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胡奶奶胡爺爺在家嗎?”周悅問。

    “沒有。”羅青昊開心地說:“就我一個人。”

    “那好,你來。”周悅拉著羅青昊進穿堂,把大木門關上,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二十塊錢,遞給羅青昊,羅青昊疑惑地問:“幹什麽?”

    “還你錢。”

    “你有錢了?”

    “沒有,所以欠你六十,先還你二十,剩下的明年還。”

    “你欠我六十嗎?”羅青昊不解地問。

    “你不知道我欠你多少錢嗎?”

    “不知道。”

    “……”周悅汗顏,借給別人錢,居然都不知道借了多少錢出去,估計羅青昊是第一人,她無言以對,她穩了穩情緒說:“確實是六十塊錢。”

    “那就六十吧。”

    “……”

    “你吃飯了嗎?”

    “吃了。”

    “那要不要坐一會兒?”

    “好。”

    “我去給你倒水。”

    “嗯。”周悅走進羅青昊的房間,她不是第一次進羅青昊的房間,卻是第一次認真打量羅青昊的房間,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簡單整潔明亮,隱約可嗅到淡淡胰子味兒,比她和周小雨的西屋好多了,她走到書桌前,坐到椅子上,書桌上一本練習題,和他送給她的一模一樣,也是嶄新的,莫非是買了兩本,正在這時,羅青昊端著一個嶄新的白瓷缸過來,遞給周悅,周悅看也沒看接過來,邊看書邊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巴,看看杯中褐色的水,再看向羅青昊,問:“甜的?”

    “嗯。”

    “紅糖水?”

    “對,你不是說你喜歡喝嗎?正好我家有。”

    “可是給我喝好浪費啊。”

    “給我喝更浪費,不喝是大大的浪費。”

    周悅笑起來,說:“那我喝了。”

    “嗯,喝吧。”

    周悅她和周小雨一樣,都喜歡吃肉喜歡吃甜食,隻是不像周小雨表現的那麽明顯,此時此刻得了紅糖水,捧著白瓷缸低頭喝起來,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撲閃撲閃,極其好看,就這麽落在羅青昊的眼中,羅青昊看著看著嘴角揚起來了笑意,直到周悅喝完,把白瓷缸放下,他才問:“還喝嗎?”

    “不喝了,飽了,對了,你交給周小雨的那本練習題目是買給我的?”

    “那本不是買的,舊的,我其他新的,所以把舊的給你,我自己買本新的。”

    “哦。”周悅一聽,心裏舒坦多了,要真是羅青昊專門花錢買給她的,她還會過意不去,還好是舊的,她翻看著題目,忽然想到什麽,從衣兜裏掏出一個木質方盒子遞給羅青昊,羅青昊問:“這是什麽?”

    “筆筒。”

    “你做的?”

    “嗯,我跟你說,我自己做的這些小玩意兒今天在廟會上賣的可好了!”

    “是嗎?可以和我說說嗎?”

    “當然了。”周悅興致衝衝地將自己在廟會上的事兒,一一說給羅青昊聽,羅青昊認真聽著,一雙好看的眼睛流淌著清澈光亮,目不轉睛地看著周悅,隨著周悅的情緒而變化,等到周悅說完,他問:“累嗎?”

    “什麽?”周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在廟會那麽拚,累不累?”

    “還好啊。”周悅輕輕一笑,眉眼彎彎,明明本性是個炸毛的老虎,可在羅青昊眼中卻像是毛茸茸的小貓咪,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周悅的腦袋,說:“你真棒。”

    “哎呀,你怎麽又摸我的頭啊。”周悅甩頭,把羅青昊的手甩掉,羅青昊輕笑出聲,說:“誇你啊。”

    “有你這樣誇的嗎?”

    “這種誇獎感**彩比較濃嘛。”

    “就你會扯。”

    “……”

    兩人正說著,胡奶奶迴來,探首看見周悅、羅青昊挨著坐著,嚇一跳,等到周悅和她打聲招唿離開時,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問羅青昊,說:“你剛才是不是惹周悅那丫頭了?”

    “沒有?沒有她衝你吼。”

    “她沒有吼啊。”

    “青昊,我可告訴你,學習是學習,你可千萬別惹周悅。”

    “為什麽?”

    “周悅那丫頭脾氣太差,一不高興就跟人拚命,拿菜刀拿鐵鍁這事兒,她都幹過的,她連她爺爺她二爹都敢砍,萬一傷著你,怎麽辦?”胡奶奶說這話時,羅青昊大腦中自動冒出那天,周悅像個炸毛的小老虎,握著鐵鍁嚇唬周二娘的樣子,忍不住就說了一句:“不會啊,我覺得她很可愛呀。”

    “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奶奶,你渴了吧?我給

    你倒水去。”說著羅青昊便出了房間去堂屋給胡奶奶倒水,與此周悅已經迴到家,剛到家又看到齊三叔正在院子裏用刨刀刨木頭,周悅上前詢問,齊三叔笑說:“趁著廟會剛結束,給你和小雨做張床,再用邊角料給你們做張書桌和凳子,省得你們天天爬在床板上看書,光線不好,蹲的腿還疼。”

    “不用的,我們習慣了。你看我們上午才趕了廟會,你下午就幹活,累不累啊?”

    “不累不累,反正這些剩下來的木頭,做成床也賣不出好價格。”

    “為什麽?”

