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前,合久必分的天下再一次陷入了戰火烽煙之中。亂世中的諸侯,群雄逐鹿,最終天下被青州的沈家完成了小一統,劃九州之地,北禦戎,遼,南阻南夷,較為安安穩穩地直到現在。


    九州天下,在沈家的登極之日,也改名為大青,改姓了沈。隨著沈家一統九州而崛起,矗立在江湖上的世家大族,也多了一個燕州的左家。


    左家當年伴隨著青太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最後,在北邊的燕州站住了腳根,戍衛國祚,在平定九州之後,在立國之初就開始抵禦著來自北戎和北遼的進犯。


    如今的左家,憑借著文政和軍中的聲望,在燕州的地位便是和土皇帝一般,尤其是在這些年,某位號稱——燕州虓虎的存在,帶領部曲連破幾次大遼,更是令這份影響深入人心。


    這位燕州虓虎,也同時是燕州左家的年輕一代的獨苗。


    安燕侯之子,燕州牧之孫,青正四公子之一的——左寧。


    軍中常聞虓虎之名,勇冠三軍,畫戟蕩處,敵眾皆不敢纓鋒。


    有文人曾詩雲,稱讚這位冉冉升起的璀璨將星:


    驍騎銳甲黃金戟,力摧百陣冠功名。


    秋聲戎馬關塞處,敢叫胡羌鳴悲音!


    ……


    “世子!皇都來人了!快去接旨!”


    略顯蒼老但又中氣十足的聲音自院外傳了進來,打斷了裏麵那位俊美無雙的青年的正在舞動長槍的動作。


    青年沒有看向院門外,隻是一聽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自己的那位老管家,老唐。也是自己家的家將。


    左寧舞了一個收招式,停下了動作,隨後將蠟白的長槍杵在了身邊,筆直地站在原地,扭頭一臉疑惑地看向了來叫他的老管家。


    烏黑的秀發被汗水打濕,粘在了左寧俊美如妖般的臉上,一對桃花眼中滿是疑問。


    老管家熟練地朝左寧遞過去一條汗巾,左寧伸手接了過來,擦了擦俊臉上的汗水問道:


    “皇都?有事不找我爹我爺,找我作甚?”


    將汗水擦幹淨後,左寧隨手將汗巾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邊把手中的武器放迴到兵器架子上,左寧一邊就扭頭問向了老管家。


    “嘻嘻,恭喜世子,聽說啊,是陛下將懷玉公主賜婚給你啦!”老管家拍了拍左寧的肩膀,咧著嘴笑道,臉上的皺紋都在笑容中變成一朵菊花。


    “我就說,世子如此風流倜儻,早年就穩居青正四公子之首,怎麽才安小姐一個人喜歡世子,這不?大的來了!”


    公主?當駙馬爺?


    聽到了老管家的話,左寧臉色沒什麽變化,根本沒有聽說要迎娶公主的喜悅。


    “?當駙馬?我去當了駙馬那安安打不死我……不去!”


    短暫的思考之後,權衡利弊的左寧一臉嫌棄,頭搖地和撥浪鼓一樣。


    什麽鳥公主,不如李安一根毛,入贅當了駙馬不就隻能娶一個媳婦了?血虧啊,不幹!我堂堂州牧之孫,侯爺之子,跑去京城當一個啥都幹不了的破駙馬?我有病嗎?


    但是老唐似乎對左寧這個反應已經早有預料,他嗬嗬一笑,解釋道:“陛下也知道世子誌在安小姐,和安小姐關係親密。所以啊,這一次不是入贅!是公主下嫁的賜婚!”


    “?


    有什麽區別?”


    老唐一副看文盲的表情看著左寧,掰著幹瘦的手指,說道:“區別大著嘞,陛下將公主賜給你,你就不是駙馬了,以前駙馬爺的規矩你一個不需要守,和正常兩家人明媒正娶一樣。懂了?”


    左寧愣了一下,這種事情好像在整一個曆史都是幾乎沒有幾例的吧?


    也就是說,皇帝就是老爹的親家,我們就莫名其妙成了外戚?


    想到青帝可能存在的某些目的,左寧順嘴說了一句:“有這種好事?不會就為了拉攏我們左家才許下這天大的好事吧。”


    “噓!”


    聽到左寧的話老唐狠狠白了他一眼,


    “這話是你能說的?咱們左家世代沐浴皇恩,忠心耿耿,天地可鑒!什麽叫拉攏?這世道再亂,咱們也是青臣!左老也是大青的州牧!你父親也是大青的侯爺!”


