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幼稚的和江予言吵架;


    忘記潔癖不抵觸每一次的接觸;


    在當初台風暴雨,郵輪傾覆的時候聽著少年心跳,無比心安;


    在那一夜相互依偎著取暖時心軟而放下了殺心和戒備;


    在少年親吻她眼睛的時候,會感覺那麽繾綣,連帶著心跳也漏了半拍;


    因為江予言的告白在那一瞬間心跳,茫然,空白又不知所措;


    在得知地震的第一反應是江予言,會連自己也無法置信的訂機票過去;


    在餐廳倒塌的那一瞬間,本能的替江予言擋住所有危險;


    在少年沐著月光,跌跌撞撞向她而來,紅著眼眶醉意朦朧說著我真的不能沒有你的時候,心跳毫無預兆的加速,無法推開眼前人,鬼迷心竅般牽著江予言一步步走向燈火明亮的方向。


    這一切的一切,還有更多更多,皆是染白平生第一次。


    江予言破了她太多太多的底線,成就了染白此生唯一一個例外。


    原來,


    是心動。


    宛若四月春風溫柔拂過杏花林,宛若在連綿細雨中悄然冒出地麵的春筍,從幾時來,悄無聲息的動了心。


    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這一份喜歡。


    那時她不懂,她茫然,她躲避。


    而如今她可以真真正正,坦坦蕩蕩的正是麵對這一份感情,可以認真說喜歡的時候。


    那個少年卻不在了。


    永遠的,


    離她而去。


    是染白從未想過的遙遠。


    隻餘滿心空茫。


    身體中存在著一顆全然陌生的他人的心髒,來源源不斷的支撐著所有的生命力。


    而這個心髒的主人,


    是她的故人。


    這樣的感覺很奇妙,藏在往日中若隱若現的感覺在知道了之後全然流露了出來。


    染白常常垂眸看著自己心髒的位置怔神,纖長冰涼的手指輕輕覆蓋在心口的位置,可以清晰明了的感覺到指尖下的心跳。


    是鮮活有力而真實存在的。


    是江予言的心跳。


    同時,


    他是她的心跳。


    自從染白知道了真相以後,除了時清詞,誰都在跟染白說,


    你要好好活著。


    不僅僅是為你自己活著,也是為江予言活著。


    染白並不在意這一點,


    她永遠也不可能代替江予言而活。


    那個少年,


    是任何存在都無法磨滅的。


    她唯一在乎的一點是,


    江予言與她同心跳。


    當她終於開始坦坦蕩蕩的麵對這個名字的時候,可這個名字的主人卻早就已經離開了。


    原來,


    是她明白的太晚,


    是她一直在錯過。


    當在百度搜索欄上再一次打上江予言這三個字的時候,染白的心情與一年前相比較,變得截然不同。


    女孩子纖長眼睫輕輕垂落,眼瞳中的色彩難以捉摸。


    倒映著百度中一行行文字以及圖片。


    不知為何,


    江予言死亡的事情並沒有存在於上麵,大抵是消息被壓了下去。


    網絡上目前對於江予言的蹤跡也隻能做出四個字的評價:音訊不明。


    百度上還有很多少年的照片,都是一年前的,是定格在時光中的影子。


    那少年身形清瘦又修長,與生俱來的冷酷矜貴,半勾著薄唇的模樣有點慵懶的散漫,是玩世不恭的壞,偏生這樣的懶散還帶了距離的疏遠感,眼神透出漠然的涼薄。


    冷戾的、囂張的、邪佞的、不可一世的。


    那個少年,


    是山河永寂,塵封歲月中可抵山河萬色,星河萬頃的最耀眼的存在。


    染白認認真真的看了很久,恍惚間眼前曾現少年笑意邪肆,酒窩醉意的模樣。


    原來,


    也可以是那麽遙遠。


    直到染白看到了某一行字,視線突兀的停頓了下來。


    那是江予言的生日日期。


    如果隻是這樣,並不至於染白如此。


    可是那一天她記得清清楚楚,應該是關於江予言的每一次接觸,每一件事情,至今迴想起來都仿佛是昨日發生的事情,連帶著每一個細節也在不經意刻在了骨子裏。


    那一天……


    是江予言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當時的對話現在迴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幼稚。


    染白平常並不是那麽無聊又幼稚,能和人三番兩次的杠上,還會拌嘴吵架。


    但是江予言是唯一一個意外。


    那一天竟是江予言的生日。


    怎麽可能。


    完全沒想到。


    染白舌尖輕輕抵住上顎,眨了下眼,又飛快眨了幾下,那雙深而幽暗的桃花眸中情緒難辨,隻是感覺一時間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少女盯著那一行日期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都開始變得酸澀,才堪堪迴神。


    忽然唇畔勾起了一抹很輕淺的弧度,


    “抱歉。”


    “欠你這麽久一句生日快樂。”


    “現在補償好像很晚了……也沒關係,以後的生日、節日、新年,我陪你過。”


    “江予言,別忘了,你與我同心跳。”


    這一年來染白曾很刻意的避免過關於江予言的任何消息,但是從今以後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


    她斜斜靠著初春午後的陽光,眼瞳暈染著的色彩漂亮的很,瑩白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點擊著,退出了百度,點開了許久也未曾登錄的微信。


    微信最上方的聯係人。


    【江予言】


    消息截至於一年前。


    是那日手術的早晨。


    染白指尖很莫名的停頓在那裏,一度沒有落下,在過了良久之後才輕輕點開。


    她順著那塵封依舊的聊天記錄往上翻,翻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翻到盡頭。


    幾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江予言的消息,染白隻有偶爾才會迴一兩句,隻是在後期知道江予言喜歡自己以後,染白就再也沒有迴過江予言的任何消息了。


    竟不知,


    在那幾個月的時間裏,


    江予言給她發了這麽多條的消息,日複一日,除了地震的那兩日,再從未間斷過。


    執著又固執的要命。


    染白點開語音,一條一條的聽。


    少年熟悉的慵懶磁性的聲音隔著網絡,如同搖曳的水,迴旋的風般輕輕纏繞在耳畔,原本是帶著幾分距離的疏冷感的音色,可在這樣說話的時候,更多的是撥弄心弦的繾綣。


    “早安呀,小姐姐……”


    “最近天冷,記得多穿衣服,別感冒了。”


    “明天有雨,記得出門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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