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瞧著低頭吃東西的馮梓年,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勁。


    抬頭就瞧見沈素滿臉冷意的盯著自己,心裏一顫,沈素的手段這屋子裏的誰沒領教過。


    沈素掌管馮家之前,馮家下人們過的日子那叫一個舒心愜意,沈素掌家之後大家過的苦不堪言。


    若是犯了什麽事,被沈素抓在手裏,不脫一層皮是不可能脫身的。


    “你可知道偷盜主人財物是多大的罪嗎?”沈素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可聽在畫眉的耳朵裏卻冷意森森,就在畫眉情緒快要崩潰的時候,遠遠瞧見了走來的馮惟仁。


    心裏靈機一動,雙眼微眯,哭的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嘴裏道:“姑娘,這簪子分明就是姑娘送我的,姑娘您怎麽事到臨頭不承認了呢?”


    畫眉句句話都在指控馮梓年,馮惟仁遠遠的聽著眉頭微促,這又是鬧哪樣?整日裏這後宅就沒有一日清淨的。


    馮梓年嘴裏咬著一塊糯米團子,轉過身對著畫眉,臉上冷意森然,一字一句道:“你,偷,的!”


    馮梓年眼神裏刺骨的冷意,鑽進畫眉的心裏,嚇得畫眉一瞬間連哭聲都停了,怔怔的望著馮梓年道:“你……”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周巧兒已經明白過來了,這隻簪子不是自己的那支,那就是沈素的了,心裏的氣平了幾分。


    瞧了沈素一眼,都是後宅裏長大的,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大姑子在這宅子裏多有不便,既然大姑子沒辦法出麵,自己自然是要將這個場子撐起來的。


    “放肆!哪裏來的賤丫頭,偷盜了主人的財物,竟然還對著主人你呀我起來,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舅太太這叫什麽話,我雖然是個奴婢,卻也是老太太屋裏的人,奴婢沒有麵子事小,老太太……”


    畫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素冷冷的打斷:“你做了這樣的事,還敢扯老太太,你一個伺候人的丫頭,憑什麽代表老太太的顏麵?”


    畫眉楚楚可憐的瞧了馮惟仁一眼。


    隻這一眼,剛才還站在一旁的馮惟仁立刻走了出來,笑著道:“不過是一個丫頭而已,不值得生這許多氣,快起來吧,迴去換一身衣服,洗把臉,妝都哭花了。”


    周巧兒一臉愕然,瞧著毫不避諱自己,親手拉起畫眉的馮惟仁。


    她就明白了大姑子的難處,這簡直就是個狐狸精啊。


    這狐媚的技術,自己家裏十個姨娘加起來都比不上這一個厲害,竟然能勾的馮家大爺當著自己的麵,將她扶起來護在身後。


    心裏暗歎了一聲:佩服……


    明白這些的周巧兒,冷聲道:“跪下!”


    畫眉被馮惟仁扶起來的時候,心裏的懼怕已經是減了三分,還略微有幾分得意。


    可周巧兒這一聲,嚇得畫眉雙腿一哆嗦,直直的跪在了馮惟仁身後。


    周巧兒繞過馮惟仁,一臉冷意的道:“這簪子是我們沈家媳婦每人一支的,你一個丫頭哪裏來的?還敢戴著這首飾招搖過市?”


    他們敢踩在沈素的頭上,就是在打沈家的臉麵,作為沈家的當家主母,這口氣她怎麽能忍?


    別說畫眉了,就連正在吃著東西的馮梓年都是一驚。


    一向不喜歡跟人相爭的舅母,竟然還有這樣冷峻暴戾的一麵,看的馮梓年直唿,真颯。


    畫眉捂著臉,耳朵被打的嗡嗡直響,嘴角鮮血緩緩滲出。


    頭頂發髻一鬆,簪子下一刻就到了周巧兒手裏,冷笑一聲道:“這丫頭這麽不懂規矩,就在這裏好好跪著,跪到日落罰去外院做粗活。”


    馮惟仁瞧著心裏一痛,這張臉那麽美,此時卻紅腫裏泛著淡淡的青紫,一時間心裏很不是滋味。


    沈家人越來越放肆了,竟然跑到他家裏教訓起他們家的人了,這件事不會是沈素挑唆的吧。想著一雙桃花眼冷冷的撇了一眼沈素,好個妒婦,串通娘家人來給自己難堪。


    一張嚴肅方正的臉上笑意全無:“我馮家的丫頭再不好,也還有我馮家的人教訓,弟妹,注意分寸才是!”


    周巧兒愕然的瞧著馮惟仁,還沒等周巧兒說話,就聽到馮惟仁冷冷的道:“我們馮家今天有事就不留舅太太了,來人!送舅太太迴去。”


    說著就有人上前,將周巧兒“請”了出去。


    沈素氣的臉都白了,冷聲質問道:“就為了一個丫頭,你竟然連姻親都不顧了……”


    馮維仁的臉又冷了幾分,果然是她挑唆的,他對沈家一忍再忍,現在連自己納個妾,沈家都要插手!


    畫眉得意的瞧了沈素一眼,神情裏挑釁意味十足,大爺自己還不了解嗎?


    大爺心裏最痛的就是結了沈家這門親,壓的大爺氣都喘不上來,哼,一個小丫頭也想跟自己鬥,就是沈素親自來,都沒用!


    賠了夫人又折兵,當眾丟麵子,還失了大爺的心,好笑,她今天就要給這對母女一點顏色瞧瞧。


    “太太,您也別不高興,舅太太上門教訓奴婢,這不是打馮家的臉嗎?您還是要勸一勸舅太太,別那麽大氣性才是。”畫眉繼續挑釁,柔若無骨的往馮惟仁身上靠。


    “就算是有氣啊,也迴自己家裏去煞性子,別跑到別人家裏出氣,沒得失了教養!”說完整個人腦袋一歪,若有似無的靠在了馮惟仁肩上。


    淡淡的蘭花香味縈繞馮惟仁鼻尖,溫香軟玉在懷早就勾的馮惟仁殘存的理智盡喪。


    上一世這個畫眉就是這樣,一次次的挑釁母親,導致母親最後心裏鬱結,抑鬱而終。


    馮梓年心裏恨意攀升,她沒想到的是父親竟然被這個畫眉迷成這樣。


    畫眉瞧著馮梓年眼裏閃爍的恨意,輕笑道:“姑娘誣陷我偷東西,也不該攪擾的外人都知曉,這事傳出去傷了馮家的顏麵,又讓老爺難做,得罪了沈家的姻親,姑娘這事做的實在是欠考慮了。”


    馮家大爺一向不喜歡這個位高權重的親家,每次隻要沈家來個人,他們家就得大張旗鼓的陪同,那趾高氣揚的樣子他瞧了心裏就不痛快。


    可是他又不敢得罪沈家,畢竟他如今在官場上還要指望著沈家提攜,今天腦子一熱得罪了周巧兒,心裏正惱火。


    一聽畫眉說的話,轉過頭瞧著馮梓年:“請你舅母來的主意,是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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