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不提也罷,反正位於根部駐地裏的這一個房間是照不到月光的,房間內一片漆黑。


    這,正是夜襲的最佳環境,顯然房內的某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一個人影驀然從床上起身,輕鬆的跨過了兩張床的間距,來到了另一個熟睡之人的身前,人影的腳踩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也不知能在黑暗中看清什麽。


    整個過程,人影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顯然也是此中高手。


    俄而,人影蹲下了身,對著熟睡之人伸出了那隻罪惡之手。


    手輕輕的放在睡衣之上,憑著感覺,找到了睡衣的那一顆紐扣,靈活的手指輕輕一動,就在無聲無息之間,紐扣被解開了。


    然後慢慢的、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人影就是這樣,將熟睡之人的睡衣悄悄的掀開,露出了其下的肌膚…唔,是古銅色的健康肌膚……


    啪~


    人影那正在犯罪的手赫然被另一隻手給捏住了,隻見原本熟睡的人赫然已經睜開了眼睛,雙目瞬間劃過一道霹靂!


    “你這家夥,究竟想要做什麽?”


    “我要掀開你的睡衣,看你衣服裏麵……”


    夜襲被當場抓住的人影竟也不慌忙,反而如此恬不知恥的說道。


    榊樹登時給氣樂了…好吧,被夜襲的人正是榊樹,搞出夜襲的人則是犬。


    對於榊樹這樣的強者而言,哪怕在熟睡之際,隻要外界出現一點具備威脅性的變化,身體就會立刻有所感應,瞬間清醒過來。


    更何況與客觀上算是敵人的一名根成員同住一個房間,榊樹更不可能放下戒備,所以在夜襲最開始的時候,榊樹就已經驚醒了過來。


    之所以還假裝熟睡,隻是因為榊樹想知道犬究竟想搞什麽鬼罷了。


    他有絕對的自信,哪怕犬想刺殺他,他也絕對可以在犬刺殺他的一瞬間做出反應!


    不過,若犬真要刺殺他,那麽他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想殺他的人自己也得做好必死的絕度。


    到時,他就會提著犬的腦袋去見團藏,看團藏怎麽說!說不定團藏為了掩飾而舉止失措,以至於可能給他一個可以出手的機會。


    榊樹內心殺意沸騰之際,怎麽也想不到他等來的不是利刃苦無,而是一隻試圖解開他衣服的罪惡之手。


    一隻罪惡的手被抓住了,還有後來者,很快另一隻罪惡的手又這麽伸了過來,榊樹隻好一手抓一手,兩手都要硬。


    “放開我的手,我要看你裏麵!”


    犬大聲說道,同時兩隻手都用力的掙紮起來,想要掙脫開榊樹的大手,然而大手卻像鐵鉗一樣,根本掙脫不開。


    但這種關鍵時刻,榊樹怎麽可能放開她呢?犬繼續拚命的掙紮,榊樹自然不可能放開,兩人就在一張床上糾纏了好久,但最終還是身強力壯的榊樹獲勝。


    這說起來怪怪的,此情此景好像是榊樹要懟她一樣,但誰能想到情況他喵的其實是反過來的呢,真要被第三者看見,他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犬大概是掙紮得累了,身子一軟,就這麽仆到在榊樹的身上,倒也消停下來不掙紮了。


    “給我起來!”


    美少女在懷,但榊樹卻能冷聲說道,犬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在內。


    “放開我的手!”


    榊樹至此才放開手,心想一切該結束了吧,沒想到才放開手,犬又動手動腳,開始了解衣大業。


    榊樹也沒客氣,狠狠的給了犬一記腦瓜崩兒。


    啪嗒~


    犬終於消停了下來,捂著自己的小腦袋兀自感受痛苦去了。


    良久,犬才終於恢複過來,對著榊樹呲牙咧嘴,像極了一隻受到威脅,想要發起反擊的小狗。


    “你究竟想搞什麽?”


    榊樹很不爽的捏起拳頭反問。說實在的,他還真不明白犬要做什麽,若犬真要刺殺他,那反而簡單了,宰了就可,但對方又似乎不像是要來刺殺他的樣子。


    “我要看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有什麽好看的?”


