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要上山,何逸清與顧長風兩人都換了身輕便簡樸耐磨的衣裳,一人還背了一個大竹筐,裏麵裝著鐮刀鈱子鍬以及布袋子細網子墊底。

    何逸清看著顧長風無暇的側臉,眼睛一眨也不眨。

    不得不承認,長得好看的少年,即使一副農家人打扮,也絲毫不損他的容顏與氣質。

    顧長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澄澈的雙眼看著何逸清,茫然問道:“阿清,你在看什麽?”

    “看你好看啊!”她臉上的表情帶著三分明媚,還有兩分狡黠,一雙眼睛神采飛揚,十分好看。

    顧長風看著何逸清笑吟吟的麵容,那雙明亮、燦若星辰的眼睛裏倒映著他的影子,微微紅了臉,輕聲道:“阿清也好看!”

    行走在山間小道,清脆而單調的鳥鳴聲在空曠的林間迴響,清風拂過,樹葉響起沙沙聲。何逸清在前麵領路,她小時候經常往山上跑,顯得輕車熟路的。

    山中產出豐富,不說野果子野菜蘑菇木耳藥草等,就連春天的桑葚、山莓;夏天的山葡萄,覆盆子;秋天的板栗,野山棗等,何逸清通通了如指掌,熟知它們所在的地點。

    顧長風感到十分新奇,山穀幽林他去過不少,但更多的是登高與踏青,這跑到山中來采摘卻還是第一次,雖說山路難行,到頗有幾分野趣。

    走了不一會兒,一棵樹便進入了顧長風的視線,樹不大,但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紅色、白色果實,何逸清問道:“長風,可知道這是什麽?”

    “是桑葚樹麽?”顧長風掃了兩眼,桑葚他還是認識的。

    “沒錯,有不少都可以吃了呢!”何逸清走到樹下,掏出幾個布袋子鋪好,不用上樹,不用搖晃樹枝就能摘到桑葚。

    她先圍著樹,把力所能及的地方挨著摘一遍,不用使勁揪,熟透的桑葚一碰就掉了,使勁揪的都是沒熟透的,然後再震動樹枝,其他的熟的都劈裏啪啦掉了,正好落在何逸清鋪的步上。

    “我幫你。”顧長風走上前幫著何逸清一起晃樹枝。

    何逸清撿了一個熟透的桑葚遞到顧長風嘴邊,“嚐嚐看?”

    “好。”顧長風點點頭,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就著何逸清的手把果子吃了,柔軟的唇瓣輕劃過何逸清的指尖,酥麻的感覺頓時傳進心裏。

    “甜嗎?”

    顧長風皺了皺眉,輕聲道:“有點

    酸。”

    “啊?”何逸清見狀也拈了一個桑葚放進嘴裏,“我這個是甜的。”

    “再試試這個?”

    何逸清又拿了幾個投喂顧長風,顧長風都一一吃了,總算吃到了甜的,嘴角也染上了黑紫色汁液。何逸清順手用指腹給他擦去了,顧長風微微一愣,清澈的雙眼裏映出溫柔的笑意來。

    何逸清一邊拾掇出小半簍子桑葚,一邊道:“小時候娘不讓我多吃桑葚,說吃多了牙齒會變黑,而且白不迴來,嚇得我好長一段時間一天隻敢吃幾顆桑葚,後來才知道娘是不想讓我老往山上跑,騙我的!”

    顧長風聽得忍俊不禁,“那阿清你被騙了多久?”

    何逸清輕哼一聲,“兩三年總是有的。”

    “後來搬去了郡城,有了銀子,往常吃不起的櫻桃、荔枝等水果可以隨便吃了,但我內心最懷念的還是這山上的野果子。”

    顧長風靜靜地聽著,他沒有經曆過,所以阿清說的每一點他都感覺到新奇。

    等何逸清說完了顧長風才問道:“可要再多摘一些帶迴去?”

    何逸清搖了搖頭,“這麽多就夠了。等我們迴去了,我將這些桑葚做成點心和蜜餞,咱們就可以吃好長一段時間了。”

    何逸清也算是看出來了,顧長風對甜中帶酸的果子興致缺缺,但若是把它做成甜點和蜜餞,他應該就喜歡吃了。

    “好,聽阿清的。”顧長風接過簍子,背在自己的身上,“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這山上有一處溪流,我家門前的溪流就是從這兒流下來的,正好帶了網子,咱們去看看有沒有魚撈。”

    在去溪流的路上,何逸清也沒閑著,碰到一些能吃的野菜野果蘑菇之類的,也會順手摘了,在得知顧長風大多數都不認識時,更加興致勃勃地向他介紹。

    一棵樹下長了幾個灰撲撲小蘑菇,瞄了幾眼何逸清就有數了,這是草菇,味道鮮美但長得平平無奇的草菇,做湯最好吃。

    春天正是野菜鮮嫩的時候,一路上的野菜更是多。折耳根就不提了,還有特別香的野香蔥,以及茼蒿和馬莧菜等等。

    野香蔥沒工具不好挖,埋在土下圓圓的蔥頭倒像是蒜頭,味道聞起來特別香,何逸清和顧長風拿出隨身帶著的鈱子鍬挖了起來。

    何逸清一邊挖一邊問道:“這個野香蔥吃過嗎?”

