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一錯不錯地盯著謝星麒,果然見他麵色猛然變了,他震驚地看向院門口,在看到盧師傅真被帶了過來時,直挺的背脊陡然坍塌下來。


    謝正襄也微訝:“盧師傅,你怎麽來了——”


    盧師傅畏縮著肩背進門,剛走到院中,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早間被請入府中查問時,他還不知內情,可適才,他已被帶到院外聽了許久,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卷進了主家的命案之中。


    盧師傅先對謝正襄磕了個頭,又惶恐道:“老爺,小人對您不住,四日前,公子讓小人進府雕刻玉佩之時,他隻說不小心摔了玉佩不敢讓您知道,可小人沒想到此事與老太爺之死有關,此事事關重大,小人實在不敢隱瞞,公子現在戴的玉佩是假的,他剛才在說謊,這玉佩,是小人從庫房取了一塊羊脂玉重新雕刻的,因隻有四日功夫,雕刻的頗為粗糙——”


    “當時公子給小人看了摔碎的玉佩,所有玉碎都被公子撿了迴來,卻有個雕刻麒麟角的豁口沒找到,公子當時讓小人悄悄地刻,小人不敢不尊,小人真的不知道此事和老太爺之死有關……”


    盧師傅說著帶上了哭腔,而謝正襄如遭雷擊一般愣了住,適才謝星麒信誓旦旦,叫外人都相信了他,更別說他這個做父親的,可他沒想到謊言拆穿的這樣快,謝星麒適才字字千鈞的說辭,竟是在騙他!


    謝正襄深吸口氣,轉身便朝謝星麒走去,他一把扯過謝星麒的玉佩,剛仔細看了片刻,便覺眼前陣陣發黑——


    他身形一晃,又緊盯著謝星麒,“麒兒,你為何撒謊?!這根本不是原來的玉佩!你的玉佩是我親自看著師父雕刻出來的,我絕不會認錯!”


    謝星麒麵白如紙,他終於明白秦纓適才為何不著急喊出盧師傅,她正是要叫眾人看到他謊話連篇的模樣,再當眾拆穿,他便再難辯駁!


    “父親,我……我太害怕了,我不想讓您知道玉佩碎了,其實……其實玉佩是在我自己屋子裏摔碎的……那玉碎後來被我找到了,隻是玉佩都碎了,再也無用,我便一並扔掉了,就……就扔在西邊河堤之下……”


    謝星麒冷汗盈額,又奮力組織言辭,可這時,人群中卻有人發出嘲弄,“你剛才還說不敢對你祖父的英靈撒謊,可你適才沒有一句真話!”


    謝星麒惶然抬眸,便見眾人麵上皆是厭棄與諷刺,正如秦纓所言,當他謊話被揭穿,再也不會有人信他。


    連謝正襄都看不懂了,“麒兒,你的玉佩,到底是在何處碎的?是不是在你祖父房中!”


    林氏聞言忙牽著謝星麟站起身來,哭著道:“老爺,您難道不信麒兒嗎?老太爺那樣寵愛他,他怎麽會害老太爺,他可是你看著長大的啊……”


    哭求聲不絕於耳,秦纓隻冷冷地看著謝正襄,事到如今,她已步步揭穿謝星麒嘴臉,若謝正襄還要相信這對母子,那他當真蠢得無可救藥。


    “父親!謝星麒不僅害了祖父,我院子裏的火也是他放的!”


    看了這樣久,謝清菡再也忍不住,她上前道:“我也私底下派人抄了那方子,謝星麒為了毀掉方子,用琉璃淨瓶裝水的法子放火,他不僅想毀掉方子,還想殺了女兒!他是想遮掩林氏和嶽齊聲的奸情!”


    今日謝正襄府內令人瞠目結舌的私隱已經夠多,一聽謝清菡院中起火也是謝星麒所為,眾人隻聽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可這時,林氏卻忽然看向謝清菡——


    她厲聲道:“大小姐……是你,是你在陷害我們母子,你不願看到你父親寵愛我,不願看到你兩個弟弟各自成才,你便去哄騙縣主和四公子,隻為了將這天大的罪名栽贓在我和麒兒身上!”


