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臉頰,很軟,是真的!


    嚴潛心跳驟然加快,他從來沒有想過能跟念念這麽快睡在一起。


    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送迴去?嚴潛想了想,然後躺了下來。


    嗯……等四點多他再送迴去。


    蕭念念鑽進他懷裏,又暖又舒服,嚴潛身體挺直的躺在床上,一點也不困了,他手指在被子裏慢慢移動,最後摟上了蕭念念的腰。


    四點多,嚴潛抱著蕭念念迴了她自己的房間,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隨即迴自己房間睡覺。


    隔了幾天,家裏的李阿姨開始炸丸子,炸肉,蕭念念和嚴潛白天天天跑出去逛,晚上才能跟段瓊和溫衛鋒相處。


    他們太忙了,晚上段瓊抱著蕭念念睡,她講了很多溫亦舒小時候的事情,“你媽媽年輕的時候被我寵的無法無天的,可能是聽多了英雄事跡,竟然報名跑到危險的邊境,我聽說第一天到那裏就被嚇哭了,她本來是想迴來的,後來又不迴來了,等她再迴來的時候就變了,變得沒那麽嬌氣了,像是能撐起了自己的人生了。”


    “那是因為我爸爸。”蕭念念偷笑。


    段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果然是個偏心的,作為一個母親我很不喜歡他,但作為他的上司,他是個英雄……”


    蕭念念頭往下壓了壓,遮住了自己的紅眼圈。


    段瓊打開了一本故事書,“你小時候不是喜歡聽故事嗎?外婆給你念個故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心挑選的,段瓊講了個白蛇傳,並且告訴她不要事業要男人是什麽下場?


    蕭念念:“……”


    蕭念念跟嚴潛去看了紅燈記,台下看著前輩為國家的犧牲和奉獻,身處在這個時代,遠遠比以後更加情濃。


    蕭念念身上穿著黑色大衣,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裏麵是白色的毛衣和黑色的褲子。


    嚴潛同樣是大衣,他比蕭念念穿的薄,由於腿長,站在路邊特別有型。


    蕭念念拉著他跑到照相館照相,然後脫掉最外麵的厚大衣,兩個人拍了第一張屬於他們的照片。


    迴到家,她一踏進客廳,就看到了一個燙著小卷發的中年婦人,她看了看蕭念念,猛然站起來開口道:“是念念嗎?還記得大舅母嗎?這麽多年沒見了,你和你媽媽長的真像。”


    蕭念念看著眼前這人,還是熟悉的五官,她張了張嘴,“大……”


    張阿姨這時候出聲,似乎在阻止她叫這個稱唿。


    張阿姨端著一杯熱茶進來,“小李,不好意思今天首長不在,要不你改天再來?”


    蕭念念將剩下來的話咽進了喉嚨,這些年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溫家也經曆了那麽大的變故,恐怕早就物是人非了。


    第301章 表姐什麽時候迴來?


    李嵐聽到張阿姨叫她小李,抓著衣服的手指繃緊,她努力扯著嘴角,“張阿姨,你真是太客氣了。”


    嘴上說著客套話,人卻不準備走,張阿姨也不慣著她,“小李,你和大先生的事情是不可能了,首長也絕不會同意……”


    “這是我跟溫家的事情,張阿姨是不是管的太多了?”李嵐兩眼遏製不住的噴火。


    張阿姨不卑不亢,“這就是首長的意思。”


    李嵐怒氣衝衝的站起來,她拿起自己的包就準備走,不過走之前卻還是跟蕭念念解釋,“念念,你不要聽這些下人胡說八道,我跟你大舅舅不是他們想的這樣,你還記得你表姐歲歲嗎……”


    “不要跟孩子說這些事情。”張阿姨在後麵提醒,嗓音帶著警告。


    李嵐努力壓製怒氣,氣憤地踩著高跟鞋離開。


    蕭念念看著李嵐的背影,她穿著現在流行的大衣,腳上踩著高跟鞋,臉上帶了妝,頭發也卷了起來,可以說時尚又優雅,但是剛剛她抬起手的時候,蕭念念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塊淤傷。


    蕭念念疑惑的問:“張阿姨,她和大舅舅之間發生了什麽?”


    “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大舅媽了,大先生下鄉之前他們就離婚了,當初溫家倒台也有她的手筆。”張阿姨早些年就在溫家,對溫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少,“離婚不久她就又嫁了,大先生害怕歲歲跟著他受苦,就給了李嵐,可誰知三年前歲歲也下鄉了,這個女人是讓歲歲頂替她現夫的女兒下鄉,現在歲歲過的很不好,而她又給現夫生了個小女孩,那家最近落敗了,不久前離婚又想和大先生複婚。”


    “表姐過的很不好?”蕭念念心提了上去,急切的追問:“到底是怎麽不好?”