    “對對對,嘴快了,我的錯。行,我換個衣服就來,安安那邊呢?”雖然從小在軍隊裏摸爬打滾的左寧對這個概念有點輕,但是還是滿口的答應著。


    老唐點了點頭,擺了擺手,


    “趕快去!李安小姐那邊侯爺會和雲州牧商議的。”


    “行行行,那就好,我馬上到。”


    ……


    很快,左寧便換迴了一身正裝,快步趕到了客廳中。


    還沒有進入客廳,在院門外朝裏麵看,左寧就看到了一位蒼老的內臣端坐在自家的太師椅上,翹著指捏著茶杯在品茶,桌子對麵坐的人,則是自己的爺爺,燕州牧,左成。


    這個翹著蘭花指的公公,沒有胡子,但是頭發和鬢邊都已經是全白色的了,從容貌上看得出來,此人年齡已經很大了,但是雖然老,端著茶杯的手依舊穩穩當當的,從行動和氣勢上,卻沒有顯現出一絲絲老態。


    想必,這就是來宣讀聖旨的內臣了。


    老成這樣,看上去還精神矍鑠,手腳也十分穩健,隔了幾丈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其體內如洪的氣血、


    就這姿態,左寧估摸著,這位起碼也是一位宗師級人物。


    果然不簡單,皇宮大內隨便出來一個老太監都是個宗師。


    嘖嘖嘖。


    左寧的父親安燕侯左統江站在左成的後麵,見到兒子趕到,不緊不慢說道:


    “左寧,這是皇都的鄧公。”


    隨後他看向老太監,介紹道:“這便是犬子左寧。”


    左寧立刻抱著手,對著這名蒼老的內臣微微鞠了個躬:“拜見鄧公。”


    聽到這聲清脆的聲音,鄧公公放下茶杯,抬起頭看向了左寧。


    隻窺得左寧一身氣血如虹,精氣神比之左統江和左成都要高昂不少,實力絕不在自己之下!此子剛剛來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見到左寧本人時,隻是一掃便挪開了目光。


    老太監沒有審視左寧的意思,心中暗暗讚歎道:陛下這迴,押對了。


    收迴了目光,他點了點頭,左寧給他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


    氣勢不負盛名,風流倜儻,禮貌。確實是個幾乎無人出其右的年輕俊傑。


    隨即站了起來,朝門外候著的小太監招了招手,讓他們將聖旨捧過來。


    三左見到聖旨,馬上站到了一起,對著鄧公公手中的澄黃的聖旨單膝下跪。


    隨著聖旨的鋪開,鄧公公朗聲道:


    “左家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燕州左氏,世代為我大青據守邊界,力抗北遼,實屬我青之大幸,功勞顯彰。今聞世子寧血氣方剛,風華正茂,朕欲嫁長女懷玉與左寧,但又聞左寧身有婚約,故朕決定將懷玉外嫁與左寧,欽此!”


    “臣,左成,接旨!”


    “臣,左統江,接旨!”


    “草民,左寧,接旨。”


    鄧公公將聖旨交給了麵前的左成,示意他們可以站起來了。


    “接旨後,盡快啟程入京,咱家就不多逗留了。陛下通過占星司推出最好的黃道吉日是在穀雨,希望世子莫要遲到的是,到時候,左家也就是皇親國戚了。”


    左成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盡快讓阿寧啟程的,鄧公慢走,就不送鄧公了。”


    辦完事兒後,鄧公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看著眼前的聖旨,左成道:“李安和阿寧的婚事隻能延後了,李家那邊早就得知了,表示一切看李安的意思。”


    左寧舒了一口氣,示意老唐將剛剛待客的茶具收拾好後,迴頭問向父親。


    “我什麽時候走?”


    思索片刻後,左統江吩咐道:“聖命有令,老唐!”


    “侯爺,我在。”


    “你先出發去京城,為阿寧把宅邸什麽的布置好,錢使勁砸,阿寧和懷玉公主的婚宅一定要好,可不能落下把柄說三道四。三天後,再讓阿寧跟上。”


    老唐想了想,抱拳點了點頭:“得,保證把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那我等一下就出發。”


    說完,老唐就快步離開了。


    “阿寧。”


    “我在。”


    左成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小聲告誡道:“莫要太出風頭,入了京,想要出來可就難了,你就記住了,你就是個宗師,僅此而已!別把你的實力到處去顯擺!”


    這個世道現在很亂,左寧是知道的。


    北邊的北遼對中原虎視眈眈,全賴燕、雲二州如今的兩位州牧,才能據邊疆以抗遼兵的南下。


    如今的聖上好大喜功,但又不顧及微末,聽說南邊數州貪官汙吏數不勝數,聖上壓根兒就不管,加之這些年的天災不斷,整中原南部早就亂象叢生了。


    不過燕州這邊,左寧卻沒有見到這種情況,實際上他對外麵的情況也就道聽途說罷了,並沒有對這些流言放在心上。


    而且大青不禁武,江湖上的武道霸主在各州拉幫結派,占山為王,開宗立派。隻要定時交稅,朝廷照樣不管。


    就說雲州,就有一個武道霸主,槍聖陸截驚。


    好在老槍聖沒有什麽別的心思,甚至還幫雲州邊軍打過北遼,雲州官吏倒是和老槍聖一直關係不錯。


    那其他的呢?可就不一定有陸截驚這樣的好品性了。


    藏鋒守拙,是在這個亂世最好的生存之道。


    “我知道,我就去娶個公主當老婆而已,絕對不會橫生事端!”左寧拍著胸脯表示道。


    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


    對於他的好孫子,老爺子還是十分放心的。


    至少目前為止,還是十分放心的。


    “去吧去吧。打點行裝,過去就老唐一個人陪你了,我和你爹軍務在身,你的這一場婚禮就不去了。”