    她這些年一直伏低做小忍讓謝清菡,此刻盡數爆發,“你好狠的心,你次次罵我卑賤也就算了,可麒兒是與你自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他日日喊你大姐,可你卻想要他的性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半夜往四公子府上跑?這一切都是你設計陷害我們母子,等我們背上了通奸殺人之名,你父親便會允你招贅,讓你做當家之主!你一直憎恨你父親害死你母親,可是這些年你父親一直忍讓你寬容你,你怎能如此狼心狗肺!”


    前麵的控訴謝正襄都未聽清,唯獨那“父親害死母親”幾個字令謝正襄肝膽俱裂,他赫然轉身斥問道:“謝清菡,是不是你!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就因為你要為你母親報仇?你要毀了這個家——”


    謝清菡萬萬沒想到謝正襄如此想,“父親,我是您的女兒,我在這個家長長大,我怎會想著毀了這個家?您為了謝星麒,當真是非不分到如此地步?”


    謝正襄恨恨道:“麒兒是你親弟弟,如今出了事,你不幫他證明清白,反而幫著外人一起誣賴他?你還知道你是女兒,你再能幹再聰明,這個家也輪不到你來當,你若敢毀了你弟弟,便是有十個外祖,我也不再認你這個女兒!秀萍這麽多年從不與你爭辯,你罵什麽她都受著,她比你那個隻會生女兒的母親金貴千百倍!”


    謝清菡聽見此言,隻覺神魂碎裂了一瞬,心痛與憤怒交加,性子剛強如她,也瞬間哽咽起來,“你……你怎敢如此說我母親……”


    見謝清菡似被擊潰,林氏抽泣道:“也不知大小姐說了什麽,縣主硬要相信是麒兒害了老太爺,您說什麽玉碎刺破髒腑,可眼下誰也不知那吐血是怎麽迴事,您拿大家看不見的證據指證麒兒,這便是京城貴人破案的法子嗎?”


    秦纓冷笑一聲,“誰說看不見?老太爺屍身在此,隻需仵作前來開腹,必能將玉碎取出,等那玉碎取出,自然真相大白!”


    “開——開腹?!”


    隨著林氏目瞪口呆的驚問,院子裏響起一大片到抽冷氣聲,謝正襄也難以置信道:“縣主的意思,是要將我父親開膛破肚?!”


    秦纓肅然點頭,“不錯,隻有如此,才能取證——”


    眾人皆驚,唯獨謝星闌毫不意外,他正要上前幫秦纓佐證此法,派出去許久的謝詠卻在此時迴來,謝詠快步走近在他身邊耳語兩句,謝星闌聽得劍眉一皺。


    這時,謝星麒也從惶然失措中迴過神來,他慘笑道:“祖父抄藥方,隻是懷疑,並無實證,便是我母親,都沒必要在那時害他,而我,就更沒有害祖父的理由了,就算母親真的被誤會,但我仍是父親最疼愛的長子,父親也絕不會遷怒於我——”


    他神情悲壯地掃視一圈,“可、可縣主竟為了這莫須有的罪名,要對祖父的遺體大不敬,這也太過荒唐可笑,我絕不同意,我便是被抓進牢裏,便是死在此地,也不許你們破壞祖父的遺體!”


    “誰說你沒有害你祖父的理由?”


    謝星麒正演得真切,卻不想謝星闌忽然開了口,他緩步上前站在秦纓身側,寒聲道:“你祖父誤會你母親,自然不足以令你殺人,你害怕的,是你祖父知道了你母親與嶽齊聲通奸之後,再查出你的親生父親並非謝正襄,而是你口中的卑賤武夫嶽齊聲!”


    此言似晴天霹靂,連秦纓都驚住,謝星闌看向黑漆漆的棺槨,“老太爺若知道自己舍命保護的長孫,與放在心尖上寵愛的次孫,皆非謝氏血脈,也不知他九泉之下是何感想?”


    第158章 對峙


    “長孫與次孫, 皆非謝氏血脈?”


    謝正襄隻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看向嶽齊聲,“你莫不是說, 他們都是這賤奴之子?!”


