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趙山河又欺負了李老棍子的趙紅兵、張嶽等人在普通市民心中已經是超級大壞蛋的代名詞,不了解他們的人每當聽到這幾個名字時,腦中浮現的通常是武俠小說中的大反派,魔教教主、金輪法王之類的形象。

    “趙紅兵搶人家老婆,人家肯定敢怒不敢言,誰敢惹他啊?”社會人的人都這麽評價。

    趙紅兵苦笑,無可奈何。

    “高歡離婚了,我要和她結婚。”考慮了好久,趙紅兵還是跟沈公子說了

    “嗬嗬,我就知道你早晚得走到這一步”雖然趙紅兵從來沒和沈公子說過,但是沈公子早已心知肚明。

    “你可考慮好了,高歡人家的家庭被你拆散了,現在她還有個孩子,這些你都想過嗎?”沈公子問。

    “我不是頭腦發熱,我早就想好了。”

    “那就行,隻不過……”

    “說”

    “我昨天看電視,新片子,《過把癮》,有句台詞的印象挺深。裏麵的方言和杜梅領了結婚證以後,方言對杜梅說:咱們倆從今天以後就不算是通奸了吧?,杜梅迴答說:是不是覺得不是通奸就沒勁了?”

    “你說這是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你這人就喜歡搞點私奔、通奸什麽的。你20出頭的時候跟人家高歡私奔,等私奔迴來以後,她成你女朋友了,你又放棄了。等你出獄以後,她成了人家老婆了,你又開始和她通奸,你說說你這人像話嗎?我真怕等通奸結束以後,你和她真結婚了,你又覺得沒勁了。”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中的沈公子話格外的多,損起趙紅兵來一套一套的。

    “別說的那麽難聽!”趙紅兵被定義成通奸,有點不滿。

    “那你這不是通奸是什麽?”

    “…………”

    “話說迴來,我也挺佩服你的,雖然你又私奔又通奸的,但是對象都是一個人”沈公子說。

    “滾遠點”

    趙紅兵和沈公子倆人之所以是最好的朋友,不但是由於互相欣賞,而且在對待感情問題上,也頗多共同之處,都比較專一。

    “那你和高歡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年底,你呢?”

    “最近一兩個月,過幾天我迴北京呆段時間,帶蘭蘭見見我的爸媽,還有我姐和我弟弟。娶老婆,是大事兒,我得迴北京結婚去,結完了再迴來。”

    “沒

    事兒,飯店這裏有我,你就去吧”

    很快,高歡和趙紅兵又住在了一起。小三即將轉正了。

    沈公子帶著蘭蘭迴了北京,在北京一呆就是兩個月。

    沈公子沒想到,等他迴來以後,趙紅兵又進了班房。

    1994年4月初,李四來找到了趙紅兵。

    “收拾東波,就這幾天了。”李四懶洋洋的說

    “人找好了?”

    “找好了,王宇找的人,三個小夥兒,20來歲,生麵孔。這三個人裏有兩個是哥倆,家裏都挺困難,缺錢。”

    “準備給他們三個多少錢?”

    “3000塊”

    “每個人才給3000塊?”趙紅兵從沒雇過打手,根本不了解行情。

    “一共給了3000塊,三個人一共”李四眯著眼睛,笑了笑說。

    “……啥?”

    “怎麽了?”

    “辦這麽大的事兒,就給這點錢啊?”

    “紅兵你沒窮過,你不知道3000塊錢意味著什麽。”李四淡淡的說

    “你說說,3000塊錢能幹啥,分到每個人手裏才1000塊錢。1000塊錢,來我飯店吃頓飯都未必夠。”

    “你這飯店都是什麽人來的,是他們來的地方嗎?”