    她表姐隻比她大了兩歲,很文靜懂事,每次來的時候都會主動帶著她玩,她記得她最喜歡的就是讀書。


    “就是下鄉了,下鄉之後結婚……嫁了一個不好的男人,念念,你不知道嫁錯人會過什麽樣的苦日子。”


    張阿姨眼圈泛紅,“歲歲她那麽懂事文靜,結果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個李嵐根本就不配當媽,本來大先生離開的時候還有點人脈,歲歲是不用下鄉的,她為了討好再嫁的男人,竟然幹出這種事情,我想她恐怕以為溫家永遠起不來了。”


    蕭念念心徹底沉了下去,剛來的時候她也問過兩個舅舅,外婆說一切都好,看來也是不想讓她憂慮。


    蕭念念唇瓣動了動,“那二舅舅和二舅媽還好嗎?”


    “二先生還挺好的,就是二夫人當初下鄉的時候才懷孕兩個月,沒保住,後來就不能生了。”張阿姨越說越沉重,隨即她笑了笑,“不過沒孩子也沒什麽,這對倒是恩愛的很。”


    好好的溫家已經被蹉跎成了這個樣子,人生無常。


    蕭念念頓了頓,其實當初二舅舅要娶二舅媽家裏是不同意的,因為二舅媽家裏極其重男輕女,她是靠著自己叔叔才上了學。


    兩個人在大學裏認識,相戀,帶迴家的時候段瓊害怕這小兩口會麻煩不斷,也害怕孫瑛身上殘留家裏的思想。


    家庭差距太大,兩個人分分合合,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孫瑛靠著教育一步一步解放了自己的思想,她腦子越來越清醒,沒有讓自己成為重男輕女的延續者,而是腐敗土壤上開出來的花。


    “事情發生之後,二先生已經準備離婚了,可是二夫人不願意,她說自己認定他的時候,想過自己會享福,也想過自己會受罪。”張阿姨還記得孫瑛在客廳的時候站在溫為華麵前說的話。


    “和你離婚,我確實能求得一時安穩,可是我的心卻永遠不能安穩,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是福是禍我們都一起受了,這樣才是夫妻。”孫瑛很堅持自己的內心,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一步一步擺脫原生家庭的控製。


    親人的衝擊往往是巨大的,她不知道兩個人下鄉的時候經曆了什麽才會有這麽大的身體傷害。


    那外公外婆呢,他們又經曆了什麽?


    蕭念念沉默,腦子有些刺痛,轉身上了樓。


    嚴潛緊跟了上去。


    蕭念念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感覺,她隻知道自己很難受,沒有地方可以宣泄。


    “一切都在變好。”嚴潛從後麵抱住她。


    蕭念念看著窗外,喃喃道:“是啊,一切都在變好,可是我心裏還是難受。”


    她需要發泄出來,蕭念念轉身抱住嚴潛的腰哭,哭了十幾分鍾,然後感覺心中的鬱氣都疏散出來了。


    人要向前看,但是情緒也要發泄,要不然會把人憋死的。


    溫為國坐了很久的火車才到大西北,溫歲歲下鄉的地方很遠,也很苦,他一下火車就吹了一臉的土。


    當地的縣長過來接他,溫為國隻想盡快見到自己的女兒,連夜往村裏趕。


    夜裏已經八九點,天氣很冷,他隔著院子聽到裏麵辱罵。


    “沒用的東西,嫁給我兒子就生了個丫頭片子,這也就算了,做飯也難吃,不就是會寫兩個字嗎?誰稀罕你寫字?你看別家的女人多能幹活,你再看看你,我們老趙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你這樣的媳婦,大順,給我打她,給我使勁的打她!”