    他胸口氣血翻湧,“謝星闌, 你知不知自己在說什麽?”


    不僅是謝正襄目瞪口呆,便是圍看眾人,也都驚出一身冷汗, 那鬢發花白的老者忍不住道:“四公子,謝星麒年已十七, 而嶽齊聲是十年前才來了老五府上, 事關子嗣血脈, 這話可不能亂說。”


    “三老爺, 小人來五老爺府上多年,私下連話都未與林姨娘說過,怎會生出如此荒謬的指責?”嶽齊聲苦澀道:“小人便是有一百個膽子, 也絕不敢動這樣的心思!”


    謝星麒和林氏亦是滿臉屈辱,林氏哭道:“老爺,麒兒和麟兒是誰的孩子, 難道您還不知曉?我再卑賤, 也擔不住這等指控,我……我願以死明誌……”


    林氏目光四掃, 忽然直勾勾看向謝文舜停在院中的棺材,就在她要邁步時, 身邊的謝星麟一把抱住了她, “母親……母親我怕……”


    “四哥,四哥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子嗎?”謝星麒赤紅著眼, 語聲悲愴道:“就因為我母親隻是妾室,連我並非父親親生之子都編造出——”


    “嶽齊聲,原名周越城——”


    不等謝星麒狡辯下去,謝星闌揚聲打斷了他,“他老家在江州彌湖縣三河鎮,而非旭縣,他家中本是鄉裏富戶,十五歲從軍,在他二十歲那年,父母相繼病亡,家道也中落,而因他多年未歸,與他幼時定下親事的未婚妻也失了聯係。”


    謝星闌聲沉若水,隻聽得林氏麵上血色盡褪,謝正襄不敢置信,謝正彥此時開口道:“這便是說嶽師父用了假身份?林姨娘是與他定親的未婚妻?”


    謝星闌頷首,“林姨娘為彌湖縣白蓮村人,兩家本是遠親,在嶽齊聲父母死後不作數,而林姨娘入江州城做繡活兒,更是歸家漸少,貞元二年年中,嶽齊聲從軍中返迴替他父母喪儀善後,據他族叔迴憶,那是他倒數第二次迴鄉,離開時他曾揚言,要入江州城找到未婚妻下落,那一年,正是謝星麒出生頭一年。”


    “嶽齊聲最後一次迴鄉,便是十年之前,他迴鄉賣了祖宅,說要從軍不迴來了,從那以後,鄉裏鄉親就失去了他的音訊,誰也沒想到他換了個名字,一直在五叔府中當武藝教頭,而他的未婚妻,竟就在一牆之隔的府邸中。”


    謝星闌說完此言,吩咐謝詠,“把他表叔帶進來。”


    謝詠應聲而去,再迴來時,便帶著個著布衣的老者進了門,那人進院子後目光四掃,當看到嶽齊聲之時眼瞳一顫,“越城,真的是你,官爺來查問之時,我還不相信,這麽多年,我隻以為你死在了戰場上!越城,你怎麽不迴鄉看看啊!”


    看到老者,嶽齊聲眼底的光迅速暗淡了下來,他眼珠微轉,忽然跪倒在地,“請老爺恕罪,我……我的確用了假名字,那是因為十年前我在軍中得罪了上司,是逃出來的,我怕軍中追查治罪,便改名換姓了,至於林姨娘,我與她確有舊識,但那也是我進了老爺府中才知曉的,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我又怎敢說我與隔壁那位夫人是故人?”


    謝星闌冷笑一聲,“如此多巧合,你竟還敢辯駁,那你與林氏次次去白雲觀幽會,又做何解釋?”


    嶽齊聲與林氏齊齊色變,謝星闌利落道:“把秋蓮帶來。”


    此言一出,林氏眼瞳陡然瞪大,“不——”


    她下意識輕唿,立刻引來謝正襄目光,謝正襄盯著她,眼底戾氣越來越重,隻將謝星麟嚇得哇哇大哭,謝星麟抱著林氏道:“母親,什麽叫幽會,為什麽要嶽師父跪著,母親不是說要我們敬重嶽——”


    謝星麟話語一斷,是林氏捂住了他的嘴巴,謝正襄眉頭大皺,上前兩步,一把將謝星麟扯了過來,“麟兒,你剛才想說什麽?”