    據二狗所知,我市的混子間衝突,最早並且最愛雇傭打手(甚至殺手)的就是李四。

    “紅兵,我告訴你3000塊錢可以幹什麽。你知道我遊戲廳旁邊的那個大骨頭抻麵館嗎?那裏的抻麵大碗的一塊五一碗,小碗的一塊。3000塊錢,就是2000碗大碗抻麵,夠他們吃一年的了。”

    “四兒,你這是扯淡,他們不至於連抻麵都吃不起吧”趙紅兵從小生活在高幹家庭,從沒為溫飽發過愁,而且他常年接觸的李四、費四等人,也都是從小就衣食無憂。他不知道真正的底層群眾的真正生活是什麽樣的。

    “吃不起”

    “……”

    “真就吃不起”

    由於國家政策傾斜,94年我市甚至全東北的經濟已呈衰敗之勢,隻不過還不明顯,社會矛盾尚不突出。但那時大批的青年沒有工作又無一技之長,真到了吃了上頓愁下頓的地步。

    李四給了三個人3000塊錢那是94年的價格,到了98年,雖然經曆了通脹,但是價格又

    低了,沒辦法,下崗工人太多,打起了價格戰,惡性競爭。98年的價格是800塊錢廢一條胳膊,1200塊錢廢一條腿,要一條命3000塊。

    李四給這3000塊錢,到了98年已經夠要東波的命了。李四畢竟是社會大哥,手裏有的是錢,出手闊綽,張口就給了3000塊。

    後來二狗知道,這三個被雇傭的打手中有哥倆姓張,二狗暫且將其稱為張大、張二,另一個人姓季。

    四十八、人民幣3000元整(上)

    王宇性情剛烈,不似李四般陰柔。上次被東波欺負了一把,王宇早就想報仇,隻是李四一直壓著,要麽王宇早就提著把大卡簧捅了東波。

    “四哥,咱們就應該直接帶人去抄了東波的家,找人收拾他,不解恨。”王宇認為這樣的方式才是江湖中人的解決方式,不太同意也不習慣李四的方式。

    “你今天抄了他家,明天你就進了笆籬子(監獄)。這樣就有勁了?最近可又嚴打呢,嚴打100天,犯了事兒,罪就不輕。”李四說。

    李四這樣說了幾次,王宇終於願意雇人去歸攏東波了。

    “你找的是誰?”

    “我的鄰居,哥倆兒,張大和張二,還有這哥倆兒的一個朋友,這哥倆人挺都老實,但是下手肯定也夠黑,我從小就認識,他倆家都挺困難,我簡單的和他們聊聊,他們倆就都願意幫我辦這件事兒。”

    “他們嘴夠嚴嗎?”

    “這哥倆都不愛說話,嘴挺嚴。而且我跟他們說了:你們這是給紅兵大哥和四哥辦事,說出去是什麽後果,你們自己考慮。”王宇說。

    王宇想不到,就是他這句無心的話,給日後強判趙紅兵提供了證據。

    “你說這些幹嘛?”李四覺得不妥。

    “沒事兒,他倆肯定不敢說出去。”王宇挺自信。

    1994年清明前後的一個夜裏,東波在自己家門口的胡同裏被伏擊,三個人掄著大片刀砍的。

    東波倒在胡同的角落裏,身中三十七刀,渾身是血,沒一處好地方。

    其中,光麵部就中了八刀。一個人的臉能有多大?被砍了八刀是什麽後果?

    鄰居報案,報案時說:東波被砍了上百刀,已經死了。

    惡人長命。刑警隊的人來了以後才發現,不用拉屍體,東波還沒死徹底呢。

    頭骨都被砍得都塌了的東

    波活了下來,頑強的活了下來。半年後,東波又開始在街上到處得瑟了,被砍了八刀又勉強拚湊縫在一起的臉極其恐怖,見了的人沒一個不怕的,日後,東波靠著自己這張臉,訛錢更容易了。隻是,治療時過度的疼痛,使他不得不紮杜冷丁,紮得多了,成癮了。東波又成了個癮君子。