    溫為國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他站在門外,雙腿仿佛失去了知覺,連站都站不穩。


    大隊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這人眉眼淩厲,一看就是上麵下來的大人物。


    他早就提醒過趙家最近要好好對待溫歲歲,但這家人顯然沒聽,卻還想著靠溫歲歲平步青雲。


    溫為國強行抑製住殺人的衝動,腦子裏已經想了幾百個陰損的辦法,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的走到門前推開門。


    溫歲歲安靜的縮著身子,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擺脫這一切,這段日子她時常能夢到小時候,爸爸在,爺爺奶奶也在,表妹坐在地上的毛毯上玩積木,而她坐在書房彈鋼琴。


    午後的陽光幹淨又炙熱,透過白雲落在她的臉上。


    那樣的場景仿佛是上一世了,她已經被媽媽推入了深淵。


    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直到前方傳來響聲,溫歲歲看過去,幹涸的唇瓣動了動,愣愣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爸爸……”


    蕭念念剛說到二舅媽,孫瑛第二天早上就來了,她大包小包的拿著東西,全是給蕭念念買的。


    她和溫為華分分合合好幾年,結果小妹溫亦舒孩子都大了他們才正式在一起,後來她因為小時候的經曆懷孕有些困難,等懷上了孕卻在下鄉的時候掉了,最後卻再也懷不上了。


    以前她就喜歡蕭念念,還說要當幹媽,昨天半夜出差迴來,今天就趕忙過來了。


    反正都是溫家的血脈,跟她的孩子一樣,還省得她生了。


    蕭念念看到來人還愣了愣,孫瑛是那種性格特別爽朗的人,她記憶中的她長得帶幾分英氣,皮膚也很好。


    可是現在二舅媽臉上長了很多皺紋,皮膚也變得很差,小麥膚色,盡管她來之前特地打扮過,可是還是比李嵐顯老,其實她比李嵐還小兩三歲。


    “是念念。”孫瑛大步走過去,她停在她麵前捏了捏蕭念念的臉,“長大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好捏,果然這個年紀好,看這水靈的跟個小蔥一樣。”


    蕭念念:“……”


    “二舅媽。”蕭念念心甘情願的讓捏了,都是長輩,忍忍就算了。


    “你竟然還記得二舅媽,果然沒白疼你。”


    “……我當時都四歲了。”


    “四歲就記得了,腦子就是聰明。”


    “……”


    孫瑛從包裏拿出不少好東西,她先是拿出了一條棉布圍巾,“這個可是最新款的,我看小姑娘都喜歡戴,來,戴給二舅媽看看。”


    她說著把圍巾纏在了蕭念念脖子上,像小時候打扮,兩個人隔了這麽多年才相見竟然出奇的沒有任何生分。


    還沒打扮完,李嵐來了,孫瑛和李嵐兩個人互相對視,她們從前是妯娌,李嵐看不上孫瑛,嫌棄她家境不好,但是現在兩個人的地位卻變了。


    孫瑛看見李嵐就煩,當時那種情況選擇離婚就離婚,竟然還舉報,舉報也就算了,她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她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那麽殘忍。


    “你來幹什麽?”孫瑛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女人,“李嵐,我勸你最好躲的遠一點,要不然大哥迴來不會放過你的。”


    這女人竟然還想著複婚,她腦子有病吧。


    李嵐往沙發上一坐,“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你們沒有資格管,別忘了我們兩個人之間還有一個女兒,這是我們之間斬不斷的聯係。”


    “你竟然還記得表姐?”蕭念念直直地對上李嵐的眼睛,“為什麽要這麽對她?你知道表姐現在過的很不好嗎?你晚上有夢見她嗎?”


    李嵐心虛的移開視線,她抿了抿嘴,“我知道你們都在怪我,但是你們知不知道我有多難?當時我已經重新嫁人了,當時我生了孩子,實在是沒有辦法管她,而且下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她現在還活著。”


    “至少……還活著。”蕭念念眯了眯眼睛,然後一笑,她站起身,“你跟我大舅離婚,轉身嫁給了另一個男人,現在那個男人落敗了,你又想轉身嫁給我大舅,李嵐,你配做一個母親嗎?”


    “我不配?你個小丫頭懂什麽?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有多嚇人,歲歲她是溫家的孩子,她是一個定時炸彈。”李嵐站起來,“再說了,她是我生的,隻能允許我對她付出嗎?她對我付出一點點又怎麽了?我當時所做的一切都是左右為難。”


    “好一句左右為‘男’,你離了男人確實不行。”


    “……”李嵐終於反應過來,她指著蕭念念,“你,你……”


    她太過氣憤,手腕又露了出來,蕭念念向前拉住她的手,將衣服往上一推,發現她手上有很多傷痕。


    蕭念念笑了笑,“這才是你來找我大舅的原因吧,你來到這裏口口聲聲說你離婚了,但是你真的離婚了嗎?那個男人會願意跟你離婚?還是說你想借大舅的手擺脫他,讓他畏懼害怕,或者跟他說,你跟我大舅已經聯係上了,承諾會給他一點好處,但是不允許他聲張,那個男人隻能硬著脖子戴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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