    謝星麟哭聲震耳,“我——”


    眼見謝星麟要說下去,林氏驟然喝道:“麟兒!你住口!你要害死母親嗎?”


    謝星麟淚眼巴巴,看看林氏,再看看謝正襄,再不敢說一字,謝正襄不可置信地望著林氏,“你,你不讓孩子開口?莫非你真的心裏有鬼?!”


    林氏還未答話,一個麵容清秀的侍婢被帶了進來,正是林氏身邊的貼身丫鬟秋蓮,謝正襄捏著謝星麟的手,轉頭瞪向秋蓮,秋蓮本就紅著眼眶,此刻跪倒在地,嚶嚶哭起來,“奴婢,奴婢有罪,求老爺饒命——”


    謝星闌寒聲道:“把你知道的事如實交代。”


    林氏喝道:“秋蓮!枉我平日裏待你如親妹妹一般,你休想汙蔑我!你汙蔑主子,被打死都不為過——”


    秋蓮肩背縮起,顫聲道:“姨娘,奴婢也是沒法子了,這事暴露出來,自然第一個查問的便是奴婢,如今老太爺死了,奴婢若替您隱瞞,是要坐大牢的……”


    謝正襄眼瞳緊縮,“你這賤婢!你都知道什麽?!”


    秋蓮伏地哭道:“老爺饒命,奴婢都是被姨娘逼得,姨娘求子心切,又與嶽師父有舊情,這幾年去白雲觀,其實都是為了與嶽師父相會,她去觀中,與嶽師父並不在一處齋院,每次她都換了奴婢的衣裳出門,讓奴婢替她抄經,待私會迴來,我們再將衣裳換迴,如此遮掩下來,從未被人撞見過,但姨娘次次出門都要戴著帷幕,觀中小道們必定好奇過,奴婢無一句假話,隻要去觀中細細查問便可……”


    謝正襄一口氣卡在喉頭,身形都軟倒下來,他的親信小廝在近處,見狀忙上前將他扶住,謝正襄麵無血色看向林氏,咬牙道:“你這賤人,我……我這些年待你如何,你最是知道,因為你,我連續弦都不曾,你竟……你竟背著我去偷漢子!”


    秋蓮證詞一出,林氏與嶽齊聲通奸便是板上釘釘,圍看眾人目瞪口呆,都未想到被謝正襄寵了多年的愛妾,竟給他這般恥辱!


    林氏還想否認,“不,我沒有……是她血口噴人……”


    謝正襄並不理會,隻瞪著秋蓮,喝問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你伺候她十多年了,麒兒和麟兒,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秋蓮嗚咽道:“大公子奴婢不知,但……但姨娘與嶽師父,已有至少□□年的來往了……”


    謝正襄眼眶赤紅,目眥欲裂,他轉頭盯著林氏,某一刻,他身子忽然往前一傾,抬腳就朝林氏心口踹了過去,林氏“痛唿”一聲倒地,謝星麟哭著撲過去,謝星麒亦哽咽道:“父親,父親莫要信他們的說辭!”


    謝正襄怒意勃然地瞪著謝星麒,“秋蓮是你母親最信任的侍婢,跟了她十年有餘,她說的話豈能有假?你莫非當我是傻子不成?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謝星麒忙跪地道:“不,父親……兒子什麽都不知道,我是您的兒子,他們根本沒有證據,他們想毀了兒子……”


    謝星麒說著,又情急地看向林氏,“就算……就算母親後來犯了錯,但這一切與兒子無關,我是您唯一兒子,父親,您莫要被他們蒙蔽!”