    都說,紮杜冷丁其實是吸毒的最低級階段,但就是這最低級的階段,人也很難戒掉。

    如果是鬥毆時把東波砍成這樣,這樣的事兒在我市經常發生,公安局可能並不會過多的關注,但是有預謀的砍人,性質和鬥毆就完全不同了。而且,這次伏擊手段過於兇殘,嚴打期間頂風作案,刑警隊的人都憋著一口氣要抓到兇手。

    如果不是張家兄弟酒後胡言,恐怕刑警隊還真破不了案。因為,東波在社會上得罪的人太多了,刑警隊很難把目標定在近期沒與東波發生任何衝突的李四身上,更別提趙紅兵了。

    張家兄弟等三人把事情辦妥以後,如願拿到了3000塊錢。這是他們人生中見到的最大的一筆錢,大到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花。

    拿到錢的第二天的中午,幾乎從沒下過館子的張家兄弟終於下了館子,還真是李四說的抻麵大骨頭館,應該是我市最便宜的飯店。

    隻吃大骨頭,不吃抻麵,這哥倆要了四份大骨頭,豬骨頭。我市的大骨頭館賣的大骨頭12塊錢一大份,8塊錢半份。二狗自認為自己食量相當不錯,但二狗隻能啃半份大骨頭,一份肯定吃不完。結果,這哥倆吃了四份。

    可能,這哥倆從來就沒這麽痛快的啃過大骨頭。

    這個趙紅兵從小就不屑於去吃的館子,是張家兄弟每天路過都要咽幾口吐沫的地方。

    而且,他倆還每人喝了一斤多散裝白酒。

    四十八、人民幣3000元整(中)

    在那個被煙熏火燎得肮髒至極的抻麵骨頭館裏,在那個滿是油膩的長方形四角桌旁,這哥倆兒全多了。

    喝點酒就瞎得瑟、愛顯擺,這幾乎是所有剛學會喝酒的人的通病,尤其對於窮人乍富的張家兄弟來說,更是希望能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哥倆有錢了。

    “師傅,再來一份大骨頭!”醉了酒的張二意氣風發。人和人炫富的方式不同,這哥倆,在用可勁啃大骨頭的形式炫富。

    可笑?可悲?

    “於二子,過來,喝點!”張大看見了以前的同學於二子,張大和於二子關係

    一般,但是既然在這骨頭館遇上了,就打個招唿。

    “你們倆喝多了吧?”於二子剛進抻麵骨頭館。

    “扯淡,你看我倆像喝多了嗎?老板,再上一斤散白酒!”張大惺忪著醉眼,滿臉通紅,唾沫橫飛,拉過了於二子。

    “別幾吧拽我,我自己坐下”於二子被醉鬼張大拽得挺煩。

    “挺牛逼唄?請你喝酒你還不樂意?”

    “你倆肯定喝多了,兒白。”於二子挺不樂意的坐在了這哥倆兒的桌子上。

    “讓你喝你就喝,哪來那麽事兒?”張二不認識於二子,看於二子挺不情願,棱了於二子一眼。

    三人坐在一起又喝了起來,我市那70度的散白酒,就算是二狗的酒量,半斤下去也該失去記憶了,張大和張二酒已經喝的太多了,舌頭都伸不直了。

    “我知道,上學時你一直瞧不起我。”張大說。

    “我沒瞧不起你過,都是同學,你說這些幹啥?”於二子可能的確有點瞧不起張大,嫌貧愛富是全世界人的通病,誰也別說誰。

    “你肯定瞧不起我”張大開始胡言亂語了。

    “兒虎,沒有”於二子雖然煩得不行,但是還沒喝太多,麵子上總歸是能過得去。

    “不管你以前是不是瞧得起我,但以後,我行了。”張大一臉驕傲。他應該驕傲,因為家裏窮,他自卑太久了,活了多少年就已經自卑了多少年。

    “嗬嗬,為啥?”於二子饒有興味。

    “現在我有錢了,再說,我也算是半個社會人了”社會人就是江湖中人的意思。

    “你是社會人?”於二子樂了。

    “迴民區的東波知道不??”張大小聲對於二子說。

    “知道,他不是混得挺牛逼的嗎?”

