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揮揮手,示意?她?別擔心,“放心。”


    江清璃多打量了幾眼,宋詩言站在宋父的椅子後,而她?的母親以自己保護的姿態摟住她?。她?突然有點好奇,這就是他們說的家庭嗎?


    她?往後退了一步,踩到了薛靈均,她?快速往後瞥了一眼,有點魂不守舍。


    薛靈均懂了,剛剛江清璃打量的時候他就在緊張,她?對家庭多一分好奇,就在提醒他,他身上?背了多重的罪孽。


    “師姐?”


    江清璃停了幾秒,“嗯?”


    她?以前可不會說這些?,以前眼裏也慢慢都是堅定,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慢慢地都是迷茫。


    薛靈均知道事?情發展變得不對了,她?略過所有人?,不關心其他的事?情,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事?情緊急,老夫也就不繞彎了,拋繡球訂親確實是個無奈之舉,我們言兒本來也不用遭受這些?,但是……前幾個月我們去上?香的時候,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從那之後言兒,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裏有一條貓妖要來娶她?。這次數多了,京城其他的簪纓世族也多少聽聞了點,認為?我們言兒不詳。而三日後又是貓妖定下?的娶妻之日,老朽實在是無法,才想著拋繡球早點將言兒嫁出去。剛剛觀幾位氣度不凡,身上?又帶著劍,才江繡球特意?扔給?兩位,驚擾之處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江清璃:“貓妖娶親?”


    她?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是啊。”宋詩言身後的小丫鬟憤憤不平,“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妖怪,厚顏無恥到說要娶我們小姐,還自作主張學了人?類下?聘,可他也不照照鏡子看看,究竟能不能配得上?我們小姐,一個妖物,經?吃了熊心豹子膽說要娶人?類。我們小姐不說別的,就是樓下?那些?凡夫俗子都不一定能看上?。”


    這些?話像是一記耳光,重重扇在了薛靈均的臉上?。


    宋詩言掩麵輕咳,微微蹙緊秀眉:“好了別說了。”


    “難怪我見?到宋姑娘第一眼,就看到宋姑娘的眉宇間有黑氣,原來是因為?這樣。”


    宋父和宋母對視一眼,在他們的眼裏看到了期望和疑慮,“姑娘可是有辦法?”


    “我和他都是天衍宗的弟子,此時下?山正是受師門所托除妖,這件事?既然我們看到了,就不會不幫。還請兩位放心。”江清璃拿出一道黃符,食指和中指夾在中間,“有茶盞嗎?”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還是宋詩言猶豫之後堅定道:“有,去拿茶盞。”


    “言兒?”她?的母親拉著她?的手,眼睛裏滿都是擔憂。


    宋詩言拍拍她?母親的手,無聲安慰,隨後又看著江清璃,柔弱笑笑:“我相信江姑娘不會讓我失望。”


    江清璃麵對眾人?的猜疑也不出聲解釋,她?拿到茶盞之後,手中的黃符無火自燃,散發出好聞的檀木香。


    隨後香灰落在茶盞裏,江清璃把它遞給?宋詩言。


    宋詩言接過,竟是打算一口氣喝下?。


    “你在做什?麽??”江清璃問她?。


    這下?輪到宋詩言不懂了,“不是應該喝下?嗎?以往的江湖術士都讓如此。”


    “不必。”江清璃拉著她?的手腕攔住她?想,生怕她?晚留意?一秒,宋詩言就把黃符水喝下?去,“這是能隱逸氣息的符咒,每逢三科過後,你記得將這符水點到天靈,明台,海泉三處穴位上?。我和師弟還有事?,等解決了王府這件事?,就過來找你。”


    “這樣啊。”宋詩言拿著茶盞羞紅了臉,眼看江清璃又要走,她?又拉住她?,“江姑娘等等。”


    她?說話語調軟,又柔又輕,喊江清璃的名字像是在唿喊她?的情郎,讓薛靈均十分不爽。


    “怎麽?了?”江清璃攔著她?。


    “我是想問,那三道穴位在哪?”