    “這都屈料啊,我們湊合著用可以,別人買肯定挑啊。”

    “那好吧,齊三叔辛苦你了。”

    “說什麽呢。”齊三滿臉帶笑,今天拿了將近五十塊錢的利潤,還了二十多塊錢的外債,雖然還欠著呢,但是他心理上輕鬆很多,迴頭拿手上的二十多塊錢和張美群家的二十多塊錢,湊夠五十錢,再買些槐樹、楊書、桑樹、楝樹,在年前說不定還能賺個幾十塊錢,那麽明年兩個兒子的學費和學雜費就有著落了,這麽一想,齊三幹勁兒更足了,更加感謝周悅了,周悅此時也沒有閑著,拿鑿刀坐在堂屋門口專心致誌地做她的小玩意兒,躺在床上的周秦山直著脖子看周悅,唯恐她傷了手,又不敢說話,隻能暗暗捏把汗,看周悅忙乎,周悅一直忙到天快要黑了,她才停下來,忽然聽到周小雨站在壩堤口喊:“姐!姐!”

    “幹什麽?”周悅站在水溝邊應聲。

    “你來幫幫我。”

    “幫什麽啊?”

    “我撿的柴禾我拿不動。”

    周悅這才想起來,家裏是燒柴禾的,如今周秦山躺在床上,張美群一麵要照顧他一麵要幫著做木工還要做飯洗衣服,而周悅自己也要整小玩意兒,於是撿柴禾做飯這事兒,周小雨自然而然地擔起來了,她衝著壩堤口應了一聲,和張美群說了一句,便去接周小雨,周小雨穿著寬大的衣裳,站在樹林子中,腿邊的竹筐是滿滿的柴禾,腳邊還有一堆,周悅走上去說:“你撿的可真多啊!”

    “我跑了好遠撿的。”周小雨昂著小臉,小臉上是細細密密的汗水,周悅心疼地用手抹了她一把小臉,說:“辛苦吧?”

    “不辛苦。”

    “對了。”周小雨摸了一會兒,從褲兜裏摸出一塊糖,遞給周悅說:“姐,給你吃,這個就是羅青昊上午給我的,還是牛奶的,特別好吃。”

    “我不吃,

    你吃吧。”

    “姐,你吃。”

    “你吃,我不吃。”

    “那、那要不我們一人一半?”周小雨說:“一人一半你吃不吃,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吧。”

    周小雨把糖紙拆掉,把糖果的一小半放進嘴裏,“咯嘣”一聲咬斷,把大半地遞給周悅,周悅放進嘴裏,才察覺到周小雨幾乎將一整塊糖給自己吃了,她心裏頓時不是滋味,看著周小雨,眼睛便泛酸,好在天黑,周小雨並沒有看到,而是笑嘻嘻地問:“姐,甜吧?”

    “嗯。”

    “別告訴爸和媽,不然他們知道我要了羅青昊的糖,他們會兇我的。”

    “好,我不告訴他們。”周悅答應著,奶糖在口中劃開,甜甜的,心裏熱熱的,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大壩上傳來一陣說話聲,周悅還沒有反應過來,周小雨辨認出來了,說:“姐,是爺爺二爹和二娘。”

    “嗯,是他們。”

    “他們趕廟會迴來了。”

    “嗯。”

    “好像床什麽的都沒賣出去,都拉迴來了。”

    “是的,不然也不會吵架。”

    周繼業、周淮山、周二娘確實是走著吵著,說本來有一個可賣出床的機會,結果被周淮山嘴笨給丟掉了,搞的她們就賣出去一個案板,整個一天,三個人待在小賣部,就賣出一個案板,三人都不高興,你怪我,我怪你,拉著牛車從周悅、周小雨麵前經過,並沒有看到周悅、周小雨。

    周悅、周小雨看著周繼業三人走遠之後,二人才拎著竹筐,抱著木柴朝家走,周悅心疼周小雨抱了那麽久,自己一手挎竹筐,一手抱木柴,讓周小雨兩手空空的迴家,迴到家沒一會兒,張美群把晚飯做好,周悅、周小雨吃完飯之後,趴在床板上寫作業,沒寫一會兒,二人都累了,吹了煤油燈,躺在床上睡覺,薄薄的被子蓋在身上有點冷了,周悅迷迷糊糊感覺到周小雨直往她身上貼,應該是凍的,她伸手摟住周小雨,周小雨這才沒動,心裏想著,還是得多賣幾張床,這樣才能有錢買厚一點的被子,不然下雪天怎麽過啊,想著就睡著。

    第二天還沒有到早讀時間,周悅便被房梁上突然掉下來的土粒子砸醒,她猛地坐起來,抬頭看房梁,這茅屋閑置太久了,茅草屋頂都不頂用了,需要修一修,不然她每天都得被砸幾迴,此時她也睡不著了,起床剛漱口,便聽到村裏有喊早讀的孩子,看來也差不多要上學

    了,她把周小雨喊醒,早讀完迴來吃過飯,繼續上學,在上學路上看見了羅青昊,周悅喊一聲,羅青昊不但停了下來,還往迴走,走到她身邊,再和她一起朝學校走。

    “今天可真巧啊。”周悅說。

    “是挺巧的。”羅青昊笑。

    “上午的課預習了嗎?”周悅問。

    “預習了,你呢?”

    “我也預習了,有些地方不太懂,一會兒上課了聽老師講一講就懂了。”

    “嗯。”

    兩人剛踏進學校,便看見班主任、校長正在校門口談話,周悅、羅青昊禮貌地打聲招唿之後,便朝教室走,沒走兩步,羅青昊突然停下步子,周悅疑惑地迴頭,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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