    榊樹莫名其妙,要是聽說這話的兩人反過來,倒也合情合理,但你一個柔弱少女對一個彪形大漢這麽說,真的好嗎?


    “你的身體有秘密,我的任務就是探查你的秘密,我已經發現你的秘密就藏在身體裏,快讓我看看!”


    榊樹的身體確實有不能被人看的秘密,右胸的一道閃電型傷疤,右臂的紋身,這些都是雷影的個人標記,團藏若是知道了,肯定能察覺到問題!


    但是,榊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哪裏出了問題,這個看起來像是個呆萌美少女的家夥觀察力竟然如此的敏銳,團藏能把這樣優秀的間諜派到他身邊,果然對他夠重視的。


    “你怎麽知道我的身體有秘密?”


    榊樹那張微沉下來的臉龐隱沒在黑暗之中,但犬並沒有發現,依舊用毫無起伏的聲音給出了答案。


    “第一,你不肯和我一起洗澡,故意與我錯開。第二,你洗完澡後,是穿著衣服出來的!所以我能肯定,你一定是為了掩飾身體的秘密,不想讓我看到!”


    “……”


    多麽合情合理的推理,榊樹對此隻有啞口無言。


    ——好吧,這玩意兒還真就是個萌物,團藏能派這萌物來他身邊當間諜,是瞧不起他呢?還是不長心?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明明白白的了,既然犬不是來刺殺他的,榊樹也沒法施加辣手,也不想與之再糾纏了。


    “既然你已經明白我不想讓你看到,那就別白費功夫了,因為隻要我不想,你就一定看不到,趕緊迴去睡覺!”


    “我一定會知道你的秘密,完成任務的!”


    這大概就和灰太狼在抓羊失敗後所說我一定會迴來的這句話在意義上差不多吧,反正犬說完後,真的也就不再伸出罪惡之手了,乖乖的倒在床上睡覺。


    榊樹重新閉上了眼睛,繼續睡覺,但很快就又睜開了眼睛,好像哪裏不對勁。


    雙目電芒閃爍。


    榊樹瞬間看清了一張安詳熟睡的小臉,近在咫尺…是什麽鬼?


    他喵的,犬竟然沒迴到自己的床上,而是就這麽倒在他的床上睡著了,還睡得很香,令人不忍吵醒。


    但是,榊樹才不管她睡的香不香呢,啪一聲腦瓜崩兒敲醒犬。


    麵對犬睡眼惺忪的柔弱模樣,榊樹大喝一聲:“給我滾迴自己的床上去!”


    “為什麽?”


    犬顯然對此無法理解,她還有事實作為依據。


    “我和以前的搭檔就是睡在一起的!”


    “哦,看起來你和你的搭檔感情很好,不過為了監視我,團藏拆散了你們,你一定很不滿吧!”


    說話間,榊樹果斷的踹出一腳。


    “話說迴來,這關我屁事,你給我迴去睡覺去吧!”


    一腳窩心。


    犬的身體飛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倒u形,然後重重的趴落在了她自己的那張床上。


    “我沒有不滿,因為那個搭檔已經死了!”


    俄而,一道仿佛從枕頭裏透出的聲音再次劃破了寂靜的夜。


    榊樹耳朵動了動,他第一次從犬的聲音中聽出了情緒的存在,似乎有些低落,之前她的聲音都是沒有融入絲毫感情的。


    榊樹不免心中一動,問:“你的前搭檔怎麽死的?”


    “被我殺了!”


    榊樹能想象前搭檔被她給坑死了,卻怎麽也想不到得到這麽一個迴答。


    “厲害厲害,沒想到你也是狠角色!你能殺死前搭檔,是不是也在考慮著殺掉如今的搭檔,也就是我!”


    “沒有!”


    但犬接下來又說了一句話。


    “但如果殺死你是任務要求的話,我就會殺死你!”


    榊樹笑笑,雙目電芒閃爍,看向了犬,見犬亦側躺著身子看著他,想要嘲諷一句你要是做得到就來試試吧!


    但是,他看到了犬的眼睛,毫無疑問那是如黑珍珠一般的美麗眸子。


    可是,這兩顆黑珍珠卻像蒙上了陰影一般,已經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澤了,隻透出令人無言的空洞。


    不知怎麽的,榊樹竟還從這份空洞中察覺到了一絲在重重包裹下卻能頑強現身出來的極致痛楚。


    榊樹到了嘴邊的話化作一句疑問:“這麽說來,你是執行任務才殺死了你的前搭檔,究竟是什麽樣的鬼任務?”