    “沒有。”顧長風搖了搖頭,

    不僅沒吃過,他還是第一次見。

    何逸清了然,野香蔥雖然味道好,單獨炒著吃和混著別的東西一起炒都特別香,但畢竟是野菜,沒有人特地去種,加之賣相不太好,所以菜販子也不會挑去城裏賣。

    “迴去做給你吃,這野香蔥炒起來可香了!”

    “好,阿清知道的可真多。”

    何逸清對上顧長風的目光,他的眼底眉梢盡是化不開的情意與溫柔,她忽地莞爾一笑,不好意思道:“哪有,不過是小時候在山上野慣了,熟能生巧罷了。”

    “阿清若喜歡,我就陪你經常來遊玩。”

    何逸清抿唇笑了,“好啊!夏天我可以帶你去釣蝦,摸螺螄,抓黃鱔,秋天帶你去逮野兔,摘板栗......”

    “阿清還會抓兔子?”

    “當然了,跟我爹學的。以前安哥兒養了四隻小兔子,隻可惜沒過一年就都死了。我看他傷心,就又給他逮了一窩兔子,不過還是沒養得長。從那以後,他就絕了養小動物的心思了。”

    何逸清說著說著就笑了,“你別看他現在在你麵前一副乖覺的樣子,其實小時候皮得很!”

    顧長風聞言有些驚訝,“真的嗎?我指導安哥兒功課的時候他很聽話。”

    “他呀,鬼靈精一個!往後你就知道了。”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山道上,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處溪邊。

    深淺不一的溪水中,布滿各種奇形怪狀的岩石,溪水並不湍急,清澈見底,偶爾還能看見小魚在溪底悠閑地遊動。

    何逸清拉著顧長風走了過去,“就是這兒了。”

    何逸清要下水,顧長風蹲下身子探了探深淺,才放下心來,叮囑道:“阿清小心些,別滑倒了。”

    “知道了,放心吧!”

    何逸清拿著細網兜,脫了鞋,卷起褲腿,走入清涼的溪水中。河水清澈見底,溪底雜亂的石頭上不滿了綠苔,依稀可見幾個亮晶晶的東西,幾隻遊魚從她的腳邊經過,時不時的輕吻著何逸清的腿。

    何逸清拿著細網兜了幾下,兜上來的全是手指長的小魚,但她也樂此不疲。

    她招唿還在岸上的顧長風下水,“長風,水裏可舒服了,快下來試試!”

    顧長風猶豫了下,還是脫了鞋襪下了水,跟何逸清一起撈起魚來。

    兩人合力,終於撈到了幾條巴掌大的魚,夠晚上吃一

    頓了。

    何逸清見狀,便和顧長風上了岸,坐在溪邊的草地上,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坐了沒多久何逸清就有些睡意上湧,顧長風也是如此,兩人便靠在一起,打起盹來,溪水流動的叮咚聲交織成一首悅耳舒適的安眠曲。

    ...........................................................

    日色漸漸進入黃昏,燦爛奪目的金黃色陽光已經搖搖欲墜,幾抹暗黃色的斜陽灑落在大地上,相依相偎的兩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何逸清站起身,撣了撣衣服,“時候不早了,咱們該迴去了。”

    顧長風輕輕拂去何逸清頭上的草屑,輕聲道:“好,咱們走吧!”

    兩人緊趕慢趕地下了山,迴到家時,太陽還未完全落山,留在家裏的幾個下人已經把整個屋子都清掃幹淨了,床上也鋪上了幹淨的被褥。

    “今兒耽擱晚了,來不及迴去了,隻能睡這兒了。長風,你要睡那個房間?”

    顧長風一點也不猶豫,脫口而出,“睡阿清的房間。”

    何逸清點了點頭,“成!”

    解決好了睡覺問題,何逸清便開始料理晚飯了。

    顧長風也不閑著,主動要幫她燒火,何逸清一邊做飯一邊看著他臉上的黑灰,“噗嗤”一聲笑了,也不提醒他,隻是時不時的偷瞄兩下,難得看到長風這個樣子呢!

    顧長風過了許久才察覺到,紅著臉出去打水把臉給洗了。

    “阿清,你怎麽不告訴我......”

    何逸清莞爾一笑,“你這樣也是好看的。”

    四條巴掌大的鯽魚,兩條和著豆腐、蘑菇燉湯,鮮香四溢;剩下來的兩條加了野香蔥用醬油紅燒了,醬香、蔥香四溢,十分誘人;采的草菇,香菇,鬆樹菌切片後混在一起爆炒,再加入兩個雞蛋,香氣撲鼻;最後采摘的野菜用油炒了一盤子,看起來清清爽爽的。

    晚飯雖然簡樸,但勝在新鮮,而且滋味也不錯,兩人都用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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