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小孩子能夠說出的話。


    沈南韻在他這般大的時候,還是個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又怎會有他這般慎密的心思?


    況且這番話說的實在是讓她醍醐灌頂,那蘇沁既能仗著姑姑的喜愛而三番四次的汙蔑她,她又為何不能同她虛與委蛇,在必要的時候戳破她偽善的麵孔呢?


    “小嵐嵐,你真不錯呀!”沈南韻拍拍他的肩,十分看好這個不過隻比自己小幾歲的小孩。


    “男女授受不親。”奚嵐有些別扭的往一邊躲了躲,這下倒是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裝出來的羞澀了。


    而另一邊的蘇沁無心計較沈南韻說的那些話,一門心思全放在了如何解決白知柒上。


    “你曾說那柳家表姑娘不喜白知柒?”


    明悅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先前白知柒乃柳相外室一事也是由她傳出,想必是極其厭惡的。”


    蘇沁略一沉吟,心裏已有了算計。


    自從蘭陵各處屢屢傳出有人身死的訊息後,戚玄遲便帶著白知柒搬離柳府另擇了一處府邸。


    他此次南下蘭陵,不僅是為了白知柒,更是為了以身為誘騙出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很顯然,那些人沉不住氣已經開始有了動作。


    “衛將軍率兵一路大破南夷城池,想來不出一月便能大勝歸來。”無道看著桌案前端坐著的男人,低聲到。


    正端著托盤準備進屋的白知柒默默停在門前。


    這些日子以來戚玄遲經常不在府邸內,夜不歸宿也是常有的事,府邸內的護衛隨處可見,蘭陵內一片平靜,可愈是平靜就愈發讓她感到心慌。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逼近,而她卻對此一無所知。


    白知柒將煮好的糖粥遞給外頭守著的下人,神情迷茫的迴了自己的屋子。


    與柳府過於奢侈的設計不同,她的臥房內所置之物雖然繁麗精美,但無一不端莊典雅,讓人看著便能舒心。


    莫名的熟悉。


    如今府內上下幾乎無一不忙碌,整日裏能有心情欣賞這座府邸的人大概也隻有她了吧。


    也不知應不應該為此感到慶幸,就連安以悠和平姬也時常忙的找不到人影,整個府中屬她最清閑。


    白知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與安以悠和平姬常年握劍持筆的手不同,這雙手骨肉均勻,白皙滑膩,細嫩的肌膚上連繭皮也無,可也是這雙看上去養尊處優的手,揮舞屠刀殺死了數人,她使出的一切招數都像是已經刻進了骨子裏一樣,一旦握緊刀柄,就能殺戮自如。


    能擁有這般武藝的人,掌中不應該一點硬皮舊繭也沒有。


    “閣主。”


    外頭傳來平姬的聲音,白知柒收迴思緒,“進來吧。”


    房門隨即被人推開,平姬捧著一個白玉瓷碗坐在了她身側。


    “這是什麽?”白知柒看著瓷碗裏的青色藥膏,問到。


    自從白知柒清醒之後,平姬幾乎日日都要往她身上塗抹這種藥膏,雖然敷用之後並無其他感受,但終究還是好奇的。


    “是為閣主除去疤痕的藥膏,從前宮裏的娘娘們受了傷後都愛用這個,能起去疤除痕的作用。”


    等敷用過後,白知柒趴在床榻上等藥膏幹涸,平姬手中有許多事要處理,輕聲與人聊了幾句之後便退出了臥房。


    近日京中雖然太平了許多,但蘭陵卻是愈發不太平了起來,這就像是有人聞風而動,紛紛趕來蘭陵一般。


    就算是為了白知柒,她也不會讓這些勢力滲透過快,盡早掌握主權才能繼續護得人無憂,從前白知柒為了護住她們這群人沒少花費心思,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她斷不能讓人再出任何差錯。


    白知柒迷迷糊糊間又做迴了那個噩夢,依舊是在沙場之中,屍骨成山,血流如河,一道單薄的身影在屍山中挖掘著,尋找著,最後終於從其中翻出了一個東西,白知柒望去,一下便僵了半邊身子,那是她親手所做的紅豆骰子。


    心頭被巨大的驚慌恐懼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莫大的悲傷鋪天蓋地的將她淹沒,她就像是個溺水的人,萬千悲痛化作海水堵在她口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很冷,冷到近乎絕望,可轉瞬間她又滾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希望的手掌緊緊握住了她的,一下便將她從噩夢裏拽了出來。


    白知柒猛地驚醒,呆呆的看著床頭青色的帷幔,眼中的淚還未流盡,一點一滴的滑入被褥之中,又消失不見。


    片刻功夫間,白知柒腦中飛快晃過幾個片段,有哭有笑,有悲有喜,身邊的人卻始終如一,她卻看不清他的臉。


    “可是做了噩夢?”低沉和緩的聲音在耳畔緩緩響起,是那般熟悉的動聽。


    白知柒愣愣看去,對上一雙漆黑又滿懷關心的雙眸,記憶裏模糊的臉龐突然有了模樣,每一個片段都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陛下。”


    戚玄遲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用被子將她裹緊了些,“還未到夏季,姐姐這樣最容易著涼。”


    白知柒一想起自己先前未著寸縷,不由得心跳加快,“陛下上過戰場嗎?”


    戚玄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麵色依舊溫柔,“未曾,姐姐可是好奇?”


    “我希望今後無論如何,陛下都不要親自前往邊疆作戰。”


    白知柒說完有些不安的攥緊了被子,她知道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甚至十分任性,可一想到夢中的情景,她如何也不願意讓戚玄遲經曆自己夢中的遭遇。


    戚玄遲似乎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神情有些微妙,“姐姐可是想起什麽了?”


    想起什麽?


    白知柒有些迷茫的看著他,片刻後伸手撫上了麵前這張俊逸的臉龐,“我隻是盼著陛下好,方才做了噩夢,一時還走不出來。”


    戚玄遲不輕不重的揉捏著掌中依舊冰涼的小手,緩緩點頭,“若這是姐姐希望的,我定會讓姐姐如願。”


    白知柒這才如釋重負的把頭埋進了他懷中。


    戚玄遲摸了摸她的頭頂,“姐姐可想見見自己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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