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梓年眉心狂跳,一句你?差點脫口而出,幸好腦子在嘴開口之前製止了它。


    因為在馮梓年迴頭的時候,在謝修明的臉上罕見的瞧見了認真和堅毅,那神情仿佛一個願意以身殉國的烈士一般。


    很難想象這麽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人,穿上鎧甲上陣殺敵的樣子,馮梓年思前想後都覺得謝修明的樣子不像是騙人。


    一直關於謝修明身份的猜測,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有些話十分冒昧,但是戰場上生死難料,有可能此去便永遠的留在了東北。”謝修明那雙鳳眸不笑的時候,看著很是正經:“修明一直仰慕姑娘,不知姑娘是否可以贈與修明一個信物......”


    說完這些,眼皮微垂,倒像是一個含羞帶怯的小娘子。


    而馮梓年第一反應則是,這小子想騙我錢,難道是三叔那裏混不下去了,走的時候想在自己這裏撈一點盤纏,上下冷冷的打量了謝修明一番。


    想了片刻,馮梓年狡黠的眸子亮晶晶的道:“稍後我讓末枝送去暮春堂。”


    馮梓年走後,竹林裏緩緩走出一個人,跟謝修明比來人黑了不止一點半點,兩個人湊到一塊就像一黑一白兩個棋子。


    來人摸著下巴道:“主子,您說這馮家大姑娘,理解您的意思了嗎?”


    “我表現的不明顯嗎?”謝修明猛地迴頭,滿臉自信的道:“小幽兒每次看上爺什麽東西,都是這一副樣子,先是說什麽喜歡爺喜歡的不得了,再然後想要什麽就用眼睛死命的看哪裏,然後......”


    “然後什麽?”元休一臉八卦滿臉興奮的瞧著謝修明,等著自家主子給自己科普。


    謝修明懶得搭理元休,心裏盤算著:我剛才看了那個玉佩那麽多次,應該很明顯了吧。沒想到自己也要淪落到色誘別人的地步,可恥,可恥啊。


    剛離開謝修明,馮梓年就碰到站在亭子旁黑著一張臉的陳刈,倒是離剛才那片竹林不遠,四下無人,馮梓年懶得跟眼前人裝什麽和氣,想到上午的事,又勾起上一次馮梓年看到陳刈摟著馮梓月的樣子。


    心裏不由得多了幾分火氣,每次看到陳刈都繞開的馮梓年,徑直走了過去:“你想做什麽?”


    “離那個謝修明遠一點。”陳刈的臉沉的向黑雲傾軋的天空,烏泱泱的黑雲壓迫性的吞噬了天空最後一絲亮光。


    “你也是。”馮梓年冷冷的瞪了迴去,兩人針尖對麥芒的瞧了彼此一眼。


    陳刈臉色好了一點,很快又沉了迴去:“那個小白臉不是什麽好人,別看著小白臉長得好看,就一門心思的紮了進去,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陳刈覺得馮梓年來找她,是因為看到自己護著馮梓月吃醋了,就像他看見那個小白臉纏著馮梓年,怒火中燒是一樣的道理。


    想起謝修明,陳刈的怒氣總是止不住的亂竄。


    馮梓年像看一條瘋狗一樣看著陳刈,眼前這個人遠比自己以為的瘋的要早,不,不是,他比現在瘋的還早。


    她腦抽了才會想著讓陳刈離馮梓月遠一點,低低的罵了一句,拿起腳就走:“瘋子果然聽不懂人話。”


    迴到撚茗院,清桃站在門口,笑盈盈地將馮梓年迎了進去,神情裏帶著幾分邀功的道:“姑娘京城裏的幾大牙婆都找來了,在東廂房裏等著呢。”


    馮梓年滿意的點點頭,也就這點事能讓人開心點了,隨後想起什麽似的,說道:“清桃姐姐,把之前在瓷窯定製的那個,綠地粉彩分桃杯送到暮春堂去。”


    說完轉身推門進了東廂,房間裏烏泱泱的瞧著有四五十人,一進門就聞見一股淺淺的味道,馮梓年胃開始翻滾,連聲道:“末雲,把窗子打開。”


    立刻便有小丫頭上前,將四下裏的所有窗子打開,那股難聞的不知道哪裏來的臭味才緩緩散去。


    坐定便隻見一嘴黃牙直直晃的馮梓年眼睛疼,那口黃牙是個牙婆,豆大的眼睛,努力的睜著,諂媚的道:“姑娘,這是我們牙行的丫頭們,各個都是老實人,這些個都是跟著酒樓裏的大廚,學過做菜的好把式,姑娘挑挑。”


    說著伸手在十來個小丫頭的腦袋上隨手扒拉了一下,那些小丫頭仿佛籠子裏的小雞仔一般,那雙手扒拉成什麽樣,就乖乖的停在原地,怯生生的瞧著地麵。


    牙婆甲剛說完,牙婆乙立刻便坐不住了,略帶鄙夷的道:“孫婆子,你可真能吹,什麽大酒樓裏學過的,瞧瞧這些小丫頭,一個個麵黃肌瘦的,哪裏像是學過做菜的,平日裏能不能吃上菜都不好說。”


    轉頭對著馮梓年道:“姑娘,瞧瞧我們家的,我們家的丫頭都是精心調教過的,每一個都是一等一的。”


    “你給姑娘展示展示。”說著伸手推了推那個人群裏,極不顯眼的小丫頭,瞧著像是有個十歲左右的樣子,模樣怯生生的。


    那小丫頭被推的一個趔趄,磕磕絆絆的走到前方,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動作標準流暢,一看就是練過很久,悉心調教過的,聲音清晰柔和。


    馮梓年點點頭,清了清嗓子道,隨手指了指角落裏一直縮著不動,臉上似乎有一道疤痕,年紀略大的姑娘:“她是?”


    帶她來的是另一個人牙,此時有些慌亂的道:“她,她智商有些問題,之前家裏著了一場大火,家裏人都死了,人也就跟著傻了,不過他們家以前確實是開小飯館的,她傻了以後家裏的幫傭賣了鋪子,連她一起給賣了,做飯倒是極好吃的。”


    與此同時,暮春堂裏謝修明正與馮沛坐在桌前,桌上擺著好些菜,兩邊分放了一個酒壺,瞧著搖搖晃晃的樣子,應當是已經喝了不少了。


    “隨之,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謝修明抻了抻脖子,有一種想打酒嗝的衝動,恍惚間謝修明好像看到了馮梓年向自己伸過來的,想要掐死自己的手,奮力的搖了搖腦袋。


    馮沛此時已經是喝了一杯又一杯,看著眼前人都有些搖晃的狀態,豪情萬丈的道:“前幾天我就去募兵處報名了,等文書一下來,我就收拾東西,我們在軍營裏互相照應。”


    此言一出謝修明的酒醒了大半,臉上的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酒醒了,此時順著發際線迅速消退,隨後尷尬的笑了笑:“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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