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被笛安牽去路邊,一行人在糕點鋪前落了腳。


    白知柒同人穿過熙熙攘攘的大街,剛一路過那告示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朋友,你將荷包還給姐姐,姐姐請你吃糖葫蘆怎麽樣?”


    沈南韻本欲前往蘭陵新開的沁寶閣競拍寶貝,結果路上竟被一個小孩偷去了荷包,眼下她身邊的護衛已將那小孩控製住,就等他乖乖將荷包奉還。


    沈南韻既然給了這個小賊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他自然不會犯傻同一群大人搶一個荷包,隻能怪自己下錯了手,偷錯了人。


    小孩被一群人高馬大的護衛們圍在中間,身板纖弱瘦小,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犯下這樣的錯,枉讀聖賢書,希望你能原諒我。”


    有認得這小孩的行人開始指指點點,“這不是那奚員外的兒子?他父親可是蘭陵有名的貪官,如今那奚員外被砍了腦袋,家產盡數上交朝廷,他母親也因此生了場重病,親戚中沒有一個人願意接濟他們母女,這日子可不好過。”


    “小小年紀就行偷竊之舉,不愧是貪官的兒子,真是將他父親的惡習學了個十成十!”


    “不如將他送去衙門那吧,關進牢裏好讓大家夥安生!”


    奚嵐聽著四周人們幾乎句句戳中他心頭的冷言冷語,忍不住握住了雙拳。


    他父親雖然是個十惡不赦的貪官,可他的母親卻是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自幼便教導他與人為善的道理,托名師悉心教導,隻希望他日後能成為一位善待百姓的好官,他的母親平日裏經常施粥於這些家中貧困的人們,更沒少捐款救濟家中有親人重病的百姓。


    這些說著風涼話的人群裏有不少曾受過他母親的恩惠,可如今他那貪官父親一朝失勢,他與母親便無故受得萬人唾罵,就連重病也無人願意施以援手,個個避如蛇蠍,如果隻有強權才能使得這些人們懷有敬畏之心不敢逾越,他又何必堅持心中的信念,做那能夠流傳千古的好官,清官!


    “夠了,當事人還未說些什麽,你們這些圍觀的群眾又何苦用這樣尖酸刻薄的語句去抨擊一個孩子?”白知柒從人群中走出,纖細的身子將那神情糾結的孩子擋在身後,也擋住了他眼前過分刺眼的陽光。


    奚嵐不喜歡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出罪惡,可此時此刻的他卻恨不得永遠融入黑暗之中,以此逃離所有人嘲笑的目光。


    “就是,我都還沒說些什麽,你們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又何必這樣為難一個孩子?更何況那些髒汙之事都是他父親一人所為,與他一個半大的孩子何幹?”沈南韻叉著腰,護犢子一樣站在兩人身前。


    人群裏一些好事之徒立馬逮住機會,“大善人們,既然你們這麽喜歡見義勇為,一定也會出手幫這小鬼的母親治病吧?把他帶迴去做個下人使喚也行,畢竟你們這些富家子弟不都是這樣,喜歡當麵一套背麵一套!”


    “話不能這麽說,那第一個說話的姑娘可是先前在街上憑一人之力製住一群暴徒的女俠呢!”


    “我怎麽聽人說她是柳相的外室?”


    戚玄遲此次低調出行本不宜暴露身份,可當看著白知柒纖細嬌小的背影,看她以綿薄之力對抗來自四麵八方的詆毀時,他走上前,將人嚴嚴實實的擋在了身後,為她隔絕了四周一切嘈雜的聲音和夾雜著各種各樣情緒的目光。


    “吾皇在此,誰敢放肆!”蘭陵縣令及時趕到轟退了圍觀的群眾,恭敬的朝著戚玄遲下跪。


    他隨即愣了愣,對著白知柒道:“參見皇後娘娘!”


    這些群眾反應過來也相繼跟著跪下,方才還站在道德製高點對他人指指點點的人群,頓時像是被人施了咒一樣,烏壓壓的一片在霎那間就噤了聲。


    被白知柒擋在身後的奚嵐控製不住的狠狠顫抖著,他的父親是一名貪官,而身為他子嗣的自己,根本無顏麵對這位君王。


    奚嵐早已在無形之中給自己戴上了屬於罪人的惡冠。


    “別怕,你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至親,你並沒有做錯什麽。”白知柒察覺到身後人的恐懼,轉過頭安撫著他的情緒。


    一臉茫然的沈南韻被這信息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雖然她早就猜到白知柒的夫君會是個非富即貴的人物,卻萬萬沒想到他會是當今聖上,她先前居然想讓當今聖上做她的姐夫!


    她可不敢要這個姐夫!


    沈南韻後知後覺的跟著人群一起下跪,等迴過神來時早已跟著人一起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內熟悉的陳設擺飾,她不由得迴想起戚玄遲先前在這輛馬車裏做出的舉動,沈南韻默默打了個冷顫,小心翼翼地朝遠離戚玄遲的地方挪了挪。


    沈南韻可不敢再得罪麵前這個男人了,姐姐的夫君要是普通人倒好說,他要是對她不好了自己還能幫著撐腰,可問題就在於他是當今聖上,她但凡做出一點冒犯的舉動都可以被直接處斬了吧!


    “你家住何處。”戚玄遲合眸凝神,薄唇輕啟。


    白知柒詫異於他會問出此話,畢竟讓當今聖上三番四次的為自己破例,她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心中有歡喜,但更多的是憂心,她怕自己給予的迴應會讓人失望,也害怕這樣的自己,配不上睥睨眾生的他。


    奚嵐低頭看著自己緊握的雙拳,終究還是將自己現在的住處告知了戚玄遲。


    馬車徐徐路過大街,來到了一處破爛的茅草屋。


    奚嵐跳下馬車,嫻熟的拾起地上堆積的茅草,為眾人清理出一條足以通過的小道。


    本該是在錦衣玉食中養出的公子哥,收撿的動作看上去卻格外嫻熟,先是已經做慣了此事一樣,要知道他不過是在幾日前才離開了優渥的生活。


    沈南韻看著他比起同齡人更顯瘦弱的身影,不由得起了憐惜之意,“你父親奪來的那些資產並未惠及你,當時為何不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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