    謝正襄怒意一滯,眼底生出了幾分茫然來,這時林氏哭著跪行過來,拉著謝正襄的袍擺道:“老爺,麒兒和麟兒都是您的孩子,您莫要聽信饞言!是他,都是他,都是他利用舊事強迫妾身,妾身心裏隻有老爺一人,妾身是被迫的——”


    林氏指著嶽齊聲,眼底憤恨難當,嶽齊聲一愣,萬沒想到林氏會有此言,他明白大勢已去,已做最壞打算,可林氏之指責,直似一把利箭刺穿他心腔。


    嶽齊聲不解地看著林氏,“你——”


    “你住口!我早就說了當年婚約便非我本意,若非你苦苦糾纏,逼我就範,我又怎會有今日?你害了我還不夠,還要害我的孩兒,我——”


    林氏越說越氣,一時目露兇光,視線四掃後,忽然抬手往發髻摸去,服喪期間,一應飾物皆去,如今她發髻上,隻有一根木簪挽發,她一把拔出木簪,忽然披頭散發地往嶽齊聲撲去,“我早就應該殺了你——”


    “住手——”


    秦纓與謝星闌一聲驚唿,圍看眾人亦嚇得連連後退,隻聽一聲悶哼響起,謝堅等人沒來得及製止,林氏手中木簪,已刺入了嶽齊聲胸膛。


    血腥味驟起,林氏看著嶽齊聲胸口洇出的血紅,瘋魔似的麵上一愣,待看清嶽齊聲麵上的痛苦之色,她受驚一般鬆開手,一時淚如雨下。


    “你竟不躲,你為何不躲……”


    嶽齊聲背脊直挺挺的,目光一垂,便見木簪牢牢紮在自己心口,他唇角緊抿,不發一言,隨著胸前血色蔓延,終於難以支撐,直直往一旁栽倒下去。


    林氏淚眼滂沱,看著沾了血色的右手似瘋似癲,謝星闌忙吩咐道:“去請大夫——”


    木簪刺入兩寸,誰也不敢將其拔出,謝正襄聞言喝道:“請什麽大夫,他正是該死!還有你這賤婦,你以為你刺死他,便可還自己罪過?”


    林氏充耳不聞,隻看著嶽齊聲唇角也漫溢血色,她雙手無措的揮舞,一時想去扶,一時又怕觸碰,隻眼淚越來越多,喉間亦迸壓抑的悲哭。


    謝正襄瞧見這一幕,大罵道:“好一對奸夫□□!你,你們——”


    他唿吸漸快,胸膛起伏越來越大,若非腿腳癱軟,他隻恨不得上前再補一簪,眼見林氏隻望著嶽齊聲哭,謝星麒萬分著急,他跪著向前兩步,“父親,父親息怒,母親她出身鄉野,未受教化,這才行如此醜陋之事,父親想如何懲罰都好,莫要氣壞了身子,父親還有我和弟,不,父親還有我……我替父親料理她們!絕不讓他們汙父親眼睛——”


    聽見這話,謝正襄心底疑慮有一瞬打消,望著這張從小寵愛的麵龐,他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麒兒,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血脈……”


    “阿城哥——”


    林氏忽然輕唿一聲,卻是嶽齊聲嗆咳起來,隨著咳嗽,越來越多血色從他唇角溢出,林氏終於忍不住,連滾帶爬地到了嶽齊聲身邊,她抱住嶽齊聲的腦袋,大哭道:“等大夫來救你……等大夫來……”


    謝正襄怒目圓瞪,指尖顫顫巍巍地指著林氏,“賤婦!你怎敢!這些年我錦衣玉食養著你,若非是我,你不過就是一賤婢,當年你連豬狗都不如,你——”


    血色順著嶽齊聲唇角而出,染紅了林氏素白的喪衣,嶽齊聲唇角微動,卻說不出話,隻費力地想要推開林氏,望著他這般模樣,林氏忽然紅著眼睛瞪向謝正襄,“我是豬狗不如,可你又是什麽好東西?當年若非你□□與我,我又怎有今日?!”


    眾人一陣嘩然,謝正襄直氣得麵皮抽搐起來,口中卻道:“那、那是我給你臉麵,你卻不識抬舉,水性楊花,天生□□……”


    林氏眼底閃過一絲嘲弄,看了嶽齊聲一眼後,忽然轉眸望著謝星麒與謝星麟,她哽咽道:“麒兒麟兒,你們有我這樣的母親,便是留在謝家,也一輩子無法抬頭做人,既是如此,還不如認了親生父親,謝正襄便是再富貴,他也不配做你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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