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區秀也清楚,做得不對!當挑事的遇到不怕事的,還自以為沒事時,後果也就變得難以預料。而她,永遠是那個不怕事的,無論事情是不是——她,挑起來的。


    這樣的性子,即使很少去挑事,也終究惹人生厭。因為這會讓人心存忌憚,麵對她時總會生出幾分猶疑,好似落入眼中的一粒沙子般難受。即使她從沒想過讓別人難受,但是她存在的本身,就是讓人非常難受的一件事情。


    然而,睡獅城需要這樣一粒沙子……當掀開世界的一角後,她還發現——世界也是需要的。她,還有那些持有神器的存在,沒有什麽不同。都是能夠給世界還有別人,帶來痛苦的沙粒。如今,作為沙粒的他們落在了彼此眼中,有些痛也有些苦,更有些迷眼……


    麵對奔襲而來的區秀,猛虎祭司迎了上去。不是不想以更有氣勢的方式站在原地,如山般屹立,而是不敢。迎麵而來的人,如同驟雨前夕的風眼,氣勢於奔跑中節節拔高。他不能也不敢讓對方從容積蓄氣勢,所以隻能迎上去。


    為了奔跑得更快,神器嵐翠被甩到後背,他——重新化作真正的猛虎,四肢伏地奔跑起來。與迅疾如風的區秀不同,奔跑起來的他則要慢得多,也沉重得多。那身軀如同一座小山,每一步都會如打鼓般敲擊在大地上,帶來響徹山林的迴響。沒有地動山搖,隻是將山林間特有的靜怡氣息鼓蕩起來,使得林風陣陣。那林風也不四處遊走,隻在原地躁動,弄得林木沙沙。並且隨著他的奔跑,那沙少作響的林木連成了一片又一片,迎上了那如暴風驟雨般的氣勢。


    當兩股氣勢相遇時,攻擊也緊隨而至。山林沒能徹底消解迎麵而來的氣勢,隻因那氣勢如風過林不滯不礙,瞬間沿著林間空隙吹個通透,竟讓受神器護持的猛虎祭司感到了窒息。而輕抖長槍的區秀好似靈蛇般,於那林間草隙倏然而過,撲到了身前。於是,一朵槍花在猛虎祭司眼前森然綻放。


    帶著一絲詫異,一絲錯愕,以及死亡籠罩下的驚悸,猛虎祭司扭腰甩尾於不可能中,身體擰出了極其詭異的角度,橫著滾了出去。可惜,他麵對的是巡林武士,源於野獸的本能反應,還不能讓他擺脫危機。


    是的,不能……因為區秀見過太多、太多的野獸,於生死間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特別是,那些山林中的掠食者,當然也包括老虎。區秀前衝之勢不變,隻是腳步間有了一線錯動,這絲錯動讓身體有了些許傾斜扭轉,然後身體又帶動了槍身。於是槍身也跟著傾斜扭轉,帶動著槍頭劃出一個圓弧橫掃而去。槍隨人走,人隨槍至,借著槍勢變化區秀也被這槍帶著,完成了一次毫無停滯的轉身。既然區秀毫無停滯,那攻擊自然也是毫無滯礙,追著那狼狽的身影而去。


    退!


    猛虎祭司所能做的也隻有——退!


    林深草密,急退中猛虎祭司沒有時間思考,更沒有時間選擇退路。此時的他,被那眼前的槍影逼著,一步步退向了死地,因為一棵大樹橫在了退路之上。


    如果有人問,老虎會爬樹嗎?猛虎祭司一定會非常中肯的告訴他,會!如果有人問,老虎會倒著爬樹嗎?那麽此時此刻的猛虎祭司,一樣會非常中肯的告訴他——何止是-會!


    死到臨頭的猛虎祭司,讓區秀明白了——什麽叫作生命的奇跡。他麽的!老虎竟然能倒著爬樹,而且還爬得飛快……


    若僅是這樣,眼著的這頭已經長了白毛的老虎,依舊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此時的區秀,眼中隻有獵物,槍勢追索下已是逃無可逃。如果這真的是一頭猛虎,那麽必死無疑。可是,猛虎祭司已經擺脫了野獸的蒙昧,甚至能夠如人般思考,如人般直接行走。即使野性尚存,還保留著猛虎的某些特征,也已無法否認時至今日的他——不再是飲血茹毛的野獸。


    於是,在區秀驚詫的眼神中,猛虎祭司竟然一蹬樹幹,淩空翻了跟頭,於區秀的頭上滾了過去。翻滾的同時,一隻虎爪將負於後背上的神器抽了出來,然後雙腳穩穩當的站在了地上。剛一落地,揮舞著棒子就撲了上去。


    呃——


    區秀斜舉著長槍,槍勢根本來不及變化,隻能順著那還算直溜的樹幹繼續向上,再向上。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個來,“老虎也會空翻嗎?新鮮,太新鮮了!”此時的她,雖來不及轉身,但也清楚後麵發生了什麽,無奈之上隻要借著槍勢竄到了樹上。


    方一上樹,就聽得樹下一聲巨響,樹身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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