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帥指了指牆上掛著的一截斷劍,說就借這把能斬盡天下惡鬼邪靈的墨陽劍。


    老頭兒咧開嘴,嘿嘿一笑:“黃觀主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這把墨陽斷劍掛在這裏已經十幾年了,從來沒有人正眼瞧過它……怎麽,黃觀主最近接到什麽大活兒了?”


    黃帥打著馬虎眼兒,沒有正麵迴答他,而是從背包拿出一疊鈔票放在桌上,說這是借劍的押金。


    老頭兒把錢推了迴去,說道:“黃觀主見外了不是,一把斷劍而已,直接拿去用就得了。以前我落難的時候,黃觀主也幫過我,這份恩情我記著呢。”


    說著,老頭兒取下斷劍,遞了過來。黃帥接過劍細細打量了片刻後,跟老頭兒道謝,說時間緊急,不敢多耽擱,等到事成迴來還劍的時候,再請老頭兒去好好喝兩杯。


    老頭兒應了兩聲,說忙去吧,來日方長,喝酒有的是機會。


    臨出門的時候,老頭兒追上來,遞了兩塊花瓣狀的木片給黃帥。他說店裏沒啥好東西,就屬墨陽劍和這兩道鐵木靈符還能派上用處,墨陽劍是借給我們的,而靈符則是他白送的。


    黃帥也沒有推托,重重的點了點頭,再次跟老頭兒道謝。


    從店鋪裏出來後,黃帥告訴我,這個老頭兒姓蘇,叫蘇天南,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物。以前蘇天南是盜墓的,有次下墓的時候碰到了紅毛飛僵,他的同伴全都死了,隻有他靠著自己的本事逃了出來。不過因為中了嚴重屍毒,性命也危在旦夕。


    後來蘇天南找到黃帥幫忙,才把身上的屍毒慢慢排了出來。從那以後,他再沒敢下墓,就在這裏開了家古玩店。


    古玩店明麵上做的是正經生意,其實暗中是為冥器銷髒的地方,剛才我們借的墨陽劍,就是他收進來的冥器。


    墨陽劍是古代名劍,《史記》中有載:天下之劍韓為眾,一曰棠溪,二曰墨陽,三曰合伯,四曰鄧師,五曰宛馮,六曰龍泉,七曰太阿,八曰莫邪,九曰幹將。


    雖然蘇天南收進墨劍的時候已經斷了一截,但黃帥說這種古代精煉出來的利器,煞氣極重,能讓生人勿近,百鬼避行。


    “有了墨陽劍,咱們這次成功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了。”黃帥抹著鼻子,將墨陽劍和靈符塞進小包裏。


    我說胡正陽不是找了苗可兒幫咱們嗎,難道她靠不住?黃帥白了我一眼,說女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我有些無語,跟在他後麵,打了的士去汽車站。


    走進候車大廳,我們四處找苗可兒,卻沒看到她的身影。黃帥正說要去吃點東西,苗可兒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在車上,讓我和黃帥趕緊過去,馬上要發車了。


    來的路上我向黃帥打聽過,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很偏僻的小村莊,叫謝良村。每天隻有下午這一趟車到鎮上,然後還要步行一個多小時,才能進村。


    我和黃帥上車後,苗可兒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過去。她的身旁坐著一個身穿道袍的家夥,國字臉綠豆眼,脖子上戴著一串十分顯眼的金項鏈,看起來很是另類。


    他對著我和黃帥微微點過頭,咧嘴笑了笑。


    “介紹下,這位是我的師弟周天賜,等會到了謝良村,你倆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苗可兒指著身邊的綠豆眼說道。


    黃帥冷哼了一聲,扭頭坐到了前麵的位置上,有意與苗可兒隔開。苗可兒也不在意,將一隻鼓得高高的布袋子遞給我,說裏麵裝的是晚上要用的法器,讓我給帶好。


    我當時心裏挺不爽快的,不過在車上不好發作,隻好忍氣吞聲的接過布包挨著黃帥一起坐。布包很沉,磕到車廂時還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我不禁疑惑的迴頭看了苗可兒一眼,心道什麽法器這樣沉,而且好像還不止一件?


    苗可兒沒有理會我不解的目光,靠著車窗閉上了眼晴。周天賜與我對視了一眼,目無表情的轉過頭,朝車外看去。


    車子到達目的地時已是傍晚六點多,天色漸暗,鎮上的街道已經亮起了燈。黃帥說從這裏到謝良村,還有十幾裏的山路要走,提議先吃飽了再出發。


    苗可兒沒有反對,找了家小飯館,點了幾碗清湯麵。店裏隻有一個夥計,廚師兼著服務員,手腳挺麻利,沒多久就把做好的麵端了上來。


    “小哥,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冷清清的看不到幾個人?”周天賜遞了根煙給夥計,又摸出火機把煙點上。


    夥計歎了口氣,說這裏以前其實很熱鬧,街上到處都有人做生意,店鋪也比現在多。隻是因為半年前,發生了些事情,把人都給嚇跑了。


    周天賜問他發生過什麽事,他支吾了幾聲,借著要上廁所走開了。


    匆匆吃完飯,苗可兒跟周天賜故作神秘的嘀咕了幾句,讓我和黃帥跟周天賜先去謝良村,她要到鎮上辦點事再趕過去。


    黃帥不屑的哼了哼,扭頭對我輕聲說:“故作神秘,真把自己當迴事了……”