    江清璃:“……等會兒我的師妹會過來。”


    “麻煩二位,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宋父問。


    “不必,舉手之勞。”江清璃對他們的印象不錯,所以也願意?做這件事?,“我們還有事?,先行告辭,請恕罪。”


    她?幾乎是逃似的快遞離開茶館的二樓,直到走出去好久,她?還顯得有點沒反應過來。直到她?看到小嬰兒蹣跚學步跌跌撞撞走進母親懷裏,母女二人?相視一笑。


    江清璃也不自覺嘴角帶笑,是另外一種?非□□感情上?的溫暖。“這就是他們說的親情吧。”


    薛靈均不知道,他也沒有擁有過,或許曾經?有,但也是短短幾秒,像指間流沙,終究不屬於他。


    這個問題他同?樣也不知道怎麽?迴答,但幸好,江清璃也不需要他迴答。


    江清璃:“我從小就在天衍山長大,師門情應該和父母對兒女之間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吧,是吧?季師弟和唐師妹在進入天衍山之前,也是有俗家身世的。不像我,被撿到之後一直都在天衍山。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認真修煉嗎?”


    薛靈均:“師姐想說的話,我很願意?聽。”


    “因為?被丟下?的小孩都是這樣。我曾經?也是小孩心性,生性爛漫,耐不住清修的苦。那是師父第一次衝我發火,將我丟在了山門外,他告訴我,對天才沒用的人?就該被丟棄,他的話,和那天的大雪一樣冷。事?後其他幾位師叔幫我指責師父,他也向我道歉,但我始終忘不掉被再次丟下?的感覺。”


    江清璃移過視線,不再看那對母女,“我的父母是不是因為?,覺得我沒用,才丟下?我?”


    “不是!”薛靈看反駁,“他們一定很愛師姐,你是他們的掌上?明珠,他們一定也很舍不得丟下?你。隻是別無辦法……”


    江清璃笑了下?,“知道嗎?這些?話我安慰過自己很多次。”


    薛靈均很想把這個江清璃護在懷裏,告訴她?,還有他,不管發生事?情他都會在她?身邊永遠陪著她?,不會丟下?她?一個人?。


    可是……他不配,他有罪。


    薛靈均啞著嗓子道:“……我也是孤兒,其實一個人?長大並沒有那麽?辛苦……”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被江清璃拉過抱在了懷裏,她?拍了拍的背,無聲地安慰他。


    薛靈均垂在身側的手一顫,掙紮幾下?,虛虛地摟住了她?。


    她?在哭。


    脖頸處的眼淚像是毒藥,打在他的皮膚上?就會燙傷他,刁鑽得疼。


    “我會永遠陪著師姐。”薛靈均說:“永遠。”


    這句話壓抑很久的話他還是說出口了……


    薛靈均想,如果他們沒有相遇,江清璃的命運會不會好一點,她?會出生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裏,生來就是身份崇高的貴女。而不是現在這樣,明明那麽?怕冷,記憶裏所有不好的記憶都和冰冷相關,卻還要去適應,與它共生,就連體溫,都比常人?冷上?幾分。


    可是,如果他沒有遇到她?,他真的會死,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畢竟他這麽?討厭這個世界。


    “對不起?,對不起?。”薛靈均在心裏默念千百次,仍無法抵消他心裏背負的罪惡。


    “好了,我們走吧,再晚一點他們該著急了。”江清璃突然退出他的懷抱,轉身往前走。


    她?身後的薛靈均神情是那麽?的悲傷。


    “對了。”江清璃突然轉過身,斜陽在她?的發絲上?跳躍,給?她?鍍上?一層金色的浮光,“你剛剛說過的話,不是騙我的吧?”


    “不是。”薛靈均指著自己的心發誓,“我會永遠陪著你,即使是死亡,都無法分開我們,若違此誓,我薛靈均違誓之時,就是命殞之刻。”


    這樣的誓言比起?一般的,顯得有點詭異偏執。


    江清璃微微一顫,半晌後竟是接受了,“好,那就這麽?說定了,你要陪著我,永永遠遠陪著我。即使是死亡都無法分開我們。走吧。”


    街邊的山茶花開了,簇擁在一起?,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京城是有些?動蕩,但王府的天上?和往常一樣,甚至還遠比其他普通百姓家透著金光。


    即使是幾修裏最?為?放肆的魔修,都不會輕易插手人?間的事?物,尤其是皇室一脈。一切的一切都有天道安排,如果人?為?幹預,破壞命數,會引來怎樣的惡果誰也不知道。耽誤性命還好,若留有一息尚且還能投胎轉世。若是被懲罰從此再也無法登臨大道,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本來江清璃就對著這個逸王沒有什?麽?好感,又聽說他私藏自己的畫像,就更加厭惡他。