    “這是團藏大人的命令,為了成為合格的根成員,我就必須要殺死她,這點對於她也是成立的,我們兩個人中隻能活下去一個,最終是我殺死了她…唔!!!”


    一切源於根成員的培養機製。


    團藏會收容各種各樣的孩子,作為根後輩成員培養,其中大多數人都是有才能但沒什麽人要的孤兒,也有一些來自於村內的各大家族,不過也都是些沒什麽人在意的孤兒。


    這樣的孤兒最適合團藏搞出來的培養機製,因為死了也沒人在意,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根成員,就是賺的!


    具體的培養機製如下。


    將收來的孤兒兩兩分組,使他們互相之間產生羈絆,以這種力量互相督促,共同進步。


    但到了某個時間,這種羈絆就會被團藏認為會是他們進步的最大阻礙,必須要予以消除。


    消除方法就是兩人廝殺,隻能活一個,做不到就一起死。


    這種方法的好處不僅僅是能消除羈絆,更能抹殺活下來的那一個人的感情,使之成為完完全全的根成員,而不是某個人的搭檔亦或夥伴!


    犬就是如是塑造出來的‘合格’根成員!


    犬隻說了最上麵的一點點,就捂著腦袋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這源於團藏設下舌禍根絕之印,但即使如此痛苦,她亦是一聲不吭,默默的承受。


    但犬的隻言片語已經足夠了,加上這幾天他的觀察,發現根成員一個個都麵無表情,好想是個專職殺戮的機器人一般,榊樹也大概能了解其中的隱秘。


    “犬,團藏命令你們互相殘殺,一定讓你很痛苦吧?話說真是不像樣,團藏就喜歡搞這種破事兒!”


    “不許你侮辱團藏大人,團藏大人的意誌是絕對的!”


    犬衝著榊樹呲牙咧嘴,榊樹冷冷的看著她,仿佛從黑暗中感受到了榊樹的目光,犬稍微的低下了聲音道。


    “我沒有痛苦,根成員不需要這種無謂的情緒!”


    榊樹心下冷然。


    明明痛苦,卻說不痛苦。


    明明團藏是造成這一切的禍根,卻如此的維護團藏。


    榊樹能說什麽呢?他所有的不爽隨著唿出的一口氣消失了,心中隻剩下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莫名情緒。


    大概…可能…或許是憐憫吧!


    俄而,榊樹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犬是你的名字嗎?”


    “是團藏大人給我起的代號。”


    “你原來的名字呢?”


    “忘了。”


    “犬即狗,團藏何等不長心才會替你取這麽一個代號,完全不適合你。”


    “狗難道不好嗎?我喜歡狗!”


    犬默默的說道,旁邊被驚醒的犬丸似乎對於榊樹的歧視異常的不滿,衝著他汪嗚汪嗚的叫著。


    榊樹透出一股強大的氣勢,讓犬丸閉了嘴,然後……。


    “我幫你取個名字吧,以後你就要…唔,犬子!”


    榊樹似乎也不那麽長心,若按他所說犬即狗,那麽犬子直譯過來,就是狗子,這他喵的也不像一個美少女該有的名字,但榊樹可不管。


    撫子、櫻子、晴子、黑子等等,這些都是什麽子的,全是很好聽的動漫女名,所以犬加個子叫犬子,很符合對方美少女的形象。


    話說迴來,以上的四個子中間好像混入了個不和諧的子的說!


    “不,我就是犬,這是團藏大人替我取的綽號!”


    “讓團藏見鬼去吧!你以後必須叫犬子!”


    “不,團藏大人是絕對的,我是犬!”


    “犬子!”


    “犬!”


    “……”


    兩人就這樣對著說了好多遍,但榊樹的意誌是絕對的。


    “不管了,反正以後你就叫犬子了,睡覺吧!”


    “我不是犬子,我是……”


    鼾聲如雷,犬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沒有說出那個犬字,她的臉趴在了枕頭裏,空洞的眼睛中出現了刹那的閃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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