    “走吧……”周天賜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黃帥的話,往他肩頭上拍過來,目光很冷。


    謝良村是一個很偏僻的小村莊,至今還沒有通公路,隻有一條崎嶇不平的碎石小道。我們到村口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遠遠望去,黑唿唿的村莊看不到幾點光亮。


    周天賜讓我們停下來,說要在這裏擺一個引魂陣,等會兒找到屍骨後,取下天靈蓋放到陣中來,就能將李楚婉的魂魄在此聚集成形,再去地府投胎。


    那天李楚婉的魂魄差點消散,被黃帥暫時封存在了一塊玉石裏。這會兒周天賜勾動手指,示意黃帥將玉石拿出來。


    黃帥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將玉石拋了過去。


    周天賜將玉石翻轉著看了幾眼,平放在地麵上,然後打開帆布包摸索起來。


    黃帥則在地上刨出了一個淺坑,將李楚婉的屍骨埋在坑內。


    做完這些之後,周天賜打開了帆布包,裏麵有幾盞銅燈和一串紫色的佛珠,還有一些香燭。夜色中,佛珠發出淡淡的光暈,顯得很是神秘。周天賜拿出了七盞銅燈,圍著玉石擺成了一個圓圈,又點了幾柱香插在玉石旁邊。


    接著,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最後一盞銅燈,點燃後壓在玉石之上上,嘴裏念叨起來。


    我輕聲問黃帥,這個引魂陣真能將李楚婉的魂魄引到別人的天靈蓋上麽?


    黃帥作了個禁聲的手勢,讓我不要說話。直到周天賜念叨完之後他才告訴我,引魂陣確實可以引導李楚婉的魂魄,不過能否成功還是個未知數。


    如果在找到天靈蓋之前,壓在玉石上的那盞燈熄滅,那麽這個引魂陣就失敗了。到時候不但無法聚集李楚婉的魂魄,還有可能反噬到胡正陽。


    因為這個引魂陣實際是胡正陽在操縱,八盞引魂燈都與他相感應。從這邊擺好陣的那刻起,他在家裏就能關注到引魂陣的一切情況。


    “但願能夠成功,否則胡爺的心血就白費了。”周天賜歎了口氣,從身上摸出幾隻紙人擺在引魂陣的四周。


    我問他這個有什麽用,他嘿嘿笑了笑,說當然是護陣的。我說開什麽玩笑,就這幾隻紙人還能護陣?


    周天賜冷冷一哼,不滿的瞅了我兩眼,然後讓黃帥帶我們去葬屍地。


    後麵黃帥偷偷告訴我,那些紙人看護引魂陣比我們幾個都管用。無論是人還是鬼,隻要靠近引魂陣,都會被紙人阻攔住。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碰到陰差或者夜巡遊,他們是不懼怕紙人的。而且要是被他們發現這裏擺著引魂陣,肯定會報到地府去,那就麻煩大了。


    因為用這種方法超渡亡魂,違背地府規則,一旦發現,要受到地府的嚴懲。


    周天賜耳朵尖,聽到了我和黃帥的對話,扭過頭說,希望咱們的運氣別那麽背才好。


    我說要不留個人來守陣吧,到時候萬一真的碰到陰差和夜巡遊,也好跟他們解釋一下。其實我是想自己留下來,好歹現在我也是為地府做事的,又跟夜巡遊有過一麵之交,要是真碰上,說不定能給個麵子呢。


    事情到了現在,可以說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什麽意外,那就太不值了。雖說幫李楚婉起渡轉世隻有五個功德點,但是對於我的意義卻太大了,所以我不希望會失敗。


    周天賜聽後卻搖搖頭,說沒那個必要,引魂陣除了紙人還有胡正陽在守護。如果有什麽事連胡正陽都搞不定,我們哪一個人留下來都無濟於事。


    而且如果留人在這裏守護目標太大,會引來無數的孤魂野鬼,對於它們而言,這是一次難得可以轉世投胎的機會。到時候它們近不了引魂陣,會把目標集中在守護的人身上,群起攻擊。


    聽他這樣說,我也沒有再堅持,跟在他和和黃帥後麵偷偷摸進了村。畢竟是要去幹挖墳的事,還是低調點好,要是被人發現,肯定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村裏很安靜,應該說是死氣沉沉的,連狗叫聲都聽不到,卻透出一股無形的壓抑感。黃帥說好像有些不太對勁,昨晚他過來的時候,至少被五條狗追過,怎麽現在連個聲音都沒聽到?


    周天賜豎起食指輕輕晃了晃,示意我們不要說話,然後拿出手電往前照去。隻見前麵不遠處,站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背對著我們。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個背影,我突然心跳得很厲害,感覺不太舒服。


    周天賜和黃帥相視了一眼,然後跳過去,一左一右按住前麵那人的肩膀。


    “哢嚓!”一聲,前麵站著的家夥居然從腰間折斷了,露出一截白花花的東西出來。黃帥罵了聲草,什麽人弄出這麽個鬼東西。


    我驚愕的走上前,發現那所謂的“人”,原來是一具包裹著稻草的白骨。


    周天賜冷聲哼了哼,搬開了白骨,又貼了張黃符在白骨身上。然後他拿手電往下麵照過去,隻見白骨剛才站立的位置,是一個鼓起的土包,呈圓形,四周隱隱滲出殷紅的血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地府特派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城妖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城妖尊並收藏地府特派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