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土迴來了。


    但他好像又沒有迴來,迴來的可能是另一個長得像帶土,其實根本不是帶土的冒牌貨!


    榊樹第一眼看到這一次迴來的帶土,就是這種感覺。


    帶土離開之前,渾身充滿了熱血與希望,蓬勃的朝氣完美匹配了他左半邊的少年人臉。


    但當帶土迴來時,渾身上下卻隻透著死寂,滄桑,絕望的氣息,右半邊那張皺皺的老臉與之完美的融合。


    似乎帶土這一張白紙,被什麽無比殘酷的力量使勁的搓扁搓圓之後,皺成了一團再也無法盡情在上麵描繪的廢紙,哪怕想盡辦法去撫平,但道道傷痕卻永遠的留了下來。


    “帶土,你究竟遭遇到了什麽?”


    榊樹不是一個會去關係別人的人,但此刻他卻非常的想去知道一切。


    帶土看著榊樹,陷入死寂的神情中透著無比的冷漠,再也沒有了之前哪怕對榊樹喊打喊殺,臉上卻依舊擁有無法掩飾的那種活躍氣息。


    榊樹接受了帶土的冷漠,迴以凝重的神情,心中沉甸甸的。


    三目對視。


    良久,帶土終於開口了,講述了他所遭遇的一切,他確實需要找一個人去傾訴,哪怕這個人是榊樹。


    “……琳死了!卡卡西本該保護琳的,但他卻殺死了琳,親手殺死了琳,現實果然就是地獄……”


    帶土的訴說十分平緩,就仿佛一個機器人一般毫無感情的說出了這一切,哪怕說到最後,依舊沒有什麽抑揚頓挫,就仿佛字裏行間本應透露出的悲傷與絕望,卻根本不存在似的。


    這是失去悲傷的悲傷,失去絕望的絕望,已經超越了人能所承受的極限。


    “所以,不應該迴來的你,迴來了?”


    “是的,我迴來了!我要毀滅這樣一個地獄,我要將這個世界的因果斬斷……”


    “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下來,然後仔細思考一下,再做出最終的決定,你的變化實在太快了,想想曾經的你……”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冷靜過,當我真正的思考過後,我才徹底發現了現實就是地獄,曾經的我隻是活在幻夢之中,我應該早睜開眼睛看清楚一切的!”


    “你不覺得,你所謂的看清楚,就隻是看到了斑讓你看到的一切?”


    帶土閉上眼睛,想起了卡卡西親手殺死了琳的場景,猛然睜開眼睛,帶著絕望無比的堅定。


    “那就是我的一切!”


    “真是夠糟糕的一切!”


    “所以,我決定要改變這糟糕的一切,在那個隻有勝者、和平、愛等一切完美的世界裏,一切的糟糕都會變得完美!”


    “在之前你的講述裏,我聽得出,你喜歡琳,你為了琳報仇,殺死了所有霧隱,但唯獨沒有提到殺死卡卡西,對昔日同伴還心有不忍,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對現實還有所留戀嗎?”


    “不,我隻是覺得無關緊要,在這個世界上,那個家夥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了…因為,在我即將創造的世界裏,會有卡卡西存在,也會有琳,而那個卡卡西會守護好琳,不會再有任何悲傷,一切都會圓滿!”


    “你心愛的琳,並不會因此複活!”


    “不,她會活著,絕對!”


    帶土那猩紅的寫輪眼,死死的盯著觸動了他逆鱗的榊樹,一股雖新生但依舊恐怖的意誌撲麵而來。


    榊樹仿佛看到了……


    那一股濃重到根本化不開的絕對黑暗之中。


    帶土跪在地上,深深的擁抱著琳,他的神情無比的痛苦,他多麽想要琳再一次為他展開笑臉,以她的溫柔撫慰他的痛苦。


    然而,直到琳的身體完全冰涼,再也從她那得不到一絲暖意,他的心也終於一齊徹底的陷入冰冷。


    他以對現實世界的徹底絕望,換來了對懷中這個心愛女孩的絕對溫柔。


    因為在夢中凡事皆可隨心所願,即使是已死之人亦能複生。


    琳。


    我要…


    創造一個有你存在的世界……


    “我不知道斑究竟對你灌輸了多少理念,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想要的世界就是夢境,夢境毫無疑問是虛假的,哪怕夢境再美也無法改變它虛假的本質!”


    “不,與其說美好的夢境世界是虛假的,我更認為這個沒有琳,如此殘酷的現實世界才是一場真正的噩夢!”


    帶土那充滿絕望的恐怖意誌鋪天蓋地而來,他的神情是扭曲的,以此扭曲說出了他心中最美好的幻夢。


    “我會徹底擊碎這個噩夢,創造一個有琳存在,一切都很美好的世界,這個美好的夢境世界,將會讓現實成為地獄的噩夢世界,成為這世間唯一的真實!”


    “……”


    榊樹再看如今這個帶土,隱隱覺得對方身上已然有了一絲斑的風采,仿佛斑意誌的一部分已然在帶土的身上寄生並發芽了一般。


    “斑,快告訴我吧,如何創造夢境世界!”


    從最初開始,斑就一直在默默地看著,將一切盡收眼底。


    哪怕榊樹想要勸帶土改變心意,明顯的是在破壞他的計劃,他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依舊是那樣饒有興致的看著。


    然後,斑得到了他想要的。


    斑的嘴角微微勾起,那蒼老無比的臉上似乎隱隱透出了一絲得意之色。


    “來吧,帶土,從今天起,你就是救世主了!”


    帶土迴應了斑的召喚,堅定的邁步走向斑,仿佛那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歸宿。


    榊樹會說上那麽多話,想要去阻止帶土,不是因為他對於帶土有什麽感情,他可沒那麽博愛?況且,在他的記憶裏,帶土就是作為斑的化身行走忍界。


    榊樹唯一想的,就是和斑對抗,把斑所謂的預言給一個個戳破,讓斑再也不能保持這副仿佛掌控一切的姿態。


    可如今,斑的預言依舊成真了,帶土遭遇了最深的絕望,然後真的‘覺醒’了,哪怕他試圖阻止帶土,但帶土還是不可逆轉的走向了斑。


    仿佛,一切的一切隻是以斑的意誌運轉,他的意誌在斑的意誌麵前,毫無反抗能力!


    榊樹正凝神思索著的時候,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然抬頭,看到了一隻猩紅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原來,斑已經以幻術給帶土看到了帶土所想看到的一切,當帶土正閉目消化的時候,斑則盯上了榊樹。


    榊樹仿佛感到了斑隔空通過意誌對他說:看,帶土已經如同他說過的預言一般,覺醒了過來,現在還剩下你,榊樹!


    ——當你有一天,感受到真正的絕望,那時就是你真正覺醒的時候!


    這就是斑曾給他的預言,他也是被斑所盯上的人。


    如果他如同帶土一樣,感受到真正的絕望,就會‘覺醒’的話,那麽能讓他‘覺醒’的真正絕望是什麽?


    更可怕的是,斑會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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