    “昨天晚上他被砍了知道不……”張大繼續說

    “哥!”張二挺緊張,趕緊叫停他哥哥。

    “沒幾吧事,這是我同學!”張大對張二的謹慎態度不以為然。“東波就是我們哥倆辦的”

    “兒白呀?”

    “兒白”

    “吹牛逼呢吧?”於二子不是江湖中人,但他聽過東波的名頭,打死他都不信從小就挺老實的張家兄弟能把江湖中鼎鼎大名東波給砍了。

    “我啥時候吹過牛逼?”張大有點急,剛剛辦了件大事,說出去還沒人信。

    “你tmd從小就愛吹牛逼”於二子認為張大喝多了。

    “誰吹牛逼誰是兒子!”

    “你當兒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上學時你挨了欺負,你找你那鄰居王宇幫你報仇,你不是認了王宇當幹爹嗎?咱們同學誰不知道?你說說你,挨了欺負不敢還手就不敢還手唄,到處亂認爹幹啥?操,你真他嗎的……”

    二狗清楚:張大小時候挨了欺負確實找鄰居王宇和王亮幫過忙,但是絕對沒認隻比他大幾歲的王宇當幹爹。於二子說的這話純屬謠言。

    張家哥倆聽了這話,全惱了。

    “我草你嗎!”張二一拳就把於二子連人帶椅子打倒。

    隨後,張家哥倆把於二子一通毒打。

    於二子滿臉是血走出了抻麵骨頭館,“你們等著”於二子被從小就瞧不起的張大打了很是不服。

    “等著就等著”張家兄弟挺不服,真就等在了抻麵骨頭館裏,而且還給王宇打了電話:“宇哥,帶幾個人過來。”

    據說:於二子憋著一口惡氣去找人幫他打架,結果找了一圈,沒找到。

    於是:於二子惡從膽邊生,想起了張大剛才說的砍東波的事,到了路邊的一個公用電話亭,給公安局打了個電話!

    “迴民區的東波被人砍了,是嗎?”

    “是”

    “我知道是誰砍的,他們在抻麵骨頭館裏……”

    “我們馬上就到”

    四十八、人民幣3000元整(下)

    警察到的時候,這哥倆還在那裏抻麵大骨頭館裏繼續喝,被當場摁住。喝的太多了,摁住的時候這哥倆兒都沒什麽反應。。

    正好帶人趕來抻麵骨頭館的王宇親眼看見警察把張家兄弟帶上了車,老遠看見的。

    “四哥,我得走了,張家那哥倆兒折了,我肯定得被咬出去。”王宇給李四打了個電話。張家那哥倆兒不是江湖中人,平時都挺老實,被警察一嚇唬,肯定得招,王宇清楚的很。

    “我也得走。”李四說。

    “為什麽?”

    “誰不知道你是跟我玩兒的?你走了警察不找我找誰?”

    打完電話以後,王宇就跑了。

    李四接到電話以後,馬上又給趙紅兵打了個電話。

    “紅兵,東波那事兒犯了,我得走了,現在東波是死是活還不

    知道。”

    “恩,避避風頭吧,你準備去哪裏?”

    “廣州吧”

    “好!”

    趙紅兵做夢也沒想到,這事到最後還能再牽扯上他!趙紅兵從來都沒有想過因為這件事跑路。的確,對於這件事,趙紅兵其實隻是個知情者,並非策劃者。

    趙紅兵夠沉穩,但不夠細心。事實和曆史都無數次證明,這是英雄主義的通病。關羽不是死在比他武力強的呂布的手下,卻是敗走麥城,死在了無名之輩手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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