    左寧嗯了一聲,朝父親和爺爺屈身一拜,然後轉身便離開了。


    等左寧走後,左成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陛下怎麽想的,現在才出此下策……賣了個女兒換了一個一門三宗師的世家,真是會做生意……”


    左統江若無其事,灌了杯茶水,說著:“看著走就是了。”


    ……


    京城,青正城,皇宮


    寬敞明亮的鎏金書閣內,有一位黃袍加身的中年人,他的麵前是疊起來有一尺多高的奏折。


    這個中年人,便是青帝沈逸。


    他看著龍案上那亂七八糟的奏折,腦殼一陣犯疼。


    簡單看了其中的幾本後,依舊是千篇一律的官吏互相對噴尬黑的經典內容。


    這本就是甲指著乙如何如何貪汙腐化,如何如何結黨營私,如何如何搜刮民脂民膏。


    然後下一本就是和上一本在內容上大差不差的,指控對象卻又變成了甲。


    但是這些官吏之間的破事,調查起來不但麻煩,而且費錢費時費力。


    在沈逸看來,就是一個完全沒有必要的工作。


    如此翻閱了幾本後,好不容易提起幹勁的沈逸選擇了擺爛,他放下奏折,大聲喝道:


    “來人!張皓呢?張皓!”


    話音剛落,旁邊屏風後,一個中年模樣的內臣便快步走了出來。


    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沈逸的麵前,高唿道:


    “萬歲,臣在。”


    沈逸指著龍案上的這些奏折:“把這些東西給我處理了,重要的篩出來給我看便是,不重要的你自己看著辦。”


    在他看來,官員對噴就是那些不重要的事情,這些年如出一轍都交給了自己身邊的內臣來處理了。


    說完,就轉身忙活自己的東西去了。


    依舊如常的情景,但是張皓的額頭上又已經滿是冷汗了。


    這些年,他們這些內臣仗著沈逸的放權,作威作福,大青最近兩年的情況突然驟然轉下,也是因為他們這些年日積月累的功勞。


    貪汙官員,一部分贓款就進了他們這些人的腰包。


    雖然這一年,他們有所收斂,但是已經為時已晚了。


    在總管鄧元親自離京之時,老總管看著他們搖了搖頭,通過公主外嫁來將燕雲二州綁在一起,也是張皓出的主意。


    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補救辦法。


    他等了好一會兒,等沈逸走遠後,快速地將一些規格高的奏折藏在了袖子裏,然後轉身走向了公相閣……


    沈逸走到了後宮之中,首先和最近一樣,還是最先來到了馬上就要外嫁的長女懷玉這邊。


    進院之後,便是一個有著流水石橋,靜池木亭的小花園。


    花園和往常一樣,安靜地隻能聽到流水嘩啦的聲響,和時不時的書卷翻動的聲音。


    而懷玉公主,卻沒有和往常一樣,倚在水池之中木質小亭裏,安靜地看書,而是坐在了亭子裏,繡著什麽東西,旁邊的椅子上,是那本被風吹著,時不時發出聲音她最近在看地書。


    側臉柔美,清澈的目光盯著手中的東西,蔥白如玉的柔荑捏著針,在忙活著。


    春風時不時拂麵而來,卷動著她的青絲,敲響了她發簪上的玉石。


    沈逸沒有去打擾自己的女兒,站在門口目光柔和地注視了一會兒後,就悄悄地離開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剛剛的目光,沈鸞停下了手中的女紅,一邊扭頭,一邊挽著被風擾亂的鬢發,看向了院門外。


    卻是什麽也沒有看見。


    她沒有多想,便又投入到了,手中的工作之中。


    她手裏是一個紅色的香包,上麵有一個還沒有繡完的“寧”字。


    “希望……他會喜歡吧。”


    少女在心裏估摸著大婚的日子,心裏不由得也開始對未來的夫君產生了憧憬和期待。


    至於他身上的婚約,沈鸞也不是很在乎,對父皇的吩咐言聽計從便是了。既然在明知左寧有婚約的情況下,還將自己許配給他,自然有他的考慮。


    “別是個大叔就行……”


    ……


    遠在燕州左寧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周圍,呢喃道:


    “誰在念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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