    來了這裏一看,更加確信他是在故意?無病呻吟。


    “師姐?”薛靈均:“如果師姐世界不願意?進去,我帶著師姐走也可以,師姐不用受這種?委屈。”


    聽起?來很誘惑,但是……


    江清璃:“無礙,我是天衍山的弟子,既然身在其位,就要謀其職。更何況唐師妹他們已經?進去了,我如果不進去,還不知道他們會發生什?麽?事?。”


    “可是師姐,他們比你年紀小,卻受著你的照顧,這不公平。”薛靈均完全站在了江清璃的立場上?。


    “無事?,這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江清璃無比自然拉起?薛靈均的手,“走吧。”


    隻需一瞬間,薛靈均就能安靜下?來。


    在門口稟明來意?之後,江清璃帶著薛靈均進了逸王府,見?到了她?的師弟師妹,和一臉苦惱的王府管家。


    管家一看見?她?,眉眼直接那兩道溝壑立馬扯平,臉上?也堆滿了笑,喜不自勝地朝江清璃走來,“江姑娘終於來了。”


    “怎麽?了?”


    江清璃退後一步,躲開了管家,她?還拉著薛靈均的手,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懶得放開。


    唐敘柔本來也是苦大仇深臉,但一見?江清璃來了,立馬放鬆下?來,全身舒展地坐在太師椅上?。還有閑心端起?桌上?的茶,細細品了一口。


    誰知道竟然她?看到江清璃和薛靈均拉在一起?的手。


    她?揉了揉眼睛,不是在做夢。她?又揉了揉眼睛,確信她?不是在做夢。她?第三次搖了搖頭,再定睛一看,還是拉著。


    不打算折磨自己,唐敘柔掐了一把季敘策的大腿。


    “啊!”短暫的驚唿聲過後,季敘策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四下?看了一眼,壓低嗓音道:“你瘋了?”


    “還會罵人?,看來我不是在做夢。”夢遊一般虛無的嗓音,“你看了吧?”


    季敘策沒好氣迴答:“我又不瞎。”


    “我也是。”唐敘柔機械轉頭,木魚一樣呆滯的眼睛突然有了詭異的光,“我以前覺得奇怪來著,為?什?麽?你們誰說要追師姐,我總是會覺得很晦氣,覺得你們配不上?師姐。”


    “喂?”


    唐敘柔摁住躁動的季敘策,“你繼續聽我講,該讓你生氣都地方還在後麵。但我今天看看薛靈均,再看看你,我突然悟了,不怪我,這真的是你們問題。師姐吧,人?中龍鳳,鮮少有人?能配得上?她?。你們和她?站一起?,說實話挺辣我的眼睛。但今天這麽?一看……”


    季敘策氣的七竅生煙,“閉嘴。”


    但唐敘柔怎麽?會聽他的話,“她?和薛師弟還挺搭,他們兩個如果能生小孩,小孩的臉一定很優越吧。修為?也配,都是天才。不過這個逸王沒病裝病,不也是想看師姐吧。說起?這個,嘖,今夜給?我放風,我要燒到那些?畫。這次出事?我也挨不上?打,機會難得,我不抓住誰抓住?”


    這邊唐敘柔提到逸王,那邊的管家嘴上?也沒閑著,把逸王誇的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所以?”江清璃禮貌追問。


    管家:“江姑娘能不能見?見?他,我們王爺自從四年前見?過您一麵,就對您魂牽夢繞。另外,還想問問天衍山能接受和親嗎?我們王爺說,如果江姑娘不願意?嫁給?他,他入贅天衍山也可以。”


    江清璃:“……我修的是無情道,成親會亂心智,不可,我不接受,也不會願意?。”


    “但顧某曾查閱資料,天衍山有無情道修者成親,其樂融融,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逸王顧子淵從後堂退出,大熱天,他身上?卻穿得很多。


    多年前,江清璃曾見?過他一麵,那時候的他可不是這個樣子,是天生不知愁滋味的公子哥。說喜歡她?,誰要上?天衍山,在山上?待了幾個月,雖然沒做什?麽?好事?,但也不讓人?討厭。隻是現在……


    她?一看到他,就不喜歡。


    顧子淵看她?的眼神,好像她?就是他的所有物,就應該被他占有囚在一方的牢籠裏。


    她?能察覺到,薛靈均自然也能。


    他向前一步,站在了江清璃身前,擋住了他盯著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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