎和趙紅兵的交情始自號子裏,他倆關在一起。那年,丁曉虎在鬥毆中手持槍刺紮翻了兩個人,入獄。

    春節,趙紅兵弄到了滿滿一大茶缸白酒,原漿,70多度。在監獄裏能喝上這麽一大茶缸白酒,忒不容易了。沈公子究竟花了多少錢讓趙紅兵在號子裏麵喝上酒,這個二狗也不清楚。但是二狗多年以前在天涯看那個著名的“周公子大戰易燁卿”貼中看到周公子提到價值1萬3千美元的拉菲受到易燁卿的質疑時,周公子說:我說的是價值,不是價格,這個酒是不賣的。二狗笑了,二狗想起了趙紅兵那年春節在號子裏喝的那一缸白酒。就是號子裏的這一缸70多度的散白酒,可能價格和價值都超過周公子過年喝的那瓶拉菲。同樣,這個酒在號子裏也是不賣的。

    盡管這個酒隻是我市1994年出品的價格7毛多一斤的原漿白酒,不是法國1986年的拉菲。

    誰過年不喝兩口酒?

    趙紅兵盤腿坐在鋪上身體倚著牆,懷裏抱著這個大茶缸,微笑著。趙紅兵愛喝酒,除了老婆他就對酒最親了。

    “過年了,兄弟們,每人來一口!”趙紅兵對號子裏的幾個兄弟說。雖然平時

    趙紅兵偶爾也能喝上酒,但趙紅兵多數都是自己喝,很少給別人喝。這天是春節,趙紅兵想讓號子裏的每個兄弟都能喝上一口酒。

    如果是在外麵,趙紅兵絕對不和別人用同一個杯子。

    監舍裏的每個兄弟都喝了一口,滿眼都是感激。

    丁曉虎是最後一個。

    “紅兵大哥,我能在監獄裏喝上一口酒,這是我的榮幸,能認識你,更是我的榮幸!”丁曉虎喝了一大口,對趙紅兵說。

    趙紅兵始終覺得丁曉虎這孩子比較可愛,看著丁曉虎冒充成人說這些話,趙紅兵覺得挺有趣。

    “曉虎,沒喝夠吧!沒喝夠就再多喝一口”趙紅兵笑著看著丁曉虎說。

    “謝謝紅兵大哥,今天我喝你一口酒,等我出去天天請你喝酒!”丁曉虎比趙紅兵還好酒。

    “哈哈!”趙紅兵覺得太有趣了。趙紅兵在外麵什麽時候缺過酒喝?

    “出去以後,我跟你混吧,紅兵大哥!”丁曉虎端著杯子,說的一本正經。

    “混啥混,跟我有啥混的,你快喝吧!”

    “反正我以後就跟你混了!”

    “行啊,你快喝吧!”

    “那我幹了!”丁曉虎一口把一大茶缸原漿全喝了。

    包括趙紅兵在內的監舍的人全看傻眼了:我操!這酒趙紅兵還一口沒喝呢就被你丁曉虎喝光了!

    丁曉虎一口把這酒喝光了,自己也覺得不妥:對不起,紅兵大哥,忘了給你留了。

    趙紅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據趙紅兵日後對丁曉虎說:如果不是看丁曉虎這孩子當時太小,早一腳把他踹飛了。

    其實二狗知道,趙紅兵還是比較欣賞丁曉虎,所以沒真踹他。

    “紅兵大哥……等咱們都出去,我請你喝酒”

    “……”倚在牆上的趙紅兵看著那個被丁曉虎喝的一滴不剩的茶缸,一肚子火,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不起啊……”

    “沒事兒!”趙紅兵氣得說不出話,倒頭蒙上被子睡了。

    後來,在趙紅兵和丁曉虎在號子相處的日子裏,倆人關係相當好。

    隻要趙紅兵對別的犯人說一聲:“你別得瑟!”。丁曉虎肯定衝上去就是一通組合拳。

    “操,我沒讓你打他啊,我隻是讓他別得瑟!”

    “他在你麵前得瑟那

    他就是找打呢!”

    “操!你快歇會兒吧!”看著丁曉虎,趙紅兵頭疼死了。

    趙紅兵算是明白了,又一個小號的張嶽出現了,純粹渾人,渾不吝。雖然是對趙紅兵絕對的赤膽忠心,但是犯了渾,趙紅兵也勸不住。

    幾年後,趙紅兵和丁曉虎先後出獄,丁曉虎早出來幾個月。

    丁曉虎始終記得那兩句話:“今天我在監獄裏能喝上酒,那是我的榮幸,能認識你,更是我的榮幸,等出去以後,我請你喝酒。”,“紅兵大哥,出去以後我跟你混了。”

    雖然趙紅兵和丁曉虎的交情已經很厚了,早就不需要喝幾頓酒來加深感情了。但是丁曉虎還是要履行諾言。

    “紅兵大哥,還記得那年過年,我一口把你一茶缸白酒喝了嗎?”

    “操,我當時氣得差點沒踹你,你還好意思提?”趙紅兵也沒忘這事兒呢。

    “那時我就說了,等你出來我要請你喝酒。結果,你一出來我還沒等見到你,你就去北京了,我才找到你。咱們今天一定得多喝點”

    “少喝點吧,我老婆迴來了,我喝多了迴家肯定要被她歸攏。”

    “誰敢歸攏你我削死誰!”丁曉虎沒聽清楚趙紅兵說要被誰歸攏,瞪著眼睛敲著酒杯咬著牙說。

    “我老婆要歸攏我!”

    “……哦,那……”

    “咱們都少喝點吧!”趙紅兵總是這樣,在沒喝酒之前總是挺矜持,推說不能喝或者是建議少喝。但是二兩酒下肚以後,誰不讓他喝他跟誰急。

    “紅兵大哥,給你介紹我的兩個朋友,從小跟我一起玩兒到大的,這是先兒哥,這是大耳朵。都是我們西郊的。”西郊混子的質量全市聞名,丁曉虎和他的這兩個朋友更是西郊混子中的極品。

    “紅兵大哥,你不認識我們,但是我們認識你,我們兄弟倆敬你一杯!”先兒哥和大耳朵站了起來。

    “嗬嗬,坐下吧!別那麽拘束,肩膀齊為兄弟,別那麽客氣!”趙紅兵說。

    “好,肩膀齊為兄弟,聽你的!”這倆小子一口幹了3兩3的白酒。

    “……”趙紅兵一咬牙,也把酒幹了。

    “你出來以後,我們就跟著你混了”

    “跟我混啥?有啥混的?要麽你們去跟張嶽玩兒去吧,我給你們介紹,張嶽在社會上比我玩兒的好,真的,你看他的那幾個兄弟,各個開著車掛著

    粗金鏈子,要麽跟費四玩兒去,他混的也不錯,你們跟我玩兒也玩兒不出來什麽。”

    “張嶽混的是好,費四也挺有名,但是社會上誰不知道,他們都是你的兄弟。”

    “不算是我兄弟,我們都是朋友。”

    “反正不管怎麽說,我就跟你混了!我絕對不去做別人的小弟,就給你當小弟心甘情願”

    “…………”

    “紅兵大哥,出來以後,想做什麽生意?”

    “沒譜呢,沈公子說包個小區防水防漏的工程,我也不認識做這個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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